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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宮略在線閱讀 - 第32頁

第32頁

    皇帝獨個兒琢磨的時候,素以卻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臉上辣辣的燒起來,假作捋頭發(fā),抬手掖了掖頰,一面打岔,時候不早了,萬歲爺回鑾吧!

    皇帝收回了視線,朝天打個哨兒。那海東青盤旋幾圈俯沖下來,自然不像捕獵時的大頭朝下,半空中換了個姿勢,準確無誤的落在了皇帝的護臂上。

    素以對著它笑,目光溫柔,比對瓊珠和氣多了?;实劭此@撓心撓肺的樣兒,胳膊往前遞了遞,另一只手捂住了鷹眼,借你摸摸。

    素以歡喜得不行,連忙探手上去撫脊背,好俊的小伙兒,ròu多結(jié)實呀,去膘去得真好!

    話是行話,順毛的手勢也很得法,一看就是好把式。不過究竟本事怎么樣,得真刀真槍上了陣才知道。這玉爪是皇帝的寶貝,平常除了六王爺不讓別人碰,這趟是給了她大臉子了。她撫了一陣戀戀不舍的收回手,他才放開鷹眼,狀似無意的問,今兒該誰值夜?

    昨兒是那貞和大總管,今兒輪著奴才和瓊珠,里間還有二總管。她說,給皇帝披上了烏云豹斗篷,萬歲爺半夜要喝水或是別的什么,奴才們就在幔子外頭候著。

    皇帝朝遠處的行轅看過去,大帳前后火盆子熊熊燃燒著,眾星拱月般的存在。到了山腳下借光看看懷表,原來已經(jīng)亥正牌了。

    ①《阿瑪有只小角鷹》滿族民歌,歌詞來自百度。

    ☆、第35章

    經(jīng)過之前比較正常的一番jiāo流,也算是拉進了距離。素以驚奇的發(fā)現(xiàn),皇帝愿意讓她伺候?qū)捯吕玻?/br>
    昨天瓊珠鋪好g榻后她接手,上去替他解扣子,他冷冷的隔開了。今天她還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料著萬歲爺是嫌她頭回辦得不好,今后都不讓她近身了。她也作好了準備再遭受一次擠兌,誰知沒有,這簡直讓她受寵若驚。她滿心的歡喜,站在他跟前,心里跳得砰砰的。其實萬歲爺不鬧脾氣時是很和藹的人吶,就因為身在高位,qíng緒波動起來難免天威難測。生在帝王家,寂寞成災,不近人qíng是通病。素以很能換位思考,所以表示理解。

    她喜滋滋的,替他脫了端罩掛在衣架子上,又忙著來翻他的馬蹄袖?;实垡恢贝怪郏凵裼悬c飄忽。不太方便盯著別人看,東瞅瞅西瞅瞅,轉(zhuǎn)了兩圈又落在她的頭發(fā)上。

    這丫頭鬢角倒分明,發(fā)際也生得好。劉海薄薄的一層攏住前額,像紗似的,但依舊看得清那兩道活絡的眉毛。讓她來御前,剛開始是惦記著怎么為難她,現(xiàn)在反而念著她做的豆汁兒了?;实巯肓讼耄鹊搅顺械?,自己上御膳房領(lǐng)綠豆去。

    她低眉順眼的應個嗻,嘴角漸漸挑起來,奴才原說了,我的豆汁兒做得最地道。

    皇帝哼了聲,給點顏色就開染坊。

    她抬起頭笑,瞇fèng的一雙眼,在燭火映照下流光溢彩,主子就當奴才是個二皮臉。

    皇帝語窒,半晌才問,你在尚儀局和底下小宮女也這模樣?

    那不能。她脫完了行服袍子,跪在地上準備動手脫他褲子,一面道,奴才在局子里是很有威嚴的,臉一板,徒弟們都怕我。這不到了萬歲爺跟前,要努著力的巴結(jié)主子嘛!

    她的手指觸到他的褲腰,很小心的抽帶子,但是她跪著的高度讓皇帝不自在,忙往后退了步,朕自己來。

    素以紅了臉,說實話脫皇帝褲子叫人難為qíng,既然他也這么覺得,自己料理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她馬上知趣的低頭道是,等他坐上g沿,才膝行過來伺候他脫鞋。

    彼此不說話,總覺得大帳里空dàngdàng的?;实凼莻€閑不住的人,這會兒就睡忒早了點,便命她把案上的通本搬過來。倚著g頭就著燈火,面前還放張小炕桌,篤悠悠批起了折子。礙于不知道皇帝什么時候就寢,素以只好在邊上侍立。所幸她站功夫好,站上半天不帶眨眼的?;实蹞Q折子的間隙看看她,她身條兒立得筆直,晃都不晃一下,標準的站班姿勢,搭著眼皮像個泥胎。

    你會騎馬嗎?會挽弓嗎?皇帝突然問,他想應該是會的吧,這么問,有點沒話找話的味道。

    誰知她搖腦袋,奴才不會騎馬,我瑪法說了,姑奶奶騎馬合不攏腿,走道羅圈就不好看了。至于挽弓她靦腆的笑笑,奴才只會拉彈弓。小時候瑪法給我做過一張huáng桑木的小角弓,被我這里敲敲那里打打,沒隔幾天就弄斷了?,敺戳苏f我不愛惜,bào殄天物,后來就沒再動過給我做弓的念頭。

    皇帝倚著引枕慢慢點頭,老祁人愛惜弓箭,就像愛惜鷹和馬一樣,那是吃飯的家伙。

    素以道是,不過我要是能在烏蘭木通混到十三歲,大概能重新再得一張吧!可是七八九,嫌死狗,沒過九歲我就給送回京城來了。一則姑娘大了,不在爹媽身邊不方便。二則到了選宮女的年紀,奴才闔家都是守規(guī)矩的良民,不等旗主發(fā)話,咱們自發(fā)的準備好了。

    這人不單愛給自己貼金,連帶著家里也不落下。她說的那些其實算不上新奇,皇帝做阿哥的時候見識過,也都玩過。只不過爺們兒家耳熟能詳?shù)臇|西從一個姑娘嘴里說出來,另一種演繹,便有了另一番獨特的感觸。

    放出宮要去烏蘭木通,那還回京嗎?皇帝說,塞外終究不如京城富庶,何況你還有父母,這一走不管他們了?

    素以沒想到皇帝會同她聊家常,認真斟酌了一番道,奴才喜歡糙原,喜歡駿馬,喜歡雄鷹,我想可能不會回京了。姑奶奶沒有留一輩子的道理,早晚要離開家的。京里還有哥哥們,也不差奴才一個。

    皇帝不言聲了,把折子撂在了炕桌上。素以見狀道,奴才伺候主子歇下吧,今兒路上奔波一整天,舟車勞頓的,別累著了??此辛怂蓜?,忙上去卸東西。扶他躺下,掖掖被角道,荒郊野外的冷,主子仔細著涼。奴才們都在外頭聽示下,主子安置吧!

    她請了個跪安去放帳子,放了一邊再去放另一邊?;实鄣凝坓是宮里運出來隨扈的,雕花g架子jīng美華貴,雖然整體比寢宮里的小了一號,但仍舊是高。架子角上的帳鉤不知是誰牽的,繩子收得太短,放起來很有些難度。皇帝躺著的那頭按規(guī)矩不能靠得太近,你想皇帝橫臥在你齊大腿根的地方,你大剌剌貼著去摘帳子,太不像話了。又不能用工具,必須靠兩手,所以得繞到踏板另一端。

    很多工作都有固定流程,她司帳,連在哪里落腳都有定規(guī)的。一般踩著木棱子去夠銀鉤,輕輕一送就完了。可今天邪門兒,腳底下虎皮毯子居然在踏板上打滑。她一個沒穩(wěn)住向前磕去,如果估計不失誤,應該正磕在g沿上。不說血流如注,至少也要鼻青臉腫。

    御前吶,連哀呼都得憋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guān)閉上眼。但是沒想到,昏天黑地間萬歲爺會出手相救,保住了她半條小命。

    天爺!她顧不上膝蓋頭子撞在擋板上的痛,趴在皇帝臂彎里直喘氣,好險,好險

    皇帝也被她嚇一跳,誰說她沉著從容來著?真是活打了嘴!這么毛毛躁躁,她是管宮儀的,一個尚儀姑姑就這模樣?好在沒磕著,要不是他反應快,和會兒該栽在g前哭爹喊娘了。

    素以抓著皇帝胳膊一時沒回過神來,等心qíng平復了才發(fā)現(xiàn)gān了件犯上的蠢事,驚嚇過后就剩驚惶了。做奴才的不成就,還要勞動主子大駕,何等的大罪?她往后縮了兩步,跪下來,重重把額頭磕在腳踏板上,奴才罪該萬死,請萬歲爺把奴才jiāo敬事房發(fā)落吧!奴才沒臉見主子。

    皇帝蹙了蹙眉,倒也沒這么嚴重,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他再嚴苛,對貼身的人還是很寬宥的。只是見她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兒,存心的嘲弄,要不還罰提鈴?

    她抬起頭,紅著眼圈,滿臉驚愕,求求主子,這兒人多,我提鈴會吵得大伙兒都睡不好,罪過太大了!您還是打我吧,傳笞杖傳板子都成。奴才沒出息,總是在主子跟前丟人。

    皇帝嘆了口氣,最后一句話說對了,還算有自知之明。他重新躺回去,閉著眼睛道,朕乏了,你跪安吧。

    這么說是不追究的意思,素以感激的一頓首,爬起來息帳子。低頭瞧原先打滑的地方,悄悄的撩了下虎皮墊子。果然不出所料,底下紅木上亮閃閃的反光。拿手指頭刮了刮,不是油,是有人把虎皮里面兒上了層蠟。就那么一小片,很隱秘,但是功效巨大。她心里有了數(shù),眼下萬歲爺睡了不能聲張,便卻行退出了帷幔。

    長滿壽在里間當值,隔著一層布,過程都聽見了。拿眼神詢問她,宮里有時候不方便說話都有特定的手勢代替,她比了個坑人,長滿壽立刻明白了。點點頭,使個眼色叫別吱聲,把她打發(fā)了出去。

    女官上夜不在跟前,宮里有專門的值房安頓。到了宮外沒那么講究,在王庭邊上另搭個小帳篷,中間拿明huáng帳子一拉,不至于離得太近,但是行在內(nèi)一旦有擊節(jié)聲,又能第一時間察覺聽令。

    素以回去的時候瓊珠已經(jīng)鉆了氈墊子,她氣不打一處來,明知道皇帝g榻只有她們幾個能接觸,可是沒證據(jù),不好指責人家。在外又不像在大內(nèi),在外圖吉利,一般不是要緊的大事,睜眼閉眼的就帶過了。這筆賬沒法清算,只好先攢著。

    她不聲不響的洗臉,瓊珠卻裝夠了睡,忍不住開腔了,噯,我才剛聽見有響動,你又把萬歲爺怎么了?

    素以回過身來,您耳朵夠尖的,離這么遠您都能聽見?她也學她的酸腔酸調(diào)冷笑,沒什么,滑了一下。不知道哪個沒陽壽的往虎皮上抹了蠟,我這兒寬宏大量不計較,就是那種小伎倆叫我瞧不上。有什么不待見的,明刀明槍的來唄。玩兒yīn的,她就不怕算空了,算到萬歲爺頭上?這要查起來,真得吃不完兜著走,您說是不是?

    瓊珠斜著眼兒瞧她,話別說滿,什么蠟不蠟的,誰gān誰知道。你如今是萬歲爺身邊紅人兒,誰敢算計你呀!你看你陪著遛鷹那么半天,說不定哪天我就得給您請安道喜了。

    女人嘛,敲缸沿的本事用不著學,與生俱來。素以和衣躺進氈筒里,不高不低的念秧兒,您太抬舉我了,我可沒您那么大本事。您看您見天兒和主子拉家常,我們這類人只剩點頭哈腰的份。要說攀高枝兒,我不及您一半。再說您是誰???您是貴妃的妹子,早晚逃不了晉位份。您還有什么可急的?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您已經(jīng)是半拉主子了,我在您跟前不就是個奴才秧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