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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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惟加重語氣:“他的眼睛紅了嗎?” 尉遲驍從牙關(guān)里擠出幾個字:“是,怎么?!” 世人皆知法華仙尊的幻術(shù)法門在右眼上。法力尚在,說明金丹仍在,哪怕變成了枯骨都絕不是一具好對付的枯骨。 宮惟嘆了口氣說:“好吧?!?/br> 他抬手拂開尉遲驍擋住自己眼睛的手掌,回頭笑道:“應(yīng)盟主與劍宗不忍屠戮故人遺骨,我卻是很忍的。” 身后尉遲驍悚然一驚,但來不及阻止,掌心劍柄已然一空。 宮惟手提勾陳劍,霸道至極的靈力迫使劍身爆發(fā)出赤金光芒,映出他秀美而冷酷的面容。 下一刻他縱身而至,身影如鬼魅,一劍當(dāng)頭斬向法華仙尊! ——鏘! 銅墻爆裂,劍光如瀑。尉遲驍見到了自己這輩子都想象不到的場景,“向小園”每一劍都挾起洪流般的金光,法華仙尊竟不敢直纓其鋒,眨眼間退至墓道盡頭,被勾陳劍當(dāng)頭斬下,身后長長的青銅臺階轟然爆開! 銅塊碎鐵如瓢潑暴雨,打得尉遲驍沖勢一頓。 尸體轉(zhuǎn)瞬墜入下一層地宮甬道中,而宮惟殺性已起,飛身而下,半空中五指一把鉗住了尸體蒼白的面孔,笑道:“奇怪……” 這天下人人都知道滄陽宗主余恨不消,法華仙尊死后遭戮。按徐霜策生平之手狠,宮惟還以為自己的尸體能拼出個囫圇整塊就不錯了,卻沒想到如今還栩栩如生手腳俱全,那么徐霜策到底是戮什么了? 他還沒來得及細(xì)思,已從半空砰然落地。下一刻尸體猛然抬手,宮惟閃身避讓,只見黑暗中一道寒光破空而來,竟然是一把佩劍。 啪一聲亮響,劍柄被尸體牢牢抓在了掌中,隨即劈頭斬下。 兩劍重重相撞,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巨響,整條墓道隨之劇震! 這一劍之威堪稱鋪天蓋地,尉遲驍在劇烈的震蕩中一躍而下,失聲喝道:“向小園!” 靈力狂卷如千萬利刃,硝煙遮蔽了全部視線。哪怕是修為稍弱一點的人都絕對沒法從這里活下來,甚至可能會被颶風(fēng)般的劍光千刀萬剮。 一股無來由的恐懼從尉遲驍心底沖向四肢百骸,霎時他什么都忘了,縱身疾沖上前,這時硝煙卻唰然一清。 只見宮惟手持勾陳,硬生生架住了法華仙尊那石破天驚的一劍,周遭銅墻已盡成齏粉! 尉遲驍瞳孔收縮,剎那間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向小園?” ——緊接著,他看見“向小園”盯著法華仙尊的尸體,唇角一勾。 這少年不愧是江湖公認(rèn)的容貌無倫,仿佛直到這一刻,那令人畏懼的美貌才終于從皮相之下浮現(xiàn)了來: “你算什么東西?”他輕柔地對尸體問。 話音未落,他右手掌劍而左手如電,響亮啪嘰一聲響,兩指并攏挖出了法華仙尊的右眼珠! 鮮血噴射,四下噴濺,明明沒有痛覺的尸體卻猛地弓下身。但宮惟沒有絲毫憐憫,手指發(fā)力一擠,硬生生將那血紅的眼球捏碎了,隨手一甩! 血液與殘渣隨著他的動作飛濺上墻,劃出一溜弧線。 尸體仿佛被迅速抽干了靈力,頹然松手跪下,那不知從何召來的佩劍當(dāng)啷落地。隨即宮惟連半點停頓都沒有,勾陳劍弧平地暴起,法華仙尊的人頭帶起血線,直直地飛了起來! 砰! 人頭打著旋滾落在地,無頭尸身兀自搖晃了兩下,才重重倒在宮惟腳邊,發(fā)出一聲悶響。 第32章 “……” 場面仿佛靜止了, 只有尸身濺起的塵煙,緩緩飄回宮惟腳下的地面。 “呼?!彼玑屩刎?fù)地松了口氣,隨手將勾陳劍槽中滿滿的血一甩:“還真挺難纏。”然后轉(zhuǎn)向尉遲驍, 笑問:“你有沒有被嚇到呀?” 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態(tài)都跟平常毫無兩樣, 坦坦蕩蕩地, 帶著友好的親昵。 但法華仙尊的頭顱并沒有滾遠(yuǎn),就在他身前不遠(yuǎn)處。斷頸飛濺出的幾滴血從少年側(cè)頰上緩緩流淌下來, 鮮紅刺眼,把他那原本就不似常人的膚色襯得更加妖異,肌理間仿佛煥發(fā)著細(xì)微的寒光。 尉遲驍看著他, 脊椎升起一絲毛骨悚然。 他沒有回答, 宮惟也不介意, 看向腳下的尸身:“這驚尸好像不太對勁, 還知道要召喚別人的佩劍來御敵,驚尸都是這么聰明的嗎?不是說只會撕咬攻擊活人的嗎?” “……向小園,”尉遲驍沙啞道, 強(qiáng)迫自己的表情冷靜平緩,同時走近了一步:“把勾陳劍還給我?!?/br> 宮惟蹲在地上,聞言抬頭瞅向他, 黑白分明圓溜溜的眼珠一轉(zhuǎn),笑嘻嘻把勾陳劍往身后一藏:“不給。” 他身上有種奇異的吸引力, 讓人既生出對未知的恐懼, 又無法將目光移開。 他就像一場虛幻而甜蜜的夢,每個靠近的人都會忍不住深深陷進(jìn)去,但不知道下一刻夢境會不會突然翻轉(zhuǎn),露出它猙獰的真面目,繼而變成最險惡的夢魘。 尉遲驍深吸了口氣, 仿佛怕驚醒什么,聲音放得更加緩和了:“把勾陳劍給我,不要玩了?!?/br> “不給,你會砍我的?!睂m惟捉狹道,又蹲著往后面挪了挪:“小心點,這具驚尸好像不太對。你沒事干的話就先把那個頭上的左眼挖給我吧?!?/br> “你說什么?” 大概是尉遲驍尖利的尾音沒壓住,宮惟想想又改變了主意:“算啦,你還是站在邊上別過來了。先等我一會,等我處理完這具尸體再來處理你吧?!?/br> 他說這話的時候竟然還能笑嘻嘻的,尉遲驍沒來得及細(xì)思那“處理”是什么意思,震驚和錯愕就在下一幕到達(dá)了巔峰——只見宮惟左手提起無頭尸身,往脊椎上一摸,好像突然發(fā)現(xiàn)什么驚喜似地“咦?” 了聲。 他右手四指沿著脊椎比劃了兩下,緊接著指尖銳光一閃,似乎要生生破皮取骨似地,直接就劃了下去。 “你干什么!” 這畫面直接突破了人能承受的心理極限,尉遲驍疾步上前一把按住宮惟胳膊,顫聲道:“向小園!你到底是什么——” 宮惟一抬頭,視線剛好越過他身后,看見法華仙尊的頭骨碌一個翻轉(zhuǎn),早已沒有生命跡象的左眼幽幽盯著他們。 宮惟霎時色變,一把推開尉遲驍:“小心!” 數(shù)根幾乎難以察覺的透明細(xì)絲從尸體斷頸飛射出來,又急又厲穿過剛才尉遲驍所站的地方,擦著宮惟的肩背、頸側(cè),帶起數(shù)道飛濺的血線。 那絲線不知是什么做的,見血的瞬間宮惟只覺雙膝一軟,尉遲驍下意識把他反手推到自己身后,同時一個圓形的物體擦肩飛過——是那斷掉的頭顱。 喀拉!一聲頸骨脆響,細(xì)絲準(zhǔn)準(zhǔn)把頭接回身軀,拼接精確毫無瑕疵。 旋即尸體站起,從尉遲驍手里抓起宮惟,指尖不知何時纏上了透明細(xì)絲,那絲線直接從他頸側(cè)傷口里鉆了進(jìn)去! “??!” 宮惟根本來不及掙脫,全身靈脈劇烈抽搐,半聲慘叫戛然而止,全身止不住地痙攣起來。 尉遲驍從沒見過小魅妖這樣,那半聲慘叫仿佛利刃在他耳膜上血淋淋刺了一刀,當(dāng)即面色劇變:“放開他!” 法華仙尊的尸體卻極其靈活,閃電般縱身就走,仿佛對整條墓道甚至錯綜復(fù)雜的地宮都非常熟悉,幾次緊貼勾陳劍鋒閃避而過。尉遲驍緊追不舍,連發(fā)出信號示警都來不及,只能一路重下死手,每當(dāng)劍鋒緊擦尸體而過時都發(fā)力猛砍下去,沿途青銅墻壁連環(huán)坍塌! 巨響轟然不絕,半座地宮都隨之震動,果然引來了地宮中的其他修士。身后很快傳來嗖嗖御劍聲,有人接二連三驚呼:“怎么回事?”“是尉遲大公子!” 有金丹修士一眼認(rèn)出了驚尸,當(dāng)即駭然出聲:“法、法華仙尊?!” 尸體拂袖而去,沿青銅臺階飛身直上。但尉遲驍爆發(fā)得更快,剎那間勾陳劍已迫近面門:“還回來——” 如果這生死追逐的場景定格,可以看見尉遲驍一手伸向尸體懷中,霎時指尖幾乎已經(jīng)觸到了宮惟慘白的脖頸。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幾絲不易察覺的細(xì)線從尸體指間射出,繞宮惟咽喉一纏! 尉遲驍霎時心神俱震,還來不及收手,身后一道身影御劍而來,啪一下緊緊抓住他手臂,赫然是鉅宗長孫澄風(fēng): “賢侄不可硬來,那是傀儡絲!” 尉遲驍遽然落地止步:“什么?!” 這時遠(yuǎn)處青銅臺階盡頭傳來腳步聲,只見是白霰帶著鉅宗門下眾修士趕到,堵住了法華仙尊的去路,尸體掐著宮惟猝然頓住,前后頓時成了包抄之勢。 長孫澄風(fēng)明顯已經(jīng)與眾多驚尸一番惡斗,此刻的狀態(tài)略顯狼狽,但氣度還是很穩(wěn)的:“你們是怎么回事?向賢侄怎么了?傀儡絲從哪來的?” “……”尉遲驍全身的血液都在一下下撞擊太陽xue,嘶啞道:“他……他是為了推開我,才……” 在那千鈞一發(fā)的時刻,宮惟冒死將他一把推開,躲過了致命的絲線;而他卻沒能及時作出反應(yīng),以至于讓驚尸輕而易舉地,就把負(fù)傷流血的少年從懷里抓走了。 尉遲驍?shù)奈迮K六腑仿佛被絞緊,連呼吸都帶上了血氣。剛才激戰(zhàn)中驚尸召喚佩劍、以退為進(jìn)的詭異表現(xiàn),此刻都一幕幕地浮現(xiàn)在了眼前。 “……是傀儡絲。”他咬牙道,“法華仙尊這具尸身已經(jīng)被人控制了?!?/br> 長孫澄風(fēng)失聲:“你說什么?” “應(yīng)盟主與劍宗以為法華仙尊只是驚尸,因此不忍下死手,但其實尸體從棺內(nèi)爬出來之前就已經(jīng)被人種下傀儡絲了,所以應(yīng)盟主的傷是從前腹部貫入的——他根本沒想到驚尸能有偷襲的神智。正常驚尸都行動僵硬,除了攻擊活人之外沒有任何本能,但法華仙尊卻目的明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往外沖,甚至知道要挾持人質(zhì)?!?/br> “我們不是在阻攔驚尸,我們是在阻攔那個施法遙控了尸體的人?!蔽具t驍喉結(jié)上下一滑,尾音微微不穩(wěn):“他真正的目的,是從這陵墓里……是從這定仙陵里把法華仙尊的尸骨帶走。” “尉遲元駒!”長孫澄風(fēng)一貫非常隨和的面容已經(jīng)完全沉下來了,甚至有幾分嚴(yán)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那可是定仙陵第九層!你想說這事是誰干的?” 是啊,定仙陵第九層,金水封棺,黃金鑄門,有資格進(jìn)去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數(shù),是誰把傀儡絲夾帶進(jìn)去的? 這僅有幾個能進(jìn)去的大宗師里,誰是這場禍亂的幕后黑手? 尉遲驍勃然大怒:“我親眼看見傀儡絲把法華仙尊的頭顱和身體聯(lián)系在一起,向小園體內(nèi)也被種進(jìn)了那絲線!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不關(guān)心第九層不第九層,我現(xiàn)在必須把向小園弄回來!” “……”長孫澄風(fēng)的臉色微變:“你說向賢侄被種進(jìn)了傀儡絲?” 他這語氣不同尋常,尉遲驍心內(nèi)一緊:“是,怎么?他會怎么樣?” 長孫澄風(fēng)扭頭看去,隨著他的目光,只見宮惟在尸體的鉗制下急促喘息著,看不清是否還有神智,因為極度的痛苦而一陣陣地輕微抽搐。 “……會死。”長孫澄風(fēng)艱難道。 宮惟的視線因為痛苦而模糊不清,他全身每一寸骨骼都仿佛在被利刃狠狠刮擦,那其實是傀儡線。 那尸骨的手還鉗在他咽喉上——其實是非常詭異的,因為那曾經(jīng)是他自己的手,連關(guān)節(jié)的弧度和力度都非常熟悉,只是如今熟悉的力道作用在了自己的命脈上。 連喘氣都變成了一種負(fù)擔(dān),他勉強(qiáng)積蓄起力氣,終于從牙關(guān)里吐出三個字: “……是你嗎?” 尸體沒有反應(yīng)。 它理應(yīng)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畢竟已經(jīng)是尸體了。 宮惟的全部靈力都在與體內(nèi)不斷延伸的傀儡絲抗?fàn)帲q如一場你死我活的激烈絞殺。但這具身體實在太弱了,根本支撐不住這么急劇的靈力消耗,他咬著牙一點點回過頭,這輕微的動作差不多耗盡了所有力氣,微紅的眼梢緊緊盯著尸體的面孔。 他的眼神極冷,仿佛透過這張面孔看見了千里之外的另一道影子——那個曾經(jīng)降臨在臨江王府之上,無頭無臉、灰袍裹身、手持白太守劍的厲鬼。 “是你嗎?”他第二次一字字地問。 尸體終于動了動,略微低下頭,垂眼與他對視。 緊接著,它被傀儡絲控制的面孔上,緩緩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 周遭人聲喧雜,眾修士不斷舉劍逼近,但又始終不敢上前。尉遲驍好像在失態(tài)地對人怒吼什么,但宮惟并沒有注意,他就這么死死盯著自己被控制的尸骨,像是盯住了無數(shù)條傀儡絲之后遙遠(yuǎn)的鬼影,突然喘息著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