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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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線拿了點心出來給她,呵斥:“那能隨便動嗎?你瞅著少夫人掄著輕松是不是,擱著自己一掄起來,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吧!” 燕脂接了點心,抽抽搭搭,委委屈屈:“好沉呢?!币幌伦泳褪ブ匦牧恕C髅魃俜蛉怂F饋砟敲摧p松! 丫頭們都出來看笑話,戳著燕脂的腦袋笑她。 溫蕙撿起來,道:“虧得是棍不是搶呢,就怕你這樣的,到時候傷著自己。你起來,我來!” 大家避開,溫蕙長棍“啪”地往地上一抽,舞起來,呼呼地裂空之聲。 好看著呢! 夏日傍晚,晚飯也用過了,正是閑磕牙的時間。大家就坐在廊下看溫蕙一根長棍舞得都是殘影。 燕脂小腿晃著,點心吃著,也不哭鼻子了,還拍手叫好。 只這個時間,正是大多數(shù)人一天的活計都消停了的時候,她們閑了,旁人也閑了。 碰巧三五奴婢從溫蕙院子前經(jīng)過,聽到了聲音,便湊過來看。未經(jīng)允許,也不敢進(jìn)去,只站在門口。 少夫人一條棍子耍得漂亮,像個雜耍賣藝的。便忍不住又招呼路過的人來一起看。 銀線全沒覺得什么。因從前在軍堡里,大家不管誰了,找個空地練功都很隨意。練得好自然有人圍觀,有人叫好。有人不服氣,下場挑戰(zhàn)切磋,也是常見的。 軍堡里的生活就是這樣的。 可這里是江州陸府。男女主人分別來自余杭陸家和虞家,都是江南大族。 青杏和梅香先覺出來不好,便過去轟人。只人多了,轟不走。畢竟少夫人都沒說什么呢不是。 青杏梅香生氣了,便要關(guān)門。只她二人只是二等丫鬟而已,大家笑嘻嘻地,嘴上答應(yīng)著,就是粽在了那里不走。 銀線這才覺出不太好來。 因青杏、梅香雖是二等,實際上比她這個所謂的一等大丫頭沉穩(wěn)靠譜得多了。只是因為她是陪嫁過來的,才占了這個頭一份,這是給溫蕙體面。 青杏梅香兩個要是覺得這個事不好,必然有其不好的道理。銀線未必知道到底為什么不好,但經(jīng)過這小半年的磨合,銀線相信她們兩個。 她當(dāng)即便咳嗽著,叫停了溫蕙:“少夫人先別玩了,屋里那個沒弄好呢,弄好了再玩?!?/br> 溫蕙棍子往地上一戳,問:“弄什么……”卻見銀線給她使眼色。 她們兩個一起長大,從小溫蕙淘氣,銀線也不知道給她打了多少次掩護了,默契還是有的。溫蕙當(dāng)下改口:“哦,那個,行?!?/br> 便把棍子交給彩云:“幫我收著。”跟著銀線進(jìn)屋了。 外面人才肯散了,說說笑笑地都走了。青杏和梅香關(guān)了門。 溫蕙進(jìn)屋便問:“怎么了?” 銀線把她拉進(jìn)里間,放低聲音:“我也不知道,就看青杏她們轟人,感覺不太好……” 溫蕙想想,說:“沒事吧?也沒做什么啊?!?/br> 銀線道:“不知道呢,待會問問她們倆。” 很快青杏兩個人進(jìn)來,溫蕙銀線便問:“剛才怎么回事呢,你們兩個怎么不高興了?!?/br> 青杏、梅香對視了一眼,道:“她們嘻嘻哈哈地,不太尊重少夫人。我們轟人,還不聽我們的。” 原來是這樣啊。溫蕙松了一口氣,放心道:“我當(dāng)怎么了呢。愛看就讓她們看,又沒什么?!?/br> 都是女子呢,怕什么。在軍堡里,圍觀的可是男女老少都有呢。 青杏和梅香悄悄對視,都有些為難,因有些話不太好說出口,也不該她們這些丫頭說。那得是長輩或者身份高的人才能去說的。 無奈之下,只能不吭聲了。 銀線隱隱有感覺,悄悄念叨溫蕙:“你現(xiàn)在有點太隨意了吧。” 她其實發(fā)現(xiàn)了,溫蕙啊……飄了呢。 要知道半年前,溫蕙可不是這樣子。那時候初到江州,多么地小心翼翼啊。出嫁前在客棧里,愣是十天都沒出過正房。 成親后也是,循規(guī)蹈矩,亦步亦趨,唯恐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不對,或者不合陸家的規(guī)矩了。 怎么現(xiàn)在就這么隨意了呢? 銀線其實想一想,就明白過來了。這是,叫人寵得、慣得啊。 只因溫蕙嫁過來卻發(fā)現(xiàn),夫家人都是極好的,公公很少見面,天天見面的婆婆和夫君,都對她既溫和又寬容。甚至可以說,對新媳婦實在很寵著了。 擱著誰在這種情況下,都得飄,何況溫蕙只是一個小姑娘。 被寵著善待著,就漸漸把當(dāng)初的謹(jǐn)小慎微丟了,漸漸有點像溫家堡那個淘氣姑娘了。 只銀線便是說了,溫蕙也沒在意。婆母和夫君都這么好呢,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 溫蕙卻忘記了,每個人都有底線的。 陸夫人的底線是規(guī)矩,是體統(tǒng),是一個身份對應(yīng)該有的優(yōu)雅和體面。 陸家少夫人被仆婦們像個雜耍賣藝人似的圍觀了這件事,就正正好地踩了陸夫人的底線了。 恰此時又正是陸夫人正在思量著,怎樣磨磨溫蕙這不太沉穩(wěn)的性子的檔口,真真就是,唉,撞上了。 陸夫人是真的生氣了。 溫蕙感覺出來了。因她把溫蕙喚到了面前,臉上雖然平靜,卻竟然很久都沒有說話。 那種風(fēng)雨欲來的氣息,太鮮明了。 溫蕙當(dāng)場就認(rèn)錯了:“就……以前家里就沒什么……就……也覺得沒什么……以后會注意了……” 陸夫人的生氣不是像溫夫人那樣抄棍子揍她,追得她滿院子跑。 陸夫人的生氣是許久之后,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一口氣里充滿了無奈和恨鐵不成鋼。 溫蕙聽出來了她的失望,更后悔了,腦袋都快垂到胸口上去了。 因一個人若是對你真的很好,你是不愿意看到她對你感到失望的。那實在是令人十分惶恐。 陸夫人嘆完,揉揉額角,道:“先坐下吧?!?/br> 溫蕙坐下,頭垂得更低——就怕她揉額角,那說明她頭痛了。這下可好,不僅叫她失望了,還辜負(fù)了陸嘉言的托付。 十分地后悔。 現(xiàn)在想想,丫鬟仆婦便是每日上午過來稟報家事,也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站成一隊。誰個敢嬉笑吵鬧,誰個敢亂蹦亂跳。 怎么到了她那里,就成了青杏梅香轟也轟不走了? 自然是因為,跟著有規(guī)矩的人便講規(guī)矩,跟著不講規(guī)矩的人便不講規(guī)矩。 陸嘉言早早就跟她說過了,欺軟怕硬、捧高踩低都是奴仆本性。當(dāng)時家里亂糟糟的情況,為了讓她在他院子里莊重露面,讓奴婢們尊敬她,他都用了多少心思呢。 這些心思,全都被她辜負(fù)了。 溫蕙現(xiàn)在就是,深深地后悔。 都嫁人了,怎么還跟從前在家里似的不用腦子呢。 陸夫人看了看她,忽然道:“腳抬起來給我看看?!?/br> 她聲音并不高,也不是含著怒氣,但溫蕙聽著就是如奉律令似的,雖不知道叫她抬腳做什么,還是乖乖地就抬起來了。 裙子滑落一些,便露出了一雙穿著繡鞋的腳丫。鞋子上繡著精致的花,尖上還綴著兩個彩色的絨球,十分可愛。 陸夫人看了看,問:“你沒有綁過腳吧?” 溫蕙不懂:“綁腳是什么?” 陸夫人便微微提了裙裾,輕輕伸出一只腳來。 她這動作可比溫蕙優(yōu)雅得多了,原來伸腳是要這樣伸??! “你看看我的,與你的相比,可能看出有什么不同嗎?”陸夫人輕聲問。 溫蕙睜大眼睛仔細(xì)地看了,還真看出來了:“母親的腳……好細(xì)啊。”真的是很細(xì),非常秀氣。 陸夫人點點頭:“因為從小就用布帶綁著,不叫長寬了。行走坐臥的時候,便也舒緩,姿態(tài)自然而然地就不同。你看喬mama,她也綁腳的。” 喬mama也微微提起裙子,給溫蕙看了她的腳,也是細(xì)長秀麗。她又站起來,緩緩在溫蕙面前走了一趟。 溫蕙一直都知道,陸夫人和喬mama走起路來,姿態(tài)特別優(yōu)雅,有種說不出來難以模仿的韻味。只她雖有心,但多年的習(xí)慣養(yǎng)成,就是壓不住速度。尤其一看到陸睿的時候,就開心得蹦蹦跳跳,總叫他無奈地責(zé)一聲“慢點”。 但溫蕙今天才知道,原來她們走路的優(yōu)雅模樣,除了自幼的訓(xùn)練之外,竟還跟綁腳有關(guān)? 陸夫人道:“你若綁過便知道,走起路來,只能這般使力,要保持身體的平衡,便全身都在凝力的狀態(tài),自然而然地便好看了起來?!?/br> 可是好好一只腳丫,要怎么綁呢?剛才婆婆好像提了一嘴“布帶”什么的。 溫蕙有了不好的預(yù)感:“那……這……” 陸夫人凝視著她:“我原就在考慮著怎樣磨磨你的性子呢。當(dāng)家夫人,首要的便是得沉穩(wěn)。蹦蹦跳跳,匆匆忙忙,不僅失了風(fēng)儀,更失了體統(tǒng)?!?/br> 溫蕙明白陸夫人對她是決沒有惡意的。 但她道:“我想好了,明天起,給你綁腳吧?!?/br> 她又道:“還有,你這棍子,以后不可再碰了。” 第86章 第二天一回來,陸睿便聽說了綁腳的事。 他沒像以往那樣先去上房,而是直接去了溫蕙的院子。平時這個時間,溫蕙都蹦蹦跳跳地從臺階上下來迎他,今天走進(jìn)次間里,這丫頭愁眉苦臉地直直地伸著腿坐在榻上呢。 那腳丫,連繡鞋都沒穿,只穿著襪子。見他進(jìn)來,也不像平時那么歡快地喊他了,苦巴巴地看著他。 陸睿挑眉,走過去,在她腿邊坐下,問:“腳還好嗎?” 溫蕙苦?。骸安缓谩!闭l的腳丫丫被綁起來能好啊。 陸睿問:“我聽說,昨天我沒來,你便叫人笑話了?” 他昨日里和同窗們?nèi)コ跃?,回來得頗晚,便沒有過來擾溫蕙。哪知道今天就出了這樣的事。 溫蕙腦袋耷拉了:“我就……練了趟棍子而已。我平時不在這個時間練的,昨天你沒過來我才……誰知道就有很多人在門口看,嘻嘻哈哈的。青杏梅香轟她們,也不走……” 然后陸夫人就知道了。 一個真正得力的當(dāng)家夫人,對一府里發(fā)生的事情,都是了如指掌的。丫鬟仆婦們看了熱鬧,回去后還有人說“少夫人耍得比四行街上賣藝的還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