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臉上紅了臉，“很難受、受孕啊，那、那震王不就必定會納側(cè)妃？”

    紫凝冷笑，“即使蘇落雪能生育子女，慕容冽也斷不會只守著她一個，只不過她若真無所出，慕容冽就越發(fā)有理由左擁右抱而已?！?/br>
    “倒也是，”夕月點頭，不屑地撇嘴，“不過蘇郡主要你替她診脈，必有陰謀，小姐不得不防?！?/br>
    “我知道，”紫凝眼神一寒，“我就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手段！”

    否則，她若堅持不肯伸這個手，皇上皇后也奈何她不得。

    回到丞相府，紫凝洗漱一番，研究了會醫(yī)書，滅燭就寢。

    一夜無話。

    果然不出紫凝所料，天才剛剛亮，靖陽王府的葉鴻就找上門，帶著一隊人威風凜凜地闖入，“北堂紫凝在何處，快快出來就擒！”

    不多時，北堂軒鶴匆匆而出，臉上病容未退，卻還是撐起丞相的架子，冷冷喝道，“好大膽子，敢擅闖丞相府！”

    葉鴻抱拳施禮，“丞相大人息怒，是貴府三小姐心腸歹毒，要毒害郡主，王爺正發(fā)雷霆之怒，要問北堂紫凝的罪?！?/br>
    “什么？！”北堂軒鶴又驚又怒，“這個孽障，膽子越來越大了！——來人，把那個畜牲帶過來！”

    “是，大人！”

    侍衛(wèi)領(lǐng)命，匆匆去拿人。

    雅竹院門外，夕月聽到往這邊來的腳步聲，滿眼嘲諷，進去稟報，“小姐，他們來了。”

    “等的就是他們，”紫凝起身，抖了抖衣袖，一派淡然，“走?！?/br>
    “是，小姐?！?/br>
    正奔過來的侍衛(wèi)一見紫凝主仆三人出來，都愣了愣，“三、三小姐，這……丞相大人吩咐——”

    夕月冷聲道，“小姐已經(jīng)知道，你們閃過一邊，休要廢話！”

    已經(jīng)知道？

    神算嗎？

    紫凝冷著一張臉，來到前院，還未開口，葉鴻手一揮，他帶來的人已將她團團圍住，個個刀劍出鞘，殺氣騰騰。

    “孽障，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北堂軒鶴一口氣沒換過來，好一陣咳嗽，臉都憋得通紅。

    紫凝勾唇冷笑，“父親，你病體未愈，要心平氣靜才好，否則你若就這么氣死了，偌大一份家業(yè)，可得讓他們爭去?！?/br>
    “你、你……”北堂軒鶴氣得又是噴出一鮮血，“孽障……孽障……”

    葉鴻暗暗納罕，還有做女兒的這般詛咒自己父親的，這北堂三小姐果然不與常人一樣。

    “北堂紫凝——”

    “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紫凝一揚眉，“走吧。”

    嗯？

    葉鴻越發(fā)目瞪口呆：還有人愿意主動前去領(lǐng)罪的？難道她不知道，毒害郡主是死罪，靖陽王不會放過她嗎？

    原本靖陽王吩咐，是要將紫凝鐐銬加身，帶去問罪的，然夕顏夕月兩兄妹長劍一橫，所有人都不敢對紫凝有半分不敬，也就這么帶了回去。

    靖陽王早已等候多時，紫凝才一入門，他就一拍桌子，大喝道，“大膽北堂紫凝，居然敢毒害落雪，你該當何罪！”

    紫凝抬眸望去，靖陽王約摸四十歲上下，一身蟒袍朝服，估計是剛剛下朝，還沒來得及換衣，臉膛烏黑，頜下有須，怒目圓爭，稱得上是一員猛將。

    “王爺息怒，事情未查明之前，就定我的罪，我不服?！?/br>
    “不服？”靖陽王越發(fā)怒不可遏，“落雪就是服了你開的藥，今晨才會腹痛不止，已是去了半條命，你還要如何狡辯？！”

    “我開的藥絕對不會有問題，”紫凝臉上沒有半點懼色，“王爺，請讓我看看郡主是何情況，再下結(jié)論。”

    “好，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如何給本王交代！”靖陽王一甩衣袖，“走！”

    紫凝隨后跟上，夕顏兩兄妹警惕地注意著四周動靜，一左一右相護。

    蘇落雪此時正在自己房中躺著，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仿佛命不久矣。

    憐青一邊抹眼淚一邊給她擦冷汗，不停地念叨，“郡主，醒醒，郡主……”

    靖陽王和紫凝一前一后進來，憐青見禮之后，偷偷狠瞪了紫凝一眼，到一邊站著。

    “看到了嗎？”靖陽王怒視紫凝，“落雪已經(jīng)成了這般模樣，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北堂紫凝，落雪要有個三長兩短，本王要你陪葬！”

    紫凝淡然道，“王爺稍安勿躁，郡主就算有什么事，該當誰來陪葬，還得另說?！?/br>
    說著話她坐到床邊，替蘇落雪把脈。

    蘇落雪將眼睛睜開一線，見是她，立刻就哭了出來，虛弱地道，“北堂……小姐，你為什么要……要害我……”

    紫凝冷冷看著她，“血崩之癥？郡主，你就算要用苦rou計，這招未免也太狠了，你就不怕自己真的死在這上面？”

    蘇落雪眼中閃過一抹慌亂，“你、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不過想嫁禍我個毒害郡主的罪名而已，你何必真的以身犯險，”紫凝收手，眼神嘲諷，“郡主，你太笨了?！?/br>
    “你……”

    “北堂紫凝，你到底在說什么混話！”靖陽王大怒，“什么苦rou計，什么嫁禍，你鬧夠了沒有？！是不是以為這樣，本王就不會追究你的罪名了？！”

    “王爺，是不是我加害郡主，很快見分曉，”紫凝看向憐青，“郡主服的藥，是誰去抓回來的，又是誰負責煎藥的？”

    憐香哼了一聲，不理會。

    “不說？那就是你要害郡主?！弊夏裘?，對這種人，何必客氣。

    “你別胡說，我才沒有！你這個——”憐青一句話未完，“啪”一聲脆響，她臉上已著了夕月一記耳光，差點被打懞，“你——”

    “敢對公主無禮，你活得不耐煩了嗎？”夕月是故意搬出“安寧公主”的名頭來，就是要這幫人不服也得服，“公主問什么就答什么，再敢頂嘴，割了你的舌頭！”

    “我……”憐青又氣又怕，卻終究不敢硬來，恨恨道，“回公主話，藥是民女去抓的，也是民女負責煎好給郡主喝下。”

    “就是說，途中未經(jīng)他人之手了？”紫凝略一思索，“把藥渣取來。”

    憐青下意識地看了蘇落雪一眼，“郡主？”

    “那個……有什么好看的……”蘇落雪腹中疼得厲害，加上一直大量失血，早已頭暈眼花，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很明顯的，她有些焦躁，似乎在害怕什么，“藥方是北堂紫凝……開的，里面有什么，她最清楚……”

    “我是很清楚，”紫凝冷笑一聲，“而且郡主應(yīng)該也很清楚，這藥里多了什么吧？”她臉一沉，“藥渣！”

    “倒掉了！”憐青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周媽吩咐，藥渣要即刻倒在路口，讓千人踩，萬人踏才好?！?/br>
    原來大月國也有這等風俗，即將藥渣倒在路口，讓人踩踏，意即將病帶回自己家，服藥之人的病就好了。

    “是嗎？”紫凝緩緩抬眸，看著憐青，“周媽是什么人？”

    “就是——”

    “憐青！”蘇落雪勉強抬起頭喝了一聲，又躺了回去，“只是府中一個……下人，北堂紫凝，你還沒有說，為什么要……要害我……”

    ☆、卷一 以彼之道 還施彼身 030 紅花的問題

    “我正在說，”紫凝看向門外，“藥渣倒了也無所謂，那六副藥還有五副，夕月，你陪憐青去取來我看?！?/br>
    “你……”蘇落雪急了，掙扎著要起身，“不準去……”

    “王爺，”紫凝向靖陽王施禮，“能否找出兇手，這藥是關(guān)鍵。”

    靖陽王皺眉，也有些糊涂了，但為了替女兒討回公道，他還是一揮手，“憐青，去吧?！?/br>
    “父——”蘇落雪才吐出一個字，夕月手指一彈，一縷指風瞬間擊中她胸前xue道，氣息一窒，登時說不出話來。

    憐青無奈，只好帶夕月出門。

    “還有，”紫凝神情漸冷，“把周媽也帶來?！?/br>
    不大會兒，夕月拿著那五副藥，左手扯著一個人的衣領(lǐng)，走了進來，“小姐，藥拿來了，這個人就是周媽，方才正要把這些藥燒掉?！?/br>
    紫凝以眼神示意，夕月將手松開，周媽就摔在了地上，看來是被封了xue道，動彈不得。

    靖陽王不解道，“周媽，你為何要把藥燒掉？”

    周媽是蘇落雪的奶娘，在這府上也待了十幾年了，為人很不錯，怎會行差踏錯。

    周媽僵直著身體，慌亂地道，“王爺救命！民婦沒有害郡主！”

    話是向著靖陽王說，她卻一直在偷偷看紫凝，神情很奇怪，仿佛有什么話想說，又不敢開口的樣子。

    紫凝自是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卻并不點破。

    “你？”靖陽王一愣，看向紫凝，“怎么回事，說清楚！”

    “很清楚，”紫凝將五包藥都打開，入眼是一片耀眼的紅，“王爺，我在藥方中開的紅藥劑量是六十克，每劑藥十克，但這每副藥中紅花的含量卻多出了三倍不止，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加大紅花劑量，要害郡主！”

    “民婦沒有！”周媽剎時臉無人色，“郡主是民婦一手帶大的，民婦怎么可能會害郡主！”

    紫凝緩緩回眸，“那么，就是你，憐青。”

    “什么？！”靖陽王大怒，“憐青，是不是你做的？！”

    “奴婢冤枉！”憐青撲通一聲跪下，臉無人色，“奴婢什么都沒做過，王爺明查！”

    “父親……”蘇落雪虛弱地叫，“憐青是女兒從小的……玩伴，她斷不會……害女兒……”

    “那就是抓藥之人要害郡主了？”紫凝拍了下手，“憐青，你這藥是從哪里抓的？”

    憐青抖成一團，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就是從、從府上藥房抓的藥，藥方、藥方在奴婢這兒?！彼龔难系男〔即锾统鏊幏?，遞了上去。

    靖陽王一把奪過看了看，果然如紫凝所說，藥方并無差池，那這藥中多出來的紅花，是怎么回事？

    床上的蘇落雪眼中閃過憤怒與失望之色：功虧一簣！周媽這個笨蛋，早叫她把剩下的藥處理掉，毀滅證據(jù)，她早干什么去了，等著讓北堂紫凝的人去抓現(xiàn)形！

    “王爺，”紫凝接過話來，“不管是誰換了藥方中紅花的劑量，都與我無關(guān)，我的罪名是不是可以洗清了？”

    靖陽王略有些尷尬，“這……是本王誤會，北堂小姐莫怪?！?/br>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明白，”紫凝冷目一掃蘇落雪，“不過王爺還是要多多開導(dǎo)郡主，害人之心不可有，會損陽壽?！?/br>
    靖陽王聞言怒氣又生，“北堂紫凝，你這話什么意思？落雪什么時候害過人了，她……”

    “王爺為何不想想，為何有人會害郡主？”紫凝眼神銳利，“或者說，有誰敢害郡主，而且還如此明目張膽，用這般低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