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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東宮在線閱讀 - 第21頁

第21頁

    我覺得頭痛,我最怕永娘給我講幾百年前的事,于是我順從地爬起來,讓宮人替我換上衣裳,匆忙梳洗。永娘道:緒寶林巫蠱之事甚是蹊蹺,太子妃千萬要小心留意,不要中了圈套。

    我很gān脆地問她:你覺得我應該怎么辦?

    永娘道:太子妃本來可以推脫,jiāo給皇后圣裁,只是現(xiàn)在中宮空虛,又正值過節(jié),不宜言此不吉之事。奴婢竊以為,太子妃不妨jiāo給太子殿下裁決。

    我不作聲,我想這事如果jiāo給李承鄞的話,緒寶林一定會被定罪。

    趙良娣是李承鄞的心尖子眼珠子,不問青紅皂白,他肯定會大怒,然后緒寶林就要倒大霉了。緒寶林那么可憐,李承鄞又不喜歡她,上次去宮里看她,她就只會哭,這次出了這樣的事,她一定是百口莫辯。我想了又想,只覺得不忍心。

    永娘看我不說話,又道:娘娘,這是一潭濁水,娘娘宜獨善其身。

    我大聲道:什么獨善其身,叫我不管緒寶林,把她jiāo給李承鄞去處理,我可辦不到!

    永娘還想要勸我,我整了整衣服,說道:傳趙良娣和緒寶林進來。

    每當我擺出太子妃的派頭,永娘總是無可奈何,永娘記得牢牢的宮規(guī),還有幾十年的教養(yǎng),總讓她不能不對我恭聲應諾。

    趙良娣見了我,還是挺恭敬,按照規(guī)矩行了大禮,我挺客氣地讓永娘把她攙扶起來,然后請她坐下。

    緒寶林還跪在地上,臉頰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

    我問左右:怎么不扶緒寶林起來?

    宮人們不敢不聽我的話,連忙將緒寶林也扶起來。我開始瞎扯:今天天氣真不錯兩位meimei是來給我拜年的么?

    一句話就讓趙良娣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本來按照東宮的規(guī)矩,她們應該在新年元日便著鞠衣來給我叩首行禮,但這三年來李承鄞怕我對趙良娣不利,從來不讓她單獨到我住的地方來,所以此禮就廢止了。因此我一說這話,趙良娣就以為我是在諷刺她。其實那天我在宮里忙著元辰大典,直到夜深才回到東宮,哪里有功夫鬧騰這些虛文,便是緒寶林也沒有來給我叩首。

    我可沒想到這么一層,還是事后永娘悄悄告訴我的。我當時就覺得趙良娣的臉色有點兒不好看了,還以為她是因為我對緒寶林很客氣的緣故,所以我安撫了緒寶林幾句,就把那塊木牌要過來看。

    因為是不潔之物,所以那木牌被放在一只托盤里,由宮人捧呈著,永娘不讓我伸手去拿它。我看到上頭刻著所謂的生辰八字,也瞧不出旁的端倪來。我想起了一個問題:怎么會突然想起來去搜緒寶林的g下呢?

    我這么一問,趙良娣的臉色忽然又難看起來。

    原來趙良娣養(yǎng)的一只猧兒走失不見了,宮人四處尋找,有人看見說是進了緒寶林住的院子,于是趙良娣的人便進去索要。偏偏緒寶林說沒看見什么猧兒,趙良娣手底下的人如何服氣,吵嚷起來,四處尋找,沒想到猧兒沒找著,倒找著了巫蠱之物。

    趙良娣道:請?zhí)渝鸀槲易鲋鳌?/br>
    我問緒寶林:這東西究竟從何而來?

    緒寶林又跪下來了:臣妾真的不知,請?zhí)渝鞑臁?/br>
    起來起來。我頂討厭人動不動就跪了,于是對趙良娣說,這世上的事,有因才有果,緒寶林沒緣沒由的,怎么會巫蠱你?我覺得這事,不是這么簡單

    趙良娣卻淡淡地道:如此鐵證如山,太子妃這話,是打算偏袒緒寶林了?

    她說得毫不客氣,目光更是咄咄bī人。不待我說話,永娘已經(jīng)說道:太子妃只說要細察緣由,并沒有半句偏袒之意,良娣請慎言。

    趙良娣突然離座,對我拜了一拜,說道:那臣妾便靜候太子妃明察此事,只望早日水落石出,太子妃自然會給臣妾一個jiāo待。說完便道,臣妾先行告退。再不多言,也不等我再說話,帶著人就揚長而去。

    永娘可生氣了,說道:豈有此理,僭越至此!

    我沒話說,趙良娣她討厭我也是應該的,反正我也不喜歡她。

    緒寶林還跪在那里,怯怯地瞧著我。我嘆了口氣,親自把我攙扶起來,問她:你把今日的事qíng,好生從頭說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緒寶林似乎驚魂未定,一直到永娘叫人斟了杯熱茶給她,慢慢地吃了,才將事qíng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原來緒寶林住的地方挺偏僻,這幾日正逢新,宮里照例有賞賜。那些東西對我和趙良娣不算什么,可是對緒寶林來說,倒是難得之物。緒寶林是個溫吞xing子,我遣去伺候緒寶林的兩個宮女平日待她不錯,緒寶林便將糕餅之物jiāo給她們分食。因為御賜之物不能擅自取贈他人,所以便悄悄關上了院門,防人瞧見。

    便是在這時候趙良娣的人突然來敲門,她們心中慌亂,又正自心虛,一邊應門,一邊便將糕餅藏起來。趙良娣的人進了院子便到處搜尋,緒寶林正自心虛,哪里肯讓她們隨意亂走,兼之趙良娣派來的人又毫不客氣,兩下里言語不和,很快就吵嚷起來,趙良娣的人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就開始在屋子里亂翻,沒想到猧兒沒找著,倒從緒寶林g底下找出那桃木符來。這下子自然是捅了馬蜂窩,趙良娣的人一邊回去稟報趙良娣,一邊就將緒寶林及兩個宮人軟禁起來。趙良娣看到桃木符,氣得渾身發(fā)抖,二話不說,帶了緒寶林就徑直來見我。

    臣妾委實不知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緒寶林眼淚汪汪地說,請?zhí)渝鞑?/br>
    明察什么啊她們兩個人各執(zhí)一詞,將我說得云里霧里,我可明察不了,不過這種東西總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問緒寶林:它就在你g底下,你難道不知道是誰放進去的?

    緒寶林以為我是興師問罪,嚇得撲通一聲又跪下來了:娘娘,臣妾自知命薄福淺,絕無半分爭寵夸耀之心,哪里敢怨咒良娣

    我看她嚇得面無人色,連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個東西要悄悄放到你g底下去,可不是那么容易。你一天到晚又不怎么出門,那兩個宮人也是天天都在,這幾日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去過你那里,或者有什么可疑的蛛絲馬跡?

    緒寶林聽了我這句話,才慢慢又鎮(zhèn)定下來,全神貫注地想有沒有什么可疑的蛛絲馬跡。

    她想了半晌,終究還是對我說:臣妾想不出什么可疑的人

    算了,這緒寶林跟我一樣,是個渾沒半分心眼兒的人。

    我好言好語又安慰了她幾句,就叫她先回去。緒寶林猶是半信半疑,我說:天長日久自然水落石出,怕什么,等過完節(jié)再說。

    她看我胸有成竹的樣子,估計以為我早有把握,于是鄭重其事地對我施一施禮,才去了。

    永娘問我:太子妃有何良策,查出此案的真兇?

    我打了個哈欠:我能有什么良策啊,這種事qíng我可查不出來。永娘哭笑不得,又問我:那太子妃打算如何向趙良娣jiāo待?

    我大大翻了個白眼:這桃木符又不是我放在她g底下的,我為何要對她有所jiāo待?

    永娘對我的所言所語哭笑不得,絮絮叨叨勸說我,我早就迷迷瞪瞪,沒聽一會兒,頭一歪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好香,直到被人從g上拎起來,說實話我還有點兒迷糊,雖然永娘經(jīng)常命人將我從g上拖起來,那也是連扶帶抱,不像此人這般無禮。

    我眼睛一睜,咦!李承鄞!他不僅把我拎起來,而且還說:你竟然還睡得著?

    完了完了忘了!

    一定是趙良娣向他告狀,所以他來興師問罪。我大聲道:我有什么睡不著的!緒寶林的事沒查清楚就是沒查清楚,你吼我也沒有用!

    緒寶林又出什么事了?他瞧著我,眉毛都皺到一塊兒去了。

    ?。克€不知道??!趙良娣沒向他告狀?我眼睛一轉就朝他諂媚地笑:呃沒事沒事,你找我有什么事?

    明天就是上元節(jié)了!

    我知道啊。廢話,要不然我今天硬是睡了一天,就是為了明晚留足jīng神,好去看燈玩賞。

    他看我毫無反應,又說道:明日我要與父皇同登朱雀樓,與民同樂。

    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年年上元節(jié)陛下與他都會出現(xiàn)在承天門上,朝著萬民揮一揮手,聽萬歲山響,號稱是與民同樂,其實是chuī冷風站半宿,幸好皇室的女人不用去站,不然非把我凍成冰柱不可,凍成冰柱事小,耽擱我去看燈事大。

    那你答應過我什么?他瞪著我,一副生氣的樣子。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這話真對頭,陪著皇帝的兒子就像陪著小老虎,同樣天威難測,他在想什么我真猜不到。只能十分心虛地問:我答應過你什么?

    眼見我就要不認賬,他聲音都提高了:你果然忘得一gān二凈!你答應帶我去逛窯子。

    乖乖!這話豈能大聲嚷嚷?

    我撲上去就捂著他的嘴:小聲點!

    恰巧這時候永娘大約是知道李承鄞來了,所以不放心怕我們又吵起來,于是親自進殿內來,結果她頭一探,就看到我像只八腳的螃蟹扒在李承鄞身上,不僅衣衫不整,還緊緊捂著他的嘴,李承鄞因為把我從g上拎起來,所以兩只手還提著我的腰呢我簡直像只猴子正爬在樹上,總之我們倆的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要多可疑有多可疑她一瞧見我們這qíng形,嚇得頭一縮就不見了。

    我覺得很氣憤,上次是阿渡,這次是永娘,為啥她們總能挑這種時候撞進來。

    李承鄞卻很起勁似的:快起來,我連衣服都命人準備好了。過完了上元節(jié),可沒這樣的好機會了。

    我還以為他和趙良娣和好以后,就把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沒想到他還能記著。

    他果然準備了一大包新衣,我從來沒見李承鄞穿平民的衣服,只覺得說不出來的別扭。不過也不算難看,就是太不像他平常的樣子了。

    要不要貼上假胡子?他興沖沖地將包裹里的假胡子翻出來給我看,這樣絕沒人能認得出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