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云翡怒道:“我愿意嫁給你,是不想讓云琮進京?,F(xiàn)在阿琮要進京,我再嫁給你,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我才不會那么傻??彀涯羌堖€我?!闭f著,不顧形象的動手便來搶。 尉東霆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細細皓腕,肌膚滑膩,纖細可愛,仿佛有種魔力,讓人愛不釋手,不愿放開。 “那,我的銀子你是不是退給我?” 云翡氣道:“你去賭場賭錢,輸了還能要回去么?本來就是愿賭服輸?shù)氖?,大將軍可真是小氣?!?/br> 明明是她賴皮,倒成了他小氣。尉東霆又氣又笑,“賴皮鬼,我可沒輸,輸?shù)氖悄??!?/br> 云翡臉上一紅,兇巴巴道:“回頭還你便是,小氣鬼?!?/br> 他笑了笑:“那好,你還我銀子的時候,我再把這張承諾還你?!?/br> 云翡氣得想要咬人,“好,你等我,我即刻回家給你拿銀票去?!彼旨庇謿?,心里真是后悔的腸子都要青了,一時心急情切,結果又被他算計了。以后和這種老狐貍打交道,一定要一萬倍的小心謹慎。 “不急。只要是我的,就早晚是我的?!蔽緰|霆放開她,笑容意味深長。 ☆、為時已晚 這句話莫名其妙讓云翡心里一跳,總覺得他話中有話,別有深意,于是張口就問:“什么意思?” 尉東霆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模樣,含笑不答,卻把那張紙拿出來遞給她,“逗你玩的?!?/br> 云翡立刻把紙搶過來,團成一團握在掌心里。 尉東霆柔聲道:“我要趕回京城,咱們后會有期?!?/br> 這句話越發(fā)的讓她心里生出一種不妙的直覺。匆匆道了聲告辭,云翡拉開房門便走了出去。既然阿琮進京已經(jīng)無可挽回,那她也就不再繼續(xù)求他了。 等候在外面的宋驚雨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此行談判未能成功。說也奇怪,這位所向披靡的大小姐每次到了尉東霆的面前都鎩羽而歸,正所謂一物降一物。 一路上,云翡情緒低落,心情很糟糕,看來阿琮去當人質的事,已經(jīng)無可挽回,事已至此,唯有順勢而為了。 回到家,她徑直去了云定權的書房。 云定權一見她便問:“阿翡,你娘可同意了?”若不是還惦記著蘇永安留下來的那筆銀子,他早就對蘇青梅翻了臉,那里還用得著去與她商量。因為那筆銀子,他不想和她鬧得水火不容,林清荷的事情還未解開心結,偏偏又有了阿琮的事,實在是不巧。 云翡搖搖頭,懇切地看著他,“爹,我想陪著阿琮同去京城?!?/br> 云定權一怔,蹙起眉不解地問:“你為何要去?有阿琮一人即可?!?/br> “阿琮年幼,孤身一人前往京城,娘一定不放心。我若同去,即可照顧阿琮,也能讓朝廷對爹更放心。” 云定權默然不語,在他心里,云琮這個兒子嬌生慣養(yǎng),資質平平,送去當質子也無所謂。云翡雖是女兒,卻深得他心,聰明機敏,處處肯為他打算,又生的一副傾國傾城的好相貌,將來可定下一門有利的親事。因此,反而有些不舍得。 他并未將那七歲的小皇帝放在眼里,一旦打敗秦王,早晚會和朝廷翻臉,屆時,尉卓定會拿一雙兒女要挾...... 但是這些話他怎好明說,頓了頓道:“我會讓宋驚雨跟阿琮同去,不會有事。” “宋校尉畢竟不是家人。阿琮只有七歲,又從未離開過家,一個人孤零零去京城實在讓人放心不下,我若同去,娘應該會答應?!?/br> 云翡之所以堅持同去京城,正是因為她太了解云定權。萬一和朝廷翻臉,他極有可能會放棄阿琮。對他來說,將來會有很多的兒子。可對云翡來說,阿琮是她唯一的弟弟,也是娘唯一的兒子,絕不能有任何閃失。若是自己和云琮同在,一來可以照應他,二來,也能在爹心里多增加些分量。 云定權思忖片刻,道:“也好。你陪著阿琮同去,你娘總無話可說?!?/br> 云翡點頭:“有我陪著,娘一定會同意的。” 阿琮是蘇青梅的心頭rou,愛如性命,眼看女兒也不能勸得丈夫回心轉意,又氣又恨,再加上林清荷的事一直郁結于心,于是一氣之下,臥病在床。 云翡看著病后越發(fā)顯得憔悴蒼老的母親,悄悄將自己藏著的兩萬兩銀票交給她:“娘,這筆銀子你收好。若是爹逼得急了,你拿出一萬兩銀子給他解燃眉之急,剩下的一定要收好,等我回來。” 蘇青梅泣不成聲道:“阿翡,我真是瞎了眼,嫁了你爹這個沒心沒肺的男人。阿琮是他親生兒子,竟然忍心送做人質?!?/br> 云翡抱著母親的肩膀,嬌嬌軟軟地勸道:“娘,事情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可怕,阿琮是去給皇上當伴讀,朝廷現(xiàn)在正在重用我爹,對阿琮一定會禮遇有加。說不定阿琮將來還會成為天子近臣。你放心,我會照顧好阿琮。況且還有宋驚雨在,你擔心什么。你自己多保重,很快我們便會回來?!?/br> 事已至此,云翡只能違心地安慰她,因為她太了解她娘的性子,蘇青梅自尊心強又把感情看得重,不會虛與委蛇,更不會忍氣吞聲,只會梗著性子硬碰硬,逼急了便一走了之出家為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全然不想這么做,其實是親者痛仇者快。 所以,云翡即便知道爹是個靠不住的人,卻還只能兩邊和稀泥,不然一拍兩散又沒錢,吃虧的只會是母親和弟弟。 走出房間,她悄聲對白芍道:“你好好照顧夫人,家中有什么風吹草動一定要及時書信告知。特別是二夫人那邊有什么消息你要多留心?!?/br> 白芍點頭:“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br> 府中的下人丫鬟都心向蘇青梅,云定權惦記著那筆銀子,不會對她太過分,林清荷半年之內(nèi)不會回來,所以云翡想來想去,娘一人留在家里,暫時還算放心。 到了啟程之日,清晨,細雨霏霏,蘇青梅哭的肝腸寸斷,云翡領著阿琮拜別母親,帶著隨同進京的茯苓和齊氏走出了州牧府。 臺階下,車馬已經(jīng)備好。 云定權正在與宋驚雨說話:“阿翡阿琮的安危就交給你了,若有急事,速來報我?!?/br> “大人放心?!彼误@雨拱了拱手,俊美的眉目一如往日平靜鎮(zhèn)定,仿佛此行不過是去游山玩水,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驚風駭浪。 云翡領著云琮拜別了父親,登上馬車。宋驚雨帶著二十名親兵,護著馬車,直往洛陽而去。 一路北上,清秀宜人的山水畫面便漸漸少見,□從靈動變得厚重。云琮一路心事重重,原本無憂無慮的小胖臉上,表情沉重,嘴角翹的可以掛只夜壺。幸好有乳母齊氏和jiejie作陪,才不至于一路哭到洛陽。 月初,車馬到達洛陽城外。 驛站驛長親自迎了云翡姐弟為他們接風洗塵。同來的二十名親兵原路折返,驛長親自帶了四名隨從送他們?nèi)氤恰?/br> 城門處戒備森嚴,出入都要驗看百姓隨身攜帶的東西,還要盤問身份。有驛長帶領,出示了文牒,云翡的馬車和行李才免于被檢。 城墻上布滿了手持長槍的士兵,胸前的軍裝上寫著黑體的“齊”字,云翡暗想,這搖搖欲墜的大齊朝廷能撐到第七年,也委實是個奇跡,可見丞相尉卓是個極有手段的人。 他是小皇帝趙旻的外祖,把持朝政已有多年。這世道云譎波詭,人心難測,尉卓究竟是真心地想要復興大齊振興朝廷,還是以幼帝為傀儡獨攬大權居心叵測,誰又知道? 入了城,云翡好奇的揭開簾帷,朝這座古城看去。即便皇室沒落形同虛設,洛陽依舊有著不同凡響的帝都之氣,亭臺樓閣,掩映在灼灼桃花裊裊翠柳之中,如同一位體態(tài)婀娜的美人,團扇掩面,秀色隱約。 一片繁華太平,根本看不出來亂世景象,百姓不關心誰做皇帝,只要自己的日子平安無憂。街道上熙熙攘攘,路邊的攤販好像賣什么的都有,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許多都沒見過,云琮忍不住露出了歡喜的神色,從馬車里朝外東張西望,終于暫時忘記了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