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假如只有七天生命
梟月燼手上緊緊地抱著桑皎皎,嘴唇緊抿著,眼神里滿是難以言喻的色彩。 半晌,他才聲音干澀的道:“是我來晚了。” 桑皎皎伸出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頸,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乖乖的蹭了蹭,聲音軟糯極了:“不晚,只要你來,就不會晚?!?/br> 兩人開車回到了東港的碼頭,陳澈已經(jīng)帶人在車庫處等候了,一見兩人停好車,就有小弟上前打開車門,把梟月燼扶下了車。 他因為用力過大,胳膊上包扎好的傷口已經(jīng)再次裂開了,失血過多讓他的臉色看起來蒼白極了。 好在他今天穿的是件黑色襯衫,并不會被桑皎皎看出來,他怕小家伙擔(dān)心。 小弟們將他有意的圍在了中間,桑皎皎依靠在一旁的車上,看著看著就突然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br> 她的腿軟的很,忍不住伸手拽住了車把,用力支撐著。 但很快就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她逐漸癱軟在了地上,面色慘白無比,虛弱極了。 桑皎皎倒在地上的聲音驚動了一旁站著的一眾小弟,梟月燼也連忙撥開人群,走到她的身邊。 他蹲下去,把她小心翼翼的抱進(jìn)懷里,面色冷清,眸中確是止不住的擔(dān)憂。 他握著的手忍不住緊了緊,抿著唇,但還是滿臉緊張:“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桑皎皎怕靠到他的傷口,想要撐起身子來,卻沒有了一絲力氣。 她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睫,她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梟哥真相,她生怕給他添麻煩。 可是,她隱瞞下來,是不是會變得更糟…… 思慮許久,她才抿唇開口道:“是梟君屹,他不知道給我打了什么鬼東西的針……” 梟月燼的瞳孔驟然一縮,氣場變得冰冷極了,表情冷厲無比。 他一把打橫抱起了桑皎皎向房間走去,一邊吩咐陳澈,聲音冷到讓人如置冰窖:“把醫(yī)生找來!” 梟月燼的醫(yī)療團(tuán)隊都是業(yè)內(nèi)頂尖的專家,能力毋庸置疑。 只是一群專家聚集會診之后,卻是一個個面面相覷,一人上前準(zhǔn)備給桑皎皎抽血化驗,她也只是無力的動了動手指。 很快,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 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交到了梟月燼的手上,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完全檢驗不出來這是什么藥劑,它已經(jīng)和血液融為一體,不見蹤影了,我們幾十年的職業(yè)生涯,居然從未碰到過?!?/br> 梟月燼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攥了起來,手里的紙被揉成一團(tuán),手上青筋都爆了起來。 他的面色陰沉無比,眸中醞釀著風(fēng)暴,寒冷徹骨。 他站起身來,冷冷道:“照顧好她。”隨即轉(zhuǎn)身離開了。 梟月燼驅(qū)車來到了梟家,硬生生再次闖了一波,卻發(fā)現(xiàn)梟君屹已經(jīng)離開了。 他握緊了拳,給手下打電話直接鎖定梟君屹的定位,顯示在航市的某家夜總會。 他直接趕了過去,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其蹤影。 梟君屹坐在夜總會中的某個房間里,雙腿交疊,看著面前占了滿滿一堵墻的監(jiān)控器。 他臉上的表情叫人捉摸不透,嘴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他已經(jīng)等不及想要看到自家好弟弟現(xiàn)在的表情了。 一定精彩極了。 梟月燼尋找了一圈未果,似有所感的抬頭看向了攝像頭,表情冷冽極了,兩人就這么隔著個屏幕對視著。 他手里的手機(jī)突然響起,顯示為一個陌生號碼。 這個梟君屹還是一如既往的愛用這些小伎倆,不敢直接面對面呢,真是有夠慫的。 他滿眼的嘲諷,隨手點了接聽。 梟君屹忍不住湊近了監(jiān)控,觀察著他的表情,嘴里陰狠道:“收到我給你送的大禮了么?是不是很驚喜很意外呢?” “還敢到我面前挑釁,沒被打夠癮么?”梟月燼抬眸看著攝像頭,表情冷淡極了。 梟君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臉,那里的淤青還沒散下去,甚至他的牙還沒來的去補(bǔ)。 想到這他就暗恨不已,咬牙狠狠道:“呵,為了回報你,我可是給那位桑小姐精挑細(xì)選了份禮物呢,記得讓她這幾天好好過,有什么喜歡的趕緊買,畢竟也活不過七天了?!?/br> 梟月燼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緊緊地攥了起來,面上卻一點都不能顯出來。 他狀似不在意的挑了挑眉,冷淡道:“是么,你給她下了什么東西,不妨說出來讓我請教一下。” 梟君屹咬了咬牙,他就不信他真的有這么冷靜!不然怎么會追到這里來! “告訴你也可以,只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饒,然后滾回你的星月嶼,我就放過她,你說怎么樣?做一點微不足道的事,就能換來你心愛的女人的命,是不是很劃算?” 他就知道這個狗東西心里肯定沒憋著什么好事。 表面上是要他放棄尊嚴(yán),匍匐在他們腳下,但梟君屹實際上是在試探他的底線,只要他這次照辦了,桑皎皎才是真的完蛋了。 無論是誰抓到對手的軟肋都不會放過的。 梟月燼面上依然一副冷漠到毫不關(guān)心的樣子,漠然開口道:“我都不知道大哥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天真了,一個女人還不值得我這么做?!?/br> 說罷,他徑直離開了。 只留下梟君屹滿臉的疑惑和不可置信,匆忙調(diào)出了夜總會正門的監(jiān)控,卻只看到他的車絕塵而去的身影。 難不成這一次,真的是他過于高估那個女人的地位了?還是梟月燼只是給他下了個套,裝出一副情根深種的樣子,想要探一下自己的底。 梟月燼可不管梟君屹是怎么想的,現(xiàn)在他只覺得心里有一蓬怒火燃燒著,讓他煩躁不已。 等他趕回東港的時候,專家們已經(jīng)給桑皎皎做了個全身檢查。 她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力氣,能跑能跳和之前正常的時候一樣,她甚至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真的被注射了某種藥劑,覺得可能只是普通的葡萄糖之類的罷了。 這時專家卻帶著梟月燼去了會議室,氣氛凝重極了。 梟月燼雙腿交疊坐在主位,滿臉的陰沉和煞氣。 一個專做內(nèi)臟解析的醫(yī)生,面色猶豫的道:“桑小姐的檢查報告已經(jīng)出來了,還是查不出任何異樣,只是……” 他吞吞吐吐的,不肯再說了。 梟月燼睨了他一眼,心里突然有了種不祥的預(yù)感,他揉了揉眉心道:“只是什么?繼續(xù)說。” “只是桑小姐她體內(nèi)的血小板數(shù)量在迅速減少,剛開始只是不能受傷,無論是多小的傷口,都會血流不止,沒有辦法自行愈合。再嚴(yán)重點就會出現(xiàn)皮下及黏膜出血,中樞神經(jīng)出血?!?/br> 醫(yī)生抿了抿唇,不忍的說道:“照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應(yīng)該不出七天,她就會七竅流血,失血過多而死,正常來說,血小板過低只需要輸入點血小板就可以了,但是在桑小姐身上卻毫無作用?!?/br> 會議室內(nèi)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空氣都變得稀薄了,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梟月燼心里的怒火突然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某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感覺,侵襲了他的大腦,讓他不知該用哪種反應(yīng)去面對。 他只能聽到自己張開口,聲音變得干涉又沙?。骸霸囋嚻渌k法,不管付出什么代價都要去治?!?/br> 醫(yī)生難過的搖了搖頭:“很抱歉,現(xiàn)代醫(yī)學(xué)暫時還無法解決這種病癥?!?/br> 梟月燼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已經(jīng)想象不到?jīng)]有小家伙的日子會是怎么樣的。 他丟了魂一般,面無表情又蒼白不已:“這件事必須瞞好她,不能走漏一點消息?!?/br> 桑皎皎此時正躲在門外,蹲坐在一個角落里。 一聽到梟哥回來的消息,她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想要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恢復(fù)了,但是現(xiàn)實就這么給了她當(dāng)頭一棒。 她連忙小心的站起身,回到了房間。 一關(guān)上門,桑皎皎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她撲到了床上,狠狠地錘了下床,把抱枕當(dāng)成了梟君屹那個狗男人,一邊臭罵著一邊上手錘著。 桑皎皎掏空了自己這些年來所有聽過的臟話,把梟君屹罵了個狗血淋頭,卻還是不解氣,干脆用嘴叼住抱枕的一個角撕咬著,嗷嗚嗷嗚的兇的很。 她生病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東港,所有人的心情都壓抑極了。 一方面是因為她是未來的女主人,另一方面是因為她的堅強(qiáng)勇敢和善良打動了他們,他們已經(jīng)從心里接納了她把她當(dāng)作了自己的兄弟和并肩作戰(zhàn)的伙伴。 不知過了多久,梟月燼終于從會議室出來,表情平淡冷漠,眼神卻揉雜了無數(shù)的情緒。 他來到了桑皎皎的房間,看著她縮在床上打游戲。 桑皎皎紅撲著一張小臉,縮在床上,手里還摟著一個潔白的小狗造型的毛絨玩具。 看到來人,她的眼睛就像是一瞬間就被點燃一樣,變得亮晶晶的。 她站起來,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眼睛彎成了兩個月牙,笑吟吟道:“梟哥!你看我已經(jīng)一點事都沒有了!” 說著,她還順了順自己的小胸脯,夸張道:“那些醫(yī)生給我檢查的時候都陰沉著臉,讓我還以為自己沒救了呢!可嚇壞我了!你看我就說我是小福星嘛,被抓走都能平平安安的回來!” 既然梟哥不想讓她知道,她就順著他的意思吧。 梟哥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可不能忘恩負(fù)義,要好好報答他才行! 梟月燼好笑的看著她這古靈精怪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她的小鼻子,如果時間能停留在此刻該多好,自己的小家伙就該永遠(yuǎn)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才對。 桑皎皎不知道的是,她漏聽了后半段話。 專家告誡梟月燼說,最好不要和她同房,這藥是未知品種,還不知道是什么作用,如果和桑皎皎有什么親密舉動,有可能他也會沾上兩個人一起死,也有可能會轉(zhuǎn)移到他身上。 …… 桑皎皎的心態(tài)樂觀的很,她不能白死了,既然都要死了,不如死的轟轟烈烈點,去搞點大事情! 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她的報仇大計! 她的時間現(xiàn)在可寶貴的很,直接制定好了計劃,帶著梟哥到處投資和做慈善。 梟月燼也由著她去,他只想盡力去滿足她的一切想做的,讓她能夠開心點。 桑皎皎忙的分身乏術(shù),第二天晚上就同時撞上了兩場慈善晚宴。 沒辦法,只能兩個人分頭去。 梟月燼其實是很不樂意去參加公共場合的,但是她纏的太緊了,只能勉強(qiáng)點頭應(yīng)下。 當(dāng)晚,桑皎皎給他安排好了服裝造型,就換上晚禮服匆匆離開了。 只留下梟月燼一人來到了晚宴現(xiàn)場。 他穿了一身手工定制的酒紅色高端西裝,襯得他腰細(xì)腿長,皮膚白皙,再加上他精致雍容的五官,就算他臭著一張臉,也十分的引人注意。 在他甚至都還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迅速擁有了粉絲后援會。 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名媛堆在一起,偷偷摸摸的用手機(jī)偷拍著。 看他走過,一個穿藍(lán)色裙子的女生一把握住了身邊小姐妹的肩膀,使勁的搖啊搖:“快快快,把你剛剛拍的照片發(fā)到群里!” 她一把掏出了手機(jī),喜滋滋的翻看著,突然就眼睛一瞪:“這誰啊,怎么還用美顏相機(jī)拍呢!我家哥哥這么好看,美顏只會拉低他的顏值好嗎!你看看這瘦臉開的,都能直接去犁地了!” 話音未落,她就一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的樣子,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劃動著,突然在小姐妹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好啊你!還敢夾帶私貨!說,剛剛你明明按了26下拍照,怎么群里只發(fā)了24張照片!” 小姐妹頓時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我丟,這你都能注意到!行了行了,給你私發(fā)過去了!” 嗚嗚,她故意挑出的兩張光線角度最好的照片,想自己一個人獨(dú)占,留著回去舔屏的。 另一邊的豪門望族出身的大小姐們不屑的瞥著這些人。 瞧那小家子氣的樣,沒見識不說還拉低自己的檔次。 不過那個男人可真帥啊!連她們都有些控制不住蠢蠢欲動的感覺了。 這時,一位小姐突然把手里捏著的白色扇子擋在了臉前,扇子是用蕾絲制成的,上面還點綴著許多圓潤的品貌極好的珍珠。 她姓饒,富饒的饒,家里靠黃金和煤炭發(fā)家,富足的很,是航市排得上前五的大家族,是這些人里面地位最高的。 她低垂著眼睫,驕矜的開口道:“這是哪家的少爺,怎么之前從來沒見過?” 一群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陌生的很。 只有一個縮在人群最后的女孩,小小聲道:“那位好像是梟家的二少,我之前遠(yuǎn)遠(yuǎn)看到過一次。” 饒小姐聞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表情冷漠,眼神厭惡不已。 這個女孩只是個小家族出身,之前算得上是梟家的狗腿子,在這些女孩中是墊底的存在,為的就是襯托她們這些鮮花。 她說的話一向沒有人在意,但是這次倒是有幾分可信度。 饒小姐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心中有了計較,嘴角勾起一抹矜持的笑。 第二天,梟老爺子一臉陰郁的坐在客廳里,大夫人在他的耳邊不停地嘮叨著梟月燼最近的舉動有多么過分,非讓他出手直接弄死給她出氣,弄得他這幾天都煩躁的很。 大夫人還不自知的嗶嗶叨著,突然傭人就來稟報饒家有人來拜訪。 梟老爺子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們家的企業(yè)和饒家并沒有任何往來,互相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從未在私底下會過面。 他換上了一副虛偽的笑,等著傭人把客人帶過來,饒家的人還不值得他親自去迎接。 只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饒家老爺子居然帶著千金親自前來拜訪了。 他的眼里閃過一絲精光,也不知道這些人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兩人寒暄過后,饒老爺子干脆了當(dāng)?shù)闹比胫黝}:“老朋友,實不相瞞,我家這孫女,之前去參加晚宴的時候?qū)α钭右灰婄娗?,鬧騰著非他不嫁呢!你看,這意下如何?。 ?/br> 梟老爺子一時間居然愣住了,他怎么都猜不到居然會是來上門提親。 隨即他又轉(zhuǎn)念一想,饒家富庶,和自家聯(lián)姻就好像是如虎添翼,百利而無一害??! 他臉上頓時堆滿了笑意,溫和的向站在一旁的大夫人招了招手:“這是好事??!還不快去把君屹喊下來,讓兩個孩子好好認(rèn)識認(rèn)識!” 大夫人聽了連忙上樓去了,過了一會,兩人并肩走了出來,梟君屹很明顯是被精心打扮了一下,還換上了名貴精致的正裝。 只是他那臉上一片片的淤青實在是有些破壞美感。 饒小姐看著他愣了愣,突然就大聲道:“這是誰啊!梟少爺呢?” 梟老爺子愣住了,有些懵:“這正是犬子……” 她突然截住了話頭,憤憤道:“我才不要嫁給這個丑八怪呢!我要嫁的是梟家二少!” 饒老爺子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臉上滿是尷尬的笑:“孩子還小,被她媽慣壞了不會說話,老朋友你千萬別介意?。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