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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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他看見了什么? 徐霜策眉頭緊蹙,少頃只聽屋子里響起清晰的“咯咯”聲,竟然是度開洵牙關里迸發(fā)出的,刺耳刻骨充滿恨意:“不屬于我的……” 他一寸寸抬起頭,面容極度扭曲,陰影中只見眼角寒光閃爍,一字字咬牙切齒: “不再屬于我的就讓它碎了,讓它碎成血泥!”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他靈力震破指尖,用血在空中猛地畫了個生僻復雜的符咒! 徐霜策一發(fā)力把宮惟拉得退了半步,抬手虛虛擋在他面前。 但不知為何那符咒蘸血一筆畫完后竟然沒有亮,度開洵牙咬得更緊了,指尖涌出更多鮮血,走筆龍蛇一氣又畫了八九遍,都沒有亮! 宮惟詫異道:“那是什么?” 這符咒之冷門怪異,連徐霜策都從未在任何道經(jīng)秘卷中見過,完全不知道度開洵是從哪里學來的。只見他動作越來越快、神情越來越陰狠,簡直像頭瘋狂噬人的困獸,鮮血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光痕,但都轉瞬即逝,不論他怎么暴怒癲狂都無濟于事! 哐當! 度開洵重重跪地,一拳砸在地上,指骨崩裂留下四個清晰的血印。 不甘和絕望就像黑色的潮水吞沒至頂,讓他大腦撕裂般劇痛,雙耳雷鳴般轟響。他死死瞪著膝下的地面,雙目眥裂全身劇戰(zhàn),一滴混著血色的眼淚啪嗒掉在了龜裂的地板上。 ——就在此時,他頭頂半空中,那個符箓終于亮了。 血紅的惡咒同時映在徐霜策宮惟兩人的眼底,陰邪不懷好意,足足亮了數(shù)息,才漸漸泯滅消失,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但低著頭的度開洵毫無覺察。 他額頭用力抵著地板,劇烈發(fā)抖的身體很久才勉強平息下來,似乎沸騰的海面終于被一種更加蒼涼黑暗的絕望覆蓋住了,流著血的雙手握拳貼在耳際,慢慢地松開。 “我的……”他悲哀地含混道。 “……是我的……” 嗚咽終于如破冰般滲出空氣,很久他都沒有抬起頭來,直到回溯境的微光漸漸淡去,十七年前的殘影亦隨之消失,冷月當空高懸,陳舊的房屋重新恢復了空曠和安靜。 “……” 回溯法術完全消失,他們又回到了現(xiàn)實中的刑懲院。 風掠過樹梢發(fā)出簌簌聲,遠處屋檐下的風鈴叮當作響。他們兩人并肩站在那排屋舍前,宮惟好似還沉浸在剛才的一幕中,半晌才回過神來:“什么意思?” 徐霜策隱隱覺得似乎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但此刻諸念繁雜,怎么也理不出頭緒,沉吟片刻后拉了拉宮惟的手:“先回去吧。需得去看看柳虛之,天門關一事還用得著他。” 宮惟被他拉得走了兩步,卻還是不斷回頭望,那經(jīng)年老舊的小屋靜靜佇立在濃墨般的夜色中,十七年前憤恨的血淚和詛咒都仿佛是一場轉瞬即逝的夢,未曾醒來便湮沒在了時光中,連正主都未曾知曉。 “是什么碎了呢,”宮惟邊走邊忍不住琢磨,“已經(jīng)碎了嗎?” 徐霜策道:“惡咒已然靈驗,想必是碎了。” 宮惟問:“那如果一件東西碎了,為什么沒人發(fā)現(xiàn)?” “許是因為……” 徐霜策的回答突然和腳步一起定住。 為什么一件東西破碎,卻始終不曾被發(fā)覺? 自然是因為有人搶在被發(fā)現(xiàn)之前就將它修補好了。 定仙陵,宴春臺,天門關,突然出現(xiàn)在蓬萊殿的鬼修,掀棺而起的法華仙尊傀儡,深埋在地心的滅世機關巨人…… 最后一塊拼圖終于轟然合上,詭譎的碎片在此刻被串成一線。幕后黑手的關鍵原來就落在十七年前那句話上—— “不屬于我的,就讓它碎成血泥”! “師尊?”宮惟疑惑道。 “……” 徐霜策突然輕聲說:“我知道那幕后黑手是怎么回事了?!?/br> 宮惟頓感詫異:“怎么回事?” 但他沒有立刻得到回答,只覺肩上一重,被徐霜策的手按住了,環(huán)形氣勁從兩人腳邊平地而起: “我們必須帶上柳虛之立刻回天門關,幫那幕后主使做一件事,做完后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幫忙做什么事? 宮惟完全沒反應過來,卻只見徐霜策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肩,帶著他向前一步,縮地成寸—— 周遭景物如風般向后掠去,霎時他們已經(jīng)回到懲舒宮。二十來位世家尊主仍然被拘在偏殿中,老遠就聽到敢怒不敢言的嗡嗡議論聲:“馬上天都要亮了,這到底何時是個頭?”“應宸淵還沒醒嗎?有沒有人能來告訴我等現(xiàn)在到底怎樣了?” …… 徐霜策一步落地,風聲瞬止,有力的臂膀環(huán)住了向前俯沖的宮惟。 緊接著他一抬頭,眼底映出前方被蒼青天光微微映亮的偏殿建筑,聲音震動整座懲舒宮大地,炸響在所有人耳際: “柳——虛——之——” 作者有話要說: 柳虛之:帶傷出差是另外的價錢??! 第55章 “什么, 連我也不能進?”蔫蔫的柳虛之被醫(yī)宗弟子扶著,站在應愷臥房門口,袖中揣著本《應盟主秘史》, 失望道:“吾未見應兄羽扇綸巾之英姿久矣, 心向往之, 念念不得——真的連我也不能見?” 守門弟子心說萬一盟主待會一醒來就看見您在邊上津津有味看他是怎么跟滄陽山徐宗主卿卿我我攜手歸隱三年抱倆的,怕是能當場吐血再活活氣暈過去:“樂圣大人, 徐宗主剛才離開時留下過話,盟主醒來前誰都不準進去,甚至連醫(yī)宗大人都被攔在了外面……” 柳虛之失望地嘆了口氣, 正不甘心想再試試, 突然自己的名字炸響在耳邊:“柳虛之——” 被點名的樂圣:“?” 緊接著, 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力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騰云駕霧般穿過幾道長廊,凌空飛出偏殿大門,只見徐霜策站在巨大的血河車邊, 手里拎著把眼熟的五弦古琴——赫然正是伏羲琴。 “我說徐兄你……” 柳虛之連話都來不及問,就被他一拂袖“送”進了巨車,隨即徐霜策拉著宮惟也踏進車門, 四頭神禽同時發(fā)出一聲響亮的鳴叫。 偏殿中的名門世家尊主紛紛覓聲而來,驚道:“徐宗主怎么自己走了?!”“他不是令我等留守不準出岱山的嗎?”“難道應宸淵醒了?!”…… 尉遲銳追出殿外, 一臉空白看向車內(nèi)的宮惟, 宮惟亦隔著車窗一臉空白與他對視,兩人眼底都寫著個大大的懵字。這時徐霜策蘊藏靈力的聲音以血河車為中心傳向四面八方,震斷了所有人的議論: “盟主重傷未醒,而定仙陵驚尸之亂已有線索,吾將赴天門關查清真相。但凡擅離岱山半步者, 以嫌犯論處!” 最后一字余震不斷,四頭神禽已沖天而起,將華麗的巨車帶上了高空。 可憐柳虛之被沖勢往后一推,整個人砸在茶幾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只見車頭向北一轉,讓他猝不及防滾到了茶幾底下,稀里嘩啦半天沒爬起來。 而宮惟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了,兩手緊緊地抓著桌案邊緣,上半身還是跟著一搖一晃:“師尊剛才說定仙陵之亂已經(jīng)有線索了?什么線索?” 徐霜策端坐挺拔不動如山,伸手按住了宮惟一只手背,道:“定仙陵之亂,乃是臨江都鬼修所為,目的是為了尋找幻境中的滅世兵人。” 他另一手修長的五指按著桌案上的伏羲琴,這琴是剛才上車前問孟云飛 “借”來的——其主并未表示任何反對,概因至今昏迷不醒之故。 “鬼修顯然知道滅世兵人埋藏的具體地點,但仍需要大費周章,控制法華仙尊的尸骨逃出定仙陵,再讓尸骨千里迢迢去替他起出機關巨人——這應當是他自己能力受到了極大限制,或是起出兵人需滿足一定條件的緣故。” 宮惟疑道:“什么條件?” 徐霜策略沉默片刻,才道:“也許只有與它產(chǎn)生過聯(lián)系的人,才能將它再次喚醒吧。” 這可太扯了,能與那恐怖巨人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莫過于創(chuàng)造它的人、毀滅它的人,最多再加上曾與之一戰(zhàn)的人。宮惟確定自己連見都沒見過那玩意,為何徐霜策認為他的尸骨能夠把巨人從地心起出來? “鬼修在臨江都四處追殺你,因此當他出現(xiàn)在宴春臺時,我以為他的目標仍然只有你,但實際我錯了?!毙焖哐畚蚕虿贿h處四肢大張、虛弱平攤的柳虛之一瞟:“伏羲琴音波可以探測地底無形之障,因此鬼修令柳虛之身中鏡術,又馬不停蹄趕去屠戮孟云飛。如此除掉世上唯二可以彈奏伏羲琴的人,自然也就斷了我們找到那滅世兵人的途徑?!?/br> 宮惟意外道:“所以兵人真的埋在天門關?” 徐霜策道:“如此看來應該是。” 宮惟突然意識到一件讓他脊椎發(fā)涼的事,勉強笑了笑:“但師尊,即便我們找到兵人,也無法把它從地心深處起出來吧。我們……并沒有誰與那滅世兵人……產(chǎn)生過任何聯(lián)系啊?!?/br> 車廂微微搖晃,夜明珠的光暈朦朧不清。徐霜策的側影沒有動,半晌才只見他垂下眼簾,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未必?!?/br> 宮惟一股寒意直沖咽喉,剎那間他還以為徐霜策下一句話是:你的尸骨都能起出兵人,你本人不更能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徐霜策一言未發(fā)。 他就這么靜靜盯著自己擱在琴弦上的手,宮惟充滿疑惑地看著他,突然荒謬地生出一絲心有靈犀——徐霜策想說的人是他自己。 他竟覺得自己跟那滅世兵人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 這更不可思議了,徐霜策覺得自己算創(chuàng)造它、毀滅它、或是曾與它一戰(zhàn)的三種人中的哪一種? 宮惟既詫異又迷惑,卻見徐霜策吸了口氣,突兀地話鋒一轉:“應愷于此時遭受暗算且生死未卜,按仙盟律令,所有名門世家尊主都必須立刻趕往岱山懲舒宮,我也不例外。而法華仙尊的尸身偏偏在此時逃脫,必定是要趁此機會,去天門關尋找那滅世兵人?!?/br> “姑且不論他是用什么手段讓應愷中招的,對方這一系列調(diào)虎離山的安排堪稱緊密,目的便是要搶先我們一步找到兵人。如果我們此刻還待在岱山,那便是耽誤時機,正中對方下懷了?!?/br> 宮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只見不遠處柳虛之有氣無力地撐著地板,感動道:“我從未聽徐兄一次性說過這么多話,如今直抒胸臆,想是心境開朗才致健談,可喜可賀!可贊可嘆!那依徐兄之見,幕后黑手想要得到滅世兵人去做什么呢?” “……” “開朗健談”的徐霜策垂目而坐,面容俊美冷淡,薄唇緊閉。 車內(nèi)一片安靜。 “咳咳!”宮惟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佯裝無事道:“之前聽師尊說那滅世兵人已經(jīng)被完全摧毀了,那如今鬼修想把它從地心里挖出來去做什么呢?” 徐霜策一搖頭道:“不知?!?/br> 柳虛之張著嘴:“……” “不過不用急?!毙焖呦崎_車窗玉簾,輕聲道:“等我們幫他做完那件事情,真相自然就見分曉了?!?/br> 血河車當空時,車內(nèi)外時間流逝不同,他們已經(jīng)離開中原腹地來到了邊關附近。只見窗外日頭已過中天,但黑蒙蒙地竟不見亮,遙遠地面上的山川丘陵好似被一層白霧覆蓋了。更遠的地平線上,一道綿延千萬里的寒潮如有生命般,正隱隱冒頭涌動。 “呀,”柳虛之忘了剛才被無視的疑惑,湊上來皺眉道:“不好,天門關常年氣候反常,怕是又趕上異象了?!?/br> 這里只有久居天門關附近的樂圣對當?shù)靥煜蟊容^了解,宮惟問:“地動嗎?” “天穹至暗寒潮來,不是地動?!绷撝[眼對日頭觀察片刻,道:“算算這個時節(jié),可能是黑虹貫日?!?/br> 黑虹貫日天象不祥,但天門關靠近極北冰川,出現(xiàn)什么都不以為怪,只能說運氣不那么好罷了。 徐霜策的手終于從伏羲琴上移開了,淡淡道:“柳兄,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