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人都會有顧慮
顧小年不怎么迷信,有忌諱,但不深。小說 對于舉頭三尺有神明之說,他敬畏,但不十分信。 而看著陳晟這般的諱莫如深,他也不好多問,因此也就略過了這個話題。 但人都有好奇心,這一旦被勾起了興趣,很難不去想他。 顧小年也是如此。 因此,他想了想,還是問道“也就是說,此事與那些門派并無本質(zhì)關(guān)系,而是上頭的人?” 陳晟點點頭,“是啊,這種牽扯到了圣地臉面和江湖道義的事情,誰能輕易下了決定,也就只有那些人?!?/br> 顧小年點點頭,雖然心里沒有放下,但也不再問了。 通過此事聯(lián)想,這思維一旦發(fā)散,便不難聯(lián)系到別的事情。 比如當(dāng)今陛下的病情,以及雪女宮的那位聽雪仙子入宮。 顧小年搖了搖頭,目前來說,這些不是他能參與的,人在朝堂,要想活得長,就得難得糊涂。 他也喝了口酒,默不作聲。 “聽說你今兒個進宮了?”陳晟隨口問道。 顧小年點點頭。 陳晟見他沒有立即開口,還以為他不想說,剛待說些什么,便聽對面那人開口了。 “這件事我與你說,還請陳兄放在心里,莫要說出去。”顧小年抬眼,帶著幾分認(rèn)真,“今日我來找你,也與此事有些關(guān)系?!?/br> 陳晟聽了,將手里的杯子放下,慢慢咀嚼著嘴里的rou,卻是一下陷入了沉默。 他能聽出顧小年話里的深意。 為什么讓他放在心里,不過就是別跟他身后的人去說罷了。 陳晟心里笑笑,自己身后是誰? 如此明顯,他才想要斟酌。 斟酌一下,這件事他需不需要聽,不但如此,還要斟酌這件事他需不需要幫忙。 顧小年也不催他,只是一個勁兒地倒酒,他自己的面前總是那半杯,可給陳晟續(xù)地倒是勤快。 一壺老酒,如今已經(jīng)去了大半。 …… 有時會覺得地位高的人說話總是少了幾分痛快。 不是故意遮遮掩掩地打機鋒,而是一種顧忌和斟酌。 因為他們需要考慮的更多,這一點隨著地位越高,見識越廣,自身的能量越大,而愈加明顯。 所以才總會給人一種不爽利的墨跡感。 就像是原本混街頭的那些不良,他們在市井中橫行無忌,一言不合就是踹攤子,飽以老拳,甚至最后可能發(fā)展成幾條街的規(guī)模性械斗。 那個時候敢拼,會因一句話而沖鋒在前,流血流淚。 可當(dāng)混出了頭,入了幫派堂口一炷香,遇事不再是自己出面跟人對罵挑刺兒,見了不爽快的只是一個眼神便有人去拼命,那樣自己就再也不會親自上場去砍人了。 這是同樣的道理,地位高的人惜命,有顧慮,他們不會自己去拼命,也不會讓拼命的事情跟自己扯上關(guān)系。 或許他們本質(zhì)上仍是流氓,但不再盲流了。 因為他們會因生存而產(chǎn)生思考,為好好活著而多一分考慮。 如今的陳晟,大抵便是這么一種心理。 他是靠傅清書的提攜而走到今天的,因此他是堅定不移的首輔派系。 可此時坐在對面那個吃炊餅的小子,卻是如今公門里有名的‘閹黨’。 這個有名,是相對對方所做下的事情來說的。 最典型的,就是顧小年剛?cè)脲\衣衛(wèi)沒多久,只能算是公門里的一個雛兒的時候,就敢滅了兵部侍郎的滿門。 這里面的算計暫且不說,只說此事的影響。 殺人不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很容易。難的是殺了人還屁事兒沒有,反倒一路升官,混的算是風(fēng)生水起。 刨除個人的能力外,最直白的講,就是有靠山。 廠衛(wèi)中人的靠山有且只有一個,那便是當(dāng)朝千歲。試想,若不是顧小年榜上了魏央的大腿,他滅了邱忌滿門之后,最起碼也要進一趟刑部大牢,由六扇門來審訊一番。 無他,就算是顧小年占了理,證據(jù)確鑿,邱忌該死,可這件事情的影響不是簡單靠證據(jù)和定罪就能簡單抹除掉的。 正四品的侍郎,還是大周六部之首的兵部高官,說被滅門就被滅門,而且連審都沒審,直接就被錦衣衛(wèi)抄了,現(xiàn)場處決,這件事本就駭人聽聞。 在袁城時期,錦衣衛(wèi)的權(quán)利沒這么大,可哪怕現(xiàn)在廠衛(wèi)權(quán)勢因魏央而盛,顧小年此舉也是犯了忌諱。 廠衛(wèi)想殺誰就殺誰,這已經(jīng)不是今朝陛下剛登基的那個動亂時候了。如今朝局穩(wěn)定,適時毒散案剛過去沒多久,哪還能出現(xiàn)這等事情? 能在神都為官的或許有草包,但絕對不多,而朝堂諸公更沒誰是傻子。 邱忌的定罪,明眼人看的看得很明白。 可就是這樣,顧小年依舊平安無事。 所以說,他就是閹黨,也只能是閹黨,而且還是類似俞文昭這等八侍從心腹的閹黨。 朝堂諸公能說什么? 想要問罪的人能說什么? 只能是魏千歲說什么就是什么,他在朝堂上壓下了,那這件事就只能揭篇了。 但暗流仍是存在的,揭篇不代表就這么過去了,或許總會有一日還會爆發(fā)出來。 只不過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罷了。 而陳晟與顧小年來往的事情,他們彼此身后的人自然是清楚的很。他們并未受到什么阻攔,但誰都不會認(rèn)為這是一種認(rèn)可,只不過是無傷大雅的小事,入不得那兩人的眼罷了。 可現(xiàn)在,陳晟自然是要想多的。 顧小年今日進宮見了誰,首輔這邊的人都知道,而陳晟也就會知道。那這位顧千戶一身狼狽帶傷地出了宮,他們自然也是知道。 這是頗值得玩味的事情。 陳晟看著對面那人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只是美滋滋吃餅的樣子,他額頭不由地就有冷汗滑下來了。 媽的,他心里真是有些發(fā)怵了。 …… “你姑且說說,我就這么一聽?!?/br> 陳晟抹了把臉,不動聲色地擦了擦汗。 顧小年看著他,心里一笑,不過也可以理解。 如果自己今天出宮不是那么狼狽,或者說剛巧今天入宮見的不是魏央和周錦書,那陳晟也不會如此緊張。 他這么緊張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在傅承淵那邊的地位想來也是不低,最起碼也是進入了核心的圈子。 不然的話,也不至于這樣。 “先說我的來意吧。”顧小年說道“我想借大理寺的白隼一用。” 上拉加載下一章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