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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就在前排左側(cè)看到了他,身旁還坐著郁寧的父親郁積文。 郁淮安是三朝元老,聲名遠揚,地位頗高,坐在這里倒也說得過去,只是他身旁的郁積文則是完全沾了郁寧的光了。 不同于父親的才華出眾,郁積文才疏學淺,三十歲才考上了進士,之前一直在長洲郡做一個八品小官,后來因著父親升遷,才跟著來了京城,受提拔在禮部當修纂。 所以按他的品階,是絕對不可能參加宮宴的。 可誰讓他的兒子是皇后呢? 陛下頗為寵愛這個皇后的事,宮里宮外可都傳遍了。 雖然流言大多有些難聽,可寵愛卻是實打?qū)嵉摹?/br> 眾臣自是有意見也不敢多言。 此刻的郁寧卻不知道眾人所想,隨著宮宴正式開始,他也開始跟著秦睢共同舉杯致意,目光卻又不自覺地盯著酒杯出神。 最近天冷……祖父有沒有加衣呢?他的腿還疼么? 沒想多久,歌姬舞女們的到來和奏樂聲的響起就打斷了郁寧的思考,他回神,下意識朝郁淮安的方向看去,卻見對方也正看向自己,蒼老渾濁的眼中是一閃而過的失望。 怎么了? 郁寧心頭一跳,仔細往那邊看了眼,卻見對方已經(jīng)偏過頭不再看自己。 郁寧抿了抿唇,心中愈發(fā)不安。 除了早死的娘,他心里最親的家人就是祖父了,現(xiàn)在祖父卻連看他一眼也不看。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 還是等一會兒見面再問個究竟吧。 郁寧收回目光,卻又在無意中與一旁的郁積文對視一眼。 見對方臉上的喜色,郁寧心中忍不住冷笑,隨即像沒看到這個人似的轉(zhuǎn)過頭去。 秦睢摩挲著手中的酒杯,目光饒有興致地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卻并未開口。 這一家子倒是有趣。 . 昨晚的宮宴因著都是宗親,相處之間都還算隨意,今天卻因為是君臣的關(guān)系,相處之間拘謹許多。 所以宮宴進行不到一半,秦睢就又提前離場了。 臨走前他道:“戌時一刻,去偏殿等著郁淮安?!?/br> 郁寧忙點頭答應。 剛過戌時,他便起身打算去偏殿。 “你先下去吧?!庇魧幵谄畲扒蔼氉孕蕾p了會兒月亮,看到不遠處長廊上朝這邊走過來的兩道身影,連忙對身旁跟著的小林子道。 “是。” 小林子退出去時正看見郁淮安父子走進來,行禮之后還貼心地關(guān)上了門。 “祖父……”郁寧看見郁淮安進來,不禁上前兩步,卻又在郁淮安身前停住,頗有些近鄉(xiāng)情更怯。 明明也不過幾天沒見而已,現(xiàn)在看著卻像恍若隔世。 郁寧從前天天見沒感覺,現(xiàn)在才突然發(fā)現(xiàn)郁淮安似乎老了許多。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郁淮安表情平靜,說著竟要跪下來行大禮。 只是還沒跪下,就被一旁的郁寧著急扶住。 他眼圈微紅,低聲道:“您這是做什么呀……” “是啊,爹,這是您的孫子啊?!庇舴e文這才覺出這祖孫倆之間的不對勁,連忙也在一旁勸:“就算他現(xiàn)在是皇后,可他還是您嫡親的孫子啊,更何況現(xiàn)在周圍又沒有旁人……” 話還沒說完,便被郁淮安的冷眼瞪得閉嘴。 他道:“你出去守著?!?/br> 郁積文:“……是?!?/br> 郁積文一走,偏殿就只剩祖孫倆,郁淮安一改剛剛的恭敬疏遠,神情凌厲地看著眼前的郁寧,反問他:“你可還認我這個祖父?” 郁寧嘴唇發(fā)白:“孫兒不敢忘?!?/br> “好,那你跪下。” 話音剛落,郁寧就已經(jīng)跪在郁淮安身前。 “你可知道,你在宮外是個什么名聲?”郁淮安語氣微緩,目光回暖。 到底是從小教導到大的孩子,他又怎么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只是傳言太過難聽,他不得不求證。 更何況現(xiàn)在不教導,日后就更來不及了。 “你與那云郡主是怎么回事?” “我記得你性情一向溫和知禮,怎么這次還惑得陛下為了你如此處置她?” “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天災人禍不斷,你竟還惹得草原與朝廷不睦……”郁淮安臉上閃過失望痛惜:“你可知錯?” 原來是這件事…… “旁人也就算了,祖父您也不相信我嗎?”郁寧鼻尖微酸,他沒急著解釋,只是仰頭看著郁淮安,神情倔強。 他自小便跟在郁淮安身旁,是個什么性子,郁淮安再清楚不過。 郁淮安嘴唇顫動,終究是嘆息一聲,將郁寧扶起來:“正是因為相信,才怕你被宮中富貴迷了眼,失了心性?!?/br> 祖孫倆把話說開,氣氛才微微緩和,郁寧仔細將事情向郁淮安說清楚,郁淮安這才放下心。 倆人說了會話,郁淮安便要走,臨了對郁寧交代:“宮中生存不易,你好好保重自身,遇事不要強出頭,沉住氣……” 他難得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難得展露出嚴厲外表下的慈和,郁寧看的心中微澀,認真點頭記下。 “另外,祖父還想拜托你一件事?!庇艋窗勃q豫再三,忍不住又道:“若你……若你日后得了陛下寵愛,能否多勸勸陛下?” 郁寧沒聽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