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只喝白水，吃窩頭，兩位夫人的身體都已經(jīng)很虛弱，多站一會兒都累。

    “可是我們自己沒辦法報仇??！”北堂紫涵適時提出問題之關(guān)鍵，“只有我們好起來，在皇后生辰之宴上得皇室另眼相看，才能找機會報仇！娘，你不會不知道，那小賤人被封為安寧公主了吧？”

    兩位夫人越發(fā)吃驚，“公主？！”她們整日被關(guān)在這里，平常也沒人來，消息還是相當(dāng)閉塞的。

    “是啊，”北堂紫涵恨恨道，“娘，三娘，你們就幫幫我們，我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的！”

    “這……”

    兩位夫人猶豫著，她們自然是百般想要報仇，可壞了臉，沒了眼睛，也就等于成了廢人，即使以后報了仇，那要怎么活？

    “娘，你還在猶豫什么？”北堂紫涵沉下臉，“難道你還指望再做回二夫人嗎？你這樣活著，還不如幫我來得有希望……”

    “紫涵，你說什么呢！”二夫人又羞又怒，“我是你娘，你、你怎么能這么跟我說話！”

    “娘，你仔細(xì)想想，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北堂紫涵逼近二夫人，一張丑陋越發(fā)猙獰可怖，“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什么辦法報仇！”

    二夫人愣住，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三夫人只要一想到要被挖眼，就忍不住想要吐，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紫怡，娘想別的辦法救你，這、這挖眼……啊，我們可以找別人來呀，只要給人銀兩……”

    “不行的！”北堂紫怡氣急敗壞，“海角小樓的人說了，只有至親之人的眼睛才能給我，旁人的不保證成功！娘，你不肯幫我嗎，娘！”

    “紫怡，我……”

    “好！”二夫人忽然重重點頭，目光決絕，“紫涵，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只要能治好你，找小賤人報仇，不就要我這張臉嗎，娘幫你！”

    反正，自從出了那檔子事，她這張老臉也早丟盡了，沒什么舍不得的。

    北堂紫涵自是大喜，“謝謝娘！”

    “娘親，你也答應(yīng)我吧！”北堂紫怡急了，“你看，二娘都答應(yīng)大姐了呀！”

    “可我……”

    “我要你幫我！”北堂紫怡忽然抱住三夫人，往她臉上摳挖，“把眼睛給我，給我！”

    “??！”三夫人驚叫，跟女兒扭打在一處，“紫怡，你、你瘋了……你住、住手……”

    “我要眼睛！我要眼睛！”北堂紫怡實在是受夠了眼前的一片漆黑，如今有了希望，她怎可能放過！

    母女兩個抱成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真是可憐可悲又可笑！

    ——

    “啪”一聲脆響，茶碗從蘇落雪手中掉到地上，跌個粉碎。

    “安寧公主？”她瞪圓了眼睛，“你說皇上封北堂紫凝做安寧公主？”

    “是，郡主，”憐青期期艾艾，“此事已是無人不知。”

    “可惡！”蘇落雪恨得胸膛生疼，“那白癡怎會如此好運！安寧公主……哈哈，好一個安寧公主！”

    原本北堂紫凝只是丞相之女，身份上比她差那么多，可現(xiàn)在居然一步登天，與她平起平坐，皇上這是要置她于何地！

    “郡主，奴婢還聽說……”憐青眼珠亂轉(zhuǎn)，看著蘇落雪的反應(yīng)。

    “聽說什么，說！”蘇落雪牙齒咬得咯咯響，勉強壓抑著坐下去。

    不能急，一定要沉住氣，否則就輸了！

    “奴婢聽說震王總是去見北堂紫凝，還要跟她商量大婚的事?！?/br>
    “什么？！”蘇落雪氣得頭腦一陣發(fā)暈，“慕容冽，他竟然敢……”

    “郡主息怒，”憐青趕緊說好話，“奴婢覺得震王不是那樣的負(fù)心人，肯定是北堂紫凝迷惑王爺！郡主你看，北堂紫凝沒回來的時候，不是什么事都沒有嗎？”

    對！蘇落雪一激靈，忽地冷靜下來：問題就在這兒！只要除掉北堂紫凝，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憐青，”她緩緩站起，眼里閃過狠毒的光，“把葉統(tǒng)領(lǐng)叫來，我有事吩咐他去做?！?/br>
    “是，郡主?！?/br>
    ☆、卷一 以彼之道 還施彼身 027 痛死她們

    深夜的飛雨流星閣看上去鬼氣森森，四周影影綽綽，令人無端心驚。

    北堂紫涵一行四人悄然而來，直接進了門，屋里只點了兩盞燭火，鬼氣彌漫的。

    “神醫(yī)，我們來了?！北碧米虾瓲钪懽娱_口。

    紫凝暗暗冷笑：正等著你們呢。“桌上有四碗藥，一人一碗，喝下去?！?/br>
    幾人走到桌邊，看了看碗里黑乎乎的東西，沒敢猶豫，端起來喝了下去。

    “北堂紫涵，二夫人，進左邊房間，余下兩個，進右邊房間，躺到床上去?！?/br>
    四人分開，各自進去，比提線木偶還要聽話。

    約摸盞茶功夫過去，藥效也該發(fā)作了，四個人現(xiàn)在必定是動彈不得，感覺卻未喪失，接下來的痛楚，就讓她們慢慢品嘗吧。

    紫凝戴好面具，換好衣服，先進了右邊房間。北堂紫怡的換眼之術(shù)，相對來說，比較快一點。

    不大會兒，房間里傳出殺豬一樣的慘叫聲，到后來則又哭又叫，再后來是求饒聲，在寂靜的夜里聽來，如夜裊一般，讓人頭皮發(fā)麻。

    左邊房間中的北堂紫涵母女更是嚇得面無人色，想逃都不能。

    兩個時辰后，紫凝才來到她們面前，拿起了手術(shù)刀。

    不出意外的，同樣的慘叫聲接著響起，穿云裂帛一樣的，光是聽著也能想像，她們現(xiàn)在該有多痛。

    折騰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時候，這酷刑一樣的治療才算結(jié)束，四個人早已經(jīng)不知道死去活來多少次，這會兒是叫都叫不出，像死過去一樣。

    衛(wèi)瑾遞上毛巾，“小姐，先擦擦臉?！?/br>
    紫凝接過，臉容相當(dāng)疲憊，“這兩天看著她們，別出岔子?！?/br>
    治療后這三天相當(dāng)關(guān)鍵，要防止傷口感染和排異等問題。依她的醫(yī)術(shù)，一般來說沒事，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是，小姐?！毙l(wèi)瑜一貫死板的臉上露出一絲揶揄的笑，“小姐是故意折磨她們的吧？”

    “對，”紫凝冷然抬高了下巴，“我就是故意不用麻藥，她們越痛苦，我就越解恨！”

    想想當(dāng)初小姐受的罪，再想想大夫人的慘死，衛(wèi)瑾覺得，小姐這樣做，還是太仁慈了呢，就是不應(yīng)該接她們的買賣，讓她們下半輩子都生不如死才好！

    “你不必如此，”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紫凝高深莫測般冷笑，“這還不算完呢，我早說過，不但要討回來，還要百倍千倍地討回來，不會讓如此便宜她們的！”

    衛(wèi)瑾恍然，“是，小姐英明。”

    ——

    蘇落雪的閨房在靖陽王府東面，是一座二層的閣樓，布置得清新雅致，一切用度都是最精巧、最奢華的，足見靖陽王對這個唯一的愛女有多寵愛。

    葉鴻隔著門簾稟報，“郡主，那邊有消息了?！?/br>
    “哦？”蘇落雪驚喜莫名，“修羅門這次怎么如此好說話？”

    就如同海角小樓一樣，修羅門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形的所在，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修羅門出來的殺手，個個武功高絕，神鬼莫測，他們想要殺的人，不但必死，而且不會留一點蛛絲馬跡，任誰都別想看出一點破綻。

    不過，他們要價昂貴，規(guī)矩又多，不輕易接買賣，所以有十樁生意上門，他們會接一樁，就不錯了。

    “……是，”葉鴻有些尷尬，“但是他們……”

    “要價高？沒事，”蘇落雪神情得意而狠毒，“告訴他們，本郡主有的是錢，他們盡管開口?！?/br>
    “不、不是，”葉鴻越發(fā)抖索起來，“是……是他們說，想、想要他們除北堂紫凝可以，但、但要郡主拿命去換……”

    “什么？！”蘇落雪驚怒尖叫，“他們敢？！”

    她可是堂堂郡主，靖陽王的掌上明珠，誰有如此膽量，敢說要她的命！

    “屬下該死！”葉鴻撲通跪倒，臉色慘白，“可修羅谷的人就是、就是這么說……”

    當(dāng)時他一聽到這句話，也很吃驚，心道難不成修羅谷的人跟郡主有仇嗎，竟然提這等條件！否則他們?nèi)羰且X，無論要多少，郡主也都會答復(fù)的。

    “你胡說！”蘇落雪有被污辱了的感覺，惱羞成怒，上去就踹了葉鴻一腳，“是你胡說八道對不對！你根本就沒跟修羅谷的人見面是不是！”

    “屬下冤枉！”葉鴻登時覺得要冤枉死，“他們的確是這樣說的，否則、否則就不接這單買賣，此事千真萬確，屬下不敢撒謊——”

    “滾，滾！”蘇落雪憤怒莫名，連連踹了他好幾腳，“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王府養(yǎng)著你們這些廢物做什么！滾出去！”

    “是、是，屬下告退！”葉鴻連滾帶爬地出去，好不狼狽。

    蘇落雪氣得來回踱步，好不憋屈。

    “哎呀，這是怎么了？”藍(lán)夢華笑著走了進來，“師姐，老遠(yuǎn)就聽見你在發(fā)火，是哪個下人不長眼，惹你生氣了？”

    “你來了？”蘇落雪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也不在意什么風(fēng)儀不風(fēng)儀了，“還能有誰，北堂紫凝！”

    “她怎么了？”藍(lán)夢華眼珠亂轉(zhuǎn)，“不是跟震王解除婚約了嗎，怎么還……”

    “她就是個賤人！”蘇落雪咬牙，“居然敢迷惑王爺，要王爺跟她成婚，我豈能饒她！”

    “哦？”藍(lán)夢華似乎并不怎樣意外，反而還有點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師姐，我可聽說北堂紫凝被封為安寧公主了，皇上的意思恐怕也是想讓她做震王妃，為了在身份上壓制你，才故意封她做公主，抬高她的身價的?！?/br>
    “不可能！”蘇落雪白了臉，“皇上怎么可能會——”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藍(lán)夢華冷笑一聲，“北堂紫凝誤打誤撞，救了蕭統(tǒng)領(lǐng)和小皇子，皇上八成是看上她的醫(yī)術(shù)，想要留為己用，不然皇上明知道震王已休了北堂紫凝，為何還封她做公主，這是在打震王的臉呢！”

    蘇落雪臉色數(shù)變，越想越覺得不無可能，氣得七竅生煙，“北堂紫凝，我不會放過你！”

    可修羅谷的人又提那般條件刁難，其他的殺手又信不過，看來想要打擊北堂紫凝，還是得靠自己。

    看著她暴跳如雷的樣子，藍(lán)夢華好不得意：

    氣吧，氣吧，越氣越好！我就是要你跟北堂紫凝斗個你死我活，我好出這口惡氣！

    北堂紫凝，你打我那兩個耳光，我會一直記著，早晚找你討回來的！

    ——

    五天以后，北堂紫涵她們四個才被允許回了丞相府，個個包著頭臉，三夫人和北堂紫怡更是目不能視物，要靠旁人攙扶才能回房。

    “紫涵，你覺得怎么樣？”二夫人一張臉的只露出兩只眼睛，啞著嗓子問。

    幾天前那一夜，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惡夢！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神醫(yī)（當(dāng)然是紫凝）用刀剝她臉皮的感覺，撕心裂肺一樣的疼，叫的她幾乎壞掉嗓子，昨天才能正常說話！

    這一筆賬自然被她記在了紫凝的身上，到時候一并討回來！

    “還是疼得厲害，不過神醫(yī)不是說了嗎，二十天后就能拆掉繃帶，一個月后就可以恢復(fù)如初了?！?/br>
    北堂紫涵摸一下臉上的繃帶，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