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瀑后匿府藏仙卷
浮石之上,阿仆站立。 望著面前懸空的白瀑,他突然緊握雙拳,向前奔去。與此同時,一道恍若蛟吟的吼聲也由身而起,化作助力,使阿仆的速度變得更為迅疾。 嘩! 須臾的功夫,阿仆便撞在了瀑布之上,湍急的水流頓時如珠璣般四濺而開,阿仆的身體也在這一瞬間無法承受瀑布奔瀉的壓力,就在他要倒卷而回時,一根密布了電弧的褐色長藤驀然從瀑布的另一側(cè)伸來,纏繞住了還未被水流沖出,阿仆探入瀑布之中的半截手臂。 唰! 只見易寒手握長藤,在纏繞住阿仆的一刻,猛然使勁! 這是易寒想出讓阿仆穿過瀑布的方法,二人已經(jīng)幾番嘗試,就在這幾近放棄之時,終于成功。 洞中應(yīng)和著此時的天色,略顯幽暗。易寒彈指一動,一道電芒遽然出現(xiàn),跳躍著銀光,將洞中照亮。 一張蒙塵的石案緊緊貼著石壁,在其側(cè),幾盆栽著已變枯槁的植株擺置。墻壁的石隙間,還有布了一層又一層的蛛網(wǎng),上面跌宕了厚厚的灰塵。易寒之前已在洞中粗略掃過,對這一切已感到熟悉。 借著閃動的電光,易寒帶著阿仆又向深處走去。洞內(nèi)進深約有五丈,并非很長,然而剛剛抬腳行至半途,阿仆身體卻是戛然一頓。 “怎么了?”發(fā)覺了阿仆的異樣,易寒轉(zhuǎn)過了身,而后循著阿仆的眸光,望向了他的腳下。 獸骨! 易寒看著阿仆腳下之物,心頭一跳。他之前進來并未留意腳下,此時突然的發(fā)現(xiàn)讓他也有些駭然,不過映著光亮,易寒隨即又露出釋然。 這是幾只兇獸的骨骸,已然被堆簇的混淆在了一起,分辨不出具體。不過細(xì)視骨表,其上卻能看到一塊塊黑斑浮現(xiàn),說明著幾只兇獸死去至今,已有些年份了。這也是能夠讓易寒心安的原因,至少更能確定,而今這個洞府中確實沒有活的生靈存在了。 向阿仆道了聲小心后,二人繼續(xù)向前踱去,最終,在盡頭處停下了腳步。 一具倚著洞府墻壁,穿著藍(lán)白長衣的人形骸骨,一幅只張開了一半,靜置于骸骨手邊的畫卷,這是二人面前的景象。 易寒之前在洞中只是概略掃過,發(fā)覺沒有生息存在后便走了出去,并未到此處探看。不過眼下這一幕倒讓他感到有些意外,畢竟發(fā)現(xiàn)的,是一具人形枯骨。 “難道是九黎族的前輩在此處隕落?”易寒上前幾步,看不出骸骨存在了多久歲月。但隨即又疑惑起來,“若真是九黎族人,怎么這具骸骨的衣裝與族內(nèi)卻不相同?” 易寒無言的琢磨,想不出一點端倪。 “族兄,這具尸骨身上的衣服與畫上之人所穿的好像有些相似……” 突然,自進洞便噤聲不語的阿仆,指著那幅半開半合的畫驀然開口。易寒聽到先是一怔,隨后仔細(xì)朝畫卷瞧去,他只顧得思慮白骨的來歷,卻沒注意到畫卷之上的內(nèi)容。 電芒挨近,畫卷被映得更加鮮明。最先看到的便是露出的半幅,一件袍長及足的藍(lán)白紗縷的畫跡。易寒在細(xì)致地審度后與一側(cè)的骨衣相比,顏色竟真的有幾分相同。他隨后伸手緩緩將畫卷余部展開,一襲完整的長衣也隨之出現(xiàn)。 左手執(zhí)佩劍,右手懷揣一只玉兔,眉宇間露出一股柔情,這竟是一幅女子的肖像圖。易寒將畫卷擺正,一張精致的面容旋即呈現(xiàn),看著看著,易寒竟呆了起來。 “族兄……”見易寒發(fā)愣,阿仆碰了碰他的臂肘。 易寒驀然驚醒,發(fā)覺到自己剛剛的窘態(tài),羞赧地觸了觸鼻翼。目光轉(zhuǎn)動時,又看向了那具白骨。 不出意外,畫中的絕美女子便是她了,只是不知何故亡在了這里。一切都無法揣度,易寒搖了搖頭將畫卷合上,放在了白骨手邊。又尋了些干草,覆在了白骨之上。 阿仆也有疑惑,畫中女子并非族類,那她是如何進入到九黎族中,這秘境一般存在的祖巫之地的…… 洞內(nèi)僅僅是幾具枯骨,易寒二人并不感到懼怕。至于外面,有那條瀑布阻擋,想來已是一道安全的屏障。二人交談了片刻后,休憩了起來。 環(huán)顧著四周的幽暗,易寒眸中閃動。連日的奔波以及遭遇,讓他也心生疲憊。忽地,一道微弱的鼾聲入耳,易寒看向身側(cè),隨后露出一抹笑意。是阿仆,無法抵御困倦,已然入睡。 一片寂籟聲中,易寒正思索著下一步的路途,睡意毫無,可半晌過去,卻越想越是煩亂。輕舒了口氣,易寒猝然站起了身,向洞外踱去。 然而剛走幾步,易寒本向前的目光卻陡然轉(zhuǎn)向了石案所在的地方。久視黑暗,洞中的事物已大概可以看出一個輪廓,也正因此,易寒的余光在石案下發(fā)現(xiàn)了一絲異常。 “這是……”易寒挨近,引出電芒,將眼前之物看得清晰。 只見幾卷竹制的簡書疊摞,置于案腳處,布滿了塵灰。易寒好奇,探手將它們?nèi)急Я顺鰜怼?/br> “呼?!币缀畬ζ漭p吹了口氣,頓時煙塵跌宕。又伸手撣了撣浮土,易寒手臂一動,一卷竹簡便被一抖而開。 竹簡枯黃,有些地方已然泛黑,變得腐敗,想來不知被棄在這一隅已有多久。其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每一個都筆道蒼勁。 “吞云道……”易寒辨認(rèn)著字跡,竟發(fā)現(xiàn)自己識得。 “這是術(shù)法典籍!”易寒簡略掃過,心神一震,隨即大喜起來。庚朝贈予的雷引術(shù)和玄雷步他已習(xí)透,如今又困入祖巫之地,危險重重,正是急需功法來增強自身的時候,此時的意外發(fā)現(xiàn),頓時讓他心潮澎湃。 “或許是那女子所留……”這一念頭在易寒腦海閃過,這也讓他對那具骸骨的來歷真正好奇起來。不過當(dāng)下他無暇去想,只顧著將手中的一卷放于一側(cè),又?jǐn)傞_余下的幾卷竹簡典籍翻看起來。而就在易寒孜孜讀閱之時,洞府深處,被易寒合上了的畫卷卻在悄然間自動展開,一道靈影飄然而出! “匯靈入妖元,運轉(zhuǎn)大周天……” “習(xí)法者,須具先天神力,勁拔山岳……” “……” 易寒低喃著竹簡之上的內(nèi)容,眉頭卻是越皺越緊,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幾部功法典籍他根本無法修煉,有的適合天生神力者,還有的則是刻了一些晦澀,連他也看不懂的詞匯。冒然習(xí)之,必然給自身釀出災(zāi)禍。 正當(dāng)易寒有些悻悻的時候,一股陰冷之感猝然從背后傳來。 “誰!”易寒心中一緊,身上電芒乍起,洞內(nèi)剎時被映得通明,他猛然轉(zhuǎn)身地同時,也警惕地看向了四周。 “擅入本尊洞府,還偷窺了功法典籍,你說我是誰?”一道女聲在洞中響徹,聽不出方向,話中盡顯調(diào)侃之意。 易寒謹(jǐn)慎地環(huán)顧四周,可屏息半刻,一道人影也沒發(fā)現(xiàn)。阿仆也被驚醒,失措中卻猛然盯在了易寒頭頂,發(fā)起愣來。 “前輩,晚輩無意冒犯……”考量著對方的心思,易寒率先道歉,可話還未畢,心中似有所覺,不由得抬頭向上望去,倏然對上了一道目光。 “鬼……鬼啊!”忽地,易寒一聲大嚎,渾身汗毛豎起,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亡魂皆冒,腳下發(fā)軟,向墻壁畏縮靠去。 只見在他頭頂,一襲長袍飄逸,只是袍色卻與洞中那具骨骸之上的衣物相似,更有正呈睥睨之態(tài)看著易寒的那張臉,赫然與畫卷之上女子的面容一般無二。只是這道身影并非實質(zhì),而是一道略顯縹緲的靈光。 “鬼?這是本尊歷劫飛升,蛻掉凡軀后的靈體!”靈影長袂一揮,顯然有些不滿易寒所說,直勾勾地朝他逼視而去。 迎著對方的目光,易寒頓時悚然??蓪τ谒谥械撵`體,易寒卻是半分也不信,因為根據(jù)他了解的一些典故,歷劫飛升,并非尸解!但之前他卻是切切實實的看見了那具白骨!易寒拿捏不準(zhǔn)對方的實力與意圖,不敢妄動,但一細(xì)想,自己窺視了對方的簡書,本就難受寬恕。 “管她是人是鬼!”易寒心中一橫,突然間將手中的幾卷竹簡朝那道靈影扔去,腳下電弧迸現(xiàn),玄雷步施展而出,須臾間身影輾轉(zhuǎn),掠起一旁的阿仆便向洞外沖去。 “既來之則安之,好久沒有人來洞中陪我了,這么急著走掉干嘛?”靈影女子咯咯一笑,看起來絲毫不意外易寒的舉動,側(cè)轉(zhuǎn)身軀,撲面而來的幾卷竹簡竟戛然落地。隨后女子雙手輕抬,一片濃霧在洞中洶涌泛開,頃刻間便將易寒二人吞沒…… 易寒的心砰砰跳著,全然不顧彌漫的霧氣,只顧加速地奔馳著??傻蕉纯诙潭處渍傻木嚯x,在此時卻仿佛變成了無盡的長廊,不管易寒如何移動,他們始終像在原地打轉(zhuǎn)一般,無法踏及前方。更讓二人膽戰(zhàn)的是,在耳邊,還時刻有著女子銀鈴般的可怖笑聲。 漸漸的,易寒額上開始出現(xiàn)一層層汗珠,隨著體內(nèi)靈力的耗費和體力的下降,他也有些吃不消了。終于,在一陣粗喘聲中,易寒就地癱坐了下來。就算他再愚笨,此時也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這必然是那名女子的手段! “前輩,饒……jiejie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