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如此，你就要趁我外出之時舉城而反！以我衲愕牡朗蹩刂剖亟……屠殺城中百姓！烹殺城中幼女，甚至將此后攻下之城中的幼女也悉數(shù)烹殺！”伊呂氣極而抖，語聲是不可置信地震怒極憎。

    “我不殺她們！”厲鬼獰聲：“怎么知道她們之后會不會被你救？！”她陰厲道：“我要殺光她們！殺到她們再無機會被你救回去！殺到你除了我再也救不了其他任何一個孤女！”

    “你……”伊呂氣啞了聲：“你這個……”

    裴焱估計這位伊呂先生活了數(shù)千年也少有遇到像夜鶻這樣的人，所以已然氣得不知道該罵什么了……

    裴焱于心里道：來，我衲悖這種人叫——神經(jīng)病。

    “一恨‘初帝’，因為在你眼中她永遠完美無缺……”厲鬼幽恨的眼神轉(zhuǎn)向伊呂身后的鬼王，咬牙獰聲道：“……沒有私欲、沒有灰暗、沒有陰霾……猶如這世間最理想的君王……最值得你注目和追隨的存在！而我永遠比不上她！??！”

    “二恨百姓，為了他們，千年前你竟然親手殺我！?。　?/br>
    “三恨世間孤女，沒有她們，你就不會再看我以外的人……我就不會因為殺了她們而被你厭憎！??！”她最后痛笑道：“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愛我？！為什么這個世間……這么多人與我為敵？?。。　?/br>
    裴焱聽不下去了。

    媽的，沒人和你為敵好不好！？完全是你這個瘋子與整個世界為敵啊——

    鬼王于此時上前一步，直視了那厲鬼：“一者，你自以為自己對伊呂之意，是情愛，是因你愛他，故而認為他也應(yīng)當(dāng)愛你……但其實不然，你所為僅僅是你冠以愛他之名而生的獨占欲，僅僅是你一人的私欲，與他全無關(guān)系！”

    厲鬼狠狠瞪她。

    “你全然不在乎伊呂所思所想所感，只按自己的方式費盡心機去搶奪他的目光，排除對你有危脅的所在……此為野獸之行，這樣的你心中無愛?！惫硗跄抗庥某撩C寒地看著她，于裴焱聽來，可謂字字誅心。

    “你僅為世間可敬、可怒又可憐的一縷孤魂?！惫硗醯溃骸半迺茨惆賾?zhàn)不殆的能為，但更怒你為禍天下的言行，但又不得不憐你……不懂愛，卻以愛之名強求而不得的卑微?！?/br>
    厲鬼猛地瞠目，呆呆震視著面前女子目中真實的憐憫。

    不……不……

    “我不卑微——我不卑微?。?！”她陡然對著鬼王暴怒狂喝：“你住嘴！你住嘴——”

    初帝！初帝！

    這個他心心念念數(shù)千年的人！

    這個于他心目中完美無缺的人！

    這個讓他為她活了數(shù)千年又做盡一切事的人！

    ——竟然在憐憫我??？

    咒怨纏縛的陰冷鬼氣驟然鋪天蓋地而出，直直沖向鬼王，她便似瘋魔了一般。

    這個世間！誰都可以說我卑微！誰都可以憐憫我！

    唯獨你不行！！?。?/br>
    伊呂驟然肅色，周遭之人亦未料到她會突然發(fā)難。等到眾人動作時，厲鬼已然撲到鬼王面前。

    “你以為自己殺得了本王么？”鬼王目沉而凜，靜看著她一動未動，手執(zhí)人皇戰(zhàn)戟僅僅是駐立在那。

    眾人這才想起：無面鬼老師好像說過，凡世間之鬼，都無法對抗萬鬼之王。

    裴焱便疑：那若然想對抗，又對萬鬼之王起了殺心會如何？

    體內(nèi)殺意爆滿的三魂七魄，于她逼近至鬼王面前時驟然開始寸寸撕裂！

    “啊——”附身在瓊?cè)A公主體內(nèi)的厲鬼驟然痛苦的長嘶出聲。

    眾皆瞠目。

    紅珠看著，微微怔色：“僅僅是厲鬼痛苦……公主好像并不痛苦……”

    可那厲鬼周身陰殘鬼氣還在沖向鬼王。竟如不怕死一般。

    她已然紅了目。

    初帝！

    初帝！??！

    我要你死！要你死！??！死——

    尖銳的利爪猛然自瓊?cè)A公主體內(nèi)伸出，直直伸向鬼王的脖頸，只余一寸之遙。

    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你……如果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你——

    伊呂寒沉著面色驀然擋在了鬼王身前。

    那一瞬間，厲鬼猛地睜大了雙眼。

    意料之外嗎？不，一想就知道他會這么做。

    意料之中嗎？不，她從未想要看到這一幕。

    “啊——”驀然控制不住地嘶吼出聲，她凄厲至極的目中席卷起滔天難止的憤意、怒意和不甘，尖利的長爪待要向前伸。

    卻顫抖、凝滯。

    始終無法揮向這個擋在她面前的男人。

    目中閃過了那一絲藏?zé)o可藏的委屈、卑微和苦澀。

    她直直地看著他，眼中驀然涌出兩道血痕?！拔覐奈磦^你啊。”

    ——哪怕當(dāng)年，你親手殺了我。

    滿是咒怨邪戾之氣的陰殘鬼氣驟然崩散，轉(zhuǎn)瞬消弭，厲鬼一瞬間于鬼主面前魂飛魄散。

    便是如此灰飛煙滅，她也不能心甘。

    ——明明她已死去數(shù)千年，而我就在你身邊。

    ——為什么……當(dāng)年你即便思之成狂，也不肯回頭看看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為夜鶻番外，不看不影響主線。

    第152章 夜鶻番外

    躺在城墻下已經(jīng)兩天了。

    這是東靈最窮苦的邊城, 不會有人愿意撿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