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云派21
靈云派 21 兩個男人話多事多,現(xiàn)下總算消停一個,還剩一個在“旱地游泳”。 月影婆娑,山間魅影重重。 柳黛拿腳尖推了推蘇長青的腦袋,確定他暈透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來,這才轉(zhuǎn)過身,往前方摔了個狗啃泥的謝端陽走去。 謝端陽活活是一條死魚,在泥地上撲騰半天才連滾帶爬站起身,一回頭柳黛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側(cè),竟然一絲腳步聲都沒有,幽幽似鬼魅一般。 “柳……柳姑娘,你等等,我再會他一會。”說罷,抄起長刀往前沖,就要去與蘇長青拼個你死我活,“啊——啊——啊——”對天長嘯,偌大的氣勢沖沖沖,沖到半路人卻呆了,眼前空蕩蕩只有光禿禿幾顆大石頭,以及不遠處矮墩墩的小樹。 謝端陽茫然四顧,“人……人呢?蘇長青人呢?” 柳黛往地面努努嘴。 謝端陽這才看見地上已經(jīng)被打暈的蘇長青。 靠近看,他雙眼緊閉,嘴唇發(fā)烏,呼吸微弱,顯然是身受重傷。 “他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突然暈了?我沒想弄死他啊?” 咦?他謝端陽什么時候這樣厲害,掌風一帶都能把九華山首席大弟子震暈,原來這么多年父親母親都小瞧他,他定是在夢里神功大成…… “噢,是我打的?!?/br> “什么?”謝端陽抬起頭,不置信地盯著柳黛闔動的嘴唇,不覺得這話是從她嘴里說出來。 直到柳黛面不改色地點頭,“怕不是一下沒控制住力道,將他打死了吧。” “???”謝端陽呆若木雞,一張大嘴嚇得合不攏,灌進去不少西北風。 他伸手探一探蘇長青脈門,可算松一口氣,“還好,走脈連續(xù),沒死。” “那就好。”柳黛大步走向前,一把揪住謝端陽衣領子,拖著他往山上走,謝端陽踉踉蹌蹌跟著,口中喊,“柳姑娘……柳姑娘你且放手,咱們有話好好說,你……你好大的力,拽得我怪疼的……” “閉嘴!” 柳黛腳下不停,心里嫌棄謝端陽婆媽,耽誤她上山趕路。 謝端陽感覺自己即將被柳黛騰空提溜起來,他接受不了美人性情大變,委屈巴巴,“柳姑娘,你怎的突然這般兇神惡煞,怕不是厲鬼附身了吧?” “什么厲鬼附身?都是無稽之談,我本就是鬼,如何還能附得了身?”拽領子不順手,她索性抓住謝端陽褲腰帶,將他整個人從中間提起來。 謝端陽一個一百五十斤的大男人在她手里仿佛是一筐爛菜葉,最多不過二兩,提起來在山里踏步行云不在話下。 謝端陽仿佛還在夢中,他分明記得自己是要下山來英雄救美,從此雙宿雙息神仙眷侶,眼下怎么就被人橫挎在腰間,像塊豬腩rou似的,只差拿跟稻草系起來。 他的人生守到極大羞辱,恨不能當即找塊石頭撞死,忽然頭頂傳來一道冷冰冰聲線,“再動把你腳砍了?!?/br> 聞其聲知其人,謝端陽當即嚇成一塊花崗石,頭發(fā)絲都不敢動一下。 她真的能砍了他一雙腿,謝端陽確信。 柳黛提著謝端陽,只片刻功夫便落到孫敏仙院子里。 她抓著謝端陽的腰帶往后一蕩,再向前一扔,謝端陽便跟個大沙袋一樣砸在孫熾優(yōu)腳下。 孫熾優(yōu)歪著頭看他,“謝潘安,你怎么……臉黑黑的?” 謝端陽曉得自己此刻灰頭土臉不能見人,好巧不巧被柳黛扔到兩個他最不想見的人面前。孫熾優(yōu)一派天真,叫著他逼她叫的名字,而孫敏仙靛藍長袍,坐在一張竹編小凳上細細擦她那柄“璁瓏”。 他兒時最煩孫敏仙這般模樣,超然物外,故作清高,從來當他是路旁螻蟻,一抬腳就能碾死。 謝端陽爬起來,站直了,望向低頭弄刀的孫敏仙,“原來是你,師母大人,繞了這么大個圈子就為抓我來?值當嗎?” “你廢話真多?!?/br> 謝端陽回頭,說話的是柳黛。 她雙手抱胸,眉心微蹙,黑白分明的眼里寫滿了不耐煩。與早先他所迷戀的溫柔可人、嬌不勝羞的柳姑娘全然不同。 他甚至懷疑她有個兇神惡煞、殺人如麻的雙胞胎jiejie。 柳黛上前來,沖孫熾優(yōu)伸手,“刀——” 孫熾優(yōu)在她手底下吃過虧,此刻癟癟嘴,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佩刀地給她。 謝端陽怕了,“柳姑娘,有話好好說,舞刀弄槍的不適合你——” 柳黛把謝端陽的夜行衣扒拉下來,長刀一劃,割下一片繡著金線菊的中衣扔給孫熾優(yōu),“把這個帶給謝午,告訴他,半個時辰之內(nèi)不出現(xiàn)我就摘了謝端陽的腦袋當踏腳凳?!?/br> “我……”孫熾優(yōu)捏著謝端陽的一片衣裳,滿臉糾結(jié)地向?qū)O敏仙求救,“我不去,我最怕見掌門了,掌門兇巴巴,比你還嚇人……” “是嗎?”柳黛挑眉,幽魂一般閃到孫熾優(yōu)跟前,孫熾優(yōu)還未看清她動作,她右手已然扣住孫熾優(yōu)脖頸,五指收攏,幾乎要把孫熾優(yōu)脖子捏碎,“我兇還是掌門兇?” 孫熾優(yōu)兩眼翻白,這就要昏死過去。 柳黛松開手,孫熾優(yōu)捂住脖子大口呼吸,止不住地咳嗽,“你兇,你是天底下頭一等的兇巴巴?!?/br> “去吧,畢竟是你親生父親,不敢對你如何。” 說話的是孫敏仙。 孫熾優(yōu)仿佛被人憑空摔一巴掌,耳根熾熱,臉頰發(fā)紅,尷尬地攥著衣角,匆匆往山頂飛去。 柳黛再看孫敏仙,她的刀擦好了,刀身瑩潤,風過時隱約傳來玉石之聲,難怪起名“璁瓏”。 她問孫敏仙,“你……還是我?” 孫敏仙抬頭,淡淡一笑,“清理師門,怎敢勞姑娘動手?!?/br> 柳黛輕蔑道:“可別又是情到深處,下不去手?!?/br> “怎會?” “那也無妨,真下不去手我便連你一同殺了,讓你們?nèi)S泉做一對恩恩愛愛鬼夫妻?!?/br> 謝端陽兩股哆嗦,望著眼前陰狠歹毒的少女,滿口的喊打喊殺,竟一時委屈得想哭。 從來只有他騙小姑娘,今日不知怎的,竟被小姑娘騙了。 他淚眼盈眶,被柳黛一聲呵斥,“再哭,干脆男人也不要做了。” 謝端陽嚇得身子一抖,看向她手中鋒利長刀,慌忙抿住嘴角,攥緊衣袖,把眼眶里的淚通通憋了回去。 另一邊,蘇長青被陳懷安找到時,腦子仍是一片混沌。 他分明睜大眼看著陳懷安,意識里卻只知道這是一個人、一張臉,無法辨認這張臉屬于誰,這個人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陳懷安一路把蘇長青背回破廟,進門時戰(zhàn)事已歇,九華山弟子零零散散在門口駐守,其余人都在破廟內(nèi)收拾殘局。 他跨過門檻,撞見單故劍時帶著哭腔喊:“單師兄快來看,大師兄被人打傻了!” 單故劍原還在給其他師弟療傷,這下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接過陳懷安背上的蘇長青,找一塊鋪滿干稻草的空地將人放下。 果然如陳懷安所說,蘇長青雙眼空洞,直勾勾看著破廟天頂,任旁人如何叫喊,或是推或是拍,他自始至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單故劍也急了,他仔細探查蘇長青脈象,發(fā)覺他走脈虛浮,內(nèi)力紊亂,是內(nèi)傷所致。幾人聯(lián)手扒了蘇長青上衣,果然瞧見蘇長青背心一道模糊掌印,顏色烏青,觸手guntang。 陳懷安沖著傷處大喊:“這是哪門哪派的功夫,怎么這么邪門?” 單故劍無奈搖頭,“我閱歷尚欠,單看表象也分不出是何門派?!?/br> 二人一籌莫展之時,原本石頭人一樣的蘇長青突然呼吸急促,腹腔滾動,陡然嘔出一口血,把雪白中衣染成烈焰似的紅。 吐完血,他轉(zhuǎn)眼間活過來,眼神也有了焦距,看一看陳懷安又看一看單故劍,啞著嗓子說:“來劫柳黛的是謝端陽?!?/br> 陳懷安驚詫不已,“就謝端陽那花架子,能把師兄你傷成這樣?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要不我度你內(nèi)力助你療傷如何?” 單故劍卻道:“這掌法見所未見,這人能把大師兄傷得如此之深,可見并非等閑之輩,沒有個二三十年內(nèi)力,做不到如此,且掌力驚人,險些將大師兄肋骨震斷,多半是個孔武壯漢。懷安不可莽撞行事,否則怕適得其反?!?/br> 蘇長青卻在皺眉回憶,他明明已經(jīng)將謝端陽打得無還手之力,為何突然就生受一掌不省人事,那人憑空出現(xiàn),他不可能完全沒察覺…… “傷我的人,我不知是誰……” “我知道!” 身后角落傳來一記懶洋洋聲音。 陳懷安與蘇長青齊齊轉(zhuǎn)頭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靠在墻角瞌睡的塵舟。他拿手肘撐住頭,一雙深邃上挑的鳳眼往蘇長青這廂贈起秋波,“這掌法我見識過,就跟我當初在崖山上受的傷一模一樣?!?/br> 單故劍皺眉道:“方才是我慌了,這么一說我便想起來,這脈象確實與月塵舟當日相似?!?/br> 塵舟對著蘇長青勾唇一笑,“那人武功超群,絕不在中原六大掌門之下,且下手狠毒,最擅偷襲,你能在她手底下留一條命,算你走運。” “噢,對了。還真被你們說中,那人身高七尺,滿臉橫rou,力大無窮,少說也有三百斤,一雙鐵錘似的大手,還好她沒去捏你腦袋,不然就咔嚓一下,你那小腦袋鐵定碎成沫子?!?/br> 陳懷安聽得背脊發(fā)涼,腦中已經(jīng)勾勒出一彪悍孔武,走路無聲的輪廓。 他搖頭感慨,“原來是一三百斤壯漢,真是好險?!?/br> 蘇長青卻念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次有幸撿回一條命,若再不加緊練功,怕下一回再遇上便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 驟然一聲凄厲哀嚎驚起方圓十里夜游的貓。 塵舟的身體開始扭曲,因極端的疼痛而變換著各種姿勢,仿佛靈魂想要從rou身當中逃脫,以躲避體內(nèi)冰冷刺骨、割rou蝕心得痛苦。 他要殺了她。 一定要殺了她。 這是他腦海當中僅剩的、唯一的念頭。 ※※※※※※※※※※※※※※※※※※※※ 感謝在2020-07-22 22:29:12~2020-07-25 00:30: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那只老貓的女人 2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葉昔、那只老貓的女人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貓貓 22瓶;夏夜的風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