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界石有靈謂蒼崖
在這塊兒淡藍石頭出現(xiàn)光芒的剎那,樵夫身側三丈外的虛空突然扭曲了起來,須臾后,一個旋渦悄然出現(xiàn)。 這一幕樵夫并未注意,此時,他正露著滿臉的訝色,盯著腰間的藍石。須臾后,樵夫心中似是生出了駭懼,一把將藍石救下,丟在了一邊。 同一時間,石澗下,一張隱沒的陣圖突然出現(xiàn)在了虛空。 此刻,在陣圖之上,易寒依舊如酣睡般靜坐,但異常的是,在他的眉間,正有著一抹藍光涌現(xiàn),并愈顯明耀起來。 片刻后,藍光似是亮到了極致,在易寒的眉心處,虛空竟也剎時扭曲,隨著旋渦擴大,易寒的身影猝然消失在了御魔圖之上,而后從上方的漩渦中跌了出來。 一個布滿熾烈炎氣的界域。 這里的天,如同巖漿一般,亙古呈現(xiàn)著橘黃,向下方噴薄著一股股熱浪。 在這其中一隅,有著一座幽謐的山谷,其間,有著一座略顯突兀的閣樓佇立。 在閣樓前,有著兩道身影一前一后站立。 前者,是一個中年男子,劍眉英挺,黑眸銳利,淡然的神情使其如黑夜中的鷹隼般,透著陣陣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身站立,便有著傲視天地的強勢。 在他后方,是李聽霜。 就在易寒從御魔圖上消失的瞬間,中年男子食指忽然一動,而后道:“絕生御魔陣,有缺了……” “人傀竟然消失了……是弟子之過!聽霜愿再次前往!”李聽霜聞言,手指攢動,似是在驗證著什么,須臾后,他的面色一變,而后躬身對中年男子道。 “絕生劍魂已入劍體,布下的已是一座死陣,想要再次加封,做不到了……”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繼續(xù)道,“如今人傀雖然消失,但有著劍魂掣肘,那劍下之物可能沒有察覺,若其不試圖破陣,也許還可以惑他幾百年時間。” “可是……”李聽霜還欲說什么,不過卻被中年男子徑直打斷。 “既無法將其徹底封死,那一戰(zhàn)便終將無法避免了,我與九牙釀下的這顆苦果,只能由蒼生來吞下了……” 十萬大山山腳下。 一縷縷炊煙正從一間破敗的草屋前升起,樵夫正手拾干柴,不斷地向灶臺中丟擲著。 片刻功夫后,樵夫端著一碗熱粥走入了茅屋內。 “小伙子,你可是昏迷了整整十日??!” 樵夫面前,是一張略顯虛弱的面孔,正是易寒! 十日前,樵夫身遇奇異,隨后,在看到周圍并無什么異常出現(xiàn)后,又徑直拿起藍石,選擇了離開,不過在他臨行前,卻發(fā)現(xiàn)了跌躺在草叢內的易寒。 樵夫見狀,躊躇了須臾,決定將他帶回。 脫離了險境,沒了詛咒彌蕩,加之綠氣內斂,易寒昏迷了十日,也終是醒了過來。 “老人家,是您救了我?”此刻,易寒一臉的愕然,顯然,他從未料到,自己竟能從那絕生御魔陣中出來。 看著眼前身無半點修為氣息的老者,易寒心中充滿了猶疑。 “就算是吧!我上山砍柴,碰巧兒發(fā)現(xiàn)了昏迷的你,”樵夫聞言一頓,又道,“如若不然,你定會成為這山中豺狼虎豹的果腹之餐!” 隨后,樵夫將手中的熱粥遞了過來。 聽對方語罷,易寒卻是一怔,照樵夫所說,那在發(fā)現(xiàn)他之前,他已然從陣中脫險。那將他從陣中救出的,究竟是誰。 正當他疑惑時,畫中仙的聲音突然傳了來,而后對易寒簡要講述了發(fā)生的經(jīng)過。 畫中仙語氣中,帶著幾分難抑的歡喜,顯然能夠從陣圖之上脫身,也是她始料不及的。 “界石……”畫中仙提及了他眉心的藍芒,易寒猝然想到了九牙所留的界石。 “這界石難不成是太公留給我的保命手段?”易寒嘟囔道。他幾次脫險,都與界石有關,不得不讓他起了猜測。 忽然,易寒目光一凝。 他的視線落在了樵夫掛在腰間的藍石上。 “這是……界石?”易寒露出詫異,這塊兒石頭與他眉心的界石看起來別無二致。 “老人家,我能看一看這塊兒石頭嗎?”易寒旋即開口,向樵夫道。 樵夫將藍石解下,交給了易寒。 易寒手托藍石,一道沉甸甸的感覺頓時傳來,他細視了片刻,驀地凝起了雙瞳。 “老人家,你這塊兒石頭是從何處得來?”易寒再次開口,此刻,他的臉上雖然平靜,可心中卻掀起了巨浪,這塊兒藍石之上,有著和界石一樣的莫名氣息! 或許他能夠借著這塊兒藍石的來歷,尋到九牙的一些信息! 他已然能確定,這也是一塊兒界石! 樵夫聽到易寒問及,搖了搖頭,而后道:“這塊兒石頭,似乎在我幼年記事起,便與我相伴在一起了……” 聽到對方的回答,易寒頓時神色一黯。 “老人家,我能否用這些靈石,來換你這塊兒石頭?” 片刻后,易寒言語懇切,心念一動,一個乾坤袋頓時出現(xiàn)在了手中。 他將束帶打開,其中有著數(shù)萬靈石。 “你是……仙師!”看著易寒的舉動,樵夫一愣,旋即露出了誠惶誠恐的神色,而后道,“仙師若是要這石頭,拿去便是……” 看著樵夫的表現(xiàn),易寒頓時露出了錯愕,隨后匆忙解釋,示意對方不要害怕。 “我自小揣著這塊兒石頭,不知為何,卻一直讓我提心吊膽,你既有需,便收下吧,”樵夫仍舊有著拘謹,而后推回了易寒遞過來的乾坤袋,又道:“你袋子里的這些石頭,看起來可要比我這塊兒珍貴的多,快快收起來吧!” 似是覺得所說有些不合適,樵夫手中的動作忽然一止,而后又道:“以一換一,我便取上一塊兒吧?!?/br> 言語中,樵夫拿出了一塊兒靈石。 易寒見狀,頓時失笑了聲。 易寒心知,樵夫礙于他修士的身份,必會覺得束縛,臨近黃昏時分,易寒選擇了離開。 走之前,易寒將那一袋靈石留了下來。 同時,易寒還給樵夫綁下了因果線。 這是一道魂法,只要施以此術,易寒和樵夫間便有了因果,以后樵夫但凡逢難,易寒皆可察覺,這也算是他對樵夫將他從十萬大山救下的答謝。 同時,易寒也有著一點私心,樵夫一介凡俗,但卻身藏界石,不免令他生疑,綁下因果線,或許他還可以從中獲取一些其他的線索。 而施展此術,隨著魂力的使用,易寒也發(fā)覺了一件讓他感到驚詫的事情。 他的神魂境界,竟然提升了! 此刻,他神魂之上布有的白色光點竟達到了足足三成! “這都得益于骨祖!”前行途中,看著易寒一臉的迷惑,虛浮在他身邊的畫中仙開口解釋道,順便將他昏迷后,骨祖神魂突然出現(xiàn),妄圖對他奪舍的事情相告。 在這近乎兩年的時間里,畫中仙無一日不在照看著易寒。 在易寒身中詛咒,體表膚色恢復正常后,畫中仙曾嘗試著探入了易寒的泥丸宮內,想要看看骨祖是否奪舍功成,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骨祖的神魂,竟成為了散發(fā)著炎力的魂團,正被易寒緩慢吸收著。 由此,畫中仙也徹底的放下了心來。 “以我如今的神魂境界,再參悟一番六壬刻圖,成為一紋六壬術士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聽畫中仙說罷,易寒眸光頓時一閃。 他聽畫中仙說過,自己的神魂擁有著天賦之能,吞噬!骨祖貿(mào)然進入他的泥丸宮內想要奪舍,雖給易寒帶來了危險,但也等于給他送來了一場造化! 易寒臉上倏然出現(xiàn)了一抹笑意,危險從來都和機遇并存,這兩年的光陰,倒未使得他有所荒廢。 天色漸沉,易寒四下看了看,隨后沒入了一側的林中。 易寒于一個隱蔽之處盤坐了下來,而后拿出和樵夫討來的石頭,觀視了起來。 此刻,在幽暗的環(huán)境中,石頭之上的淡藍,愈顯熠熠。 易寒將其上的絲線扯去,而后摩挲起來。 眼前的藍石,與他眉心中的界石,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兩者有著各異的形狀,不過這形狀,卻都是不規(guī)則的。 在樵夫將石塊交給他后,還曾對他言道,從十萬大山帶回易寒之前,這石頭發(fā)出了亮到極致的藍芒。 這也讓易寒想到了畫中仙和他講的,在從御魔圖上離開前,他的眉心中也有光芒出現(xiàn)。 “這兩者間定然有著什么聯(lián)系!”易寒喃喃,不論怎么看,藍石與他眉心的界石都像是出自同源。 忽然,易寒眉心一痛,只見一道藍輝再次出現(xiàn)!與此同時,他手中和樵夫討來的石頭也泛起了藍芒,飛速地顫動了起來。 藍芒愈加璀璨,易寒難以直視,徑直閉上了眼瞳,可盡管如此,還是令得他的眸子起了一絲刺痛。 這一幕在瞬息間發(fā)生,易寒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闔閉眸光的同時,他只覺得眉心的痛楚愈加強烈,如此持續(xù)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后,易寒睜開了雙眼。 此刻,眉心的痛感正在逐漸散去,溢散而出的藍光,也繼而內斂起來。 易寒低頭,向手中看去,石頭已不見了蹤影。 眼見此幕,易寒頓時神色一凜。隨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易寒當即閉目,向眉心內視起來。 “這……”看著眉心當中的界石,易寒露出了愕然。 只見其中的界石,體積竟大了一倍!顏色,也變成了瑩白,至于它之前的不規(guī)則形狀,也成為了渾圓! “它們兩個……融合了?” 易寒意識到了什么,頓時開口道。若是如此,那也間接證明了,這兩塊兒石頭原本都是殘缺的!而今,終是完! 易寒再次嘗試著馭動,不過意念剛起,一聲輕咳卻突然傳入到了他的耳中。 易寒剎時露出警覺,收回心識,向四處看去。 除了畫中仙的身影外,空無一人。 此時,畫中仙也正目帶警惕,望向了四周。 “咳咳……”一連串的輕咳聲再次傳出。 聲音就在他們近前響起,可來人卻未見一個。 “你的眉心里……”易寒還在扭頭觀望時,畫中仙突然指著易寒,一臉訝然道。 易寒身體頓時一僵,就在他準備再次向眉心內看去時,一道白光突然從他眉心中鉆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身披白袍,須發(fā)盡皆雪白的老叟光影,頓時出現(xiàn)在了他和畫中仙身前。 “咳咳咳,沒想到,我還有著復原的一天……” “你是誰?”易寒和畫中仙滿是戒備神色。 “界主……”老叟聞言,循聲看去。不過在他看到易寒的瞬間,神色卻是猝然一滯,而后發(fā)出了詫異之聲。只是,老叟在盯著易寒細視了一番后,又突然搖起了頭,嘆道,“錯了錯了,只是有些相似罷了,他已經(jīng)死了……” 易寒和畫中仙對視了一眼,不知道對方在自言自語什么。 “他也是一道靈身!”忽然,畫中仙道。 “我叫蒼崖,是這界石之靈?!崩羡砰_口道。同時,手臂一抬,易寒眉心中的界石剎時發(fā)出了一聲輕鳴。 “你可識得九牙?”易寒聞言,心中頓時一震。 九牙曾掌一半界石,對方既是界靈,或許知道一些與九牙相關的信息。由此,易寒便能知道五年前的那一晚,尋來的幾人究竟是誰! “第七界崩碎時,我已陷入了沉睡,界石易手多少次,我也不知道……”蒼崖?lián)u了搖頭。 易寒聞言,露出了消沉神色。 “第七界?”不過值此時,畫中仙卻露出了疑色。 蒼崖見狀,頓時一怔,似乎沒聽明白畫中仙的猶疑所在。不過下一刻,他卻驀地抬起頭,望向了夜空。 “原來如此,這是一方被封絕的天地……”蒼崖似是看出了什么,喃喃道。 這時,易寒也露出了一抹困惑,蒼崖話中的第七界,他也從未聽過。 “而今寰宇,共有七界,仙、妖、魔、佛、鬼,人和第七界,不過第七界已在一場大戰(zhàn)中崩碎,如今,只剩下了其余六界……” 看著畫中仙和易寒,蒼崖緩緩道。 “沒想到,萬年前的四海八荒,已經(jīng)變成了諸界?!碑嬛邢砂l(fā)出了一聲憫嘆。 “那如今這片天地,是在何處?”易寒想到了什么,驀地開口。 “寰宇極大,多得是寥無人跡的疆域,我于此并沒有感受到六界的氣息,或許……這里只是一片被人圍起來的荒丘吧?!鄙n崖?lián)u了搖頭,幽幽道,不過言語的同時,他卻是皺了皺眉。 這牢籠天地內有著一絲他極為熟悉,卻又不敢確定的氣息。 易寒剎時沉默了下來。 他生出了新的疑惑,有人以假天遮布真天,用牢籠將眾生幽囚,究竟是為了什么? 就在易寒怔怔時,忽然,蒼崖對著易寒疑惑道:“你的身上……有魔界的氣息!” (今日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