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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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睿大拍馬屁:“父親的眼光當(dāng)然沒得說?!?/br> 陸夫人無語地扭過頭去。 陸大人忽然道:“娘從余杭來了封信?!?/br> 陸夫人眉心便是一跳,忙問:“可是有事?” 她這婆母不是省油的燈,若不是為著子嗣,只怕當(dāng)年丈夫外出為官都不會叫她跟去。后來她生了陸睿,便被婆母叫回了余杭,反送了兩個(gè)妾過去給她丈夫。 可笑老太婆想要妾室為陸家開枝散葉,那兩個(gè)卻仿佛不下蛋的母雞,連點(diǎn)消息都沒有。婆母還想送第三個(gè)過去,幸而公公明理,斥了婆母。丈夫又寫信來,道是正室不在,很多交際妾室做不來。 婆母這才松口放她往丈夫任上去,卻又要留陸睿在余杭。幸而那時(shí)候陸睿小,一離開母親,哭得昏天黑地,飯也吃不下,吃了又哭吐。陸老夫人看著實(shí)在沒辦法,黑著臉讓陸睿跟她一起去了。 只是后來陸睿進(jìn)學(xué),家里為他安排進(jìn)了余杭的梧桐書院。再后來公公去世,陸夫人和陸大人回家守孝三年,好不容易起復(fù)了,陸老夫人年紀(jì)大了,不愿意離開舒服的老家跟著兒子仕途遷移,又被兒子要求著不能不放陸夫人去,卻隔一兩年就要“病”一回,喊陸夫人回去侍疾幾個(gè)月。 故陸夫人一聽到老夫人來信,就眉心直跳。 好在陸大人下一句就解了她的憂心:“無事,就催睿兒趕緊回去讀書。 雖放下一顆心,但想到兒子年后又要回余杭去,陸夫人又舍不得。尤其想到,休沐日自己的兒子便要到老太太跟前替他父親盡孝,心中尤其耿耿。 不想陸大人說:“正有個(gè)事與你們說,過了年,睿兒不用回余杭了,這事已辦成了,年后你便去三白書院進(jìn)學(xué)。” 三白書院的名聲更盛于梧桐書院,陸睿聽了雖意外,但更多驚喜,欣然應(yīng)了。 獨(dú)陸夫人心驚,問:“已經(jīng)定了?” “定了。” 陸夫人袖子里掐住自己的手指,強(qiáng)笑:“可與母親說了嗎?” “自然說了?!标懘笕四眄?,“我回信里跟母親說,請她老人家不如一并挪到這邊來。江州、余杭,氣候水土都差不太多,應(yīng)該問題不大……” 真是怕什么來了什么。 陸夫人一聽書院的事,第一個(gè)想法就是陸老夫人會不會一起過來。要知道這幾年陸睿在余杭讀書,盡孝膝下,老夫人可是把他看作眼珠子似的。就連陸睿身邊的丫鬟,都是老夫人的人,她都插不進(jìn)手去。 倘若老夫人真的跟著一起來了…… 陸夫人狠狠掐自己手心,笑得賢惠:“正該這樣,不然睿兒也過來了,母親一人留在余杭,豈不孤單寂寞,也顯得我們不孝?!?/br> 陸大人欣慰道:“正是?!?/br> 只是陸老夫人卻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孤單寂寞”。 余杭是她生活多年的地方,陸大人這一房雖人丁單薄,但陸家闔族都在。老夫人熟悉的人都在此處,許多老太太彼此作伴已經(jīng)很多年。 陸老夫人接到陸大人的信,很是不開心,卻也不能妨礙陸睿的進(jìn)學(xué)。 她身邊的心腹mama問:“那您是去還是不去?” 陸老夫人又猶豫,想了好幾天,跟族中的老妯娌、小媳婦們打了幾天葉子牌,有一個(gè)老妯娌勸她:“年紀(jì)這么大了,別老盯著兒子媳婦了。你看四房的七嫂子,從前對媳婦多么苛刻,現(xiàn)在躺著不能動不能言,過得怎樣不是全看媳婦的良心?既老了便服老,好好在家享福便是,何必去給兒子媳婦添亂?!?/br> 陸老夫人雖氣哼哼地,終究還是不愿意離了這熟悉的環(huán)境去陌生的地方,給兒子回了封信,叫他務(wù)必督促陸睿用功讀書,卻拒絕了兒子前往江州的邀請。 陸夫人過了個(gè)極為不開心的年節(jié),提心吊膽地等到了年后,接到這封信,只覺得柳暗花明,喜從天降,守得云開見明月! 她藏好喜悅,建議陸大人:“不如送阿玲、阿蕓回去,替我們在老太太膝下盡孝?!?/br> 阿玲、阿蕓便是當(dāng)年老太太給陸大人的辦的兩個(gè)美妾。也曾受過陸大人的喜愛和寵愛。只是許多年過去,妾還是妾,卻不美了。寵愛也早就被陸夫人后來給陸大人安排的年輕美妾奪去了。 兩個(gè)中年婦人早就是陸宅中的透明人,陸夫人每次回去“侍疾”都帶著她們。她們?nèi)缃衲昀仙?,也早不敢再像年輕時(shí)候那樣在老夫人面前給陸夫人上眼藥。 如果說送年輕的美妾去,陸大人未必舍得,但要送這兩個(gè)膝下無出的老妾……陸大人慷慨答應(yīng):“正好,她們原就是娘身邊出來的人,也知道娘的喜惡,正正好。還是你想得周到?!?/br> 陸夫人溫柔一笑。 老夫人這件事踏實(shí)了,陸夫人心里安定了,便著手另一件事:“給陸家的禮已經(jīng)備好了?!?/br> 許多人家若年紀(jì)合適,便將納征、請期的禮一并完成了。但溫家女兒還未及笄,陸大人想著溫家怎么都會再留她兩年。又因?yàn)榧薜眠h(yuǎn),說不定還要比尋常多留一兩年也是情理中事。他便沒有打算現(xiàn)在就行請期之禮。 不料陸夫人頓了頓,道:“我想請老爺修一封書與親家,將溫姑娘接到江州來。” 陸大人“噫”了一聲,詫異道:“為何?” 陸夫人嘆口氣,道:“老爺選的人家,敦厚是敦厚,只終究跟我們家是不一樣的人家。溫家姑娘只讀過三百千,又長在那樣的鄉(xiāng)下,老爺一句‘聘了作媳婦’,便甩手給我,真是省心,卻不知道我都要愁死了。溫家沒甚根基,我看了好幾日,覺得實(shí)在不行。這媳婦啊,得從頭教。我想來想去,與其她將來嫁進(jìn)來處處碰壁,磕磕絆絆的。不如趁她現(xiàn)在小,接過來養(yǎng)在我身邊,好好教導(dǎo),說不定還能掰得像個(gè)樣子。” 陸大人問:“這么為難嗎?” 陸夫人一甩袖子:“于老爺,自然是不難,于我,可是要愁死了。娶個(gè)媳婦什么都不懂,以后睿兒在江州與人交際,只怕是處處紕漏,叫人笑去。老爺自己掂量?!?/br> 陸大人為難:“這卻要怎么說?不大好聽……” 豈止不好聽,根本是欺負(fù)人。通常來說,講究的人家,年輕男女訂了親,婚前都還要避嫌。開口要將人家姑娘接過來養(yǎng),人家又不是死了娘。 這話一張口,只怕溫家要惱羞成怒。 陸夫人想了想,道:“那不若直接請期,定下日子,今年抬過門?!?/br> 陸大人說:“還太小吧。” 陸夫人一笑,道:“無妨,可以跟親家說好,先不圓房。待及笄了再說。” 陸大人覺得可以,同意了:“那便盡快卜算一下吉期?!?/br> 吉期算出來,一個(gè)九月,一個(gè)十月,一個(gè)來年三月。 陸大人找個(gè)日子將這事告訴了陸睿。 陸睿過完年便已經(jīng)去了三白書院,休沐日回來聽到這事,先驚訝了一陣,有些猶豫:“恐她年紀(jì)太小,過早離家……” 陸大人擺擺手:“難道我家以后不是她家?她來了,是我家媳婦,我們陸家還能虧待她不成?” 又道:“這的確是我粗疏了,你母親顧慮得很是,不若趁她年紀(jì)小,養(yǎng)在我家好好教導(dǎo)。江州這里,總勝過鄉(xiāng)下塢堡?!?/br> 陸睿覺得有道理,又想起溫蕙皎白的面孔,剪水雙瞳,他自然是愿意讓她早些來到他身邊的。想通了,便欣然道:“也好,總之,我們好好待她便是。” 陸大人親手寫了請期的紅箋,并修書一封,派了身邊得力的幕僚,帶著家中管事和陸夫人的心腹仆婦,往青州送去了納征之禮。 陸大人是進(jìn)士出身,文字功夫自然是有的。這封書信將溫蕙將來嫁到南方將要面對的南北差異、家庭差異都說得清楚,又將自家的顧慮委婉道來,最后十分客氣地表達(dá)希望溫蕙提早過門的期望。 他寫得婉轉(zhuǎn),用詞也謙卑柔和,但還是把溫夫人氣炸了。 “月牙兒才十三!都還沒到十四的生辰呢!她又不是不知道!當(dāng)我們是什么寒門祚戶,要巴巴地把閨女送過去作童養(yǎng)媳是怎地?”溫夫人暴躁,“我就知道,會咬人的狗不叫!一叫就咬一大口!” 溫百戶卻搓膝蓋:“其實(shí)吧,說的也有道理。你瞅陸夫人,說話細(xì)聲細(xì)氣的,咱丫頭聲音能蓋過她兩頭。若是讓她帶在身邊教,還不若就趁著年紀(jì)小……” “呸!”溫夫人怒目,“我是死了不成?我自己的閨女自己不能教了?” 陸大人寫得再委婉,那意思在嘴里嚼一嚼,終究還是能品出其意的——陸夫人便是嫌棄溫夫人教女兒教得不好,要親自教。 這可真是,把溫夫人的臉?biāo)合聛硗厣喜饶兀?/br> 果然是一大口! 溫百戶抹抹臉上吐沫星子,才轉(zhuǎn)過這個(gè)圈來,趕緊說:“別生氣,別生氣,這不是商量呢嗎?那什么,老吳,看看信上還寫啥了?” 溫百戶根本不識字,信是叫幕僚給念的。 這是溫百戶唯一的幕僚,是個(gè)窮困潦倒的秀才,有一年荒年險(xiǎn)些餓死,叫溫百戶救了。那時(shí)溫百戶剛升作百戶,正需要個(gè)人幫著處理文書,吳秀才便趁勢留下,做了他的幕僚。 他妻子早逝,孤身一人也無子女親人,在溫家一待許多年,已經(jīng)和溫家親如一家。他甚至還兼作了溫家的大管家,溫家兄妹也是他開的蒙,帶著讀的書,是什么事都可以放心交給他處理的。 吳秀才一邊念一邊還得給解讀,要不然東家夫婦可能聽不懂。 溫夫人也怒聲喝道:“對,接著念,我看看他們陸家還要出什么幺蛾子!” 吳秀才抖了抖信紙,繼續(xù)往下看,忽然“噫”了一聲,道:“陸大人說,咱們姑娘年紀(jì)還小,早早離家,不免叫人憐惜。若咱家許了吉期,陸大人愿意拿出余杭老家的二百畝上等水田贈予咱們姑娘,算作姑娘的嫁妝,以作補(bǔ)償?!?/br> 溫夫人忽然失了聲。 第16章 這二百畝地的許諾一出,房間里突然安靜。 溫百戶眨了半天眼,才問:“二百畝?算作嫁妝?我沒聽錯(cuò)吧?” “沒聽錯(cuò),沒聽錯(cuò)!”吳秀才說,“還是余杭的上等田!水田!不比我們這里!是余杭呢!”說著喃喃地算起來,憑著對南方一點(diǎn)粗略的了解,估算起這二百畝地的價(jià)值來。 溫百戶便看向妻子。 溫夫人的臉色極其精彩。 溫夫人有個(gè)大心病,便是溫蕙的嫁妝。這樁婚事好得叫別人眼紅嫉妒,唯獨(dú)就是溫蕙的嫁妝太薄了。 二百畝…… 那廂吳秀才已經(jīng)算出來:“就算畝產(chǎn)兩石,一石五百錢,一畝的收成可以折一兩銀子,二百畝就是二百兩一年。這是收成,如果佃出去,姑娘收三成租,一年到手凈落六十兩。不不,這是按北方旱田的均產(chǎn)來算的。這可是余杭的上等田,是水田!這得翻兩番,不,三番才是,且就略算一年一百五十兩吧。這要是算作嫁妝,月牙兒一年能多一百五十兩的私房錢!太太!太太您看這個(gè)!” 別人沒心動,吳秀才先心動了。 月牙兒是他看著長大的,讀書識字是他開蒙的,對他這無兒無女的老鰥夫來說簡直就是半個(gè)閨女了。 兩年前霍家的事,都是他跟著溫百戶東奔西跑上下打點(diǎn)的,家里的浮財(cái)變賣都是經(jīng)的他的手,沒人比他更清楚溫家的底子了。要說起賬目,溫百戶兩口子都還不如他更知道自家。 說什么讀書人視金錢如糞土,放屁!不知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么! 月牙兒要是能有這二百畝上等水田添妝,一年有一百多兩銀子傍身,就能過得體體面面,不用摳摳索索了!而且這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既給了月牙兒作嫁妝,那便是一輩子! 吳秀才能想到的,這書房里的人都想到了。 溫百戶眼巴巴地看著妻子。 溫夫人的臉一陣白一陣紅,一時(shí)咬牙,一時(shí)握拳…… 大人們的糾結(jié)溫蕙一點(diǎn)也不知道。她正在屋里被金針銀線和楊氏圍著,打開陸睿給她的箱子。 箱子不大,做工雕花卻很精致。楊氏湊過去聞了聞,說:“是香樟?!毕阏恋哪绢^防蟲防腐,不論是放衣服還是放紙張書畫都是最好的。 金針、銀線都著急:“姑娘,快打開!” 溫蕙被她們催著只能掀開了箱蓋。 丫鬟們“呀”了一聲:“這么多書呀?” 滿滿一箱,都是書。楊氏捂嘴一樂:“得,這是要把我們月牙兒也養(yǎng)成秀才?” 大家笑著,紛紛去拿書。楊氏識字,拿眼一看,有游記,有方志,有詩集,還有幾本倒是話本,粗略一翻,講的都是烈女節(jié)婦,斷不是那等“小姐私會后花園,落難公子中狀元”會教壞人的書。 “咱們姑爺真有心。”楊氏忍不住夸,“這都是適合女兒家看的?!?/br> 再翻,竟還有本字帖。楊氏大樂:“真要你考秀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