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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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夫人點點頭,又告訴她:“你今日跟著我,看我做什么,你便跟著做什么。” 溫蕙道:“是?!?/br> 很快到了東路老夫人的院子,昨天那個叫溫蕙先回去的婆子出來抱怨:“折騰這么大歲數(shù)的人……喊頭疼呢……” 溫蕙耳朵豎起來。 這話怎么說的?好像是指責(zé)陸夫人存心折騰老夫人似的?這不是國喪嗎? 她這婆婆卻波瀾不驚,眉眼不動地請罪:“是媳婦不孝,累著母親了?!?/br> 那婆子便滿意了,說:“夫人稍等等,就快好了?!闭f完進去了。 那態(tài)度,仿佛她便是那“母親”似的。她明明只是個下人。 她又望了自己的婆婆一眼,她婆婆站在那里,依然沉靜如舊,顯是早就習(xí)慣了。 那沒辦法啊,溫蕙想明白了,因為那婆子就是在代老夫人訓(xùn)話。 而媳婦,是不能夠跟婆婆頂嘴的。這就是為什么出閣前,溫夫人和楊氏反復(fù)叮囑她“要聽夫家的話”的原因。 因為,口多言,離親也。 “口舌”,也是七出之一。 第43章 陸老夫人雖然諸多抱怨,也不敢真誤了時辰,到底還是收拾停當(dāng),被簇?fù)碇鰜砹恕?/br> 陸夫人和溫蕙都上前給她見禮,昨日上午還滿臉慈愛笑容的老太太,見著溫蕙就皺眉。 溫蕙當(dāng)然感覺得出來。但陸夫人都提前打招呼了,有委屈讓她忍著,她只垂著眼,不吭聲,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己婆婆。 這等祭奠之事都有禮法規(guī)矩,陸家書香之家,禮法上自不會有紕漏。 溫蕙就沒看見她公公,也沒看見她夫君陸睿。男子們在府外設(shè)路祭,女子才在家里祭。 因為趕上她的婚禮,女眷還挺不少,都是陸氏族里的伯母、嬸子、嫂子。也有兩個陸夫人娘家的舅母。 老夫人年紀(jì)大了,勞累不得,還是陸夫人主祭,大家都跟著她。 到了靈棚先按賓主、輩分分了位置。溫蕙也省心,只緊緊跟著陸夫人就行。才站好位置,楊mama過來給她手里塞了個東西,涼颼颼的。 溫蕙悄悄一看,竟是塊切開的生姜塊? 陸夫人袖子掩住半張臉,不叫人看到她口唇動,悄聲告訴她:“待會哭的時候用?!?/br> 溫蕙也悄聲:“還要哭嗎?” 陸夫人無語:“……祭奠呢,當(dāng)然得哭?!?/br> 溫蕙:“噢!” 溫蕙人生還短,記憶中唯一的一次喪儀是她親祖母的葬禮。 那葬禮哭聲震天呢。 溫蕙記憶中,對她親祖母的印象實在不怎么樣。她小時候有些記憶模糊了,但有一幕畫面始終在她腦海里——那時她爹應(yīng)該還沒當(dāng)上百戶,因那模糊畫面中的房舍還不是后來百戶所里的大宅。她親祖母堵著門跳腳大罵:“一個賠錢貨!養(yǎng)這么嬌!” 祖母的面容有些猙獰。但溫蕙并不害怕,因為溫夫人將她扯在身后,嚴(yán)嚴(yán)實實地?fù)踝×恕?/br> 溫夫人生的孩子太多,那時候腰身已經(jīng)粗起來了,再瘦不回去。溫蕙在她身后,感覺很安全。 只母親也并沒有回嘴。她握著拳,卻也不回嘴,只緊緊護住她。 溫蕙甚至不記得那到底是什么事了,前因后果都不知。只有這模糊的畫面刻在腦海深處。 溫蕙忽然意識到,那時候母親的沉默就和今天的婆婆一樣。 她們面對著自己的婆婆,都不發(fā)一言。但她們的脊背都是挺直的。 她們原是兩個南轅北轍,永遠吃不到一個鍋里去的完全不同的女人,背影卻莫名地重疊了起來。 而溫蕙現(xiàn)在想起了祖母的葬禮,那葬禮哭聲震天。溫蕙那時候覺得真是奇怪,并沒有很多人喜歡她的祖母,為什么大家哭得那么悲戚? 哭得最響的就是溫夫人。溫夫人那哭腔也怪,節(jié)節(jié)拔高,還轉(zhuǎn)彎,像唱戲一樣好聽。 可她真的有很多眼淚,就跟溫百戶一樣。 溫蕙現(xiàn)在看著手里的生姜片,恍然知道那些眼淚是哪里來的了。 大人們!竟這樣! 祭奠的儀式很繁瑣,有很多叩拜,前進后退,拜了起,起了再拜。 雖然有專門負(fù)責(zé)唱禮的,溫蕙還是暈。她只能眼睛緊緊盯著婆婆,婆婆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才沒出紕漏。 陸夫人身姿如柳,下拜和起身的時候輕提裙裾,十分優(yōu)雅美麗, 溫蕙便也不敢騰地站起,噗通跪下,只能緩緩起身,緩緩屈膝,努力壓住節(jié)奏。 好容易這一節(jié)終于完了,眾人都拜伏,一個挨著一個。陸夫人和溫蕙挨著。時辰到了,該哭靈了。 陸夫人抬起袖子,掌心暗藏的姜片往眼睛周圍熏一熏,淚水便滾滾落下了,吸一口氣正準(zhǔn)備哭,身旁響起一聲“阿嚏”! 陸夫人:“……” 見婆婆還流著淚的眼睛看過來,溫蕙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揉揉鼻子,訕訕地道:“有點嗆……” 國喪呢,不能笑!陸夫人袖子里狠狠掐了自己幾下,換口氣,低聲告訴她:“往眼睛周圍熏,別往鼻子上湊?!?/br> 溫蕙恍然:“噢!”照著做,果然眼淚就下來了。 大人們真是精于此道! 只是,以后她也是大人啦! 四周便響起了哭聲,隱約地,聽見空中也飄來似有似無的哭聲,全城都在哭呢,不分男女老少。 只外面百姓的哭聲震天,陸家就不一樣了,女眷們都哭得悲戚但斯文。 婆婆還悄悄指點剛過門的媳婦:“袖子半遮,只露眼睛不露嘴。只讓人看見眼淚,別讓人看見你那鼻涕……” 大國喪的!怎么逗她笑呢! 溫蕙袖子里下了死手狠掐自己才忍住了沒笑出來,趕緊袖子遮臉,生怕她婆婆看出來責(zé)備她。 再放下袖子于哭聲里偷瞧,她婆婆哭得甚美,袖子半遮面,只看到眼睛垂著還流眼淚。肩膀和背心還抖了抖。 溫蕙:“……” 是哭得,一定是哭得!她得相信她婆婆的人品! 才哭了沒多久,陸老夫人忽然就“暈”倒了。 溫蕙嚇了一跳,差點就提著裙子跳起來想沖過去看看。結(jié)果所有人都不慌亂,老夫人的仆婦們高聲說:“老夫人為著圣人仙去悲傷過度!” 眾女眷都道:“老夫人對圣人一片赤誠之心,蒼天可表,快快回去休息吧,圣人定不會怪罪?!?/br> 陸夫人更是淡定指揮著仆婦們將老夫人攙扶回去休息。 溫蕙:“……” 溫蕙現(xiàn)在對大人們的套路已經(jīng)有點麻木了。姜片熏一熏,繼續(xù)哭。 為這場大祭,溫蕙寅時便起了,一直折騰到巳時才算結(jié)束,整整三四個時辰,真是比練功還累人。 眼睛也腫了,昨天晚上特意敷過,也白瞎了。 等回到自己院子里脫去了孝服,就想往榻上爬,叫銀線一把薅住了脖領(lǐng)子:“今天回門呢!” “不想回!”溫蕙閉眼,“大哥二哥肯定更愿意睡回籠覺,而不是接待我!” 她好想睡??! 那也只能想想。雖然每個人都很困很累,但還是得給溫蕙收拾打理。又拿早準(zhǔn)備好的雞蛋給她重新敷眼。 銀線強烈要求:“換身衣服!” 溫蕙說:“才穿了半天呢?!?/br> 銀線說:“祭奠穿的呢!回門還穿,多喪氣?!庇彩菈褐鴾剞Q衣服。 只可惜溫蕙喜歡的那些銀紅、柳綠的衣裙都不能穿。落落找了身玉色的衣裳給她,又重新梳了頭,插了一對珍珠簪。 這人淡如菊的模樣,陸睿來了一看就喜歡。 那喜歡是眼睛里的亮光,是嘴角噙著的微笑,是上來就牽了她的手,明明白白,毫不遮掩。 銀線和劉富家的都對此喜聞樂見,捂嘴偷樂著,推著落落一起退了出去。落落還小,對男女事沒興趣,聽說沒她事了,便自去了。 這兩個卻在槅扇外聽候,那耳朵卻都尖尖地豎著。 青杏、梅香也掩口笑。雖則才三日,都已經(jīng)看出來公子十分中意少夫人。她們有幸擠到少夫人院子里來,以后前程是沒什么問題了。 熬一熬,說不定以后就是喬mama、楊mama那樣的體面了。 陸睿問:“可還困?” 溫蕙忍住哈欠說:“困死了。”又道:“眼睛又腫了,敷了也沒下去,你一頓打逃不了了。” 陸?!皣K”一聲,道:“怎地腫得這樣厲害?哭得這樣賣力?” “母親說姜片往眼周用,我沒經(jīng)驗,直接摁眼睛上了?!睖剞ケг?,“眼淚就停不了?!?/br> 銀線兩個聽著陸睿撲哧笑出來,繼而變成了哈哈大笑。溫蕙嘟囔著抱怨了什么,陸睿的笑聲一直沒停下來。 等兩個人手牽著手從里面出來,眼睛里都帶著笑。 今日是成親第三日,按禮該是新娘子回門。溫蕙的家在青州,回門便回發(fā)嫁的客棧。溫柏溫松代替爹娘在那里接待她。 需要先去上房給公婆請示才能出門,溫蕙對青杏說:“你不用跟著啦,我們直接從那邊就走了?!?/br> 只帶了銀線和劉富家的,又問:“落落呢?” 燕脂過來說:“她靠著就睡著啦?!?/br> 落落還是孩子,起得太早了,撐不住了。溫蕙問:“你怎么不去睡?” 燕脂難為情:“我就沒起,大家都沒叫我?!?/br> 燕脂比落落還小,是院子里最小的。她在屋里給青杏、梅香打下手,在屋外給寧兒、彩云打下手,兼著傳話、跑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