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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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請節(jié)哀?!?/br> 書房里一片死寂。 一旁隨侍的平舟屏住氣不敢發(fā)出呼吸聲。 陸睿坐在書案前,沒有表情。 人處理這種突來的情緒都需要時間的。他耐心等著。 許久,陸睿平靜地問:“她是怎么去的?” 幕僚把同樣的說辭告訴了陸睿:“風(fēng)寒后久不愈,持續(xù)咳喘。家里特意為少夫人置了了一水邊別苑,專事養(yǎng)病。孰料忽得了腸癰急癥,兩日就過身了?!?/br> 陸睿問:“家里現(xiàn)在如何?” 幕僚嘆一聲:“夫人不太好,一直郁郁,如今也養(yǎng)著。大姑娘有教養(yǎng)mama,倒無事。老爺亦十分悲痛,還要囑咐家里各色人,不許給京城寫信,唯恐影響了公子。” 陸睿微微轉(zhuǎn)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今日不行了,得明天。 “知道了?!标戭5?,“辛苦了,去歇息吧?!?/br> 幕僚窺了他一眼,見他依然平靜。 讀書人講究養(yǎng)氣,七情不上臉。 幕僚心中忍不住暗贊一聲,沒想到陸睿的養(yǎng)氣功夫比他預(yù)想的還好。 說也奇怪,他與陸睿上一次見面也不過就是半年前,陸?,F(xiàn)在給他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幕僚的年紀(jì)比陸正還大些。從前,雖知道陸睿出色,內(nèi)心里總是還以看到晚輩子侄的眼光看他。 可如今,他點了探花,入了翰林,簡在帝心。幕僚再找不到從前的感覺了。 眼前坐在書案后,面目沉凝的,目光平靜的這個年輕人,明明白白是他的少東主。 幕僚深施一禮,退下了。 “平舟。”陸睿喚道。 平舟躬身:“公子?!?/br> 陸睿道:“退下。” 平舟倒著退出去了。還給陸睿關(guān)上了門。 門扇合攏之前,平舟抬眼看了一眼。 公子依然坐在那里,身姿如松,仿佛不曾動過。 走到了遠(yuǎn)一些的地方,他招手喚了人,低聲道:“去告訴稻子麥子和劉叔,少夫人過身了?!?/br> 小廝也是從開封跟過來的,聞言吃了一驚:“怎地過身了?!?/br> 平舟道:“我怎么知道?!?/br> 剛才書房里壓抑,說完這話,平舟情緒才反上來。他小時候在江州的內(nèi)院當(dāng)差,常在書房和溫蕙的院子間跑動,跟溫蕙接觸很多。單論感情的話,其實平舟跟溫蕙更有感情,尤勝于半路才跟了溫蕙的劉家父子。 他眼圈一紅,怔怔也掉了眼淚:“真是,怎么就過身了呢?” 公子都去申請誥命了,歡歡喜喜,就等著少夫人和大姑娘來團(tuán)聚,分享探花郎的榮耀了。 小廝剛要走,平舟又喊住他:“跟稻子說,有事去問劉先生,不要到書房這邊來擾到公子。” 小廝應(yīng)了,匆忙去通知劉家人了。 平舟則回到書房外頭,也不敢窺視,只坐在檐廊下聽喚。 等著等著,天完全黑了。 可陸睿一直沒喚他。小廝們送了燈籠來,平舟正琢磨著要不要進(jìn)去給他點上燈,“吱呀”一聲,書房的門開了。 平舟趕緊站起來:“公子!” 陸??纯匆箍?,自言自語:“今天早點睡,明天早些起?!?/br> 說完邁開步子。 平舟有點懵,忙跟上。 陸睿這晚早早睡下,第二日早早起來,去了翰林院。 他來的太早,等了一刻鐘,掌院學(xué)士才到。陸睿叩開了學(xué)士的公房。 他特意早起,來請假。 卻被拒絕了。 “沒有奔妻喪的先例。”學(xué)士道,“在外為官,哪有奔妻喪的。遙祭即可。不能給你這個假。” “年輕人,知道你重情,只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一甲三人,此時無人相爭,輪流伴駕?!?/br> “你這一去,奔喪再處理家事,一兩個月吧?等你回來,庶吉士已經(jīng)入院了,個個都往陛下跟前湊?!?/br> “世上不是只有你陸嘉言一個人有才華,能到這一步的,誰比誰差呢?” “你也不要嫌我老頭子啰嗦,我乃你座師,豈能看你因沖動胡來。帝心,是多么重要的東西,你得年紀(jì)大了才懂?!?/br> “再說,如今陛下常召你伴駕,怎么都是不可能給你假的?!?/br> “看開些,祭一祭就行了?!?/br> 陸睿走出學(xué)士的公房,在院子里站了很久。 學(xué)士說的都有道理,都是對的。 因皇帝常召他伴駕,平時多少人看他的目光里都帶著艷羨。 陸睿出身官宦世家,自然懂得帝心的重要。更知道眼前這段時間,對他在皇帝心中打下基礎(chǔ)有多重要。 有同僚進(jìn)了學(xué)士公房,再出來,已經(jīng)知道了小陸探花為什么站在院子里不動了。 過去寬慰:“剛聽學(xué)士說了。節(jié)哀順變?!?/br> 又道:“現(xiàn)正是你新露頭角的時候,別想不開。學(xué)士也不會給人開這種先例的?!?/br> 陸睿頷首:“王兄,多謝。” 說完,走了出去。 姓王的翰林袖起手,剛要走,忽然反應(yīng)過來,喊道:“哎,你干嘛去?” 陸嘉言怎么往外走呢? 陸睿沒回頭,答道:“去請假。” 王翰林怔住。 掌院學(xué)士駁回了他,他找誰請假去? 乾清宮。 淳寧帝抬頭:“陸睿?” 內(nèi)侍道:“正是小陸探花。” “今天不是他當(dāng)值吧?”淳寧帝道,“他有什么事?宣進(jìn)來吧?!?/br> 內(nèi)侍去宣了。 陸睿很快進(jìn)來,一身青色常服,穿出了別人穿不出來的干凈感。 淳寧帝欣賞地多看了他兩眼。 陸睿撩起下擺跪了下去,以額觸地:“陛下。” 淳寧帝詫異:“陸卿這是何事?” 因日常里,并不總行叩拜禮的。官員是臣子不是奴才,日常見到皇帝,行揖禮即可。 陸睿舉止反常,皇帝故而詫異。 陸睿額頭觸著地板,道:“臣昨日得知,臣妻……過身了?!?/br> …… …… “你想請假,學(xué)士不準(zhǔn)?”淳寧帝道,“所以來找朕?” “學(xué)士一片提攜后輩之心,都是為臣好?!标戭5溃爸粚W(xué)士年紀(jì)大了,恐久已忘了,仕途之外,還有旁的東西?!?/br> “你的妻子不過是個軍戶女,家里既然瞞著你,你現(xiàn)在便趕回去,恐也已經(jīng)下葬了。”淳寧帝問,“值得嗎?” “她出身的確不高。但……”陸睿抬眼,“少年結(jié)發(fā)四字,學(xué)士忘記了,陛下必是懂的?!?/br> “是?!贝緦幍鄣溃彼麄冞@些老頭子,活得太久,知道什么。就會催我立皇后。” 陸睿抬眼看去,皇帝竟流下眼淚。 陸睿又垂下眼去。 皇帝抹了一把臉,吩咐道:“給陸卿批個條子。” 今日皇帝身邊當(dāng)值的正是和陸睿同科的狀元,他姓周,周學(xué)周宏才。 周學(xué)都看得怔住了,聞言,忙應(yīng)道:“是。” 筆鋒蘸墨,批了條子,蓋了印章。 皇帝準(zhǔn)了陸睿的假。 “去吧?!被实壅f,“慰佳人一縷香魂,早去早回?!?/br> 陸睿再次跪下,額頭觸地:“謝陛下?!?/br> 陸家在京城的人,以陸侍郎官職最高,在京的陸氏族人都唯他馬首是瞻。 翰林院就在六部的后面,離得也不算遠(yuǎn)。翰林掌院學(xué)士與陸侍郎有些私交。中午擱了筆,看看天氣,學(xué)士溜達(dá)著去了六部。 “嘉言這少年人啊,還是年輕。”他對陸侍郎抱怨,“這是什么時候,能脫身嗎?等他回來,陛下跟前全是新鮮出爐的庶吉士,個個熱騰騰的,哪還有位置。年輕人,真是不曉得輕重?!?/br> 陸侍郎還是從學(xué)士這里知道了侄媳婦去世的消息,嘆道:“他們小夫妻恩愛,在我們族中是有名的。唉,年輕人……幸虧馮兄說醒了他。以后嘉言在翰林院,還要馮兄多多照拂?!?/br> 學(xué)士捋著胡須說:“是我門生,那是自然。” 兩個人正說一并去用飯,迎面就走來了才談起的年輕人陸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