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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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胡之夜,韓蘇大婚,他將她從冰冷的墻角抱起,只淡淡一句“為什么不會是我。”,從此大張旗鼓地飛入她的世界。 猶記得他暗壓怒氣呵斥——姬無卦……你知不知道“不自量力”四個字怎么寫。而可當她欲領韓蘇離開西胡之時,他卻二話不說放下國師之姿前來相助。 那一枚銅錢就好比他們之間的緣分——兜兜轉轉,終會回來。 再后來,反噬成災,落水遇險,他只是一筆帶過,就匆匆上路。 馬車上的輕輕一吻,院中的溫柔相擁,不知不覺,他早已深深駐扎在她心里,揮之不去。 …… 有彼之絕色,傾一世深情將我纏繞。 顧往昔種種,愿世世沉淪與君同袍。 …… …… ~~~~~~~~~~~~~~~~~~~~~~~~~~~~~~~~~ ~~~~~~~~~~~~~~~~~~~~~~~~~~~~~~~~~ “姑娘,姑娘,您小心點!” “姑娘,您快停下,快停下?!?/br> “呀!千萬別傷著自個!” “快去,快去稟告皇上?!?/br> 人聲嘈雜,很多人在邊上嗎? 無卦面無表情地又往前逼近了一步,不期然,再一次聽到了四周人的大呼小叫。無外乎都是讓自己回去,不要再前進了。 她的眼中只有黑夜,徹徹底底的黑夜,看不見那些人的身影,可是她能覺出自己脖頸上的那柄黑刄——有些涼,有些疼。 一言不發(fā)地直直往堪算的方位而去,腳下的磕絆不過是偶爾在她的脖子留下的一道血痕。 上一次將刀自己這樣架在脖子上還是硬闖國師府的時候,這一次,依舊是那把師父留給她的黑色匕首,要見的人依舊是他。 長青……你等著,我很快就會到你身邊了。 “在下只是要去太醫(yī)院,煩請讓開?!边@句話,她不記得說了多少次。可每一次都被無數(shù)的聲音委婉地推回,“姑娘身子未愈,好好歇著最為重要?!?/br> 直到,她將刀刃架上了脖子,才得以從那屋中離開。 指算一步一步,無卦的腦中已然建起了一條通往太醫(yī)院的暗色長路,周遭的世界被黑夜隔離。執(zhí)刀于手,無神的雙眼看不出悲傷,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去見他。哪怕他已不在,也要去見他。他……會很高興的。 韓蘇匆匆趕來,就見到她站在恐慌的人群之中,一襲素衣,面色沉靜似雪,蒼白的面容,空洞的雙眼仿佛透過人群看向遠極,而那鮮紅的血沿著脖頸絲絲留下,染出心驚。 “姬無卦!把刀放下!”他向她疾步而行,斥責出聲。那刀刃分明已經傷了她了,她這般做,竟是連命也不要了嗎。 韓蘇?他也來勸自己了嗎。 無卦順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手上的刀一刻不松,聲音嘶啞沉悶,“皇上,無卦只求再見長青一面?!?/br> “你先把刀放下?!表n蘇不敢靠近,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靠近一分,她脖子上的血流便會快上一分。 “皇上,無卦求您。長青……已經去了,就讓無卦見他最后一面吧?!彼穆曇簦牪怀鲆唤z情緒,飄渺得仿若浮塵。 “姬無卦。你把刀放下,放下什么都好說?!表n蘇向她虛虛伸著手,不敢碰觸。 她面上很是迷茫,可手下卻毫不松勁,“韓蘇……無卦別無所求,只求見他?!?/br> “大膽!竟敢直呼皇上名諱!”幾個宮人一下子呵斥出聲。 “慢著?!表n蘇揮手示意他們不必如此。 無卦能稱他韓蘇,這已經是多久沒有的事了。那一聲,倒有些恍如隔世。 她面向他,似在“看”他,眼中沒有一絲神采,“我只是去看他。”她嘴中喃喃說著,腳下依舊步步前行。周遭圍著的人也都跟著她的步子移動著,卻又不敢碰觸。 韓蘇緩緩隨著她,不遠不近,聲音柔和了幾分,“把刀放下?!?/br> 她嘴角微動了一下,“我要見他。” “你把刀放下朕就許你見他。”看著她纖細脖頸上的傷口與那雙無神的眼睛,韓蘇不忍了。 他從未想過,兩人會有這樣的一日。就算已和她越走越遠,他也從未想過,有一日,她會在自己面前以死相逼。 他記得,記得她板著臉給自己治傷,記得她將自己推入池潭只為幫他逃離春闈,記得上元佳節(jié),她猜燈謎無往不利,記得那一日她如神突現(xiàn)為自己與與高子南相對,記得她牽著自己的手在整個祈王府兜轉至天明,記得她不顧一切助自己渡弱冠之劫,直至將自己推給了別人…… 她與他,似乎總是少了那么一點緣分,當初多么近,近到唾手可得,可現(xiàn)在確是咫尺天涯。 自己在她心中,是不是早已丟了那個位置…… “無卦,放下刀,韓蘇應你。”他沒有稱朕,他是韓蘇…… “我信你。”無卦終是緩緩放下了刀,卻依舊不讓任何人靠近,固執(zhí)地走在路中,毫不停頓,帶血的指尖為她一步步指明方向。 韓蘇停在原地,沒有繼續(xù)跟上,看著她有些踉蹌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皇上,可要叫太醫(yī)為姑娘包扎一下?” “隨她去吧,都撤了?!?/br> “是?!?/br> ~~~~~~~~~~~~~~~~~~~~~~~~~~~~~~~~~~~~~~~ 四周人聲漸漸消散,空蕩蕩的長廊只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脖頸的傷好似不再疼了,又或者她已覺不出疼了。 眼前本是黑暗的世界,可她偏偏能看見似是鬼火點綴的道路,那條她心心念念要走的路。 越過石階,穿過回廊,提步跨檻,尋墻而入。 見到她的人都惶惶退了開去。 長青……在里頭。 “你來了?!辈黄谌?,容若的聲音在身邊響起,還帶著尚未消散的恨意。太醫(yī)剛剛退下,說那人已經沒救了。想不到立刻就有人來報說是無卦向此處過來了,皇上還吩咐了不許攔著。 初看到無卦的樣子容若還有些詫異,但那也只是一下的事情——報應,她這個樣子就是出爾反爾的報應。脖子上的是血?嘖嘖嘖,真是可惜,怎么就沒割得深一點…… 容若沒有意識到,此刻她心中的想法已然充滿了嗜血的仇恨,蒙蔽了太多太多。早已知道她眼睛瞎了,容若肆無忌憚地瞪著她——等著,你也不得好死。 無卦能覺出容若停留在自己臉上的眸光,似帶著火要將她焚透。木著臉,腳步不穩(wěn)地從她身邊經過,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她的話。 容若袖下的手緊扣幾下,終是稍稍平了那一腔怨氣,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衣衫駭人的無卦,就如孤魂野鬼一般緩緩走向那個早已失了生機的男子,“那就不打擾了,你們……好好敘敘?!被屎竽锬锊焕洳粺?,或者說還有那么幾分幸災樂禍地留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 ——只可惜,皇上暫時還不想無卦死,不然……哼! 容若是個聰明人,她自然不會愣頭青地去啃無卦這塊硬骨頭。她可以慢慢等,韓蘇心里已經有了刺,只待這刺生根發(fā)芽,姬無卦就可大禍臨頭了。 鼻尖傳來和著血腥味的鳶尾花香,殘忍而又熟悉。 無卦跌坐在床邊,面無表情地伸出手,觸到了他微涼的指尖。 長青,我來了。 小心翼翼握住他冰涼的手,無卦將臉緩緩貼了上去,一動不動,好似這樣就能聽到他呼吸的聲音。 長青的手掌帶著涼意,柔軟纖細,就如往常一般。仿佛他只是在熟睡,又仿佛某一刻,他依舊可以從夢中醒來,輕輕喚她一聲:無卦。 …… 長青,你在騙我對不對? 從認識你起,很多事情你都瞞著我。 長青是左非色,長青是國師,這都是很后來我才知道的。 當初你明明見過我?guī)煾福瑓s偏偏誆我說沒有。 還有啊,空花門傳人,你是不是也騙我了?師父說過,我是最后的傳人了。師父從來不會瞎說。 …… 以前啊,你總是很會裝。 一枚銅錢你藏了那么久,你是故意想等著我發(fā)現(xiàn)才一直帶著的……是不是? 明明就是反噬冷到不行,還一個人在國師府扛著,說忙,不讓我見你,不讓我知道。 明明心里藏了很多很多事,卻一直云淡風輕什么都沒關系的樣子。 明明知道來救我兇多吉少,卻還這么義無反顧地…… 所以,這一次……你一定也是在騙我…… 是不是? 是不是…… 臉旁,他的手依舊靜如止水。 失了他的脈搏,天地靜得有些發(fā)澀,她隱隱感到心被鈍鋸緩緩磨過的聲音。 已經風干的雙眼,不知何時又淺淺濕潤了起來。握著那只手,無卦閉上眼,無聲淚流。 …… 以前的,我呢,就通通不計較了。 你希望我不知道的,我依舊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裝作不知道。 怎么樣,無卦是不是很大方? …… 所以…… 長青,你,你不要再騙我、瞞我了……好不好? 你活過來…… 好不好? …… 屋里的人都隨著容若離開了,只留下了兩個宮女在外間伺候。沒有人注意到,那個伏在床邊的女子眼中流出的早已不是淚水,而是駭人的血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