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F(xiàn)生機(十)
燕驚秋的視線向下移動了一些,他看清了白春生灰撲撲、可憐兮兮、被痛得縮成一團的模樣,但他的表情仍沒有太大的變化。 白春生執(zhí)拗的昂著頭,在燕驚秋手中的白鳳依舊是第一次見他時的那樣傲然神氣,燕驚秋淡然的看著他:“你是——” 沒等燕驚秋說下一句,白春生一晃頭,拍著翅膀,猛地從夢中驚醒。 入目是搖晃的船艙。 想起剛剛?cè)缤洃浕胤虐惚谎囿@秋逮住的噩夢,白春生忍不住抖抖自己的毛。 白春生身上的傷口并沒有被處理過,一醒來就能感受到一陣劇痛襲來。他的情況又差上了幾分,妖獸的體質(zhì)絕非普通修士,白春生更是其中翹楚,但余毒未清,傷口卻因為妖獸強大的體質(zhì)正在緩慢的強行愈合,現(xiàn)在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了。 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為余毒尚未被清理,如果積壓體內(nèi),日積月累,就會成為無法治愈的暗傷。血脈燃燒的后遺癥還沒有解決,白春生的合道期修為被壓制到了化神中期。如果再不解決,恐怕他的修為還會繼續(xù)往下掉。 “醒了?” 白春生循著聲音看向船艙的另一個角落,燕一正端坐著。他面前放了張歪歪的桌子,桌上放了幾個做工精美的儲物袋,正中間放著的儲物袋上繡著一條銀色的龍紋,白春生一眼就認出這東西應(yīng)該當屬沈玉瑩。 怕是已經(jīng)被燕驚秋所殺。 燕一問:“認識我嗎?” 白春生沉默片刻,他脫離了夢境的恍惚感,突然的意識到自己還活著與燕驚秋還活著的兩件事。白春生邊咳嗽邊變成人形,變作了秾艷秀麗的美人,他扶著床沿,恨聲道:“自然!” “燕驚秋,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 燕一挑眉道:“你這人倒是有趣,我曾遇到過的人,個個都以為我要么是燕驚秋之子,要么就是中域劍道世家燕家的人,你倒好,直接將我認做了燕驚秋?!?/br>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自己是燕驚秋,只問到:“你和燕驚秋認識,和他又是什么關(guān)系?” “你……”白春生正要問燕驚秋在發(fā)什么瘋。 但幾乎是立刻,白春生就反應(yīng)過來了。燕家正值風雨飄搖之際,燕驚秋還在這里逍遙游河,若不是真的出了意外,燕家怎么可能會公布燕驚秋的死訊。 那就是燕驚秋真的出了事,但燕驚秋活下來了。 難道—— 白春生試探著問道:“你失憶了?” 燕一不說話,只抬眼看他。 “不會吧。”白春生嘴上說著不會吧,笑得嘴都要合不攏了。 白春生指指自己問道:“那你還記得我嗎?” 燕一搖頭:“不記得了。 白春生又要笑,好家伙,原來燕驚秋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樂觀。 還沒真的笑出聲,突然感覺殺機四伏,白春生渾身寒毛炸起。 白春生見燕一的樣子不似作偽,懷疑燕驚秋是在生死境內(nèi)出了什么岔子,失去了記憶。他怕自己說漏嘴,連忙搖頭:“不是,我認識燕驚秋,也認識你?!?/br> 他怕燕一要是知道自己是燕驚秋,回了燕家,再發(fā)現(xiàn)自己是他仇敵。算白春生倒霉,他落燕一手上了,這可不得把他活扒了皮。 白春生說:“我與你許久不見面了,你與劍尊長得有幾分相似,我原先就總將你認錯,你一說話,我才認出來?!?/br> 燕一沒有順著白春生的話題說,反而似笑非笑的問道:“你腳上的銀環(huán)哪兒來的?” 燕一笑意愈濃。 白春生被他的殺意脅迫,心道燕驚秋就算失憶了也是個蠻不講理的瘋子,和他說道理是講不通的。他收斂起笑容:“難道你要翻臉不認賬?明明是你自己強塞給我的。” 白春生提起自己的褲角,露出自己的纖細到看起來似乎有些羸弱的腳踝,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應(yīng)當是個銀鐲,上面鑲有一塊細玉,刻上的并蒂蓮栩栩如生,做工純?nèi)惶斐伞0状荷鷨枺骸斑@應(yīng)當是你的東西吧,難不成有人能從你的手上,不經(jīng)過你的同意,偷走你的東西?” “更何況,若我真的拿走了你的東西,不論你是否還有記憶,我定然一見到你就驚慌失措、膽戰(zhàn)心驚??赡阋娢易孕褋砗?,可有半分膽怯?” 燕一覺得白春生說得有幾分道理,他一愣,再仔細的看看白春生的臉。 良久,他似乎在想什么很糾結(jié)的東西。 白春生不會知道,而燕一在回憶。當日他記憶渾然全無的從云海小世界的長恨江畔醒來,長恨江水長天一色,碧波如海。燕一的腦海中空空如也,僅有從前的自己留給自己的兩句話。 說是兩句話,其實是燕一知道他應(yīng)當給自己留了兩句話,可是不知為何,他只能想起第一句:“不要重蹈覆轍?!?/br> 他坐在江畔凝神許久,才依稀想起自己可能姓“燕”,應(yīng)當是個劍修。 既然是個劍修,那么他的劍去哪兒了? ——被人偷了。 燕一當時是這么想的。 但現(xiàn)在看來不是,燕一的視線從白春生漂亮的臉蛋移到他仍然露在外面的腳踝上,不盈一握的腳踝上松松垮垮的掛著精美的銀鐲。似乎能很輕松的取下來,可燕一知道,若沒有他的準許,白春生絕不可能自己取下。 一道寒芒從銀鐲上悄然閃過。 因為這其實不是銀鐲,這是他失蹤的劍。 看起來不像,但是這上面曾經(jīng)浸有他的心頭血,燕一能在識海中感知到它的存在,這是作為劍修的本能。白春生先前能呆在云海小世界內(nèi)進出自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燕一早就知道他了,不過他砍了宇文家的春秋神樹,被神樹反噬,自己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自若。 他根本沒空管這個小賊,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也只好避著白春生走。 燕一恢復(fù)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白春生。 他出現(xiàn)在湛碧河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巧合,他就是知道白春生向著這個方向逃竄,所以才故意在那守株待兔。 但要說白春生所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要從他手上偷劍沒什么意義,燕一自大到了輕狂的地步,除了他,還有誰能降伏他的劍。 這只有可能是他自己做出來的事。 可是他之前為什么要好端端的把自己的劍打磨成銀鐲,再給…… 燕一再偷偷瞥了白春生一眼,郁悶的想到,他好端端的把劍給這個妖修做什么? 而且還套在腳上。 就像是怕他跑了一樣。 難不成—— 燕一忍不住懷疑:難道我以前腦子有病。 現(xiàn)在治好了? ※※※※※※※※※※※※※※※※※※※※ 明天上榜,啾咪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