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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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伸出鷹爪似的手,將麻袋攫起,甩在肩頭,然后屈膝用力,立刻就要走。 顧梟眉頭一皺:“有人跟著?” 問完他又覺得好笑:□□下?lián)镒哧懢凉摰娜?,怎么可能避開青衣衛(wèi)無孔不入的眼線。 正應(yīng)驗他的猜測,沿河兩岸響起角號聲,一改低沉,高亢長鳴,四面塔樓上黑旗升起。 “完了,完了......”小廝腿一軟,跪倒在地,“是封河的號令,走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顧梟狂笑出聲,鉗住阮明姝的脖子,將人拉起,“陸君潛,你不是不屑和我玩么?今日你非玩不可!” * 清河坊一處街角。 阮明蕙轉(zhuǎn)身要走,卻被裴星洲抓住手腕。 “裴大人,我說得很清楚了。”她不敢回頭看,小臉因強忍淚意,五官皺起,顯得可憐又好笑。 最初的震驚過后,裴星洲意識到她沒在說笑,神情登時變得冷戾。 “你認真的?” “認真的?!比蠲鬓ピ噲D將手腕抽出。 裴星洲反手一扭,將她結(jié)結(jié)實實壓在粗糲墻面上。 阮明蕙疼得叫出聲,臉頰被瓦礫蹭破好大一塊兒,眼里溢滿屈辱的淚水,卻倔強著打轉(zhuǎn)兒,不肯落下。 裴星洲也意識到這個動作太冒犯,像是在對待囚犯。 可他怒氣正盛,只收了手,并不道歉,反而咄咄逼人地問:“為了你那便宜義兄、童養(yǎng)夫婿?你恨我逼走他,所以才要和我一刀兩斷不再往來,是不是?” 阮明蕙開口便憋不住淚,搖頭道:“我雖蠢笨,也知國仇家恨,奚哥的事兒怎么可能怪你?” “那到底是為什么!”裴星洲氣得猛抓自己鬢角。 “因為大人和我本就不該這樣!”阮明蕙不知哪里來到力氣,重重推開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爹會為我尋一位門當(dāng)戶對的好郎君,也祝大人早日覓得佳偶。” “因為你爹看不上我,是么?” 裴星洲這下明白了。 他竟笑了,一邊笑一邊點頭,無比贊同、佩服的模樣。 阮明蕙知道,這笑是失望,是嘲諷。 “沒有什么看不上的,只是不相配罷了?!比蠲鬓ゲ亮瞬翜I,平靜道,靈巧烏黑的瞳仁里沒有半點光芒,死死盯著地面。 裴星洲捏住她的臉,迫她將視線抬起:“你是傀儡么,你有腦子么,你是為你爹活的么!?” 阮明蕙瞳孔縮了縮,目光緩緩移到他臉上。 “你jiejie能反抗你爹,為什么你不能?”裴星洲越說越惱火。他想到自己為了阮明蕙,不惜和娘親鬧翻。他每日都在思索,如果阮文舉不同意這門親事怎么辦。 他對自個兒說,辦法總比困難多,軟的不行來硬的。他堅信,只要有心,沒有什么能阻擋他們在一起。 他以為阮明蕙也是這樣想的。 “因為我不是我jiejie,”阮明蕙顫了一下,“我是懦弱膽小、逆來順受的阮明蕙。我不敢說,不敢鬧,我什么都不敢......” 嘴里每蹦出一個字,就像在利刃在胸膛里插進一寸,阮明蕙覺得自己痛得有些窒息了,不可抑制的自我厭棄讓她惡心得想吐。 裴星洲伸手,想扶住她,卻因她厭惡的神色僵住了。 “你不是膽小,只是不愿意為我膽大罷了?!彼穷j然放下的手,頗為可笑地張了張,什么也沒抓到。 “我知道了,”裴星洲聳聳肩,恢復(fù)了冷傲驕矜模樣,“以后不會再煩你了?!?/br> 阮明蕙幾乎站立不住,死死繃住嘴角,才不至于嚎啕大哭。 “嗖——” 一聲尖銳的爆鳴,緊隨著三聲巨響,響徹云霄。 艷陽高照的白日,不知是何原因,竟升起黑色煙火。 濃煙飄飛,方圓數(shù)里都能看見。 裴星洲驟然色變。 受了驚的阮明蕙下意識地轉(zhuǎn)向裴星洲,卻發(fā)現(xiàn)抬眼的功夫,對方就不見蹤影,放佛憑空消失了。 第99章 阮明姝進屋后沒見到洛云西, 頓覺不對勁,可她都沒來得及喊云拂,已被人用棉帕死死捂住嘴鼻, 勒在她脖間的粗壯手臂像要將她腦袋擰下一般。 她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奮力踢倒身側(cè)杌凳, 以期門外云拂察覺出異樣。 棉帕浸了藥,掙扎中吸了一口便覺頭暈?zāi)X脹,阮明姝心知若是昏過去兇多吉少, 當(dāng)即屏住呼吸,踢倒凳子后更是故作暈沉, 掙扎的力道弱下。 此時背后襲擊之人已經(jīng)挾她跳下窗子,見她不再反抗,立刻扔了棉帕,扛著她飛奔而去。 阮明姝得了呼吸,便想高聲呼救, 誰知她還沒開口,無邊困意便席卷而來...... 她迷藥吸得少,加上甲板上烈日曝曬,額間臉上出了許多汗, 沒多時便咳著睜開眼。 視線模糊, 尚未完全清晰, 冰涼的刀刃已經(jīng)抵在頸側(cè)。 “你是......顧梟?”阮明姝身子朝后縮了縮, 頭皮發(fā)麻。 “醒得真快,”顧梟陰惻惻笑著, 刀尖將她下巴挑起,“也好,我一個人唱獨角沒意思, 不如叫陸君潛瞧瞧我是怎么□□女人的?!?/br> 阮明姝聞言,心沉得更厲害了。 云拂一定會追過來,陸君潛會派人救我的,她心中默念,很快鎮(zhèn)定下來。 先是不動聲色,故作茫然望了望四周。 “我們是在船上么,要去哪里呢?”她輕聲問顧梟,既不哭也不鬧。 顧梟瞇了瞇眼睛,有些意外,但絲毫沒有放低警惕。 “嘶——”阮明姝皺眉抽氣,伸手撫了撫右腳。 “我的腿怎么摔了?”她問,隔著裙擺按了按腳踝上側(cè)。今日為了出行方便,她穿的是羊皮小軟靴。 掌心下硬邦邦的觸感,她稍微松了口氣。 日光能讓世間瑕疵污穢無所遁形,無論是有形的想,還是無形的。 可此刻明晃晃的光直射在阮明姝臉上,顧梟卻找不到一絲瑕疵。 她是這樣完美、誘人,永遠讓他驚艷。 刀刃稍稍退了半寸,他突然舍不得劃花她的臉了,至少再他享用之前舍不得。 阮明姝自然注意到了,這是個好跡象,她更顯平靜從容了。 “你要帶我走么?”她故意問,并沒有露出期待的神色,那樣浮夸過頭反而壞事。當(dāng)然,她也沒表現(xiàn)出抗拒,只眉間若蹙,迷惘中有些擔(dān)憂的樣子。 顧梟的眼神仿佛淬過毒,要把她剜個洞。是與陸君潛不同的另一種壓迫感。狹長雙眸仿佛毒蛇之眼,一旦識破謊話,便將毒牙插進獵物的心臟。 他伸手去摸阮明姝的臉,指間冰冷。 阮明姝裝作不敢掙脫的樣子,瑟縮低下頭。 她得拖延時間才行,陸君潛一定會找到她的。 “恐怕走不了咯?!鳖櫁n只用指腹摩擦她凝脂軟玉般的臉頰,便升起一種玷.污仙子的愉悅與滿足。 這般美色,難怪陸君潛不舍得撒手呢。 他想象不出,若是能當(dāng)著陸君潛的面玩弄阮明姝,該是怎樣的極致痛快。 “為什么走不了?”阮明姝大概猜到了,卻故作不解,“陸君潛追來了?” 顧梟望著阮明姝美色驚人的臉,又在她明顯豐腴許多的嬌軀上掃視,冷哼一聲:“才一年就sao.媚成這樣,看來是被陸君潛.cao.熟了”。 阮明姝惡心得想吐,恨不得把他的嘴給撕爛。 岸邊馬蹄聲疾,鏗鏘有力的兵甲聲越來越近。 阮明姝心中一喜,定是救她的人來了! 陸君潛勒緊韁繩,沉著臉來到最前方,身后是他從西北帶來的精銳,他的親兵衛(wèi)隊玄甲軍。 他來得匆忙,身上還穿著武官朝服。 在他身側(cè),一排排機弩如鷹翼張開,玄黑盔甲的弩手隨時待命。箭矢反射著日光,齊刷刷對靠在碼頭的大船。 □□手背后還有輕裝的騎兵、近戰(zhàn)軍、重甲的槍兵...... 商船四周,青衣衛(wèi)也悄聲蟄伏著。 只要一聲令下,再有十只船,也逃不過射成刺猬、剁成rou泥的命,加上河道已被封鎖,無怪乎顧梟會說走不了了。 甲板很高,顧梟掐著阮明姝的脖子,走近船舷,居高臨下,遠遠望著陸君潛。 見到紅著眼的阮明姝,陸君潛俊眉動了動。 “陸大人,”因為離得遠,顧梟大聲道,“是來看在下洞房的么?” 水中,裴星洲從船尾悄聲游到船中,壁虎一樣徒手摸爬上來,但他不敢貿(mào)然翻身上船,因為顧梟身旁圍著一圈死士,個個都是高手,除非他能在顧梟落刀一瞬解決所有人,否則是救不了阮明姝的。 而這顯然不可能。 若是救不成阮明姝..... 裴星洲想了想他哥,又想到阮明蕙,手心有些出汗。 陸君潛沒有被激怒,他只微微皺眉,看著顧梟,也沒有下馬,似乎并不是很緊張阮明姝。 可顧梟知道,這不過是攻心的戰(zhàn)術(shù),否則陸君潛不可能帶著玄甲軍親自過來。 “臨死前能嘗到如此絕色,值了?!鳖櫁n獰笑一聲,按住阮明姝的頭,迫她面對著他跪下。 爾后一手握著匕首,抵在阮明姝脖子上,另一只手撩起外袍,開始解褲帶。 阮明姝意識到他想干什么后,簡直雙目噴火,一時間顧梟那張驢臉仿佛和盛意、葉后惡毒的笑重合再一起。 若說方才她還是畏懼居多,盼望著陸君潛來救她,此刻她五臟六腑都燒著憤恨的火,倒是一點兒都不怕了。 憑什么,他們憑什么?她從沒害過別人,為什么要受這樣的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