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始氣入體心無怯
銀樹做景,霜花漫地。 皚皚白雪之上,一串腳印綿延悠長。在盡頭處,易寒,正踱著步子顧自前行。 從月窟中退出得有些唐突,眼下,他需尋一處棲身之所,去整理此行的收獲,和繁亂的思緒。 根據他的判斷,自己雖又歷經了一次破空之行,可這一次并沒有穿行得太遠,如今自己所在之處,依舊是北幽之地。 一個時辰后,易寒已盤坐于一個未見人跡的山洞之中,洞口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若非他無意發(fā)現,如今怕是仍會在凜冽的風雪中蹣跚而行。 洞中充斥著一片冷肅,不過較于外界來說,卻是強了許多。 “畫jiejie,先前聽到你說仙族,他們是誰?月靈說一人將月族盡弒,那一人,莫不就是仙族之人?”落定后,易寒揣著不解,向已現身幻化在面前的畫中仙開口道。 “自詡仙族罷了!”畫中仙話中充滿厭惡,只此一句便不愿再多說。 “卻是不知這仙族和仙人有著什么關系……”易寒撓了撓頭,在他聽去,畫中仙顯然知道仙族的信息,不過二者之間卻像是有著嫌隙。易寒心有疑惑,可自知再問下去定是自討沒趣,頓了片刻后,又換了個話題。 期間,易寒還將那具從金色骸骨上聽來的隱言道出,不過畫中仙在思忖了片刻后,卻是搖了搖頭,她也未解其意。 易寒總感覺這句話中藏著大秘,可這絕世之言卻被他聽了來,又不明其晦澀之意,心中頓時升起一陣無所適從之感。 “太公、夜襲泯界山的四人、屠滅九黎的紫衣人、一代玄天,這世間……定還有著隱世的宗門存在!”經歷了種種,易寒忽然意識到,自己自入世以來,所見之人,即便是宗門之主,實力似乎也未及以上幾人的百中之一,心中不由猜測起來。 而且一路走來,他聽到最多的,便是浩劫二字。有時候,易寒也在琢磨,能讓畫中仙記憶變得時隱時現的浩劫,是否和玉闕圖記載的,還有御虛秘境所歷經的浩劫是同一件事。 “還要幫月靈找回月氏族人……”想到這里,易寒揉了揉眉心,一陣頭大。 懷揣了許多半知半解的秘辛,畫中仙又不愿多言,易寒越想越是煩亂,濁氣一吐,放棄了思慮,轉而從懷中拿出了兩個玉瓶。 “化濁培靈丹!”易寒將瓶塞打開,一股濃郁的香氣頓時撲面而來。為了此物,他歷經了數次追殺,如今終是可以安然地握在手中。 “化濁培靈丹有著祓濯丹基的功效,以增加由乘丹境成功步入化天境的幾率,此刻吞服,雖也有益處,可不免有些大材小用了!”易寒抵著誘惑,躊躇了片刻,還是將靈丹放回了玉瓶。 盡管化天境猶如天塹,可一切都是未知,世人難越,他未免不可! 篤定心志,易寒打開了第二個玉瓶,其中蘊藏著那枚生出丹靈的紫色毒丹。 “與鬼凌一戰(zhàn),若不是你,我怕是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毒丹之上,有著一道晃動的紫影,正是睡眼惺忪的丹靈,易寒聚目盯著對方,頓時失笑道。 “這千年毒丹于我的修行無用,不過對付鬼魅之物,卻是一道利器!”想到高臺之上那些避之若浼的蠱蟲,易寒頓時雙目一閃。將玉瓶收起來后,又道,“若是骨塢之人仍舊覬覦此丹,那便讓他們好好嘗嘗逐之不得反被伏誅的滋味!” “你雖愚笨,可這運氣卻是莫名的好……”易寒擺弄玉瓶時,畫中仙就在一旁觀視。見易寒收起了玉瓶,她頓時開口道,話中還充滿了嘖嘖聲。 易寒聽罷,抬頭向畫中仙看去,當視線觸及時,卻見對方正露著滿臉的鄙夷,沖著他搖頭感嘆。 “我也沒有那么不堪吧……”易寒苦笑了聲,他的收獲中,雖然運氣占了大半,可這也是他歷險搏命爭取來的,此時被畫中仙貶笑,怎么聽都有一種自己一文不值的感覺。 “有?!碑嬛邢裳壑朽咧σ?,但卻聳了聳肩,淡淡地回應了聲。 易寒面色一僵,撇了撇嘴。 然而,就在畫中仙要重歸畫卷之中時,易寒驀地想起了什么,急忙將對方喊住,同時靈力運轉,一雙青翼頓時出現在了背后。 “成功步入了九劫鯤鵬法的第二劫,看來那雷劫倒未虛渡?!碑嬛邢缮碛耙活D,又轉過身來,一眼便看出了易寒雙翼之上的變化。 “這都多虧了畫jiejie,若不是你,此時我已經化成一道劫灰了!”易寒聞言,訕訕一笑。 “還算你有點良心!”畫中仙嘴角微彎,終是露出了笑靨。替易寒扛下雷劫,她沒有一絲后悔。 畫中仙在蘇醒之后,知道了易寒曾為她求助于高臺禁地的月靈,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未白白付出的欣慰。 忽然,畫中仙眉毛一挑,盯著易寒的青翼,又道“咦?那兩枚符文消失了,看來你已經將其上的信息參悟了。” 九劫鯤鵬法為畫中仙引授于易寒,所以修行中一次次的變化,畫中仙也有所留意。 易寒點了點頭,不過旋即便露出了無奈,隨后將自己對于符文的困惑之處說予了畫中仙。 “一枚符文僅僅留下一幅影像……”聽易寒說罷,畫中仙眉頭一蹙,之后又搖了搖頭,帶著不解道,“或許……真是為了激勵你潛修所留?” “至于另一枚,那先天之氣雖為本根母體,常人難遇,可你卻早已身俱,又哪里來的此法難修之理!”畫中仙白了易寒一眼,恍若在看一個枉曲直湊之人一般。 “你是說……太始之氣!”揣摩著畫中仙的話,易寒一陣云里霧里,忽然他面色一怔,想到了什么,頓時驚喜說道。 畫中仙點了點頭,繼續(xù)開口“先天之氣共有五種,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和太極,太始之氣便是其中之一?!?/br> 聽到對方肯定的回答,易寒喜色更濃。 “至于這煉體之法,鯤鵬道祖本體乃是一只鯤鵬,其身可撼天地,渡火水,溟靈玄體是以其自身之能限所創(chuàng),自當強悍無比!” “在我的記憶里,修習過九劫鯤鵬法的修士,所獲的契機,皆是得到沾染了鯤鵬血液的東西,但卻從未有過靈法生于翼端,你能得之,想來是因為煉化了鯤鵬始骨的緣由,真是幸之又幸!” 鯤鵬道祖殞落之時,畫中仙還尚未臨世,她所講的,有部分也是聽聞傳說,不過僅僅這些,就已經讓易寒心中極為震撼。沒想到從子母闕中無意盜出的一副骨翼,竟帶給了他前世之人從未有過的機緣! “溟靈玄體雖有十重,可只需將一縷太始之氣納入,便能夠在不斷地淬體中,助你臻至大成。”畫中仙再次開口,可不待易寒開口,她又道,“只是,這太始之氣雖說僅需一縷,但以你的身軀,能否成功將它納入體內,還很難說……” 話罷,畫中仙露出了一副愛莫能助的神情。 易寒聞言,面色頓時一滯。 他本還興致沖沖,可畫中仙的話就像一盆冷水,瞬間便將他心中的悸動澆熄。也確是如此,太始之氣舉重若輕,雖是一縷,可瞬間便能讓人粉身碎骨。 “不試試,又如何能知曉!”忽然,易寒拿出了破碗。雖說有著極大的風險,可吸納太始之氣終歸與殺敵時不同,在自己的馭動之下,這風險又會下降不少。 “若是連這道坎都邁不過,那我還有何勇氣能在修行路上走得長遠,何況,空望寶山而不能得的事情,我易寒可做不到!”易寒靈力運轉,一縷太始之氣開始漸漸從破碗中繚繞而出。 “嗯?” 突然,易寒手中動作一停,心識倏然進入到了破碗之中。 “這空間內的太始之氣為何會少了許多!”剛一進入破碗,易寒便有些懵然,在馭動破碗時,他突然察覺到其內的太始之氣有些不對勁。自太始之氣用以對敵后,易寒便未再進入到破碗之內,此時一觀,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太始之氣除卻對敵使用的數次,剩余之量所剩雖少,但也應有著如今的三倍之多,可現在卻憑空銳減,不知到了哪里。 “難道是被這團幽火給消蝕了?”在這一空間內,還有著鬼凌在丹xue道場內釋放的炎骨訣,一團將一人燒成了齏粉,另一團則被他收在了破碗當中。 只是易寒探查了一番,卻發(fā)現幽火之上沒有一點蝕燒的波動傳來。 良久無解,就待易寒準備放棄時,卻發(fā)出了一聲輕咦,他發(fā)現了一絲異樣。 易寒繼而向那煙嵐之處緩緩凝視而去。只見太始之氣朦朧,在破碗之內起伏跌宕。突然,易寒瞳孔一縮,他發(fā)現在成團的太始之氣中,竟有著一絲絲逸散,隨后便細碎地融入到了破碗空間之中。 易寒面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咬牙道“消失的那些太始之氣,竟都被它給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