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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藥天香在線閱讀 - 第28節(jié)

第28節(jié)

    陳家是商戶之家。按照祖父的設(shè)想,她倘若接掌家業(yè)成女掌柜,自然不用做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忸怩之態(tài)。今日便是自己的第一次亮相。

    雖說不是個沒見過人的鄉(xiāng)下小姑娘,只是一想到等下自己就要成為那么多人注目的焦點(diǎn),心里難免還是略微有些緊張。忍不住又到了鏡前打量了下自己。明松綠滾白邊的褂子,杏子黃縷金線的裙。耳邊墜薄金翡翠墜子,手腕上套配對的翡翠鐲。鏡中人淺施脂粉,微點(diǎn)朱唇,燈光下愈發(fā)面色潤膩、鮮白如玉。美妍無儔中又透出了十七八少女才有的那種鮮艷之態(tài),明媚照人。

    長這么大,繡春還是第一次這樣認(rèn)真打扮自己。起先剛裝扮完,乍看到鏡中人時,都有點(diǎn)不敢相認(rèn)的感覺。正端詳著,聽見外頭巧兒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老太爺來了?大小姐早好了,就等你呢。”知道是祖父來了,急忙低頭整整衣衫,開門迎了出去,叫了聲爺爺。

    陳振拄著拐杖正立在門口??匆娝鰜砹?,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眼,點(diǎn)點(diǎn)頭,露出滿意之色,轉(zhuǎn)身往宴廳去,繡春便跟在他身后,在眾人目光之中,一前一后地進(jìn)入,滿廳的喧嘩之聲漸漸安靜了下來。

    今晚總共請了幾十桌的客人。廳容不下,便延設(shè)在外頭搭出的棚里。遠(yuǎn)在外地的關(guān)系戶自然未到,只京畿中人,也不下百來之眾??腿酥校艘恍┢饺张c陳家交好的御藥房管事、衙門官吏等官面上的人外,剩下的,多是與陳家生意密切往來的各大錢莊掌柜、各類藥材供貨商、漕運(yùn)掌舵人等等。目光齊齊射了過來,最后都落到了繡春的身上,打量著這個往后極有可能會接掌陳家家業(yè)的守灶女。

    眾人先前都知道她不過是個十七八的少女,禁不住便存了幾分輕視之意。嘴損的,甚至在背后笑幾句,說陳家老爺子精明一世,臨老,想是沒兒孫急糊涂了,竟會想著把偌大的家業(yè)傳給一個小女孩,恐怕連話都說不周全,如何與人打交道?此時第一眼見到,無不眼前一亮。見一個十分美貌少女,端莊立于陳振之側(cè),唇邊帶了落落微笑,人剛一出來,光彩竟似照亮了半間的大廳。眸光過處,那些被她掃到的人里,年輕未婚娶的,無不心中一動,竟盼她能多看自己兩眼才好。

    陳振與前頭幾桌的客人寒暄過后,朗聲笑道:“老朽不才,今日趁這生辰之便,將諸位請了來,不過備下幾杯水酒而已,諸位卻欣然赴宴,老朽萬分感激,這廂有禮了?!闭f罷朝著左右中間的席面各作揖。

    眾人轟然回應(yīng),一陣熱鬧后,陳振示意繡春到自己身邊,笑道:“她便是我的孫女。借了這機(jī)會,帶出來與大家認(rèn)認(rèn)臉。在座諸位都是她的前輩。往后行走,還請諸位多多照拂!”

    繡春含笑,隨了祖父,跟著向三個方向的客人行女子見面之禮。眾人承禮過后,紛紛點(diǎn)頭,與近旁之人交頭接耳議論不停。

    初初引見完畢,見孫女亮相幾乎可得滿分,陳振心中滿意,宣布開席。陳家家人與酒樓請來的幫工便穿梭其中不停倒酒上菜。陳振領(lǐng)了繡春先去見過坐于首席的一桌官面之人,再是幾個密切往來的大供應(yīng)商,眾人見她年紀(jì)雖不大,卻有問必答,言之有物,果然有幾分陳振說話的風(fēng)范,雖還未到刮目的地步,漸漸倒也收起了先前的輕視之心。

    正此時,葛大友匆忙而入,到了陳振邊上,貼著他耳朵說了句話。陳振略微一怔,隨即道:“上門便是客。請吧?!?/br>
    葛大友再次匆忙出去,陳振見繡春望過來,附到她耳邊低聲道:“百味堂的季天鵬派了管家來送賀禮?!?/br>
    繡春聞言,也是驚訝無比??戳诉^去,片刻后,見葛大友引了個四十多歲的矮胖男人進(jìn)來,身后是幾個小廝,抬了用彩緞覆著的壽禮。一進(jìn)來,便立刻吸引了全場賓客的目光。

    百味堂與金藥堂是對頭,這事誰人不知?在座之客不乏與這兩家同時有生意往來的,自然認(rèn)得這矮胖男子便是百味堂的大管家劉東。此刻他竟會現(xiàn)身在此,驚訝之情,決不在陳振祖孫倆之下,也沒人喝酒說話了,紛紛看向劉東。

    劉東滿面笑容,一路笑呵呵地到了陳振面前,朝他作揖,口中道:“我家少東家,聽聞今日是老爺子六十又一的壽喜之日,未接到請?zhí)?,略有遺憾。只他對老爺子敬慕已久,早有心親近,故而派我不請自來,代少東家奉上微薄壽禮,還望陳老爺子勿嫌。恭祝老爺子名高北半,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態(tài)度十分恭敬,說完,命隨從抬上賀禮,放在地上。

    陳振神色已經(jīng)轉(zhuǎn)為笑,哈哈道:“季少當(dāng)家怎的如此客氣?倒是老朽考慮不周了!有勞劉管家。若不嫌棄我家酒水寡淡,快快入座便是!”說罷命家人擺椅讓座,引了他入座。

    大廳中的客人這才回過了神。雖腹中仍疑問萬千的。只人家一個主,一個客,主客自己都言笑晏晏了,他們這些外人又有什么可說的?看熱鬧就是,一些與劉東相識的人便起身與他招呼。

    繡春的目光從季家管家劉東身上轉(zhuǎn)到了地上放置著的壽禮,微微出神。

    那個季天鵬,倘若說,原先對他的印象還只是泛泛萍水相逢的話,自從那晚偶遇他與陳立仁一道后,繡春心中對他的疑慮便日益增加,好感更是全無。這樣的兩家人,祖輩起便有宿怨,如今又在藥行里針鋒相對,本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guān)系,他竟忽然派了自家的大管家來代表自己,當(dāng)眾這樣做出晚輩謙恭姿態(tài)來向陳振示好,到底想干什么?

    繡春壓下心中疑慮,要回自己的座,只見葛大友又急匆匆地跑了進(jìn)來。這回,臉上的表情比方才更要怪異,說不出的夸張。

    “老……老太爺……”葛大友跑到了近前,喘息著道,“魏王殿下來了!”

    繡春耳尖,雖邊上鬧哄哄的,“魏王殿下”四個字卻立刻捕捉到了,腳步隨即停了下來。

    “魏王……殿下!”

    陳振比聽到方才季天鵬的名字還要詫異,一時竟沒反應(yīng)過來。

    “是,是他!已經(jīng)來了!”

    繡春猛然回頭,一眼便看到那個人竟已停在了宴廳的大門之外。

    邊上的燈火不太亮,又隔了些距離,她有點(diǎn)看不清楚他的臉,但那個身形和站那兒的閑雅姿態(tài),確確實實,真的是他沒錯!

    陳振也立刻發(fā)現(xiàn)了門口的人。不知道今天這是哪根香燒錯了,招來了季天鵬的人已經(jīng)是個意外,此刻竟連當(dāng)朝的監(jiān)國親王也來了。不曉得到底是什么事。壓下心中的不安,慌忙大步迎了上去,到了近前,對著門口的人便下拜,口稱“千歲”。頓時滿堂皆驚。

    陳家經(jīng)營藥業(yè),雖富,卻不貴。今晚的來客,多是與陳家類似的商戶。便是上首的那桌官面之人,在尋常百姓眼中了不得,實則官職也都低微。這些人里有先前見過蕭瑯的,認(rèn)出了他,不敢怠慢,紛紛起來跪見。剩下那些人,見連當(dāng)官的都跪了,哪里還不明白這個年輕男子的身份,慌忙跟著下跪。大廳里一時只聽見撥動椅腳的稀里嘩啦之聲。

    繡春知道這時候,自己也當(dāng)隨眾人一道下跪才是。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竟就只這樣立著,膝蓋就是無法順當(dāng)?shù)貜澫氯ァ?/br>
    沒片刻,方才還熱熱鬧鬧的壽宴大堂,立刻變得鴉雀無聲了。只見黑壓壓滿地跪迎的人。唯獨(dú)只剩下繡春還立著,與突然闖入的蕭瑯遙遙相對。

    蕭瑯停在了門外,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那個正側(cè)臉過來看著自己的少女,心竟沒來由地一跳,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

    真的是她……這就是她的女兒身模樣……真真好看……和他想象過的差不多……不對,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看……

    就在片刻之前,在回王府的路上,他忽然開口,叫車夫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這里來的時候,他還有些不確定,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來做什么,或許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但是這一刻,他卻忽然明白了過來。并不是什么心血來潮,而是他就想來看她!一刻也等不了了,管不住自己了!

    這一趟,來得真的很值!

    他看了她半晌,直到見她挪開與自己對視的視線,那雙翠眉略略蹙起,櫻桃紅的小嘴輕輕抿了下,露出些不高興的表情,順了她的目光看過去,見到今晚的壽星還跪在地上,正誠惶誠恐地等著自己開口說話,這才醒悟了過來,知道自己的突然到來,破壞了這場壽筵的喜慶之氣。

    還能怎么辦?既然管不住腳,人都已經(jīng)來了,只能極力救場子,好討她歡喜了。

    他急忙到了陳振面前,露出他曾被許多人稱贊過的謙和笑容,彎腰下去,雙手扶起老爺子,口中連連道:“快快起來,無須多禮?!?/br>
    陳振跪在地上老半天,沒聽到魏王出聲,又不敢抬頭看,正惴惴不安著,忽然被他親手扶起,抬眼,見他滿臉笑容,目光溫和,瞧著不會是壞事,懸著的心終于咯噔落下。

    “諸位也都起來入座吧!我只是路過而已。不必拘禮!”

    蕭瑯又朝眾人說了一句。

    客人們這才紛紛起身,卻還是無人敢入座,只垂手看著這個魏王殿下,大廳里仍舊死氣沉沉。

    蕭瑯飛快看了眼繡春。見她神情仍緊著,看不出絲毫喜色。心中不禁有些懊惱,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掃了人家的興。正想著是不是該識相地立馬轉(zhuǎn)身走人時,聽見陳振已經(jīng)小心地問道:“不知殿下駕臨,有失候迓。敢問所為何事?”

    蕭瑯一怔。一時語塞。他先前只一心想著來看她,竟忘了這茬。見陳振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頓了下,很快便一本正經(jīng)地道:“也無別事。我的腿疾,不是一直在用貴堂所出的紫金膏嗎?今天聽蔣太醫(yī)說快用完了。正方才回去,順路經(jīng)過時,忽然想起了此事,便過來取,也省得下回太醫(yī)再來回跑路,到了貴宅門前,又知今日是老太爺壽喜之日,便冒昧而入了,朝老太爺?shù)纻€喜?!?/br>
    陳振聽了,大是驚訝。自己何時會有這樣的臉面,竟能勞動當(dāng)朝監(jiān)國親王親自登門給自己賀壽???

    這便罷了,那個紫金膏,聽著更是奇怪。

    他要用自家的紫金膏,陳家哪敢怠慢,早已經(jīng)改成定期派人送。恰前日又打發(fā)了人送去幾瓶新制的,估摸著一兩個月也用不完。這個蔣太醫(yī)難道拿藥擦他全身?否則怎么會用得這么快!不過兩天,竟就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稍微修改了個小細(xì)節(jié)。

    另外說下,等下家里有客來,下面的沒寫完,白天不會更了,大家別等。晚上會更。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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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第 40 章

    40、第40章

    蔣太醫(yī)想來不會這么不靠譜。那剩下的唯一可能……

    陳振看向邊上的葛大友,目光里帶了責(zé)問。

    這事向來是他負(fù)責(zé)的。難道竟是事沒辦好,前日那藥并沒送到,這才累日理萬機(jī)的殿下本人撥冗來取?倘若真是這樣,可真是大大的不恭。

    葛大友頓時倍感壓力。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日派去的小廝回來后還往賬房交了王府的收條,以備日后一道結(jié)算款項,怎么一轉(zhuǎn)眼就又用光了?急忙眨巴了兩下眼睛,表示自己無辜不知情。

    陳振收到了來自老伙計的無聲辯解,愈發(fā)不解了……

    當(dāng)然了,這自然不是重點(diǎn)?,F(xiàn)在魏王人都上門了,補(bǔ)救才重要。

    “竟是這樣!”陳振立刻停止與葛大友的眉眼官司,趕緊道,“都是我們的疏忽!還望殿下恕罪。這就立馬叫人再送五……”他頓了下,“十瓶過去!”

    這藥因了性活,不宜久貯,加上造價也高,所以金藥堂存貨不多,如今就剩下這么十來瓶,干脆全給他送去,就算他一天一瓶,也能頂個十天用。明日趕緊再叫人造便是。

    魏王殿下平日只知道伸腿出來讓人給他上藥就完了,哪里清楚這其中的關(guān)竅?更不知道自己隨便嘴巴一張,就已經(jīng)給人家?guī)砹四罄_。說完方才那話,還一本正經(jīng)地端著呢,聽陳振這么回,便大度地道:“無妨,也不用這么急,何時方便送幾瓶過去就行了。我方才也說了,不是特意來取,不過路過方便而已,陳老不必介懷?!?/br>
    時下,能被人用姓氏加個“老”來尊稱,是對對方的一種極大尊敬,且被稱呼之人,通常也需不低的地位和名望。陳振見這魏王進(jìn)了門,話沒說兩句,對自己的稱呼竟從開頭的“老太爺”飛躍成“陳老”,一陣激動,忙連稱不敢。

    廳中的旁眾,原本還束手束腳誠惶誠恐的,唯恐冒犯到了這位親王殿下。暗暗看聽了片刻,見這位魏王殿下不但沒有架子,對陳振竟還十分禮遇。又是意外,又是羨慕,氣氛漸漸便有些活絡(luò)了過來。至于賓客里那幾個當(dāng)官的,平日哪里有機(jī)會能與監(jiān)國親王這樣靠近過?機(jī)會真真是千載難逢,紛紛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套近乎。

    那頭人人面上都帶笑意,一派祥和,繡春立在另頭冷眼旁觀,心里的疑竇卻越發(fā)濃了。紫金膏怎么用得這么快先別管,就他口中說的“順路經(jīng)過”,一聽,她就知道是鬼扯。魏王府在城西,自家在北市的銅駝街。他要真是下班回家順路經(jīng)過,這段“順路”順得可真不小,差不多可以繞小半個城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此時,蕭瑯早已經(jīng)被陳振恭恭敬敬地請去上座了。本來么,這樣的喜慶時刻,天上竟忽然掉下來個大貴人,這貴人還對自己客客氣氣,陳振就算再視富貴為糞土,在邊上人艷羨的目光之下,心里的那股得意也是擋都擋不住,咕嘟咕嘟地爭相往外冒泡。

    陳振這舉動,正也合了蕭瑯的意。本來還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該識相地打道回府,這下一個想睡,一個便遞了枕頭來……

    他再次飛快瞟了眼那頭的那個綠衣小美人:真的不是我不走,而是你祖父要留我。主要留,客奈何?于是順順當(dāng)當(dāng),被請到了上座的首位。

    魏王殿下紆尊降貴,自己有幸竟能與其同赴一宴,回去了,足以拿這事在旁人面前夸耀幾個來回。在座的人人都覺面上增輝,喜笑顏開,很快便將壽宴氣氛推至另一高潮。

    這上座的一桌中,有個早年科舉出身的小官,通些文墨。見魏王平易近人,漸漸去了拘束,便大膽湊趣道:“殿下母家閔氏一族,乃江東世家,曾出五代文宗,天下景仰。殿下您也是文采斐然,聽聞更書得一手錦繡好字。下官今日得見殿下之面在先,倘若能再親見殿下墨寶,那便真叫三生有幸,死而無憾了。”

    同桌之人聽了,哪個不叫好?紛紛開口頂舉。

    這小官的話,除了最末一句有拍馬之嫌外,前頭說的,倒也沒怎么言過其實。蕭瑯早年確實師從于當(dāng)世書畫大家賈其宗,深得其書韻之神,乃是賈其宗的得意**。既有人提到了這茬,他看了眼隔幾桌那頭的繡春,心中一動,忍不住便起了在美人面前顯露顯露的心思,且自己臨時意動之下過來,兩手空空,似乎有些不妥,正好趁這機(jī)會彌補(bǔ)下。便含笑不語。

    葛大友自然也是個人精。見魏王未拒絕,那就是同意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如何能錯失?沒等陳振開口,立刻使眼色給家人,沒片刻,筆墨便飛一般地被送到。邊上人也不吃酒了,紛紛圍來,屏息斂氣觀看魏王殿下寫字。

    待墨磨好,蕭瑯輕挽衣袖,蘸足濃墨,定腕片刻,提筆便落墨,橫折彎鉤,一氣呵成,很快,潔白的上好宣紙之上便現(xiàn)出了個斗大的壽字。

    他寫完抬筆,自己欣賞了一眼,頗是滿意。邊上人更激動,不止那個小吏,連鄰桌一位對書法頗有造詣的老學(xué)究,擠進(jìn)來看了之后,也是捻須贊嘆不已,稱:“殿下之字,宛轉(zhuǎn)如飛,似游龍入江,氣韻充盈筆端,又勁健挺拔、意態(tài)雄豪,氣勢道邁。果然是好字,極好之字!”

    蕭瑯微微一笑,目光不自覺地便又飄到了那一頭。恰看見她瞟自己一眼,紅唇略略一彎,似笑非笑,燈火掩映之下,意態(tài)間說不出的風(fēng)流婉轉(zhuǎn),頓時心神為之一蕩,只是還沒來得及看第二眼,她便已經(jīng)扭身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宴廳盡頭的那扇內(nèi)門之后。

    陳振見魏王竟寫了個壽字,分明就是替自己賀壽用的。見邊上人再度露出艷羨表情,自覺臉面兒再次倍增,心里的快活沒法提,面上卻使勁壓住了,沒當(dāng)眾過于表露,只招呼葛大友,叫等墨跡干了,捧去小心放好,明日請人裱成軸,懸于中堂之上。

    佳人一扭身便離去,蕭瑯的心神似乎也被那少女方才的最后一顧給帶走了,怔怔立著不動,連手上的筆都忘了擱下。出神之時,聽見陳振再次喚自己入座,這才回過味兒,再次看向她方才站過的地兒,那里芳蹤已無,換成了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呵呵而笑,門牙處一顆大金牙閃閃發(fā)亮。忙收回目光,心中備覺失落。再過片刻,趁人不備,悄悄回望她方才消失的那扇內(nèi)門,卻始終沒再見到人,知道今晚她應(yīng)不會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