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沒有,聽病友的家屬說的。聽說那天是俞芳菲的婚禮,他跑過去大鬧,結果把婚禮給搞砸了。警察把他抓了起來,說他策劃了那起爆炸案?!?/br> 紀寧算是知道流言是怎么起來的了。人的嘴是最好的傳播工具,但同時也是最不可靠的。因為人是有思想的動物,無論聽到什么,再復述出去的時候就會加上自己的理解,使整件事情沿著一個奇怪的走向一路偏離了軌道。 jiejie說的這個版本還不算太夸張,基本內(nèi)容都是對的,只是細節(jié)上有點偏差。她耐著性子解釋:“不是婚禮,是訂婚禮。就是跟剛才你看到的那個大老板訂婚。嚴易中確實去鬧了,事情鬧開后大老板就取消了婚約。jiejie,你高興嗎?” 曾經(jīng)的情敵被人退貨,怎么也該慶祝一下吧??杉o言卻少見的平靜:“我沒什么感覺。我對他們兩個都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以前是我太執(zhí)著了,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應該向前看了。我都浪費十年的時間了,不能再在這個漩渦里繼續(xù)沉溺下去了。寧寧,過一段時間我想搬回家去住了。你跟醫(yī)生商量一下,看我可不可以出院?” 紀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經(jīng)她夢寐以求卻始終觸不到的事情,如今竟然要成真了。她太過驚訝于jiejie的變化,以至于脫口而出道:“姐,你怎么了,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么事?!奔o言笑得很燦爛,“我只是做了個惡夢,現(xiàn)在夢醒了,也該重新開始生活了。我覺得認識秦阿姨是件很好的事情,她教會了我很多,讓我懂得了生命的意義。你知道嗎,她其實跟我有相似的經(jīng)歷。但她走出來了,所以我想,我也應該能走出來。” 竟然會是鄭楚濱的母親?那個曾經(jīng)把他們一家人推入絕境的女人,居然又把她jiejie從婚姻失敗的泥沼里拉了出來。 老天爺?shù)降滓屗麄儍杉胰思m纏到什么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唉,我真是親媽啊,才讓他們分手兩章,就已經(jīng)想著法子要讓他們復合了。各路人馬都被我發(fā)動起來了,連精神病都被我寫痊愈了…… ☆、第52章?lián)茉埔娙?/br> 鄭楚濱站在窗邊,隔著玻璃望著樓下花園里笑得一臉開懷的紀寧。 這樣的紀寧是他很少見到的。她在自己面前不是拘謹就是偽裝,很少有這么完全不設防地笑過。哪怕兩人在床上,歡愉過后她也喜歡立馬武裝上一層,似乎很不愿意讓他將內(nèi)心完全看透。 到底他不是她最親的人。鄭楚濱這么自嘲地想著,嘴角不由就勾起了一抹弧度,眼睛依舊落在紀寧身上沒有移開。也不知道她jiejie跟她說了什么,她的神情突然有些復雜。恍惚間她竟抬頭朝住宿大樓望了望,鄭楚濱覺得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又快速地把視線收了回去,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生。 “阿濱?!鄙砗笥腥嗽诮兴?。鄭楚濱回頭,就見母親坐在沙發(fā)里朝自己笑,順便拍了拍她旁邊的位置。鄭楚濱點頭走了過去,倒了杯放在茶幾上。 “媽,喝點水?!?/br> “我不渴,一會兒再喝。你剛才在看什么?” “沒什么,隨便看看?!?/br> “你跟紀家的小姑娘不止同事這么簡單吧?!?/br> 親人都是一樣的,都能在第一時間內(nèi)發(fā)現(xiàn)家人的不對勁兒。但鄭楚濱不是紀寧,他沒打算瞞著母親,大方地承認道:“我們談過一段時間戀愛?!?/br> “什么時候?”秦阿姨的臉上依舊滿是溫情。 “就是上個月,跟芳菲的婚約取消后,我跟紀寧在一起了?!?/br> 秦阿姨頓了頓,復又道:“聽你話里的意思,你們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分開了?”剛剛他們兩人的疏遠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鄭楚濱伸出手來,握住了母親的雙手,語調(diào)放緩了幾分:“媽,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說。你聽了之后不要震驚,心平氣和好不好?” “嗯?!?/br> “紀寧她,是林君的女兒。”林君是紀寧mama的名字,這個名字對秦阿姨來說簡直是刻骨銘心,哪怕到死的那一天她都不會忘。 雖然答應了兒子要心平氣和,可真的聽到這一消息時,她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她愣怔地望著窗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長長地嘆了口氣,一臉抱歉地望著兒子:“她知道這個事情了是不是?所以你們才分手了?!?/br> “確實是這樣?!?/br> “是mama不好?!鼻匕⒁逃行┚趩?,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當年沒發(fā)生那樣的事情,你們兩個本來應該很幸福的。” “這些都是暫時的。以前的事情不可逆轉,但我不是那種活在從前的人。紀寧她很聰明,她一時走不出來,并不代表她一輩子都走不出來。我有耐心,可以慢慢等?!?/br> “可你年紀不小了?!?/br> 鄭楚濱一下子笑了:“是啊,年紀太大了,也不能像小年輕那樣隨心所欲了。我也不打算挑三撿四了,就是她了。目標太多容易亂,也容易分神。” 這話說得三分玩笑七分認真。秦阿姨看著兒子的臉,半天后下了結論:“你這一次應該是認真的?!?/br> 他確實是認真的。他從來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他答應紀寧分手不過是想讓她緩沖一下。她像就是竹子,脆而易折??雌饋韴詮姽麛?,實則脆弱敏感。如果現(xiàn)在用權勢對她威逼利誘,反倒會把她越逼越遠,倒不如先松松手,這樣下一次出手時就可以收得更緊。 他想著此刻正坐在花園里的紀寧,臉上不由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紀寧卻并不知道鄭楚濱的想法,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這個男人算計到了骨子里。她剛才無意識地抬頭看天,卻發(fā)現(xiàn)鄭楚濱正站在窗前。兩人似乎有短暫的目光交流,這令紀寧心慌意亂,簡直有些難以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幸好jiejie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時沒有覺察到她的變化。姐妹倆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掏心窩子地講話了,那天紀寧陪著jiejie說了很多話。說到小時候因為沒有mama而受的那些委曲,說到親戚朋友對她們的那些關照,還說到父親一個人帶大她們兩個的辛勞。 紀言說到最后,忍不住提議道:“不如給爸爸找個伴兒吧。你總是要嫁人的,我這個情況也不能好好照顧他,能不麻煩他已經(jīng)不錯了。他年紀大了也該找個人照顧一下了,兩個人生活總比一個人有意思些?!?/br> 紀寧嘆了口氣:“我也很想他再婚,可我一跟他提這個事情他就極力反對。說這輩子就mama一個人,不會再娶別人?!?/br> “寧寧……”紀言的語調(diào)一變,像是想到了什么,整個人變得猶豫起來。紀寧見jiejie這樣,心里咯噔一下,總覺得她想要說些什么,可又滿是忌諱。 “姐,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嗯,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訴你,可又怕你接受不了?!?/br> “有什么你就說吧,我都這么大了,沒什么事情是不能接受的?!奔o寧直覺jiejie要說的事情跟母親有關,或許就是她已經(jīng)知道的那件事情。 果然紀言一開口,就證實了她的猜測:“其實mama她不是病死的,她是死于車禍。” “姐,你怎么知道的?” 兩姐妹長長地凝視著彼此,都對對方已經(jīng)知道此事感到震驚不已。還是紀言先反應過來,笑著道:“以前聽爸爸聽起過。他跟人打電話說到這個事情,沒想到被我聽到了。我纏著他問個不停,他沒辦法只能告訴我了。他當時還叮囑我,絕對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寧寧你是怎么知道的?” 事到如今,紀寧覺得似乎不能再瞞下去了。jiejie的情況比她想像得好得多,告訴她也無妨。與其讓她替自己擔心,倒不如把話攤開來說。 于是她把這段日子跟俞芳菲的恩怨糾葛都說了一遍,期間免不了要提到鄭楚濱。盡管她沒說名字,可jiejie還是一下子就猜到了:“那個幾次幫你脫險的男人,就是剛才秦阿姨的兒子吧?” 剛才見面時這兩人之間涌動的暗潮任誰都感覺到了。紀言當時就覺得奇怪,這會兒再一分析,答案就躍然紙上了。 紀寧沒再隱瞞,痛快地承認了:“是。剛才我說的那些都是騙你的,他人其實不錯,只是我們不適合在一起?!?/br> “為什么,就因為他位高權重嗎?還是因為他跟俞芳菲曾經(jīng)在一起過?你覺得這是他的污點,令你無法接受?” “不是這樣的。jiejie……”紀寧壓低了聲音,望著jiejie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m(xù)ama是車禍去世的,有件事情我就不打算瞞你了。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冷靜,不能做出格的事情。唉,其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我,如果我今天不來的話,也許一切都可以避免了?!?/br> “你今天不說,明天或許還是要說。有些事情既然發(fā)生了,我就總有知道的一天。我知道你擔心我的病情,我保證,我不會生氣也不會激動,我連俞芳菲都可以拋到腦后了,還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接受的呢?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到了個大概,你的那位鄭先生,是不是與當年mama的死有關?” 紀寧慢慢把頭低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后才點了點頭:“其實當年害死m(xù)ama的人,就是剛才跟你談得很投機的那位秦阿姨?!?/br> 說完這話,紀寧趕緊抬起頭來觀察jiejie臉上的表情。她整個人變得非常緊張,兩人不自覺地握成了拳,同時留意觀察附近有沒有醫(yī)生和護士,準備著如果jiejie突然發(fā)病,能馬上找到人幫忙壓制住她。 可jiejie卻面色平靜,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尷尬的笑容,良久才長嘆一聲:“太可惜了,世事怎會如此無常。二十幾年的事情竟害得你現(xiàn)在要跟他分手,寧寧,其實有時候做人不用太執(zhí)著。” “姐,難道你覺得我應該對這件事情感到無所謂嗎?” “當然不是無所謂。那是我們的親生母親,她的死你我都很難過傷心??墒沁^去的事情畢竟是過去了,鄭先生的母親當年犯了錯,跟他并沒有關系。我看他年紀也不大,發(fā)生這事情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他應該為這件事情負責嗎?他那時候可能連什么是車禍都不太明白吧。” jiejie這么寬容的態(tài)度著實出乎紀寧的預料。其實她jiejie這個人一直以來都有點固執(zhí),喜歡鉆牛角尖,如果不是那樣,當年也不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卻也是一個執(zhí)著的人。如今她對什么都看得這么開,紀寧覺得真有點不可思議。 “姐,你真的不恨秦阿姨嗎?是因為跟她接觸多了有了友情,還是因為別的?” “其實我當年就沒恨過她。爸爸跟我說過,肇事者是個精神病患者。我那時候才十幾歲,雖然還不太懂法律,可我也知道精神病人發(fā)起病來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她害死我mama我當然會難過,可要說刻骨銘心的恨,我真的從來沒有過。現(xiàn)在我自己也得了這個病,更能體會這其中的痛苦。有時候人死了或許是解脫了,活著的人反而要受更多煎熬。我相信秦阿姨這些年來也一定時時活在痛苦和自責當中。你可能覺得我的想法不可理喻,覺得我是慷他人之慨,甚至覺得我是個不孝女,可我真心覺得,mama在地下也不希望我們彼此恨來恨去,每天帶著負面的情緒生活。你跟鄭先生分手無可厚非,jiejie尊重你的選擇。但我也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將來的生活,不要讓這件事情影響你以后的日子,你還是應該積極樂觀地去面對未來,努力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 紀寧簡直不敢相信一個病了近十年的jiejie,會說出如此有哲理的一番話來。她看上去完全不像個病人,甚至比自己更清明更睿智。 紀寧感覺有一雙手正在撥開籠罩在面前多日的烏云。也許很快她就可以見到陽光了。 ☆、第53章寒戰(zhàn) 紀寧從療養(yǎng)院回來后,收到了大學同學從香港發(fā)來的一封電子郵件。 大學時代的同班同學準備在香港開一個同學會,邀請紀寧去參加。紀寧自從畢業(yè)后就沒回過香港,與老同學的聯(lián)系也不多。大四快畢業(yè)那年發(fā)生了麗晶酒店的謀殺案,當時她狠狠地出了一番風頭,反而令她與同學們拉遠了距離。 很多人當時不理解她,覺得她出來指證鄭楚濱完全是為利益所驅動。沒有人相信像鄭楚濱這樣的人會殺死一個交際花。后來官司不出意料地輸了,更加深了同學對她的誤解。 年輕人總是氣盛,好些人因此對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如今三年過去了,大家都變得成熟了。一個個從職場新人成長為老鳥,也做過很多不被人理解的事情,也開始理解當時紀寧的某些做法。 那些人開始反思自己,嘗試著從另一個角度來解讀紀寧當時的行為。也許她真的只是想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畢竟她只是一個目擊證人,上庭是為了幫助警方嚴懲壞人。至于抓到的是不是真兇這是警方的責任,并不能推到紀寧身上。 加上紀寧在學校的時候性格溫和,并沒有和人發(fā)生過大的沖突。時間慢慢推移,那些曾經(jīng)的誤解被淡化了,而她的好卻讓人慢慢想了起來。這次開同學會,很多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所以班長主動向她發(fā)了邀請郵件,希望她到時候能參加。 紀寧的腳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投出去的簡歷有幾家也給了回應。她去面試過幾次,有時候是對方不太滿意她,畢竟她資歷尚淺,有時候是她不太滿意對方,覺得待遇與在唐寧時差得太遠。 這么挑挑撿撿的,她的一個月假期已經(jīng)過半,她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新工作。這個時候老同學發(fā)來邀請郵件,倒是正中她的下懷。既然一時無法改變現(xiàn)狀,出去走走倒也不錯。三年沒回香港了,紀寧也有點想念那里的人和物。有時候碰上香港來的客戶,跟人家用粵語交流幾句,也有令她頗為高興。畢竟在香港的四年,還是歡喜大過苦悶的。 紀寧跟父親交代了幾句,又去療養(yǎng)院看了趟jiejie,回家簡單收拾了點東西,就訂了機票飛去了香港。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鄭楚濱派來的兩個保安一直暗中跟著她,她卻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 此時已是一月下旬,今年過年有些晚,但此時香港的大街小巷也已是年味十足。商場借著過年搞的促銷如火如荼,路上行人也時常能看到提著大包小包滿載而歸的。紀寧走在香港熟悉的街道上,時光好像一下子退回到了七年前。 那時候她一個人拎著箱子就闖了過來,兩眼一抹黑去了學校,一路磕磕絆絆辦了入學手續(xù),又在不停地出錯中摸索了許多,一直到兩個月后才算勉強適應了香港的生活節(jié)奏與方式。 后來她在這里生活了四年,逐漸習慣了這里的一切。開始聽得懂當?shù)氐姆窖裕囊矊W會了說一些,到最后已經(jīng)能cao著粵語流利地與人交流了。 在香港的這幾年紀寧的英語也有了很大的進步,她一直覺得這是唐寧當年雇她的最重要的原因。她既會說中文,也會說英語,甚至會說粵語,可以與天南海北來的顧客做很好的溝通。這是她最大的優(yōu)勢。 當然,現(xiàn)在的她可能不會這么認為了。自從知道鄭楚濱很久以前就了解了自己的身份后,紀寧就相信自己進唐寧完全是他一手的安排。難怪她工作后總有人說她運氣好,難怪同事間有人對她不太服氣,暗地里說她是靠裙帶關系上位的。 當時紀寧聽了覺得那些人實在想像力豐富,她除了一個整天只知道做實驗的父親外,一點有用的關系都沒有。她可不認為她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知做實驗的父親,會抹著老臉托人走關系。 可現(xiàn)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原來這世上真沒有空xue來風的事情,很多當時認為是無稽之談的言論,事后證明都是有道理的。 紀寧忍不住撇撇嘴,窩在酒店的房間里給紀教授打電話報平安。電話一接通對方剛說了個“喂”字,紀寧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兒。 “爸,你又喝酒了?” “沒有沒有,我正吃飯呢,你別打擾我。參加完聚會趕緊回來?!奔o教授說話微微有些含糊,強打起精神應付了幾句,趕緊掛了電話,然后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這丫頭賊精,真是什么事情都瞞不過她。我說小鄭啊,你下次別帶這種酒來找我了。這酒太香了,我總忍不住多喝,回頭閨女知道了,非罵死我不可?!?/br> “您別讓她知道就行了?!编嵆I一面替紀教授倒酒,一面笑著道。他在紀教授面前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和從前一樣泰然處之。抱歉的話沒說一句,直接拎著兩瓶酒往桌上一放,紀教授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這酒讓人上癮,他喝了幾次后就有些惦記上了。可鄭楚濱畢竟是害死自己妻子那人的兒子,紀教授雖然幾杯酒水下肚,臉上的表情依舊難以放松。 “小鄭啊,以后別來看我了,你這樣我很難辦啊?!?/br> “其實我應該早點來看您的。幾年前知道我媽當年的事情后我就想來的,可當時不知道該怎么上門,也擔心來了之后會令你們勾起傷心事。上次送紀寧回來,我厚著臉皮上來了,就想看看您這幾年過得好不好。我這個人嘴皮子不利索,煽情的話也不太會說,只能陪著您喝喝酒。您要是覺得心里苦悶,就向我吐吐苦水,興許這樣會好受一點?!?/br> 紀教授瞇著眼睛盯著著他看,最后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太謙虛啦小鄭,明明很會說,怎么這么看輕自己?!?/br> “那是您看得起我,不跟我計較?!?/br> 紀教授真心覺得鄭楚濱是個很會說話的青年。如果不是因為他母親當年做的事情,他其實是很樂意招他做女婿的。無論從哪方面看,他配自家的二丫頭都綽綽有余了。他本以為是他家撞上大運,墳頭青煙直冒了,沒想到到最后這人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小鄭啊……”紀教授頓了半晌又開口,“這個事情不好辦哪?!?/br> “確實挺難辦的。您不用為難,您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我今天來這兒您沒拿大掃帚打我出去就很給我面子了。我沒想來為難您,您千萬別放在心上。我來就是陪您喝酒的,這些菜合不合胃口?” 桌上擺了一堆精致的熱炒,都是鄭楚濱讓人送來的。用料簡單味道突出,很適合一邊瞇小酒一邊吃。鄭楚濱一口一個“您”的叫著,話里話外雖然沒有一點逼迫的意思,可他的表現(xiàn)實在讓紀教授很有壓力。 “你這么破費,我要真把你打出去也說不過去。可你讓我一下子就接受你也實在很難。這個事情雖然過去這么多年了,你母親當年也不是有意的,可畢竟給兩個孩子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時間可以治愈很多,但有些事情很難靠時間抹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