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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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坐在籠子里,和其他小妖們擠在一處,從柵欄里往外看,瞧著一名戴帷帽的女子騎馬從旁邊過去,桃花落在她的肩頭。 不由地,露出了心馳神往的神情。 郁秋不曾在意看她的少年,很快她前面?zhèn)鱽怼皣}噠”的馬蹄聲,幾個錦衣護衛(wèi)騎在馬上,朝她這邊高喊:“前面的人停下來!” 是大宛國的護衛(wèi)。 郁秋眉頭皺了下,下意識地去摸背在背后的刀。 當(dāng)年大宛國聯(lián)合劍閣,攻破薊國,害得她家破人亡,流落在外地多年。 如今她只想拔刀斬了這些護衛(wèi)。 她手握在刀柄上,身后傳來一聲急促的“駕——”,馬車陡然加快了速度,車輪在泥濘路上骨碌碌地響著。 見狀,護衛(wèi)急忙去追。 魅妖本身不值錢,但有人敢當(dāng)著他們的面,劫持給大宛國王室的進貢,就意味著不把大宛國王室看在眼里! 寧可殺了這些魅妖,也不能讓這些修士們占了便宜。 三名護衛(wèi)追著一隊馬車在桃林里疾馳,郁秋冷眼旁觀。 跑了沒多遠,眼看著護衛(wèi)馬上揚刀殺到面前了,馬車上的人高喊著:“快點!別管這些魅妖的死活!” 一個人從馬車?yán)锾鰜恚瑪財酄恐嚨睦K子,丟下剛剛截獲的魅妖們,駕著馬慌忙逃跑。 車廂失去了源頭,又在一道下坡路上,頓時失去控制,不停地往前加速,直直地沖向山坡,沖向一道陡峭的懸崖! 籠子里的小魅妖們驚慌失措,嚇得眼淚橫流,三三兩兩地抱成一團,或者緊緊地扒著旁邊的柵欄。 就連危險近在眼前,他們也不會大哭大喊,長期以來培養(yǎng)出來的性情就是—— 要溫順,要聽話,不能惹主人生氣。 司青緊緊抓著柵欄,眼看著山坡越來越近,他眼睛睜的很圓,呼吸也滯住了。 車廂懸在懸崖上,突然停了下來。 一把刀從遠處飛來,不偏不倚,卡在了輪子中間,將輪子死死地釘在了石縫里,才堪堪將車廂定住。 郁秋騎著馬幽幽地趕過來,手里拿著空空的刀鞘,朝車廂里看了一眼,興致寥寥。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救這些小妖們。 這不符合她的作風(fēng)。 難不成離開了食人島,她又變回了原來那個善良的小公主? 郁秋沉默著來到山坡前,從馬背上下來。 車廂里的小妖們一個都沒有動,都定定地看著她。 他們的認(rèn)知里,沒有逃跑這一項活動,即便死亡近在眼前。 郁秋一眼便看見了司青,和其他那些抱團取暖的小魅妖們不一樣,少年孤零零地靠在一邊,看著十來歲,臉長得極為漂亮,圓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郁秋以為那是個女孩子。 桃花林下,帶著一絲緋色的眼睛,安靜溫雅的氣質(zhì),長發(fā)披散著,完全就是個漂亮的小女孩。 也正因為如此,其他小妖們都眼巴巴地望著她的時候,她唯獨選了司青,將他一把摟起來丟在馬背上,抽出刀折回去,當(dāng)著司青的面,將護衛(wèi)和那些劫持他們的修士殺了個精光。 少年俯臥在馬背上,不一會兒身上淋了個澆濕,guntang的血粘在他身上,他無聲地往郁秋身邊靠近了些。 那時候系統(tǒng)可不贊成她撿走司青,理由是:“魅妖沒前程,妖力又弱,性情也怯弱?!?/br> 郁秋卻說:“臨危不亂,隱忍頑強,這一點我倒挺喜歡的?!?/br> 只是撿回去了,將人扒光了衣服才發(fā)現(xiàn)—— 弄錯了性別。 可當(dāng)時撿都撿了,無奈只能按照計劃行事,一把將他推到湖里,讓他洗干凈一身的血。 司青小時候就不愛說話,只由著她瞎折騰,隨時跟在身后等她吩咐。 郁秋對這少年沒有意見,就讓他一路跟著,給他弄了身帶兜帽的衣服,讓他遮住耳朵和尾巴,平時少露面,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他是魅妖。 還是從大宛國護衛(wèi)手中劫走的妖。 早在薊國還未亡國,她父親為薊王的時候,大宛國王室就曾經(jīng)向薊國王室贈以魅妖,被她父王嚴(yán)厲地拒絕了。 魅妖和人一樣,也是活生生的命,不該被奴役,更無法忍受大宛國王室公開飼養(yǎng)魅妖的行為。 少年沉默寡言,認(rèn)了她為師父之后,也憋不出其他的話。 直到這日,郁秋讓司青挑水給她沐浴用,司青那小身板來回跑了三趟才將浴桶裝滿,擦好地上的水,恭敬地跪在地上,沒再離去。 郁秋外袍都脫下了,看著他一臉莫名。 “有話就說吧?!彼Z氣難得地溫和。 “師,師尊……”少年鼓足了勇氣,咬咬牙說,“雙修嗎?” 郁秋腦子卡殼了一下,手捏在衣襟上,重復(fù)道:“雙休?” 少年點了下頭,看上去緊張極了。 “你想雙休也可以,”郁秋說,“本來就是放養(yǎng)的,你九九六也行,修行全靠命?!?/br> 司珩青只聽懂了那句“雙修也可以”,更認(rèn)真地點了下頭。 郁秋急著泡澡,見他仍然跪著,干脆拎著他耳朵將人扔了出去,才將屋門關(guān)上。 小司青卻只記得她說“可以”,一直等著機會,等她開口。 至少,他的認(rèn)知里就是這樣的。 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郁秋都沒有理解到他的意思。 她沒有這方面的癖好,更不可能對一名少年下手,只顧著怎么在宛都安定下來,也嘗嘗教訓(xùn)著司青,讓他逐漸忘記自己是妖的事實。 時間過得太快,一眨眼司青就長高了很多。 妖本就比人要早熟,尤其是這樣的半妖。 夜里打雷的時候,司青還鉆到她臥房里,爬到她床上,往她懷里去鉆。 雖說郁秋也是長在食人島那種地方,對禮數(shù)這些不怎么講究,但阿青還小,遲早要成為獨當(dāng)一面的男人,這樣下去像什么樣子? 一次兩次的,她只是將人趕走,罵了幾句。 后來便直接打他,那刀鞘打他手心,責(zé)罵他下賤,不知廉恥。 妖本來就不知廉恥啊。 司青偶爾還會在心里這樣子反駁。 被責(zé)罵的次數(shù)多了,他也漸漸地懂事起來。 師尊說的“雙修也不是不可以”,或許是騙人的吧? 陸淵來了以后,他都不再提這件事情,直到后來去了幽境。 一個春日里,司珩青又問到了雙修的事。 他現(xiàn)在有靈力了,若能和師尊雙修,對于兩人的修行都是有益處的。 這次郁秋算是聽懂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仍然罵他:“你賤不賤?” “阿青喜歡師尊,所以才想和師尊雙修?!?/br> “妖物就是妖物,做了這么多年的人,骨頭里還是下賤的樣子,”郁秋輕笑,“既然這么想雙修,今天夜里,我等你便是?!?/br> 第65章 給你一點點好處,你就開始…… 65. 十六歲的少年, 從來都不知道如何隱藏自己的心事。 喜歡一個人,就算被無數(shù)次地傷害過,也能輕易原諒她。 司珩青從第一天跟著郁秋開始, 就從未正確地理解過這一段師徒關(guān)系。 桃林下, 郁秋曾經(jīng)問過他—— “可愿意跟我修煉?” 風(fēng)卷著花瓣吹開緯紗,露出雪白的肌膚, 黑白分明的眼眸,帶著懨懨的神情。 驚鴻一瞥, 少年長卷的睫毛顫了下, 揣摩著她的語氣, 以及她剛才的神色, 心想:她應(yīng)該想聽到“愿意”的回答。 于是他點了下頭。 至于修煉是什么?拜她為師意味著什么?他從一開就沒弄明白。 他跟在郁秋身后,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郁秋殺了妖, 挖了妖丹扔給他吃,他默默地接過去,忍著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 悶頭將妖丹都吃了。 讓他背心法,他便徹夜不眠地背, 有時候累到極限直接昏倒過去。 練功也是一樣, 但凡郁秋交代的事情, 他都會不計一切地去做。 他本來就是妖, 修煉上的事情一點就通, 就跟呼吸、睡覺一般, 自然而然地練了起來, 不知不覺就筑了基,悟性方面也讓郁秋大為意外。 唯有一事不明—— 師尊若是喜歡他,怎么不準(zhǔn)他與師尊親近? 若不喜歡他, 又怎么會教他這么多事情? 那天夜里,他滿心歡喜地去找?guī)熥?,一想到她的樣子,想到她說話時的神情,想到她的聲音,他心跳不由地快了起來。 最近每天為她梳頭的時候,腦海里不由地產(chǎn)生荒誕的想法。 想將師尊抱在懷里,親吻她,和她做一些更加親近的事情。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有時候夜里還會夢到她,夢到她衣裳凌亂,俯身親吻他的樣子。 長發(fā)落在他身上,微微闔著眼,像蝴蝶一般輕盈地?fù)溥^來,和他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