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祝你眾叛親離
身后是一棟略顯得有些陳舊的紅磚建筑,那扇鐵門已經(jīng)泛著些許的鐵銹色,掉漆剝落。 這里面堆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處在終年不見天日,有些陰暗潮濕的倉庫里,散發(fā)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可能是放潮了。 這座倉庫位于星月嶼一個較為偏僻的山頭上,和寬廣的大海只隔了一道淺淺的山溝,因此平時也沒什么人過來。 得罪了島主之后,曾經(jīng)是星月嶼核心勢力圈的若家就這么迅速衰敗了下來,開始向保安行業(yè)接軌。 若歐在臺階上蹭去了鞋面上沾染著的泥土,滿臉的不甘。 她怎么可以輸給那個賤人。 懷著滿心的怨恨,她隨手撿起一塊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拋了出去。 看著石塊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在海面上打了兩個水漂,緩緩沉沒,她心里的恨意卻絲毫沒有平復下來。 這時,重歸于平靜的海面上突然蕩起了一陣波紋,一艘造型很是普通,甚至有些老舊破損的輪船向著這個方向緩緩駛來。 若歐站直了身體,有些疑惑地忘了過去,她怎么從來沒見過這艘船? 更何況駕駛的人怎么會??吭诨臒o人煙的這里,而不是選擇位于島另一側(cè)的碼頭? 梟君屹站在輪船的駕駛艙中,面色有些陰沉,卻也含了一絲得意。 那個野種再怎么聰明,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敢入侵暗影的信息庫,拷貝來星月嶼的航線圖,直接來一招釜底抽薪吧? 也不知道這上面有什么機遇,明明是人間地獄,有去無回的存在,卻硬是成了那個野種的跳板,給了他得以茍且偷生的機會。 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自己能找到什么線索,就算不會徹底毀掉梟月燼,也會給他個不小的打擊! 懷抱著這種想法,梟君屹偷來了一艘輪船,獨自一人前往了傳說中的星月嶼。 如果星月嶼沒有那么的兇名在外,那這里也算得上是個和其名字想匹配的旅游勝地。 整座島嶼都布滿了郁郁蔥蔥的樹木,坐落在蔚藍色大海的深處,就如同一顆鑲嵌在絲綢上的綠色寶石一般。 只是他可能有些出師不利,明明都選擇了平時沒什么人來的角落登陸,卻還是直接撞上了人。 看著眼前的陌生女人,他暗自把手放到了腰后別著的匕首的刀柄上,眼中閃過了一絲陰狠和殺氣。 若歐對星月嶼上的人了如指掌,怎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眼前這人自己從未見到過。 這人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閃爍著,再加上形跡可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好人如何,壞人又如何,只要能有利用價值就可以了。 若歐的眼睛微瞇了起來,掩飾住了眸中那一閃而過的惡意,率先發(fā)難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能出現(xiàn)在星月嶼上的,都不可能是什么小角色,他不敢小瞧眼前這個看起來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梟君屹的心一瞬間就提了起來,鬢邊滲出了一片冷汗,握著刀柄的手一點點收緊,手心也變得潮濕一片。 他摸不準眼前這人的底細,吞了口口水,卻刺激的那本就干啞的嗓子泛起了一片刺痛。 眼神深沉了一瞬,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他還是決定鋌而走險,直言道:“你知道梟月燼嗎,我是他的哥哥。” 萬一這女人不知道具體內(nèi)情,就把自己放了呢? 若歐微微勾了勾嘴角,梟爺和自家人不睦的事,可算不上什么秘密。 那么他就一定有利用價值,起碼可以帶自己出島。 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若歐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浮上了一絲惡意:“我知道你和梟月燼的關(guān)系可不是很好。” 看著眼前的人一瞬間就緊繃起來的身體,她勾唇笑了笑,直言道:“你放心,我和他也不是很對盤。”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心,她向前邁步走去,靠近了那道淺淺的山溝。 “我們可以合作,梟爺,不,梟月燼交給你?!彼壑械膼阂夂驮购薷酰幧匾а赖溃骸爸恍枰屛矣H手弄死桑皎皎那個賤人就好?!?/br> 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殺氣不似作假,梟君屹目光閃爍了一瞬,也微微揚起了一抹笑意。 他可不是不識時務的人,既然美人相邀,豈有拒絕的道理。 “好啊?!彼哉J為風流倜儻的微微俯身,手掌抵在了自己的心口處:“這位美麗的小姐,愿我們合作愉快?!?/br> 可惜見識了明月光輝的人,又怎會在意這一點小小的熒光。 若歐喜歡的是梟月燼,又怎么可能會對他感興趣。 當即就高傲地朝著輪船的方向走去,只拋下了一句話:“我叫若歐,你叫我若小姐就可以,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fā)吧?!?/br> 梟君屹的眼神頓時就暗沉了一瞬,他怎么可能發(fā)覺不到這女人情緒中傳達出來的輕蔑。 要不是她還有點利用價值,他非得給她點顏色看看不可。 “那就請把?!睏n君屹皮笑rou不笑地勾了勾嘴角:“若小姐?!?/br> 兩人之間的氣氛rou眼可見的尷尬了許多,尤其是若歐,一直端著個大小姐架子,像是生怕梟君屹覬覦自己似的,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這種無比尷尬的氛圍一直維持到了重返航市的時候。 看著眼前這應接不暇得各種高聳入云的建筑,不過還位于城市邊緣,那種繁華奢靡的氣息就可見一斑。 不管父母之前給了她多么優(yōu)渥的生活,買來了多么精致漂亮的衣裙,可都和親眼看見的時候不一樣。 若歐的眼神深沉了一瞬,充滿了野心和欲望,她想要留在這里。 只有紙醉金迷的生活才是最適合她的,憑什么桑皎皎那個賤人一生下來就可以享用這些,而自己卻只能待在星月嶼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和一群大老粗為伴。 她也覺得,梟爺之所以會看上那個野丫頭,只不過是因為她有這自己所沒有的經(jīng)歷,只要自己也能擁有桑皎皎曾擁有的一切,又怎么可能會輸給她? 到在這之前,還是要先把那個賤人徹底解決掉,不能留下一星半點的后顧之憂才行。 一陣尖銳的手機鈴聲略有些突兀地響了起來,梟君屹略有些防備的瞥了若歐一眼,走到了一旁,背過身才按下了接聽鍵。 “喂,梟總,可算是聯(lián)系上你了!”打開電話的是他安插進季家公司的心腹,語氣略帶了絲急切。 梟君屹的心一瞬間就沉了下來,該不會是公司出什么意外了吧,難不成不過才短短幾天,梟月燼那個野種已經(jīng)把季家公司搶過去了? 不,不可能,自己還握有季家的全部股份,他不可能做到的。 心里這么想著,可聲線卻隱隱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發(fā)生什么事了?” “夫人她懷孕了,已經(jīng)一個月了!”心腹的語氣有些試探,梟總和季家決裂的事他野隱隱聽到了一點風聲,現(xiàn)在他也摸不準梟總的心思。 聽到這話,梟君屹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語氣也平淡了不少,隨意地回了句:“知道了?!本蛼鞌嗔穗娫?。 只要不是公司出事了就好,到嘴的鴨子可不能飛了。 只是著孩子有些在意料之外,自己已經(jīng)不需要再討季老爺子的歡心了,那這個失去了利用價值的孩子只會是個累贅。 當時費盡心思不想把自己的婚約公布出去,打的主意也是想要等到季家大小姐沒有利用價值以后,一腳踹開再找個新的。 梟君屹表示,他這不叫渣,只不過是在權(quán)衡利弊之后做出的選擇罷了。 畢竟人都是利己的。 看出來了他對自己的防備,若歐的表情也有些難看,不屑的癟了癟嘴。 “若小姐?!睏n君屹眼中閃過一絲惡心,面上卻不顯,笑瞇瞇的湊過來搭話:“你不是想要報復那個桑皎皎嗎,我現(xiàn)在有一個好主意?!?/br> 他壓低聲音講述了一下自己和季綿綿之間的關(guān)系,以及桑皎皎是季綿綿的救命恩人這件事。 “你不如直接對季綿綿下手,再栽贓嫁禍給桑皎皎,讓她一步步眾叛親離,不是更好嗎?” 梟君屹眼中的惡意是如此的明顯,就像是再嘶嘶吐著信子的毒蛇,眼里充滿了明晃晃的狠毒和惡意。 “呵,你可真夠惡心人的?!比魵W翻了個白眼,臉上滿是鄙夷:“這可是你的親生孩子,你都能下得去手?” 她的語氣十分惡劣,梟君屹有些難堪,卻也只能扯了扯嘴角回道:“我這不也是沒辦法的事嗎……” “呵。”若歐不屑地輕笑了聲,卻也只是矜持地輕點了下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反正也不是她的孩子,人家都不著急她急什么,就算真弄死了也沒有什么好可惜的。 至于他剛剛的提議,倒也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只要讓桑皎皎周圍的人都認定,她就是個災星,碰上去準沒什么好事,讓她眾叛親離,可要有趣的多了。 因為梟君屹現(xiàn)在正在被全城通緝,那么負責具體行動的也就只能是若歐。 為了復仇大計,她也只能自降身份親自前往。 也算是她運氣比較好,梟月燼目前為止還完全不知道她已經(jīng)來到航市的消息,因此整個航市的監(jiān)管都對女性放松不少。 在梟君屹的幫助下,若歐成功地混進了醫(yī)院。 “唔,好像就是這了?!比魵W拿著寫上了情報的紙條,來到了婦產(chǎn)科的一間病房外。 為了這次的行動,她可是做了不少的調(diào)查呢。 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輪子壓在地板上滾動發(fā)出的聲音,若歐壓低了帽子,躲進了暗處。 護工推著餐車走了過來,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肴,都是營養(yǎng)師精心調(diào)配下的。 因為季綿綿的身子實在是太虛,除了需要在醫(yī)院修養(yǎng)一段時間,飲食方面的營養(yǎng)也必須要跟上。 為此桑皎皎還給她專門請了幾個護工和營養(yǎng)師,只為了能讓她的身體好一點。 只是夏天炎熱的天氣實在是有些難熬,就算是開著空調(diào),可在擁擠的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醫(yī)院里,心情還是會忍不住有些煩悶。 為了消暑,護工中午連干了幾大碗在冰箱里放的冰冰涼涼的山楂湯,當下倒是舒服了不少,可讓冷氣一吹,腸子就忍不住打起了結(jié)。 她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去廁所速戰(zhàn)速決,得回來親眼看著季小姐把這些東西都吃完才行。 看著護工匆匆離去的身影,若歐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惡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晃蕩到了餐車旁。 正是吃午飯的時候,走廊空蕩蕩的沒有幾個人。 若歐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塑料袋子,里面裝著已經(jīng)被碾碎成粉末的山楂,揭開湯盅的蓋子后倒了進去,隨便混勻了,就把餐車恢復原樣匆匆離去。 她走的太急,還差點撞倒了上完廁所回來的護工。 護工只著急著餐車,倒也沒怎么注意她,伸手推開了病房的門。 一看到她的身影,季綿綿那張小臉頓時就皺了起來,有些抗拒的撅起了嘴。 這大夏天的,誰能受得了天天吃這些油膩膩的東西啊。 護工十分殷勤地在她面前擺好了筷勺,再把餐盤一一放了上去,就滿臉期盼地催促道:“季小姐,快吃吧,涼了就不好了!” 看著她那老實巴交的面容,再想想這又是皎皎的一片心意。 季綿綿皺巴著一張小臉,捏著鼻子打算把這一碗雞湯一口悶咯。 只是剛湊近鼻尖,她就感覺到今天的湯和平時有些不一樣,酸酸甜甜的,聞著還挺開胃。 她當下也就沒有再反抗,乖乖的喝了個干干凈凈。 護工笑的無比欣慰,滿臉慈祥,她十分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姑娘,也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照顧著。 看見她今天難得的有胃口,自己的心情野跟著好了不少,忍不住開始絮叨著:“這就對咯,要多吃點東西,身體才能好的!” 季綿綿甜蜜又苦惱,能被人嘮叨也是種幸福啊。 但她也實在是吃不下了,護工也沒有再為難她,收拾起了碗筷,只是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勁。 營養(yǎng)師的手藝很好,雞湯熬的不像別人那么油膩,清粼粼的和清水似的,看著也清爽不少。 只是碗底殘留著的一點湯水竟是帶了一點淡紅色,湊近了一聞,這味道分明和她中午喝的山楂湯十分相似。 看著護工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季綿綿也跟著皺起了眉頭,湊過去正想詢問,小腹卻突然絞痛了起來,身下也濕漉漉的。 她頓時滿臉恐懼地瞪大了雙眼,心里浮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她的孩子! …… 桑皎皎對發(fā)生的這一切還懵然不知。 回到航市后,烈火就帶著季老爺子回了醫(yī)院,而她興沖沖地抱著新成員就回了家。 “小淦,你看誰來了!” 她一路顛顛地把小家伙舉過了自己的頭頂,興沖沖地喊著就跑了進去。 “嗷嗚?”小淦聽到了主人的喊聲,疑惑地跑到了門口。 兩只十分相似的毛絨絨就這么對上了眼,它倒是表現(xiàn)的十分平靜,只淡定地看了一眼,就用自己圓溜溜的小腦袋去蹭主人的腿,求抱抱。 小飯突然劇烈地掙扎了起來,掙脫了桑皎皎的懷抱,十分輕盈得跳到了地上。 那只粉紅色的小爪子收縮了下,就有鋒利的指甲伸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小淦壓在了自己身下。 小淦十分有靈性地眨了眨那雙濕漉漉的眸子,有些迷茫,卻還是伸出舌頭試好般的舔了舔小飯。 看它乖乖地沒有動彈,小飯滿意又得瑟地“嗷嗚”了一聲。 兩只毛絨絨的小家伙倒是沒什么反應,桑皎皎反而先怒了,她的小狼崽子怎么能被梟哥的壓著欺負呢。 還沒等她撲過去,后領(lǐng)處的衣襟就被人一把薅住了。 桑皎皎不服氣,還在拼命地撲騰著:“小淦,你支愣起來??!” 她那小模樣逗笑了梟月燼,微微勾了勾嘴角,手上加重了幾分力道,把小家伙直接摟進了自己的懷里。 尖細的下顎抵著她那圓滾滾的小腦袋,聲線頗有些慵懶地道:“你懂什么,人家那是讓著女人,不欺負小飯而已?!?/br> 隨即又把頭埋進了桑皎皎的肩窩里,那溫熱地呼吸聲就撲打在耳邊,聲線微微上揚著,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聲音微啞道:“就像我天天讓著你那樣?!?/br> 本來桑皎皎的耳朵尖尖都紅了,被那低沉好聽的聲音撩的臉紅心跳,但在聽清楚他說的話之后差點跳了起來。 她磨著一口潔白的小米牙,要不是實在有點慫,恨不得當場給上這貨一口。 桑皎皎不滿地撅著嘴巴,一雙大而媚的眸子委屈地耷拉了下來,小小聲的吐槽著:“你哪里有讓著我哦,明明就是整天欺負我,我一個可憐娃,都被欺負慘咯?!?/br> 她的聲音也不過是自以為比較小而已,梟月燼聽著,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微挑著唇角,啞著聲音問她:“我怎么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