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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鐘鳴鼎食在線閱讀 - 第99頁

第99頁

    可婆婆說什么了,當(dāng)初思義成婚那時候和如今思明的聘禮是一樣的,都是我養(yǎng)活的兒子,還能真要分個高低出來不成,若論起來,當(dāng)初給你的聘禮,有好幾樣頭面首飾,還都是我私下放進去的,若說偏,自是偏了你的,如今你這些埋怨,卻好沒道理,思明的聘禮,有一半是他自己置辦了的私房,難不成,這個我也要攔著,讓外人知道了,可是要怎樣嚼說我這個婆婆,這個臉我可丟不起。

    一番話說的方碧青,生了幾日悶氣,今兒送嫁妝的進了門,單子一呈上來,郡王妃就若有若無的瞥了她一眼,雖一句話沒說,竟好比扇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一樣難堪,那意思就仿佛說,你不是攀人家的聘禮嗎,如今你怎么不比比這嫁妝了。

    方碧青臉上青白jiāo錯,竟是連面上的客氣都掛不住,尋了借口,徑自氣鼓鼓的出了老王妃的院子。

    她一出去,老王妃就嘆口氣道:

    『若是當(dāng)初給思義娶一個深明大義的媳婦就好了,你瞧她那個樣兒,竟是一點心機城府都沒有,即便心里不痛快,今兒小叔子的好日子,她這樣掉臉子下來,可是要給誰瞧呢,這么好幾年了,竟是連個孩子都沒影兒,成天的就知道爭這些沒用的閑氣』

    郡王妃卻道:

    『她自來是這么個xing子,也改不過來了,如今即是思明的媳婦過門了,說不得就有好消息了,您老就寬心等著抱曾孫子就是了』

    老王妃笑道:

    『這話可是,橋丫頭我瞧著是個有福氣,有造化的,就是身子骨弱了點,想來是從小的那點病根鬧的,回頭過了門,好好給她調(diào)理好了,我也好早日給我生個曾孫子,對了,思明這會兒哪去了,從早起,就沒見他的影兒』

    郡王妃掩著嘴笑了兩聲,有幾分酸溜溜的道:

    『他心里早就樂開花了,前面宴席上忙著招呼客人,竟是忙的腳丫子不在鞋上,那里還想得起別人來』

    老王妃歪歪頭指著她笑道:

    『兒子著緊媳婦,你這當(dāng)娘的心里頭酸了不是,當(dāng)初你過門子那會兒,我可沒像你這么著』

    一句話說的郡王妃滿臉通紅,屋子里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救謝雅謝橋盡心意

    緊趕慢趕,謝宜岳還是在親迎禮前一日到了謝府,偌大的伯爵府,如今已是華燈流彩,一片喜慶。

    謝宜岳先在前面見了父兄,才到后面來給老太太磕頭,畢竟是老太太最疼的小兒子,老太太一見比先前瘦多了,那眼淚就落了下來,旁邊丫頭婆子忙哄著說:

    『明兒可是三姑娘正經(jīng)的好日子,老太太不興這時候哭』

    這才好了些,打眼卻見謝宜岳后面,跟進來一個二十四五的年輕女子,不禁微微一愣,生的好個清秀的模樣,雖過了二八,穿衣打扮卻還是未出閣的形容,也覺不像伺候人的丫頭,神qíng淡淡的站在那里,自有那么股子如梅似竹的清傲氣息,便問是誰。

    謝宜岳老臉有些微紅,只對老太太說:這是寒清,云州的女神醫(yī),應(yīng)了橋丫頭的邀,進京賀喜的,和他一路過來,在別處恐也不妥,故此想著到老太太這邊安置。

    老太太那是多jīng明的人,一瞧兒子那個樣,就明白了一二,雖說不知道這寒清是個什么路數(shù),卻聽謝橋提過,她請女神醫(yī)給父親治病的事qíng,這個寒清她倒是耳聞過一兩回,況且瞧兒子那意思,想來是動了凡心,雖說瞧著xing子冷淡些,橫豎只要兒子瞧著中意,她便沒什么話說,畢竟深知道三兒的脾xing,瞧上個人也不很容易。

    況且在云州那地方,有個媳婦在跟前知冷著熱,又是個大夫,也省的她總惦記著,倒是點點頭笑道:

    『這可好,我如今老了,就盼著身邊人多,原先還有個三丫頭在身邊說笑,明兒也出了門子,你來了,正好能陪我說說話,就安置在橋丫頭的抱月軒吧,那邊空屋子多,也清凈,想來橋丫頭也是歡喜的,巧竹,你領(lǐng)著寒姑娘過去,另外配兩個伶俐的丫頭婆子在跟前伺候,莫要委屈了寒姑娘』

    寒清倒是異常大方,蹲身福了個禮,便跟著巧竹去了。

    等她走了,老太太才開始埋怨兒子:

    『如今你可真是有主意了,這么個不大不小未出閣的姑娘家,竟帶著走了這么遠的路,傳出去可不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

    謝宜岳忙道:

    『母親不知,云州的風(fēng)俗和咱們京城不同,并無太多禮教規(guī)矩束縛,況這位寒大夫,更是真正的女中豪杰,不用計較這些有的沒得,且是橋丫頭特特寫了信給她,說是有個要緊的病人,等著她救命,她在云州便和橋丫頭素有些jiāoqíng,可我倒沒想到,她真就跟著來了,也不知道什么要緊的病人,非要幾千里的請她走這一趟,橋丫頭如今卻越發(fā)不知道輕重了『

    老太太沉吟半響,便明白了幾分,嘆口氣道:

    『倒是三丫頭有心胸,竟是絲毫不念舊惡,大約是為了大丫頭的病吧?!?/br>
    謝宜岳倒是也聽說了大侄女的病不好了,知道這里頭必定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齷齪,遂也不好過問,便說話岔了開去。想到寒清這一路上的冷淡,又不禁有幾分悶悶不樂起來。

    謝宜岳和寒清的來往,是謝橋起的頭,卻因賓州的瘟疫,兩人才漸次熟識起來,寒清是謝宜岳從來沒接觸過的女子,她既有如梅如竹的清傲,也有女子少見的英氣,雖xing子冷淡,卻極有主見學(xué)識。

    兩人談過一兩次,除了醫(yī)術(shù),對經(jīng)史子集,詩詞歌賦,均有涉獵,頗有才思,后來略略聽說,寒家原也是書香仕宦之族,只是后來不知怎的沒落了。

    老太太信里幾次三番提起讓他續(xù)弦的事qíng,自打和寒清熟絡(luò)了,謝宜岳倒是首一次起了念想,若寒清愿意,倒是一樁如心意的姻緣,只寒清一直不冷不熱,不遠不近的,倒令人難猜。

    有心想請媒人上門說和,又怕她惱了,今后連見面說話都難,這種患得患失,瞻前顧后的心qíng,竟跟了謝宜岳這幾月之久,再一個,謝宜岳也想問問女兒的意思,畢竟一個庶母,不比尋常納妾。

    再說寒清,這次之所以跟著謝宜岳進京,一個是因為謝橋信中所托,言辭刁鉆,為醫(yī)者,救人xing命原也是本分。想到謝橋那丫頭,信里堆砌引用的那些刁話,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說,她若不來這一趟,便妄為醫(yī)者,小丫頭軟硬兼施,讓她推辭不得。

    二一個是,穆通那小子以南豐國太子的身份,進京求娶大秦公主,寒清卻怕他心里放不下對謝橋的那點執(zhí)念,弄出禍?zhǔn)聛?,再說師兄如今也在京城。

    謝宜岳的心思,她自是清楚,不過須當(dāng)好好斟酌,這一步走出去妥當(dāng)與否,也該問問師兄的意思。

    剛邁進抱月軒,寒清就不禁莞爾,外面府里忙亂非常,這里看上去卻甚是安穩(wěn)平靜。

    巧蘭在廊下抓著一個小丫頭吩咐事,一抬頭看見寒清,微微一怔,想到寒清即來了,木頭也必會跟著來,心里不禁歡喜起來,忙過來行禮,接迎進屋里。

    一進屋,就見謝橋靠坐在窗下的軟榻上,手執(zhí)書卷,不知道看的什么書,入神非常,身邊的動靜都沒理會,竟是有那么幾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味道,那里看得出來,是個明兒就要上轎的新娘子,寒清不禁搖頭失笑。

    謝橋聽見動靜,抬起頭,見寒清果然來了,遂大喜,忙上前行禮,讓坐到對面的炕上,寒清打量她幾眼,打趣道:

    『你倒清閑,明兒就要嫁人了,難道心里頭不害怕,過了門婆婆兇惡,小姑難纏』

    謝橋還沒說話,端茶進來的巧蘭笑著接話:

    『寒大夫那里知道,我們姑娘自來就想得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的xing子,那里會擔(dān)心這些沒影兒的事,這幾日都好吃好睡的呢』

    寒清聽了,不禁側(cè)頭看了謝橋一眼,倒是比在云州那時氣色好了很多,雖說氣定神閑,眉眼間也有些許明顯的喜色透了出來,想來這婚事必是和心意的良緣了。

    寒暄過后,謝橋略略說了謝雅的病qíng。

    她自是不能去公主府探病,可謝賢卻去了幾次,上月里特特尋了她來,說讓她看看,能不能想個法子救謝雅一救,謝賢即是這樣說,想來謝雅那里便是還有的救,謝賢有她的難處,聽說她府里也有些拎不清的事qíng,估計也是沒法子,才舍了臉面求到謝橋頭上。

    謝橋倒是也沒準(zhǔn)應(yīng)她,私底下讓巧月悄悄尋了秦思明的小幺,想著先問秦思明的意思,謝橋自己都沒注意,如今一有事qíng,她習(xí)慣的就去找秦思明解決,這種依賴,已經(jīng)成了下意識的行為,只是她猶不自知罷了。

    秦思明人脈廣,辦事也穩(wěn)妥,先尋了太醫(yī)院專給大公主府瞧病的太醫(yī),抄了謝雅的病案來,傳給謝橋看,謝橋雖說是個外行,可是看來看去,總覺得不像什么能致命的大病,怎的就成了如今這樣兒了,實在想不明白,便想起了寒清來。

    寒清醫(yī)術(shù)好,最要緊她是個女大夫,若是讓謝賢帶進公主府去,也不怎樣惹眼,橫豎先瞧瞧謝雅到底是什么病要緊。

    謝橋覺得自己這不是瞎善良,而是為了那個才一歲多的孩子,尋一條活路,如果謝雅真去了,沒有親娘護著,那孩子的下場可想而知。

    再有,若是自己不知道便另說,即是知道了,見死不救未免太殘忍,她不想自己變的那樣冷漠,能力范圍內(nèi),她愿意出手幫忙。

    她知道寒清不好請,因此絞盡腦汁寫了那封信,多少有些請將不如激將的意思,如今寒清果然來了,謝橋反倒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索xing寒清是個大方的人,竟是沒說什么。吃了晚飯,就拿了謝橋jiāo給她的病案,去了西廂房研究,謝橋怕近日府里忙亂,怠慢了她,便遣了巧蘭過去服侍她起居。

    第二日天還沒亮,謝橋就被折騰起來梳洗打扮,姨母何氏,昨個晚間就過來了,因謝橋親娘早逝,姨母便暫代母職,教導(dǎo)謝橋一些為人婦,為人媳的規(guī)矩,以及房中的那些隱秘的事qíng,一一道明,事無巨細,就怕遺漏了一兩個,謝橋不知道,行差了,讓婆家的人看了笑話去。

    謝橋自是感動,感動之余,也耐心的記在心里,畢竟這古代成婚后的許多禮節(jié),她還真不清楚。

    沐浴過后,便是開臉,何mama用五彩棉線,絞她臉上細細的絨毛,說實話有些疼,不過絞光了絨毛之后,皮膚的確白皙晶瑩了許多。

    謝橋怕別人給她畫成白慘慘的模樣,硬要自己上妝,巧月還在一邊好聲氣的勸:

    『這可是一輩子的事qíng,回頭若是不好看,可惹了大笑話,還是奴婢給姑娘上妝妥當(dāng)』

    謝橋撇撇嘴不理她,心說jiejie是化妝的祖宗,只不過荒廢這幾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