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蘇頌
第三百三十三章蘇頌 說起這個蘇油想起一件事,正月里大朝會,自己如今也是朝升官了,到底要不要參加? 想想覺得不穩(wěn)當,必須得找個人問問才行。 找誰呢?剛剛回京,還不知道有沒有眼睛盯著自己呢,第一個找誰,搞不好就會被貼上標簽。 算了,老堂哥在禮部做事,這些應(yīng)該懂,還是等他回來比較合適。 想到大宋的黨爭,蘇油便有些蛋疼,站保守派這邊吧,會被豬隊友連累;站改革派那邊吧,很可能會被黑心隊友背后捅刀子;自己早就打定了主意——不黨。 不無聊站隊,走張方平趙抃的路子,成為能吏,以事功出頭,這是哪一方都需要的人。 可能會遇到磋磨,或者一時的棄置,但是功名都是自己掙的,穩(wěn)。 和各種人都能夠合作,這才是一個成熟政的應(yīng)有素質(zhì)。 然后一路搜撿人才,形成自己的力量。 想遠了,先做飯。 廚房里清鍋冷灶的,老堂哥和蘇小妹cao持著這個家,效果可想而知。 一個癡迷文科,一個癡迷文科和理科,這好歹是過年呢!連臘rou香腸都木有還怎么過年?! 蘇油對張麒說道:“去隔壁周大家里拎兩塊臘rou回來,偷我家臘rou香腸方子還有理了他。” 張麒去了,沒一會兒又回來了,笑得打跌:“周大同意了,周大渾家不干,攔著門呢,說是香腸方子沒給全,香腸不香,小蘇探花欺負人?!?/br> 蘇油哈哈大笑:“你看,家中就是要有個會理事的女人才行。明明告訴她拌料的時候十斤rou得加半斤永春露,就是嫌貴!” “你再去告訴她,周邊都是外國使節(jié),有的是錢。將本錢折進去,多的都賺回來了。要是害怕不妥,從我這里借酒,到時候賺了記得還我本息就行?!?/br> 沒一會,張麒扛著好大兩塊臘豬腿回來:“這回妥了!小少爺你也太逗了,多少大事忙不過來,還幫周大家的搞產(chǎn)業(yè)做買賣?!?/br> 蘇小妹和石薇看過白龜,現(xiàn)在也站到門口,啐道:“幫人還不正經(jīng)幫,非要弄得吵吵鬧鬧的才開心?!?/br> 蘇油笑道:“我就喜歡這市井氣兒怎么著?哇塞周大家的今年算是開竅了啊,這可是閹豬腿呢,看看這臀上的肥油!” 蘇小妹說道:“一頭當過去兩頭,司農(nóng)寺的人傻,鄭州的農(nóng)人可不傻,這法子如今已經(jīng)傳開了?!?/br> 蘇油笑瞇瞇地摸著豬腿:“你當他們就真傻???揣著明白裝糊涂呢。大宋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說的……對了家里風蘿卜總有吧?” 蘇小妹搖頭。 蘇油嘆氣:“你叫我怎么說你們才好?小七哥!小七哥你再去周大家叨擾一趟!豬腿都給了,不差幾個風蘿卜!” 蘇小妹有些無語:“你就非得吃人周大家都風蘿卜?差什么東西買不行,非要借來還去的。” 蘇油笑道:“小妹你就不懂這個了,這是鄰里親睦之道。還站著干啥?去菜地里摘點青蒜。” 風蘿卜就是開水燙死丟屋頂上吹到半干的蘿卜,切塊燉臘豬腿,那是一等一的滋味。 做成一個鍋子,圍爐而坐,再燙點蘿卜白菜,味道也不錯。 豆芽就別想了。 飯菜做好,蘇轍也回來了:“就說門口大黃馬是誰的,薇兒來了?可長成大姑娘了?!?/br> 石薇很不好意思地施禮:“明允堂哥?!?/br> 蘇轍笑道:“你和明潤本就自小相識,還要故意隔離,呵呵,石亨之那一套,反而做作了,一家人,自然就好?!?/br> 蘇油說道:“眉山自然不需要忌諱,不過石家老太君那里怕是難過關(guān),薇兒待會兒你還是回去比較好。” 蘇小妹促狹地摟著石薇肩膀:“你跟哥哥不是有老辦法嘛,到時候還是丟石子聯(lián)系唄?!?/br> 石薇頓時滿臉通紅,跺著腳不依:“小妹!” 蘇洵端著杯子,樂呵呵地看著幾個小的胡鬧。 蘇油怕石薇面子薄,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堂哥,這回來就趕上大朝會,沒經(jīng)歷過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蘇洵說道:“按理你應(yīng)該是大朝會后,先去中樞述職,然后再去審官院待選,之后再得授職吧?” 說著說著自己先怒了:“你都做到運判了還弄不清楚這些?反倒來問我?!真是豈有此理!” 蘇油趕緊賠笑道:“這不是被轟出去然后又被拎回來的嗎?這里頭的彎彎繞都沒有過過手,就跟提線木偶一般?!?/br> 蘇洵也在琢磨:“你在夔州做的好大事體,朝廷不會看不到的,這樣,我給你介紹個人,你去找他打聽打聽?!?/br> 蘇油問道:“誰?” 蘇洵說道:“說起來,這位也算是我們的宗親,是福建蘆山堂的那一支。你該叫宗兄才對——蘇頌,蘇子容。” “蘆山堂那一支男少女多,得虧你這位宗兄侍奉供養(yǎng)的周道,大家融洽無間,富相公稱他為‘古之君子’。” 蘇油問道:“如何問他就可以?” 蘇洵說道:“他呀,從皇佑五年任館閣??遍_始;到后來大理寺丞,同知太常禮院;到后來集賢校理、校正醫(yī)書官;再到后來太常博士。小十年間,一直就在館閣太常寺和圖書典籍打轉(zhuǎn),剛換了一個開封府界提點諸縣鎮(zhèn)公事的差遣,轉(zhuǎn)眼又升為修起居注了?!?/br> 這就是當了十年圖書管理員,轉(zhuǎn)眼就要發(fā)達。 蘇油便對蘇小妹說道:“看吧,也有當官不挪窩的,這宗兄打考上進士后就沒出過開封府?!?/br> 蘇小妹“切”了一聲:“還不是不得自在,不過集賢校理是個好職務(wù)。” 蘇油說道:“那就沒毛病了,太常寺冷板凳坐十年,換我也把朝廷典章翻爛了。” 蘇洵笑道:“你這嘴?。∵€是他先來找我的,說是《圖經(jīng)本草》二十一卷已然完成,現(xiàn)在需要編印,這部書里有大量的圖畫,聽說你精擅此道,想找你詢問。” 蘇油笑道:“那太好了,明日我便登門拜訪,再帶上兩瓶永春露?!?/br> 蘇洵說道:“別,那你連門都進不了。你這宗兄,平生不受苞苴,只有一位學生,每年會帶一罐雙井水給他?!?/br> 蘇油停下筷子,一臉的rou疼:“水倒是也有,子午道上鐵門關(guān)背過來的,就是有些舍不得……罷了罷了,明天我也給他帶罐水去就是?!?/br> 吃過飯,石薇要走,騎上大黃馬,不許蘇油相送,一夾馬腹去了。 蘇油戀戀不舍地看著石薇嬌俏的背影:“好嫉妒……” 張麒莫名其妙:“你嫉妒姑奶奶啥?” 蘇油癡癡地說道:“你不懂,我是嫉妒那馬……” 次日一早,蘇油騎上拳毛赤,前去蘇頌家中。 蘇頌在仁宗朝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如今新皇登極變成修起居注,這是和知制誥一樣的地位,屬于皇帝身邊最信任的有能力的紅人。 不過早先沒人來舔他,如今別人想舔,他也不給別人機會了。 甩鞍下馬,蘇油捧著罐子,對老門子說道:“眉山蘇油,蒙宗兄相召來見,煩請通報。” 小蘇探花如今也算是汴京名人,汴京的民間分析家早將他的履歷翻了個遍,從五歲出山到十五治夔,說得就跟一路看著蘇油長大的一樣。 老門子上下打量著蘇油,就抱著一個破陶罐,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好東西,笑道:“小少爺來了,都不用門子通稟,你進去吧?!?/br> 進入門內(nèi),是一處小院子,冷冷清清,旁邊一間書房,書柜一直高到屋頂,一間屋子里除了書還是書。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在伏案抄寫。 中年人抬頭,見到是蘇油:“宗弟來了?” 蘇油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呃,兄長,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中年人就是蘇頌,微微一笑:“冰纊牽風沉碧澈,柔枝照影送徐徊。” 蘇油這才恍然:“對對對,賞花宴上我們見過的?!?/br> 說完又覺得好奇:“宗兄,當時你寫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