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阿琮一聽腿都嚇軟了,兩行眼淚立刻爭先恐后地往外飆,天哪,還要不要人活,白天在宮里累死累活,回到家里還要練武功。 他眼淚汪汪地想要找救星,奈何救星這會兒在屋內(nèi)正在苦惱那筆莫名其妙的利息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尉東霆笑瞇瞇地看著他,“膽敢偷懶,我就把你帶到將軍府,親、自、調(diào)、教?!?/br> 后面四個字他刻意說得又慢又重,簡直就像是小鞭子一下一下抽到阿琮的小心臟上,眼淚飆地更歡了。 云翡站在屋內(nèi)聽到這番話,又氣又笑,對尉東霆的氣惱不禁又消了。貌似阿琮就缺這樣的嚴(yán)厲管教,她雖然一心盼著弟弟上進(jìn),卻始終無法像外人一樣狠心。于是她盡釋前嫌,走出房門恭送大將軍。 章松年和劉慶和等候在院中,云翡想到方才冤枉了章松年,心里很是抱歉,于是輕步上前福了一福:“方才我一時情急言語不當(dāng),請章大夫大人大量,原諒則個。” 章松年臉色一紅,忙回了一禮:“不敢?!?/br> 云翡不由對他輕輕一笑。 院中燈光暖暖照到兩人身上,兩人皆是如花年紀(jì),如畫眉眼,一應(yīng)一答,輕聲細(xì)語,仿佛那戲臺上才子佳人的一幅動人畫面,竟是說不出來的溫柔和美。 尉東霆心里一陣發(fā)悶,她對他可從來沒這樣溫柔的說過話,唯有算計他的時候,才笑得花蜜一樣溫柔恬美。 云翡帶著云琮將三人送出大門外,對劉慶和和章松年再次道謝。 院子外頭等候著七八名禁軍,尉東霆上馬先行而去,心里總覺得她對那章松年有點過分親熱。 云翡因誤會了章松年,心里總覺得有些愧疚,翌日帶著茯苓云琮上街買了一只紫毫筆和一方端硯,親自送去杏林藥堂。 宋驚雨領(lǐng)著她到了西府大街,第一個店鋪便是杏林藥堂。不少人進(jìn)進(jìn)出出,看上去生意十分興隆。杏林藥堂這幾年名聲大起,也是托了小皇帝的福。這位身體羸弱的小皇帝時常積食發(fā)燒,劉慶和便推薦了杏林藥堂的小兒消食散,百姓聽說連宮里的皇帝都服用杏林藥堂的藥,于是便紛紛前來。 章松年作為章家長孫,是祖父章明全刻意培養(yǎng)的接班人,自十六歲起便在藥堂里坐診。雖然年輕,也在西府大街小有名氣。云翡進(jìn)去時,他正在給人看病,年輕俊秀的面孔端莊嚴(yán)肅,又不失溫和。 云翡帶著茯苓云琮靜靜地站在一旁,等那位病人去抓藥,這才走上前去。 章松年一見到她,十分意外,急忙起身相迎,臉上莫名其妙涌起一片淺淺的紅暈。 云翡說明來意,將紫毫筆和端硯送給他,笑吟吟道:“送給章大夫?qū)懰幏剑恢弥欠耥樖??!?/br> 章松年又驚又喜,先是推辭,后又連聲道謝,白皙清秀的面孔上遍布紅暈,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著實可笑。 云翡告辭出來,茯苓便小聲道:“小姐,我瞧那位章大夫是喜歡上你了?!?/br> 云翡嗔道:“不要亂說?!?/br> “真的,你看他耳根兒都紅了。” 云翡噗的一笑:“是你喜歡上人家了吧,不然怎么連人家的耳根都瞧得那么仔細(xì)?!?/br> 茯苓羞紅了臉,“小姐你怎么倒打一耙?!?/br> 云翡盈盈一笑:“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這位章大夫雖然年紀(jì)輕輕,卻醫(yī)術(shù)高明,而且還和劉御醫(yī)有交情,說不定以后還有求到人家的地方,所以我才來道歉送禮,你別東想西想。” 茯苓點點頭,心里嘆道:這位章大夫年少有為,相貌俊美,只可惜身份入不了云定權(quán)的眼,和小姐是萬萬不可能的,注定要是一場單相思了。 三天假滿,秦方依舊來接云琮入宮伴讀。 小皇帝趙旻和云琮名為君臣,卻同是七歲孩子,熟稔起來之后,云琮發(fā)現(xiàn),可怕的不是小皇帝,而是丞相尉卓和大將軍尉東霆。 前者是個目光陰沉永遠(yuǎn)板著黑臉的老頭,后者是個目光犀利永遠(yuǎn)伴著俊臉的大叔。兩個人只要同時出現(xiàn),立刻方圓一百里都要寒風(fēng)蕭瑟萬物凋零,連小皇帝都要陪著小心。阿琮希望永遠(yuǎn)都不要見到這兩個姓尉的。但是尉東霆卻偏偏喜歡找他說話,每次碰到他便問上幾句閑話。 比如今日,他又倒霉地碰上了大將軍。云琮恭恭敬敬地低頭行禮,心里敲著小鼓,看著那雙黑色官靴走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官靴上的火麒麟兇巴巴瞪著他,像主人一樣可怕。 頭頂上響起一聲低沉清朗的聲音,“阿琮,這幾日晚上回去可好好練功了?” 阿琮連忙點頭:“回大將軍,每天都練?!?/br> “嗯,回頭我問問你jiejie,你可說了謊?!?/br> 阿琮暗暗叫苦,蚊蚋般哼哼了一聲。 頭頂上沉默了片刻,大將軍的聲音變得輕柔許多,“你jiejie在家做些什么?” 云琮搖搖頭:“不知道。” “......”又是這三個字,尉東霆揉揉眉心,發(fā)現(xiàn)小家伙兒今日格外的神清氣爽,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目光落在阿琮腰間。寶藍(lán)色的腰帶上系了一個半月形的香包,做工精美,繡著竹葉,十分別致。 他彎腰拿到手里看了看,莫非這是她繡的?如此一想,這小小的香包便愈發(fā)的讓人愛不釋手。 “這里面放的什么?如此好聞?” 云琮又道:“不知道。” 不知道.......尉東霆現(xiàn)在聽見這三個字就想打他的屁股。 他吸了口氣,笑瞇瞇道:“阿琮,你再說不知道,我就把你領(lǐng)回將軍府親自教你武功?!?/br> 阿琮大驚失色,忙不迭道:“我的確不知道這里面放的什么,這是章大夫送我的香包?!?/br> 尉東霆眉頭一蹙:“章大夫?” 云琮連連點頭:“嗯,他說這荷包可明目醒腦,還可防蚊蟲叮咬,特意送給我的。” “他為何要送你東西?” “因為我jiejie送了他紫毫筆和端硯,禮尚往來啊?!?/br> 尉東霆咬了咬牙,好一個禮尚往來,原來還是她先送人家東西。 云琮一看大將軍臉色冷得快要結(jié)冰,嚇得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