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崔翊咳了幾聲沒有答話,轉(zhuǎn)而問崔通:“你想要怎么對付別人的要挾了么?”< >崔通想了好久,最后點了點頭:“我決定還是向娘說了我背書沒背下來的事,大不了被打一頓。不然我一個月的點心都要被碧菀姑姑騙走了?!?/br> 正文 50怎取舍 在被威脅的時候,要么是扼死威脅你的人,讓她再也不能開口威脅你。 要么就將被威脅的原因坦誠在陽光下面,讓威脅就此消散。 當(dāng)然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讓人抓住把柄,這需要在做事前格外小心謹(jǐn)慎。但謹(jǐn)慎過度,就會變得畏首畏尾,只也是讓程瑜頭疼的地方。程瑜希望崔通行事謹(jǐn)慎,但又敢于冒險,遇到危機時有沉穩(wěn)的應(yīng)變能力。沒人告訴程瑜如何去教會崔銘這些,便是程瑜的母親賀氏也無法告知程瑜,所以程瑜只能試探著將她自己所知的慢慢的教給崔銘。 在一個大家族里生活,在官場上的打拼,不是學(xué)會書本上的之乎者也就夠的。 最起碼這個大家族不能坦誠錯誤,不然只一個可抓的把柄,就成了人人都可非議你的事。 程瑜最想要崔通學(xué)會的是,永遠都不要出現(xiàn)讓別人可以威脅的把柄。 所以,程瑜重重的罰了崔通,除了罰了他一個月的點心,還讓他抄了一百遍他沒背下的文章。 要比他被碧菀威脅付出的代價還要重。 坦誠錯誤固然是個好的品行,但因為坦誠錯誤就可以免去或減輕懲罰,那就大錯特錯了。 有的時候坦誠錯誤需要承擔(dān)的代價的更大。 崔通很是委屈,他親生母親責(zé)罰他的與教給他的東西,與先生交給他的君子之道太不一樣。 他有時覺得自己母親是有些蠻橫的,有時卻覺得自己母親是有些道理的。他的母親是可以說服的,只要你有足夠的理據(jù)。比如當(dāng)初崔迎與他一道上學(xué)的事,就是他勸說了自己的母親。 但有時程瑜的規(guī)矩讓他太過疑惑了,崔通記得在學(xué)堂里,一個崔家子弟打破了夫子的硯臺,只要向夫子認個錯,就能免去責(zé)罰。怎到了他母親這里,反倒受著懲罰更重了。 小小年紀(jì)的崔通帶著疑惑去抄那他看來十分晦澀難懂的文章,一直寫到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程瑜過來看崔通的時候,崔通還在一邊睡一邊嘀咕著:“不解,不解” 程瑜摸了摸崔通的頭,低聲笑著說:“不思者無惑,有不解之處,有疑惑之處,是好的事情。” 說完,程瑜就將崔通抱到床上去,崔通長得太快,她已經(jīng)抱不太動了。 崔通剛躺在床上就揉了揉眼睛醒了,看著程瑜委屈的抽了抽鼻子,慪氣一樣的背對著程瑜裝睡。 “你再鬧別扭,那我就走了?!背惕ぽp笑著說道。 崔通聽了這話,倒是轉(zhuǎn)了回來,皺著眉頭往程瑜跟前湊了湊,伸出手扯住了程瑜的袖子。 程瑜就笑著拿了團扇為崔通扇風(fēng)。 也只在這個時候崔通才覺得自己的母親與旁人的母親是一樣的。 自崔銘不來尋程瑜同房后,程瑜就很少熏香了,身上只帶著每日里種花養(yǎng)花沾得香氣。 這味道讓崔通聞得心安,扯著程瑜的衣角就睡了過去。 程瑜看著崔通向她跟前湊了湊,看著崔通在她面前睡了過去,而后又聽見崔通在夢中喊了一聲:“父親?!?/br> 程瑜不由得皺緊了眉,雖然知道這一關(guān)口是崔通必過的,但一想到崔通看著崔銘只顧著崔遠的失落樣子,程瑜就恨不得崔銘立時死在當(dāng)場。崔通是她小心翼翼培護起來的幼苗,她容不得崔銘的偏心傷了崔通。對于程瑜來說,崔銘必須要死,在他沒有給崔通帶來更大的傷害之前。 程瑜摸了摸崔通的小胖手,在發(fā)現(xiàn)崔通存在的時候,她曾經(jīng)一度想不要他。 但如今看著崔通一點點兒長大,程瑜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的決定的對的。因為崔通的存在,哪怕她面對困難都會覺得有希望,也給了她足夠的勇氣面對這一切。人活這一輩子,苦難是沒有盡頭的,但有個希望就會熬得下去。 上一世,哪怕是程瑜的父母還在的時候,程瑜還會恐慌,害怕當(dāng)父母離開的時候,終有一天會一無所有。所以拼命的抓住身邊的一切,包括崔銘。但現(xiàn)在她的心算是落了地了,哪怕崔通會娶妻生子,將來不會與她如現(xiàn)在這么親近,但仍舊讓她覺得踏實。 自崔通屋中出來,程瑜就看到了喝得醉醺醺的崔銘,崔銘這時丁憂期已過了,卻遲遲沒有官復(fù)原職的意思。崔銘為了能重新任職每日里四處請人喝酒,求著人。 這時崔銘也已看出程瑜絲毫沒有幫襯他的意思,且程尚書也看不上他,就歇了拉攏程瑜的心思。只一面念著徐惠娘,一面籠絡(luò)著沈喬。而沈喬因為對著那王家公子的冷淡,終于冷了對方的心。那王家公子納了個妾室生下一個兒子后,就上了戰(zhàn)場。王家公子一走,沈喬反倒沒意思起來,先頭王家公子沒納妾時很是認真的對著沈喬好了一陣,便是納了妾后,也沒冷落了沈喬。這王家公子一走,沈喬才覺出往日里王家公子在她與王夫人之間的調(diào)和作用來。 王公子因喜歡著沈喬,沒讓沈喬受過苦。而王夫人又怎么會喜歡個整日給她兒子甩冷臉子的兒媳?整日里抬舉了王公子那妾室,拿捏著沈喬,沈喬的日子這才難熬起來,也失了為了崔銘盤算的心思。 這此醉酒,崔銘也是因為自沈喬那里沒討到銀子,自覺得前途無望,才多喝了幾杯。 崔銘一邊喊著徐惠娘的名字,一邊往徐惠娘的屋子走。 嚇得徐惠娘抱著崔通縮在一角,自崔銘過了孝期可以飲酒后,就每每喝得爛醉,再不復(fù)往日溫潤公子的模樣。徐惠娘自跟著程瑜住在一起后,省了不少心,人的氣色也見好了。只崔銘每每醉后想和徐惠娘親近,徐惠娘都格外惶恐,反倒去向程瑜求救。這讓崔銘氣悶的很。忍不住趁著程瑜不在時,動手又打了徐惠娘幾次,打得徐惠娘越發(fā)怕了她,只緊緊粘住程瑜這根救命稻草。 程瑜喜歡把她給予的好處做在明處,雖厭煩著徐惠娘與崔遠,但絲毫也沒薄待了他們。一面削打著他們生出歪心思的可能,一面給予他們好處。 如今程瑜這處已經(jīng)劃分出等級,程瑜與崔通自然是這院子中的掌權(quán)者,其次是崔迎與翠荷,下來則是徐惠娘與崔遠。雖沒擺在人面前,但每個人都不自覺的遵守著這個不知從何時定下了規(guī)矩。 崔遠雖得崔銘疼愛,但也受到了崔通與崔迎本能的排擠。這使得并沒從崔銘的疼愛中獲得了多少好處,渴望著能同崔通崔迎一道玩耍的崔遠,倒生出了與徐惠娘一樣想遠著崔銘的心思。 程瑜等人因崔銘的多度偏心而遠著崔銘,徐惠娘與崔遠雖得崔銘的掛念,卻把這掛念當(dāng)做負累。因著各種原因,只這一兩年的光景,崔銘就在眾妻妾子女中成了個擺件兒。也只還沒有個孩子的紅丹還念著他些,卻也只把崔銘當(dāng)做一個能光明正大有個孩子的工具。 這一兩年的功夫,紅丹是拼了命的討好程瑜,程瑜見紅丹乖順的很,也容下了她。 只等著到了這過了孝期的時候,就想法子讓紅丹有個孩子,旁人是不清楚,崔銘那人,能撩撥這他留個種兒還是容易的。 瞥了眼醉倒在徐惠娘門口的崔銘,程瑜就命人將喝醉了酒的崔銘扶到了紅丹屋內(nèi)。這時崔通與崔遠五歲,崔迎四歲,就是紅丹再生出個兒子。也不會亂了崔通與崔迎什么事,而翠荷見崔通與崔迎兩個已處出了兄弟情,那紅丹就是再貪些什么,也不會壞了她在程瑜那處的地位,就也沒什么可嫉恨的。 只有徐惠娘看著崔銘被扶進了紅丹的屋子,心里的恐懼雖散了,但惶恐更甚。她因為崔銘的事,一直融不進這個這些人中。雖程瑜這時待她好,但萬一崔銘又惹出個什么事,她就沒個出路了。且紅丹太過會巴結(jié)程瑜了,程瑜坐在榻上,紅丹就馬上拿了靠墊來,比那些丫頭手腳都麻利,也難怪她是個丫頭出身的。翠荷早早的跟了程瑜,且又不爭不搶的,徐惠娘被她壓著也算服氣。但紅丹這么個人,若是被她越了過去,只每日里她那碎嘴子徐惠娘就受不了。 而若是紅丹生出個兒子,再比上崔遠強些,少不得程瑜要多扶持這他一些。 這幾年程瑜也透出意思來,若是庶出有本事的,她會盡可能的幫扶。 雖話這樣說的,但總有個主次。崔遠他身子弱,遠沒有崔迎聰慧,如今瞅著程瑜的意思,也是想把崔迎養(yǎng)成崔通的幫手,有崔通必帶著崔迎。崔迎那么小的年紀(jì),已見了不少達官顯貴了,只四歲,但遇到了哪個也不發(fā)怯。 崔遠雖比崔迎大上一歲,如今卻被崔迎甩下一大截兒來,更別說奢望與崔通比較了。 若是再來了那么一個和崔迎一樣的。 徐惠娘看著紅丹屋子里頭滅了蠟燭,想著自己往日在那小院子里過得非人非鬼的日子,心里直發(fā)顫。 徐惠娘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抱著崔遠,暗悔當(dāng)初不該跟了崔銘。 這一夜紅丹聽著崔銘在她耳邊喚了一夜的“惠娘”,只忍著崔銘身上的酸臭味兒,勉強行了事。待做完這事,紅丹還要去討好了她的丫頭綠盞,自紅丹為討好程瑜動了那虛凰假鳳的心思,就撩撥起了欲念。程瑜她不敢去找,就與身邊的丫頭試了幾番。幾次下來,彼此存了情意,就立下了一世相依的話來。 在面上還是主仆,背地里如夫妻一樣。為護著綠盞,紅丹行事很是小心,就連程瑜她都瞞了過去。若不是想要個孩子,也不會去與崔銘 正文 51終須了 在程瑜幫著紅丹折騰了幾次后,紅丹也漸有了孕相。崔銘這才開禁,又在徐惠娘那里碰了幾次壁,又找不到更好的泄/欲對象,也順了紅丹的意。 只是自有了孕,紅丹就省了討好崔銘的心思,只專心養(yǎng)胎,兼著哄了綠盞。 劉氏聽說紅丹也有孕了,心里也有了些歡喜,多子則多福。她雖不喜歡程瑜,但最起碼程瑜給她帶來了個她喜歡的孫子,且也算賢惠,容下了這么多的妾室。劉氏也是個女子,論起來,她是做不得程瑜這么賢惠的。 待吩咐人送了些孕婦要吃的保胎藥,劉氏就等到了小閔氏派人來喚她。 自劉氏隱在后院,小閔氏因崔翊對程瑜的心思,已全心放在整治程瑜身上。只是這么一兩年下來,小閔氏總是輸多贏少。這時突聽了小閔氏喚她,劉氏心里也十分疑惑。 劉氏也許久沒參與到這內(nèi)宅爭斗中,雖少了些權(quán)勢,但總算過了幾天平靜日子。且她也累了,自崔嫣沒了,她就沒個心情去爭奪什么,她也知道以她現(xiàn)今的處境,是爭不了什么的。 所以當(dāng)再踏進小閔氏的院子時,劉氏還有些緊張。 她也不知小閔氏因什么事來尋了她,小閔氏那人若非有什么圖謀,也不會喚了她來。 小閔氏這兩年為了崔翊的婚事發(fā)愁,眉間已生出了些褶子。但仍舊看著比劉氏年輕了許多,劉氏已變成了真正的老婦。 “聽說惠姨娘之子已入了族譜了?!?/br> 小閔氏笑道:“還是你那二兒媳向國公爺說項,現(xiàn)府上都說她賢惠呢?!?/br> 劉氏亦笑道:“她確實是個賢惠的,這些年也確實多虧了她。” 小閔氏抿了口茶笑道:“她也算個很好的,比起崔嫣與余氏是強多了。你有時也該向程家學(xué)學(xué)如何教女的。若是你會教導(dǎo)的話,也不至于讓崔嫣就這么……” 小閔氏拿著帕子擦了擦干澀的眼角,看著劉氏變了臉色,小閔氏又長嘆一口氣,說道:“看我這又提些亂七八糟的事,徒惹傷心。當(dāng)初我可是很疼嫣兒的呢,她的下場我真是沒想到。不過也好,聽說最近郡王府被人告了,就是當(dāng)初的李家公子。若非嫣兒沒了,我們這里也要牽扯進去的。你說國公爺當(dāng)初的決定是不是對極了?” 劉氏的手微微發(fā)抖,恭順的說道:“母親說得極是。” 小閔氏長嘆一口氣:“說起來,崔嫣的結(jié)果,一半是因著兒媳你是在教得不妥,另一半是你那二兒媳未免太狠心了,當(dāng)初定下了侯府的事,不就不會落了個這么下場。你說她對妾室都那么慈軟,怎對著自己的親小姑子就那么狠心呢。” 雖知道小閔氏這是在挑撥離間,但劉氏忍不住也對程瑜生出了一些怨氣。但那都是以前的事,如今只崔通在,劉氏就不會再對付了程瑜,更何況程瑜這還握著她的把柄。 劉氏只能說道:“這事其實也怪不得程瑜,姻緣之事,也是她做不得主的。至于嫣兒的事,也沒什么可怨的,怨只怨郡王府吧,若不是他們將嫣兒打成重傷,嫣兒也不會就這么沒了?!?/br> 說著,劉氏擦了擦眼角的淚。 小閔氏聽劉氏是要將當(dāng)初國公府的那套說辭繼續(xù)說下去了,就咬牙笑了笑,一揮手,推了身邊的幾個丫頭。獨留了個兩個貼身婆子,而后小閔氏對著一個婆子笑著說道:“這茶怎這么快就涼了,快去喚個人來送杯熱茶來?!?/br> 此后劉氏與小閔氏就無話了,劉氏低垂著眼睛,覺得這時間難熬的很。 “大夫人,喝茶?!?/br> 劉氏聽見這聲音,禁不住一抖,連忙抬眼看那說話的人。見確實是當(dāng)初她的貼身丫頭黃鶯,這么多年不見,黃鶯已老了許多。當(dāng)初她想害崔竑,就是這個丫頭幫著她的。事后,劉氏沒對這丫頭舍得下了狠手,留了個活口。 沒想到如今在這處見了。 劉氏看了眼她當(dāng)初的貼身丫頭,又看向小閔氏,顫聲問道:“母親如何……” 才說完,劉氏又急急收口,她也不知小閔氏會知道多少。在驚恐下,劉氏只能忍了下來。 小閔氏笑道:“劉氏,你與黃鶯也許久不見了,沒什么好說的么?” 劉氏顫聲說道:“兒媳不知該說什么?” 小閔氏笑道:“比如說說當(dāng)初謀害親夫的事,這處除了黃鶯,還有黃鶯當(dāng)初留下的證物。” 劉氏看向黃鶯,說道:“當(dāng)初我可待你不薄?!?/br> 黃鶯垂頭說道:“奴婢還有丈夫孩子,怎不能留步后路。事到如今,奴婢也是為了家里的人?!?/br> 劉氏靠在椅子上,萬念俱灰,想著小閔氏是從何得知的。莫不是從程瑜那里露了口風(fēng),但想著程瑜為了崔通的將來,也不會讓崔通有個殺夫的祖母。且程瑜辦事小心,當(dāng)初被程瑜威脅的時候,劉氏也派人查過程瑜將她的罪證藏在何處,卻絲毫沒有查到。 如今能夠怪哪個?也只能怪當(dāng)初自己做事太不小心了。但當(dāng)時卻也是臨時起意,沒那么周詳?shù)挠媱?。劉氏想著長嘆一口氣,說道:“母親如今既拿住了我的把柄,那我也無話可說?!?/br> 小閔氏笑道:“家和萬事興,我哪里能隨意將這個家的平和給擾了,只要兒媳聽我一事,我就當(dāng)做從來不知道這事?!?/br> 劉氏看向小閔氏。 小閔氏笑道:“我不想再看到程瑜那個女人?!?/br> 劉氏聽后一愣,她沒想到小閔氏的目標(biāo)竟然是程瑜,就問道:“母親,這是個什么意思。” 小閔氏說道:“兒媳你當(dāng)初能敢去謀害親夫,如今除了自己的兒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br> “程瑜背后有尚書府,若被人查驗出來,怕是整個國公府都不大好。尤其是這時節(jié),兒媳雖久居內(nèi)宅,但也聽說昨日有人又奏了國公府一本。這國公府……”劉氏說道。 “人不在了,國公府留著又有什么用?!毙¢h氏只想著崔翊因念著程瑜至今未婚,就恨的牙癢癢。 這么再耽誤下去,崔翊這一生不就耽誤下來了么,小閔氏是無論如何都再容不下程瑜了。 正文 52好祖母 劉氏一直靜靜等到程瑜回來的時候,每多等一刻,她就蒼老疲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