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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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知道當(dāng)年驚馬的事。 霍決知道小安知道當(dāng)年驚馬的事。 許多年了。 小安恨得落淚。 “你要走了,不回來了是不是?”他恨聲問,“我查過了,你帶走的人,除了秦城幾個叫得出名,其他人根本都不在院里的名冊上,他們是什么人?” “是我從牛貴手里接過來的人?!被魶Q承認(rèn),“是放在海外的人?!?/br> “你要去海上再不回來了,沒想過帶上我?沒想過告訴我一聲?”小安最恨這事,眼睛都紅了。 “想過,怎可能不想?!被魶Q將他擁緊,捶他后肩,“只你,可能離得開京城?可能離得開陛下?” 小安的刀尖垂到了地上:“我……” 霍決放開他,看著他道:“你不能的。你和我,終究不一樣?!?/br> 小安淚如雨落。 他六歲不到就凈身進(jìn)了襄王府,對自己的家人都沒什么記憶和感情,襄王府才是他的家。 十二三歲入書房承寵,十五六歲開始跟著霍決掙前程,一路走到京城,禁中,掌著赫赫權(quán)勢。 他是在這錦繡富貴中長大的,他是追逐著權(quán)力和財富生存的。他是一個被馴養(yǎng)得最最標(biāo)準(zhǔn)的閹人。他必須得活在這權(quán)力的中心。 他是離不開主人的。 “我走了,你坐穩(wěn)這個位子。”霍決道,“你一直都想穿蟒袍,沒有我,便能實現(xiàn)了?!?/br> 小安落淚道:“你若一直在,我心甘情愿只穿飛魚?!?/br> “那不行的?!被魶Q抬手,想摸小安的頭。但小安已經(jīng)長得這么高了,早不是當(dāng)年追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的少年了。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你哥,不是你主人?!?/br> 霍府的大門終究還是打開了,霍決走了出來。 康順原來就在府外。 他臉一直是白的,等一個結(jié)果。看到霍決出來,變得更白:“小安他……” 小安緊跟著出來了。 康順腿險些軟了。 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 分別之時,小安恨聲道:“哥哥如今有老婆有孩子,萬事全了。也別太貪心了,分一杯羹給我吧。” 霍決問:“你做了什么?” 小安道:“你在明州雷家造的船,我截下了。” 霍決挑眉,道:“行,你若是憑本事拿下,我沒意見?!?/br> 小安哼了一聲。 十來年兄弟,在此別過。 半個多月后,小安收到明州的飛鴿傳書。 那批船到底是沒截住,有人先一步,以霍決的令牌將船都提走了。 小安自然知道那塊令牌在誰身上,她如今被稱作冷四娘,在東海很有名聲,還領(lǐng)了琉球那塊飛地,替朝廷在海外牧民,教化百姓。 “可惡?!毙“矚獾萌嗔四切?,叉腰,“還是慢了一步?!?/br> 生完氣,又笑了。 不愧是他念安的哥哥嫂嫂。 霍決帶著船隊出海,穿破茫茫海霧,到了陽光普照的地方,海平線處有密密的船影。 霍決的船隊朝著那里駛?cè)ァ?/br> 一只巨型方艄船上,一個纖細(xì)挺拔的身影站在船頭,對他微笑:“等你好久了?!?/br> 兩方的船隊合攏,成為了更加龐大的船隊。 待見了溫杉,溫杉叉腰嘆道:“行,一起做海盜吧?!?/br> 霍決是真的覺得這舅哥腦子是不太聰明的。 “那怎么行?!彼麌@道,“三哥啊,我在東海遍插龍旗,難道是為了做海盜?” 淳寧十年秋,霍決船隊返航,帶回了暹羅、安南、占城、三佛齊、蘇門答臘、彭亨、百花、古里、淡巴等十多國的使者。 小安親自去明州迎,見了霍決最后一面。 霍決道:“給你個禮物。” 那個禮物是個活人,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 小安仔細(xì)看了他許久,確認(rèn)就是那個人。他嘆道:“果然就在你手上?!?/br> 霍決道:“告訴陛下,這事從我起,由我終。” 小安道:“好?!?/br> 霍決問:“沒有我,你可安穩(wěn)?” 小安啐道:“別小看我!” 霍決笑了。 十來國來朝,舉朝震動。 然而除了外國使者,和小安從霍決那里接過來的幾船獻(xiàn)給皇帝的財物,霍決本人和他的船隊并沒有回來。 他帶著他的船隊又出海了,只給淳寧帝留下一份奏章。 淳寧帝讀完,沉默了許久,抬頭問:“他是不回來了?” 小安跪在皇帝面前,道:“紅毛番進(jìn)攻瓊州,哥哥率兵相抗,保下了瓊州,在海上為陛下盡忠。” 淳寧帝忽然落淚。 “我并沒有……并沒有疑他?!彼?,“他為何……” 小安沉默了許久,道:“哥哥與我不同,他大概……從未甘心于做奴仆?!?/br> 縱權(quán)勢再大,身份再貴,縱可以在皇帝面前自成一聲“臣”,也改變不了閹人不是臣是皇帝奴仆的事實。 淳寧帝沉默許久,點頭:“是,連毅是這樣。” 皇帝的目光恍惚了起來。 當(dāng)年,明明只是個富貴閑人,王府庶子,盡日里,只想著扯扯嫡出哥哥的后腿,爭爭寵。 后來怎地就走到了御座之上? …… 是有一個人一直推著他,在關(guān)鍵的時刻,做關(guān)鍵的事。 皇帝至今還記得,做的第一件關(guān)鍵事就是斬殺馬迎春。 那個人握著刀站在門口,誰也進(jìn)不來。 后來,他為他做了多少不能說的事。 他怎地就棄他而去了? 但想想,其實……也好。 他們的相遇也算一場風(fēng)云際會。相遇相知,互相成就。 若能善終,總勝過稗史上許多血色故事,徒留遺恨。 “陛下,我不會離開。”小安伏下身去,“我六歲進(jìn)府,十二歲承寵,在陛下身邊長大,我……這一生,都不會離開陛下。” 他的額頭觸到地板,深深地彎下腰去。 皇帝凝視了他片刻,道:“來人,宣旨?!?/br> “著,權(quán)代提督監(jiān)察院事念安,提督監(jiān)察院事。” “賜穿蟒袍?!?/br> 前皇太孫被找了回來,貶為庶人,和其他舊皇族一起圈禁在西山。 幾個月后,在西山“病逝”。 至此,淳寧帝的心病好了。 霍決在海上,等來了皇帝的旨意。 來宣旨的使者是熟人,陸嘉言。 他帶來了圣旨和皇帝的賞賜。 霍決以其海上功勛,封靖海侯,受命皇帝,抗擊外寇,靖平海事。 宣完旨,陸嘉言道:“我想見見她?!?/br> “見不著?!被魶Q道,“她不在。查到了一處紅毛番的據(jù)點,她殺紅毛番去了。沒幾個月回不來?!?/br> 陸嘉言無言良久。 在東海聽到了許多回她的名字。 冷四娘悍勇,對紅毛番從不手軟,是個讓紅毛人聽到就害怕的名字。 始終沒法相信是她。 記憶中,她還是坐在房中榻上,看看家中賬本,見他歸來,微笑起迎。 可海風(fēng)中吹拂來她的名字,完全是不同的人。 溫蕙回來的時候,大陸的使者已經(jīng)歸去。 “逃了幾只船。玙兒去掃尾了。”她道,“他如今很能當(dāng)事了?!?/br> 霍決道:“那當(dāng)然,我兒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