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 “那也沒關(guān)系?!甭櫜环舶参康?,“洗洗就好了,像蘿卜一樣,從土里挖出來時(shí)一身泥巴,洗過之后,立刻白白胖胖。你也行的!” 邪男子偏過頭,突然感覺手指有些發(fā)癢,很想抓撓一下。 聶不凡吃完一個雞蛋,掀開車簾朝外看了看,感覺環(huán)境有些陌生,是他之前沒有來過的地方,于是隨口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皇宮?!边@次邪男子回答倒是很干脆。 “哦?!甭櫜环蚕仁瞧降貞?yīng)了一聲,隨即倏地轉(zhuǎn)頭,驚悚道,“皇宮?去皇宮干什么?” “你覺得去皇宮能干什么?”邪男子反問。 “你要帶著我去嗎?” “有何不可?”邪男子饒有興致地觀察他的反應(yīng)。 聶不凡滿臉糾結(jié),內(nèi)心交戰(zhàn),既想去見識一下,又擔(dān)心遇到衛(wèi)頔的人。 他拿出一枚銅錢,慎重道:“正面就回,反面就去,交給你了,老天爺?!?/br> 說完,往天上一拋,就在他的雙手就要將落下的銅板合實(shí)時(shí),邪男子不知用手指彈出了什么,輕輕觸到銅板,等聶不凡打開手,手心中的銅板赫然呈現(xiàn)反面。 聶不凡嘆道:“看來老天爺也贊成我去,也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當(dāng)然是——大家一起入地獄。 他語氣悲壯,眼中卻冒出興興奮的光芒。 邪男子嘴角勾笑,突然覺得這一趟入宮之行不會無聊了。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邪男子取下腰牌從車窗遞出去,隨后便聽到車外的侍衛(wèi)恭敬道:“拜見國師大人,請您入內(nèi)?!?/br> 馬車?yán)^續(xù)前行,徑直越過宮道。 “國師?”聶不凡瞪著眼前的邪男子,不可思議道,“你居然是國師?” “有疑義?”邪男子挑眉。 不凡撇嘴道,“你哪一點(diǎn)像國師?坐沒坐相,笑沒笑相,還動不動要割人,絲毫沒有修行者的仙風(fēng)道骨。虧我還以為你是淤泥中的邪派,想不到竟然是墮落中的正派?這反差太大了!” 在各種古裝電視劇中,一般只要配上“國師”這個稱號,就沒有幾個好東西。他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做了國師呢? “聽你的語氣,似乎對邪派更有好感?” “由正入邪容易,改邪歸正卻很難?!甭櫜环灿迫坏?,“所以我寧愿做個不怎么墮落的邪派,也不要做一個經(jīng)不起誘惑的正派?!?/br> “這世間,沒有幾個人經(jīng)得起誘惑?!毙澳凶油蝗粶惤櫜环玻雌鹚南掳?,低沉道,“你,也不會是例外?!?/br> 聶不凡同樣勾住他的下巴,同樣低沉道:“我不怕誘惑,因?yàn)槟苷T惑我的東西,不會讓我墮落。” “哦?”邪男子定定地望著他,問道,“能誘惑你的是什么?” 聶不凡笑得眉眼彎彎,吐出四個字:“不告訴你。” 正說話間,門外傳來通報(bào)聲,皇宮內(nèi)廷到了。 ☆、79 擒受之戰(zhàn)(三) “小婢恭迎國師大人?!眱擅膛诘钔夤矶?好奇的目光悄悄在國師身后的聶不凡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 邪男子沒有理會她們,徑直朝殿內(nèi)走去。聶不凡跟著他走馬觀花地轉(zhuǎn)了一會,最后來到一座名為“輔圣殿”的宮殿。大殿寬敞而肅穆,正前擺放著一尊巨大的金身神像,四方小神環(huán)伺,邊垂錦幡,燭臺香案齊備,清香繚繞。 越過大殿,走進(jìn)幽靜的內(nèi)廳,邪男子對著一名打扮樸素的白衣童子說道:“給他換上祀服?!?/br> 白衣童子應(yīng)喏,請聶不凡入內(nèi),然后捧出一套服飾立在一旁。 聶不凡隨手翻了翻,發(fā)現(xiàn)這套衣服與童子身上穿的是同一款式,有別于其他宮女太監(jiān),獨(dú)樹一格。 “小哥,你們國師到底是干什么的?”聶不凡一邊換衣服一邊問道。 白衣童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難道不是大人新收的祀徒嗎?怎么會不知道大人是干什么的?” 聶不凡擺手笑道:“不是,我們萍水相逢,一見如故,所以他帶我入宮見識一下?!?/br> “……”白衣童子神情木然,完全不相信他所說的“一見如故”的鬼話。 “你叫什么?”聶不凡又換了個問題。 “和祥。” “和祥?我叫聶……咳,歐陽瘋?!甭櫜环蚕肫鹱约褐皩χ靶肿苑Q歐陽瘋來著,可不能自己露餡。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等換好衣服,聶不凡也大致了解了那位邪男子的情況。 樊家長子,單名“落”,十六歲即被封為國師,主要負(fù)責(zé)朙國宗室的祭禮,雖沒有實(shí)權(quán),卻無人敢小覷。因?yàn)樗菛L國皇帝的伴讀,亦師亦友,三歲識字,六歲成文,擁有過目不忘之能,博古通今,擅長七、八種外邦文字,兼翻譯之職。 以他的才能,本該受到重用,只因樊家四代為官,權(quán)傾朝野,他的父叔更是當(dāng)朝的一品大員。為了避嫌,父子不能同居要職,故而放棄了官身。若非被皇帝破格封為國師,樊落大概已經(jīng)去周游列國了。 “大人,歐陽公子換好了?!焙拖樽叱鰞?nèi)室回報(bào)。 正在喝茶的樊落緩緩抬眼,只見聶不凡一身干凈的白衣,烏黑的頭發(fā)用一根簡單的木簪高高豎起,完全將他那張清麗的臉顯露出來,不同于第一眼的狼狽,此時(shí)的他氣質(zhì)儼然,如同一朵遺世白蓮。 聶不凡見到樊落眼中的欣賞,背手而立,嘆道:“唉,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br> “……”樊落收眼,喝茶。 安靜的時(shí)候是朵白蓮花,一說話就成了食人花。 正在這時(shí),殿外有人通報(bào),皇帝請國師內(nèi)殿議事。 樊落起身對聶不凡道:“你在這里好好待著,別到處亂走,我馬上就回?!?/br> “是。”聶不凡笑瞇瞇的,回答地很是干脆。 另一邊,已經(jīng)回到客棧多時(shí)的泰白因?yàn)闆]見到聶不凡而心神不寧,直到太陽即將落山,他才受到了大器送來的書信。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我正在皇宮,勿念。 “什么叫‘我正在皇宮’?”泰白驚怒道,“怎么才一會不見他就進(jìn)了皇宮?” 你丫至少把前因后果給交代清楚?。≡趺催M(jìn)宮的?和誰在一起?安不安全?什么時(shí)候出宮?能不能別這么沒頭沒尾? 泰白氣急敗壞,拿出紙筆,寫了滿滿一頁紙,以表達(dá)他心中的郁氣。 最后,他又將這個消息通知了王詩禪,畢竟在京城,他有些力不從心。 “什么?他進(jìn)了宮?”張君實(shí)驚呼。 王詩禪點(diǎn)頭。 李翊一臉冷峻,戾氣叢生。 張君實(shí)捂額,嘆道:“天啊,短短幾天就混進(jìn)了皇宮,他是怎么做到的?” “皇宮的親衛(wèi)多是東晟上府訓(xùn)練的,衛(wèi)頔可能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崩铖歹久?。 王詩禪沉吟道:“皇宮重地,即便是我也不方便偷偷潛入。” “看來,”張君實(shí)看了看李王二人,“你們這回想不動用家族力量都不行了?!?/br> 夜幕降臨,吃飽喝足的聶不凡精神十足,把輔圣殿逛完之后,他開始向外外殿拓展。 剛走上長廊,和祥就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歐陽瘋,大人吩咐過,在他回來之前你都不能隨意離開輔圣殿。” “別緊張?!甭櫜环沧哌^去勾住他的肩,笑道,“我只是去庭院中看星星?!?/br> 和祥望了望天,烏漆抹黑,一顆星星都沒有。 他正要說話,聶不凡打斷道:“你聽說了希圖國來朝貢的事情嗎?” 和祥的注意力被轉(zhuǎn)移,點(diǎn)頭回道:“這么大的事自然知道。聽說他們這回帶來了一只白虎,等覲見那天,我們作為祭禮者,應(yīng)該有機(jī)會親眼見識一下?!?/br> “是嗎?”聶不凡興致勃勃道,“到時(shí)候肯定很熱鬧?!?/br> “那是當(dāng)然。”和祥神色自豪,“咱們朙國是六國之首,國力最為強(qiáng)盛,威名遠(yuǎn)播,每年都會有不少國家派使者前來朝拜。” “所以,國師的工作也包括接待各國使節(jié)?” “嗯,大人才識淵博,對各國文化皆有涉獵,皇上很倚重他?!?/br> “哦……” 兩人說著,不知不覺走出了輔圣殿的范圍,等和祥反應(yīng)過來,他們已經(jīng)到了閑云殿,這是大臣平時(shí)喝茶小憩的地方,晚上一般空無一人,連侍衛(wèi)也很少到這邊巡視。 “我們趕緊回去,要是遇到侍衛(wèi)就不好了?!毕楹屠堵櫜环?,小聲道。國師的祀徒擁有在前殿自由通行的特權(quán),但聶不凡是無證游民,一旦被發(fā)現(xiàn),很可能會給國師帶來麻煩,這是祥和最擔(dān)心的。 “噓?!甭櫜环采斐鲆桓种福硞€方向指了指,“你聽,那邊是不是有什么聲音?” “有什么聲音都不關(guān)我們的事?!毕楹屯耆珱]有好奇心,只是催促道,“我們走吧!” “別急,去看看。”聶不凡貓著腰,輕手輕腳地朝那邊走去。 祥和跺了跺腳,快步跟上。 隨著兩人靠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似乎是帶著某種痛苦的呻吟。 祥和臉色微變,拉住聶不凡的衣袖,做出趕緊離開的手勢。 聶不凡摸摸他的頭,表示安撫,然后繼續(xù)探險(xiǎn)。 祥和快氣死了,瞪著聶不凡,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一個洞。 聶不凡小心探出頭,黑暗處,一條人影捂著肚子縮在墻角顫抖,看起來像是生病了。 他扒著墻壁,探出腦袋問了一聲:“你沒事吧?” 聽到他的聲音,那人似乎僵了一下,沒有回應(yīng)。 聶不凡于是轉(zhuǎn)頭對祥和道:“看他的打扮,應(yīng)該是名侍衛(wèi),你去叫太醫(yī)來看看吧?!?/br> 祥和暗自吁了一口氣,他剛才還以為是有人在偷情呢。既然只是侍衛(wèi)生病,那跑個腿倒也無所謂。 他說道:“你先回輔圣殿,不要在這里久留,我去找太醫(yī)?!?/br> 聶不凡答應(yīng)得很爽快。 等祥和走了,他立刻走到那名侍衛(wèi)身邊,拍拍他道:“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扶你去那邊休息一下?” 侍衛(wèi)沒有表示,聶不凡就當(dāng)他不需要。四下望了望,感覺奇怪,宮里的侍衛(wèi)有單獨(dú)行動的嗎? 正想問個究竟,突然感覺后頸一痛,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