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掌柜的嚇的臉都白了:“姑娘可不要亂說話,禍從口出!” 祈靈也沒多說,當日碰見這幾人的時候,她大哥的確是一人兩下給揍趴了,不過距離那時候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這些人的身邊并未有武士隨行,也不是在暉城。小丫頭沒多想,見祈風(fēng)和喬青一齊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勾住兩人的胳膊道:“用膳吧,餓死了?!?/br> 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下來,喬青見祈風(fēng)后來一直有些恍惚。她并未多問,和祈風(fēng)一路同行完全是因為祈靈,若是沒有她,她和祈風(fēng)也只是不過萍水相逢。點頭之交的關(guān)系沒必要去關(guān)心人家的事兒。 一個插曲很快過去。 到了晚上,天已經(jīng)擦黑了,祈靈果然悄悄溜了過來。喬青開門,就看見一身男裝打扮的小小少年,笑嘻嘻站在門口,手中捏著把扇子刷一下打開,羽扇輕搖,眨眨眼:“吳大哥?!?/br> 只見她這模樣,喬青便猜到這丫頭要去哪:“你哥呢?” 男裝打扮的祈靈吐吐舌頭:“我哥說他傷風(fēng)了,晚上不怎么舒坦,要我自己在房間里老實呆著,他先睡了?!?/br> 喬青皺皺眉,傷風(fēng)?一個紫玄傷風(fēng)了?這借口也只能糊弄過這小丫頭。不過既然人家有事,她也沒有打探的必要,只笑著關(guān)上門:“走吧。” 門一關(guān),里面便響起了嘎吱嘎吱的撓墻聲。祈靈狐疑的望著,喬青白一眼開啟了一點點的門縫,大白正露出來半只貓眼可憐巴巴的瞧著。喬青一腳把門再帶上,大白又掀開點兒門縫,十足的表達了它也想去的愿望:“喵嗚?!?/br> 這可憐巴巴的叫聲,瞬間萌到了祈靈,她抱出肥貓:“吳大哥,帶著大白一起吧。” 喬青掃一眼蹭在這丫頭胸前吃豆腐的大白,一把提溜著它后頸子給抓了過來,惡狠狠湊到貓耳朵邊兒:“你丫的再吃豆腐老子把你賣了!” “喵喵?!?/br> 喬青磨了磨牙:“很好,你說讓我把你賣去青樓,有免費的豆腐吃?” “喵喵喵……喵!” 前面三聲很陶醉,后面一聲尖叫著歇斯底里。原因無他,喬青掄起它的尾巴半空轉(zhuǎn)了兩個圈兒一把丟進房,砰的一聲,摔暈了。祈靈捂著嘴巴一臉擔心,喬青揉揉她頭發(fā):“走吧,那肥貓神著呢,丫裝的?!?/br> 祈靈狐疑的眨眨眼,小尾巴一樣跟出去下樓。房間里,摔的滿眼小星星的大白掀起點眼皮,見危險解除,甩著尾巴尖兒打了兩個滾兒,爪一掀,開門,溜出客?!?/br> 暉城的晚上,卻不似白天那么喧鬧,主街上倒是有些冷清。 喬青一路四處看著,便聽身邊祈靈問道:“無紫jiejie和非杏jiejie不去么?” 她搖搖頭,那倆丫頭早就睡了,這幾天顛簸,累的夠嗆。哪像這個小丫頭,一肚子精力用不完:“去哪間青樓?” 祈靈睜著大眼睛:“吳大哥,我都沒說去青樓呢,你怎么知道?” 喬青沒回答這傻問題,她被身邊行過的一輛馬車吸引了。黑色的車廂,沒有任何的裝飾,冷硬的線條掩不住這馬車的奢華。喬青挑挑眉,最近總是碰見這樣品位的家伙,不由讓她想到了宮無絕的那間超級豪華又低調(diào)的臥房。馬車一瞬駛過,她特意留意了一番車夫,一個俊朗的青年,并不認識。 隨即搖搖頭,跟上前面拐出主街朝一條巷子里走去的祈靈。 喬青剛轉(zhuǎn)過去,黑色馬車的車簾便掀了起來。一雙鷹一般銳利的眸子朝后方看去,卻冷冷清清看不到人影。車廂里的陸言一頓,跟著探頭出去看:“爺,有問題?” 宮無絕沉思半響,剛才鬼使神差的就撩開了車簾:“沒事,陸非,找間客棧住下?!?/br> “是,爺,就住這吧。” 陸非停下馬車,宮無絕走下來,深深看了這個不找自來的屬下一眼,才走進了春暉客棧。陸非莫名其妙的看陸言,陸言更莫名其妙的看回去:“叛徒啊叛徒?!?/br> 陸非大喊冤枉,爺上次回鳳鳴還躲著老太太成親的事兒呢,這次一封信送過去,老太太一個高蹦了起來。天知道一把年紀的老祖宗怎么能蹦的那么高,當下就把他派來了:“你是不在那兒,老太太的命令誰敢違背啊?!?/br> 陸言想起老太太的彪悍,撇撇嘴。 陸非笑嘻嘻湊上來:“快,跟兄弟說說,爺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陸言撓頭,他還想問呢,哪家的姑娘?開始他是不明白,可那日第二天爺?shù)弥藛坦与x開的時候那個臉色喂,這會兒越想越是不對。再加上沒個幾天爺就出發(fā)了,這一路來……陸言一個激靈,一直以來不敢往那處想的可能,被陸非這么一問一溜兒的提了出來??汕f別不是姑娘是個少年,這亂子可大了! 見他臉色青紅交替,一會兒黑漆漆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會兒慘白慘白又像見了鬼。陸非搖搖頭,心想難道是未來太子妃貌丑無鹽?讓陸言一想起來就嚇成這樣?一拳打在手掌上,失策啊失策,早些過來大燕就什么都知道了!不用現(xiàn)在一路上貓抓一樣的難受,做夢都想見太子妃。 陸非正念叨著太子妃,就見陸言一張悲痛欲絕的臉抬起來,弱弱吐出倆字:“男妃……” 陸非沒聽清,正要問,走進客棧里的宮無絕倏然回過了頭,看了兩人一眼。 這一眼,深意無限…… 陸言到口的話咕咚一聲咽下去,陸非滿腦子問號也不敢問,齊齊跟了進去。 客棧里和一路上來來往往的酒肆茶寮相同,一桌一桌人說的聊的都是關(guān)于那玄王爺。宮無絕勾著嘴角找了個桌子坐下,聽這些一路瘋傳的他耳朵都長了繭子的陳詞老調(diào)。陸言還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中回不過神,陸非招呼小二點了幾個菜色,很快菜色上了桌,不算精致,味道卻尚可。 陸非斜支著腦袋聽,越聽越是上火:“放屁!什么卑鄙無恥!” 宮無絕看了他一眼。 “這狗娘養(yǎng)的一路上假扮主子,要是讓屬下看見了,非得把這該死的男人吊起來打!” 宮無絕再看了他一眼。 “不行,吊起來打都便宜他了,竟然敢假扮主子!”陸非冷笑森森:“這一路上干的壞事兒全讓主子給背了,靠!這都是什么見鬼的名聲!” 在宮無絕看他第三眼之前,陸言迅速捂上了陸非的嘴巴。這事兒還用說么,除了喬公子誰能干的出來?除了喬公子誰敢干?先不說這小子有沒有本事跟喬公子斗,就說他再說下去,不等他把喬公子吊起來打,主子都先斷你一條腿。 陸非一把拍掉他的手,莫名其妙還想著繼續(xù)罵。便見自家主子斜倚在椅背上,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好像那該死的人干出這等卑鄙無恥的事兒,主子還挺樂呵?陸非見鬼的搖搖頭,靠,怎么可能??墒窃僭趺纯矗髯幼旖悄且荒◣撞豢刹斓幕《?,依舊堅挺的掛在那里。 陸非看向陸言。 陸言捧著碗小淚縱橫,男妃,沒跑了。 宮無絕此時,的確挺樂呵。 說不上的感覺,那小子愿意拿他的名頭去惹是生非,讓他有一種扭曲的成就感。最起碼,在扣人屎盆子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不是么?宮無絕為自己這成就感眼皮子跳了跳,有種被吃定了的郁悶感覺。沒見到那小子之前,一切都還好說。他現(xiàn)在很期待,什么時候看見了那小子,自己會是什么樣的態(tài)度?連他也說不好。 食指輕輕敲著桌面,忽然一滯。 鷹眸緩緩的瞇起來,宮無絕朝客棧二樓上看去。陸言陸非也跟著轉(zhuǎn)頭望過去,那里正有一個男人走下來,一身墨綠錦袍,氣質(zhì)高華,看上去便不是尋常的貴族子弟。那人似是想著什么,一路微蹙著眉走下了樓梯。忽然也是腳步一頓,仿佛感覺到宮無絕的視線,他轉(zhuǎn)頭看來。 兩人目光一交匯,便同時挑起了眉。 紫玄! 其實在彩虹等級之內(nèi),并不能直接看清對方的玄氣等級。然而如果兩方都沒有刻意隱藏,高手遇見高手的時候,總會有一種直覺。就像當初,姑蘇讓可以一眼便斷定喬青是個高手,喬延榮卻在喬青的刻意收斂之下,并未察覺分毫。 所以此時此刻,祈風(fēng)和宮無絕只對視了一眼,便看出了對方的危險。 一個驚詫這大燕人才濟濟,那紅衣少年就不說了,竟然還有一個這般年輕的紫玄,而且玄氣比起他只高不低。他觀這男人氣勢驚人,腦中一轉(zhuǎn),第一時間猜測出了他可能的身份。 一個狐疑這大燕何時又來了一個紫玄高手,七國之中大燕的高手可說是最少,天賦過人的亦是最少。如果此時是在鳴鳳,隨便一個小城鎮(zhèn)的小客棧里碰見一個紫玄,宮無絕都不會這么詫異。 兩人遙遙一點頭,便轉(zhuǎn)開了目光。 祈風(fēng)一下午有些郁悶的心情,此時瞬間被治愈了。他笑著走出了客棧,很期待這正牌玄王爺和西貝玄王爺湊一塊兒,得是多好看的一場戲啊…… “爺,要不要跟去看看?” 陸言摸著下巴,臉色凝重。在這玄云宗大壽,并蒂果現(xiàn)世的時候,有一個預(yù)料之外的高手存在,可不是什么好事兒。宮無絕搖搖頭:“不必,礙不著咱們,沒必要?!?/br> 他此時沒將這祈風(fēng)當回事,下意識的認為礙不著他。殊不知,再過個幾個時辰之后,這男人瞬間上升為他的眼中釘喉中刺,怎么看是怎么礙眼!宮無絕這會兒自然是不知道的,只饒有興致的聽著耳邊食客亂哄哄說著那“玄王爺”一路上奪寶闖山寨的事兒。忽然他睜開眼:“那山寨里,是不是有不少人欠下了十萬兩銀子?” 陸言點點頭,聽說的是這樣。 “很好。”宮無絕嘴角微勾,挑著抹興味盎然的弧度:“陸言,發(fā)個消息給陸峰,查清楚當時都有哪些人,一個都不要落下?!?/br> 他正要問查這個干嘛,難道是想鬧清楚喬公子一路跟什么人接觸過?便聽宮無絕含著笑意的嗓音,低沉慵懶地道:“再吩咐鄧財以玄王府的名義去收銀子。借條上當時簽的多少錢,就去收多少錢。同樣的,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陸非一口茶噴出來:“爺?你是想……” 這這這……這也太腹黑太無恥了! “唔?!?/br> 宮無絕夾了一筷子菜,明明只是簡單的菜色,他卻吃的分外開心。細嚼慢咽之后,抬起頭,過分英俊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影影綽綽,讓人看出了赤裸裸的小陰暗。 他微笑:“有人打著本王的旗號硬是要塞銀子給玄王府,本王豈能不收? ☆、第一卷 大燕篇 第七十章 喬青坐在青樓里。 兩人要了一個包廂,四個姑娘兩兩圍在左右,斟酒添菜,笑語晏晏。另有一個女子在案后撫琴,清音妙曲,秋波暗送。 到了此時此刻,她才終于明白了這暉城白日熱鬧夜晚冷清的原因。主街之后拐過幾個巷子,便是這位置隱蔽的排排花街。幾乎全暉城的男人晚上都聚集到了這里來。從包廂中望下去,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門口正有揮著帕子的姑娘迎來往送。白日里衣冠楚楚的男人變身衣冠禽獸,一疊銀票塞進女子大敞的肚兜里,換來驚喜的嬌笑聲聲。 而大堂內(nèi)亦是如此。 姑娘們清一色的制服,肚兜之外一件若隱若現(xiàn)的薄紗,坦胸露乳穿堂過室。 祈靈以扇面遮著半邊紅通通的臉:“吳大哥,這暉城怪吧?” 喬青飲下姑娘送到嘴邊的酒,的確是怪,大燕民風(fēng)開放,卻也不至于到這種地步。尤其是不只這一家,這一溜的花街全部如此,果然是山高皇帝遠么? 祈靈一邊吃,一邊四下里好奇的亂看:“聽說這暉城的所有青樓,可都是同一個人的產(chǎn)業(yè)呢?!?/br> “同一人?” 喬青方方來了興致,若是同一人開的,能把色情事業(yè)做到這般,人才??!那彈琴的姑娘手下一頓,跟著笑了起來:“兩位公子這話可奇怪了,暉城這幾條花街里的青樓算起來該有幾十家了,若是同一個東家,那得是多大的能耐?” “不是么?”祈靈問。 “當然不是了,如果是同一人的,干脆開成一間不是更好?” “也是哦,我也只是聽大哥說的。上次來這邊的時候,大哥說這些青樓像是同一人的手筆。靈兒想上來見識見識,大哥死活不讓,板著臉險些教訓(xùn)我!還是吳大哥好?!逼盱`吐吐舌頭,想起自家大哥的警告:“不過今天也怪,大哥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若是平時他肯定看住我了?!?/br> 喬青挑了挑眉,恐怕祈風(fēng)是有事要忙,才放任這丫頭來找自己。還有什么比一個紫玄的保鏢更安全? “公子,再喝一杯??!”姑娘再一次遞來了酒盞,喬青握住她的手,引著喝了下去。 那姑娘笑著拍她一把:“公子,你好壞?!?/br> 喬青垂下眸子,身邊這女子的經(jīng)脈中只有少許的玄氣流動,應(yīng)是大陸上普通百姓的天賦,至多是赤玄。也就是說,這些樓里的姑娘的確只是普通的青樓女子。而剛才……祈靈說話的聲音不算大,這偌大包廂里坐著老遠的一個彈琴的姑娘竟也能聽見?更不用這琴聲流淌,說四周亂哄哄的調(diào)笑聲嗡嗡作響。 嘴角勾起抹興味盎然的弧度,有意思,一個普通的青樓竟也藏龍臥虎。 “姑娘琴藝過人,在這一介小小青樓里彈琴賣藝,倒是委屈了?!?/br> 彈琴的女子一愣,見那紅衣公子色迷迷地摸著下巴,頓時明白了過來。心知又是一個對她起了主意的臭男人罷了。心下厭煩,面上只敷衍笑道:“公子謬贊,素兒自小在暉城長大,不愿離鄉(xiāng)背井。” 喬青點點頭,惋惜的嘆氣一聲。 “吳大哥,你看,是他!” 祈靈瞪大了眼,指著樓下一個男人驚呼道。喬青瞇著眼睛看過去,樓下門口處,衣著華貴的男人一進門,便有一個小廝迎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已經(jīng)領(lǐng)著拐去了廂房。正是白日客棧里有蛇形紋身的那一行人中之一。 流暢的曲子忽的一頓,復(fù)又立即接上。 喬青笑著拍拍男裝打扮的小丫頭:“看你,才喝了這么點兒,就快要醉了。” 祈靈眨眨眼,揉著太陽xue傻笑:“眼花了?!?/br> “眼花了就走吧,再喝下去就得我背你回去了?!?/br> 她站起身,小丫頭立即跟著站起來,作勢搖搖晃晃的攙著她。喬青入鄉(xiāng)隨俗,從衣袖中掏出一摞銀票,一個姑娘一把塞進了肚兜里,姑娘立馬笑的像朵花:“公子慢些走,咱們送公子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