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北極院
第二百零九章北極院 唐淹笑道:“啟蒙晚了些?去年山長可是為難我?guī)熗降煤茫 ?/br> 龍昌期絲毫不以為恥,揮著手道:“世人妄偽穿鑿,我那也是吃虧吃怕了嘛!差點錯過一個好侍童,好廚子!” 唐淹也懶得和這調(diào)皮老頭計較了,明明喜歡蘇油喜歡得不行,卻偏偏擺出一副嚴師的架子,累不? 笑道:“最近才知曉,眉山所造的鵝毛筆,都是只取了鵝毛硬管部分,套接竹管制成?!?/br> “鵝羽都哪兒去了?卻原來早就被明潤收儲了起來,加上井上廢棄的竹節(jié),如今在箭支課務(wù)上,派上了大用處!周圍州縣,都舒了老大一口氣,只贊張仁夫義氣,老子英雄兒好漢,將老子排給他們的苦差一肩挑了。” “拉制箭桿產(chǎn)生的那些竹絮刨花,如今又被他收了起來,也不知道以后會用到何處,總之看來,這也是一門有用的學問!” “精,細,純,看來這孩子是要奉行一輩子了。山長你別說,要是完善成一套理論,搞不好也能弄出一個學派呢。” 龍昌期又開始生氣:“問題是他一天到晚摸魚,辜負了這天份??!對了這小子又跑哪里去了?!” 唐淹說道:“今天不是休沐嘛,他去北極院了?!?/br> 龍昌期略略滿意:“嗯,最近老去北極院,看來韻學倒是抓得緊?!?/br> 唐淹翻了翻白眼:“山長你又想多了,今年五月己丑開始,星出天關(guān)之東南數(shù)寸,至今尚在。他是去找張道長討論天文去了……” 龍昌期的胡子又飄了起來:“真真是氣煞老夫!回來看不打他的板子!” …… 蘇油不知道龍老頭的板子又已經(jīng)準備好了,他正在北極院興致勃勃地指揮孩子們測試望遠鏡。 光學原理,自打玻璃面世后,他已經(jīng)傳授給了孩子們。 孩子們學過了三角函數(shù),對光學原理理解也就透徹了。 折射率,全反射都可以通過實驗測算出來。 然后就是凸透鏡和凹透鏡,在應(yīng)用上被稱為聚光鏡和和散射鏡。 如果利用不同曲率的球面相結(jié)合,還能得到輕便的老花鏡片和近視鏡片。 工藝的難點已經(jīng)克服了,利用不同曲度的鋼片做夾刀,可以在腳踏磨床上車出各種型號的銅模。 再拿銅模去水玻璃砂漿上翻模,就能得到各種鏡片模板。 得到粗制鏡片之后,還要上羊毛輪用打磨膏打磨,就能得到光潔通透的鏡片了。 然而要將鏡片組合成望遠鏡,卻需要涉及大量的計算。 不過這一次,蘇油的經(jīng)驗讓可龍里光學小組走了很大的彎路。 這娃的經(jīng)驗完全來自后世雙筒望遠鏡和書上見過的伽利略望遠鏡,兩者都是凸透鏡加凹透鏡結(jié)構(gòu),因此他信誓旦旦地在實驗室要求娃子們通過蠟燭,成像板,和鏡片一起在導軌上調(diào)試,測量焦距,希望計算出望遠鏡鏡筒的長度和放大倍數(shù)的精確數(shù)值。 計算難度相當大,試驗進度緩慢。 直到有一天,劉嗣閑得無聊,將目鏡也換成了凸透鏡,然后發(fā)現(xiàn),雙凸透鏡結(jié)構(gòu),同樣可以在目鏡后方得到蠟燭的實像。 而且這個結(jié)構(gòu)讓計算非常方便——目鏡和物鏡之間的距離,也就是設(shè)計中的鏡筒長度,它等于目鏡的焦距加上物鏡的焦距! 還有個特殊的好處,由于兩個鏡片之間有一個實像,因此可方便的安裝分劃板!就是中心十字! 對于土地廟的孤兒們來說,這簡直是一項山崩海嘯般的發(fā)現(xiàn)。 無所不能的小少爺,理工學的領(lǐng)導者,土地廟孤兒們的導師,其理論被繼承者第一次推翻了! 劉嗣萬分忐忑地將發(fā)現(xiàn)結(jié)果私下報告了蘇油,然后憂心忡忡地等待小少爺?shù)呐袥Q。 蘇油立即將孩子們?nèi)考衅饋?,鄭重地宣布了劉嗣的發(fā)現(xiàn),親自頒發(fā)了自己設(shè)計,請石富用純銀和沙金鑄造的一枚小勛章——發(fā)現(xiàn)者勛章。 然后告訴劉嗣,小少爺全力支持他將這個發(fā)現(xiàn)變成實物,需要多少錢,多少黃銅,多少玻璃,多少人幫助計算實驗,隨便! 所有人都受到了極大的鼓勵,小少爺說了,今后誰要是還能有這樣的發(fā)現(xiàn),和四哥一樣的待遇! 通過這件事情,所有人還明白了一個道理,小少爺不是神,他能做到的,自己經(jīng)過努力也能做到。甚至他做不到的,自己也不是不行。 當然事實上僅僅一個發(fā)現(xiàn)不足以支撐起一臺望遠鏡的發(fā)明,蘇油的參與還是必不可少。 不過思路打開,難度降低,積極性調(diào)動起來,事情一下子開始變得順利了。 劉嗣還發(fā)現(xiàn),目鏡的大小,適合瞳孔大小便好,沒有必要造得過于龐大。 經(jīng)過試驗,目鏡和物鏡的大小,最終設(shè)定在五十比七。 分化板上的十字,被蘇小妹尋找到一種蜘蛛,用蜘蛛繭里抽出的細絲制作出來。 很快,一把三段收縮,帶螺旋微調(diào)的十倍望遠鏡就組裝完成,接著被安裝到了經(jīng)緯儀上,成為大家在可龍里觀察帆船的工具。 直到有一天,糟娃鬼使神差地將望遠鏡的觀測對象移向了月亮。 月球上的環(huán)形山把這娃嚇壞了,連滾帶爬地跑進書房:“少爺……少爺我闖禍了……我把嫦娥看沒了……” 蘇油也嚇壞了,老子弄這個是讓你們搞測量畫地圖用的,沒叫你拿去看月亮啊! 沒有功名職分膽敢窺測天機,糟娃哥你不想活了! 張麒趴在地上抱著蘇油小小的大腿:“小少爺救救我啊……你又沒跟我說過不能看月亮,你不能不教而誅啊……” 蘇油都被氣笑了:“喲?《荀子》富國篇都在讀了?糟娃哥不愧是土地廟的經(jīng)濟學家啊……起來!小少爺有辦法!” 因此如今的觀象臺,就被移到了北極院。 這里是天師道分支機構(gòu),觀測天象正是他們的職責范圍。 鑒于這次的事情,蘇油也集思廣益,實驗室不能再這么放羊了,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么幺蛾子。 很快,《化學實驗室cao作管理條例》,《物理實驗室cao作管理條例》,《貴重設(shè)備申請條例》,《實驗項目專項資金申請條例》等措施一一出臺。 誰也不許鬧!小少爺石大老爺都要以身作則,何況你們! 一組娃子在天慶觀北極院圍著望遠鏡上躥下跳,張道長一邊給蘇油按摩眼周,一邊低聲下氣地說話,根本就沒有一點師道的尊嚴。 “少爺,老道的手法還行不?” 蘇油閉著眼睛享受:“舒服……道長你這套眼保健cao可以滴……” “小少爺說笑了,這是還虛通明功,老道拼著虧了二十年的道行,也要讓少爺耳聰目明,讀書人嘛,眼睛最重要了……” 蘇油說道:“少騙人,又在惦記我的好東西!” 張道長一點沒脾氣:“怎么能說騙呢,你是我天師道栩衛(wèi)仙卿的未來夫婿,又是當代天師的義弟,我們本就是一家人,這一家人,怎么能說兩家話呢?” “老道對你可是比對子瞻還盡心,如今小少爺?shù)脑娫~在眉山揚名,好歹有老道輔導韻學的一點功勞吧?再說我還耗費二十年功力……” 蘇油沒好氣地抬手:“打??!才給你們弄了流注銅人,我那兄長嫌我做得過于真實,說是有傷天和。我就不明白了,一個人體模型而已,越真實不是越對你們掌握經(jīng)絡(luò)xue位有好處嗎?難道只能拿小白兔跟小老鼠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