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多了？”制片拿起一瓶五糧液，往杯子里倒，倒得都流出來了，飯桌上鴉雀無聲，只有酒液流淌到桌布上的動靜，“蔡正凱，飯可以亂說，話不可以亂講，自己罰一杯，我就當沒事發(fā)生過?！?/br>
    “這……這太多了?！苯?jīng)紀人笑道，“換個小杯吧，下午還要拍戲?！?/br>
    “有你說話的份??？”制片怒目。

    小艾一臉狐假虎威的笑容，抓著杯子繞著桌子走一圈，放到蔡正凱面前，陰陽怪氣地說：“喝吧，大明星?！?/br>
    蔡正凱不停地翕動鼻孔，抓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后沖到衛(wèi)生間去了。

    制片拿餐巾紙擦擦嘴，說：“行了，大家接著吃，想吃什么隨便點。”

    他和小艾一起離席了。

    飯桌上就像班主任離開之后的教室一樣，眾人都長松了口氣，恢復了快活的空氣，好像剛剛這一幕根本沒發(fā)生過。

    陶月月氣鼓鼓地說：“我不吃了?！?/br>
    林冬雪向大家告辭，陪著她離開，走出餐廳，她說：“這種人太可恨了，作威作福，應該把他抓起來！”

    林冬雪苦笑搖頭，“這不是我們能管的范圍，警察代表的是正義，不是善良?！?/br>
    “我想個招兒收拾他一頓！”

    “你可別啊，你痛快了，最后遭殃的不還是劇組？”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要給這種人打工，滿足他那些無理要求，根本就是資本綁架！惡心透頂。”

    “我們回屋休息一會，看看電視？”

    “不不，我想出去散散步?！?/br>
    林冬雪陪她往外走，說：“我倒是可以給你陳叔叔打個電話，查查資方的來頭，看看拍電影的錢是不是來路正當?！?/br>
    兩人去外面逛了逛，陶月月說：“我覺得在這兒沒啥意思，還不如回家，我想陳叔叔了。”

    “怎么，打算和好了？”

    陶月月想了想，“只要他愿意承認錯誤。”

    “好好好，我來說服他，叫他跟你道歉……那我們要不要去告辭呢？”

    “等看完下午拍戲吧，畢竟機會難得。”

    “你以后要當了警察呀，還是有機會見到的?！绷侄┲钢粋€地方，“上次我和你陳叔叔就是在那兒抓住兇手的，殺日本演員的那個……對了，你打算當什么警察？”

    “當然是刑警，抓壞人！”陶月月笑道，“我打算在警校拿到本科學歷，考試是我的特長，特長就該多多利用，這樣對以后也有幫助?！?/br>
    林冬雪撫摸著陶月月的小腦瓜，“你這孩子，天真的時候那么可愛，認真的時候又很正經(jīng)，難道我喜歡你?！?/br>
    “我也喜歡你呀！”陶月月拉起林冬雪的手，“我有時候真希望，自己一出生的時候，你就是我mama?！?/br>
    溜達一圈回去，發(fā)現(xiàn)酒店下面停了不少車，原來記者已經(jīng)來了，二人混進現(xiàn)場，劇組人員正在參拜關(guān)公像，這本來只是香港的習俗，隨著香港回歸，大陸影視圈也會在殺青儀式上增加這樣一個環(huán)節(jié)。

    周圍的記者舉著照相機，喀嚓喀嚓地拍照，陶月月看見劇組人員當中有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矮個子女人，說：“哇，是夏小樓哎，演我的！”

    “這腿真是又長又白，難怪人家是明星呢！”林冬雪稱贊道。

    然后是記者問答環(huán)節(jié)，林冬雪和陶月月找了兩個位置坐下，混入其中看戲。

    一問一答的形式差不多和電視上一樣，記者的問題都很八卦，諸如什么“夏小姐，聽說你和公司又續(xù)簽了五年的合同，請問你要怎么兼顧事業(yè)和感情？”、“蔡先生，您和新婚太太有要孩子的打算嗎？”、“蔡先生，這部戲里你要扮演一名連環(huán)殺手，這對你來說是很大的挑戰(zhàn)嗎？”

    明星到底是明星，受過專門的媒體應答培訓，回答起來不緊不慢、避重就輕，全程帶著毫無破綻的微笑。

    記者招待會持續(xù)了一個小時，然后記者陸續(xù)離開，蔡正凱那張和藹可親的臉又恢復了平時的陰沉，他向經(jīng)紀人掏了根煙，自顧自地抽起來。

    陶月月很緊張，不敢上前，林冬雪說：“來吧來吧！”

    來到蔡正凱面前，林冬雪說：“蔡先生，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拍照？”

    “啊，對！”

    蔡正凱狠抽一口煙，在經(jīng)紀人捧過來的煙灰缸里熄滅，說：“拍吧！”

    他讓經(jīng)紀人拿手機，自己彎下腰，兩手摟著林冬雪和陶月月，笑得非常燦爛，林冬雪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他的手是虛放在半空中的，并沒有搭在他們的肩膀上，心想，這人倒是挺尊重粉絲。

    “好了?！苯?jīng)紀人放下手機，蔡正凱像變臉一樣，突然收起笑容。

    “謝謝??！”林冬雪收下手機，道了謝。

    陶月月扯扯她的衣角，“我看見夏小樓出去了，找她也拍張照片吧！”

    “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可以和同學炫耀啊?！碧赵略滦Φ?。

    “走吧！”

    兩人追出來，本以為夏小樓大概是去洗手間了，準備在洗手間門口守株待兔，可是當經(jīng)過樓梯通道的時候，突然看見她和另一個男人抱在一起接吻，兩人都驚呆了……

    第944章 拍戲經(jīng)歷

    跟夏小樓抱在一起的男人正是制片，兩人不但深情地接吻，制片的手還在她的腰背之間摩挲不已，看得陶月月一陣泛惡心，她拉拉林冬雪的手離開這里。

    陶月月說：“這就是傳說中的潛規(guī)則嗎？”

    “也許人家是真愛吧。”林冬雪說，但自己也不愿意相信。

    “她居然還演各種少女，還要演我，真是服了?！?/br>
    合影當然也不想要了，兩人悄悄回避了這尷尬一幕。

    編劇找到二人，笑呵呵地說：“去哪溜達了，準備開機了?！?/br>
    劇組等人帶上設備，下了樓，坐上幾輛suv，林冬雪開自己那輛，編劇也坐了上來，瞅瞅了外面的人，林冬雪說：“女主角不來嗎？”

    “今天沒她的戲，她就是過來參加一下開機儀式?！?/br>
    陶月月說：“可是劇本里面有不少夜景戲呢！”

    “呵呵，夜景戲不一定是夜晚拍的，如果是室內(nèi)一般還是白天，室外會挑個早晨或者傍晚?！?/br>
    林冬雪說：“我剛才看見夏小樓和某人……”

    “哈哈，我知道你看見了什么，這不是什么秘密，畢竟都是年輕人嘛，戲里戲外產(chǎn)生感情是很正常的?！?/br>
    林冬雪很震驚，“他也算年輕人？”

    “三十多不算大吧……你看見的是誰？不是小艾嗎？”

    林冬雪和陶月月交換了一個驚訝的視線，林冬雪說：“確實是小艾，我只是說夏小樓算不上年輕人。”

    “她保養(yǎng)得好，雖然四十多了，可看著還跟二十出頭一樣，說起來我也四十多了呢，跟她站一起完全不像一個輩份的，哈哈！”

    原來她們無意中目擊到的還是一些隱私的事情。

    穿過不同朝代的建筑群，他們來到影視城邊緣的一座廢棄工廠，這地方以前就是一座糧食加工廠，因地制宜改建成了拍戲的場景，導演興奮地跑下車，說：“光線正好，趕緊開工?！?/br>
    工作人員撐起吊桿麥克風，架好攝相機，蔡正凱和小艾在車上就已經(jīng)化好妝了，蔡正凱戴了一頂假發(fā)，穿著一身破舊的牛仔服，臉上有污垢和血跡，顯得很頹廢。

    小艾則穿著警服褲子和藍色襯衫。

    蔡正凱又蹦又跳地活動身子，嘴里念念有辭地背臺詞，不停地揉.搓臉頰；小艾則坐在折疊椅上，翹著腿玩手機。

    這場戲是二人在廢棄工廠廝打，小艾這個警察角色設定上是周笑的發(fā)小，兩人后來分道揚鑣，小艾發(fā)現(xiàn)蔡正凱已經(jīng)誤入邪道，很憤怒，拼了命地要將他逮捕歸案。

    其實這段劇情設計得很扯淡，一大批警察追捕周笑，經(jīng)過一系列砰啪砰啪的撞車和爆炸，最后只剩下小艾和周笑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直到打完后面的警察都沒追來。

    眾人來到工廠的二樓，窗戶外面有個平臺，下面鋪著一個席夢思床墊，攝影、錄音就位之后，場記拿場記板在鏡頭下喀了一下，只見二人相互撕扯著衣服從窗戶滾出來，摔到床墊上。

    “換個機位再來一條！”導演說。

    就這一個摔出來的動作，反復拍了三遍，編劇解釋說：“回頭后期會加個玻璃碎掉的特效?！?/br>
    “拍戲原來這么麻煩的啊。”陶月月感慨。

    “可不是嘛，劇本上的一行字，都得拍上半天。”

    之后化妝師上去補妝，道具把床墊撤了，地上撒些糖化玻璃的碎片，拍攝兩人摔出來之后扭打的戲。

    蔡正凱把小艾壓在身下，狠狠地揍，當然用的是借位，看上去是往臉上打，其實并沒有碰上。

    陶月月心想，這一幕在電影中看大概熱血沸騰，可是拆解成一個個孤立的鏡頭就覺得很滑稽。

    隨后又換了一個機位，小艾先退下，道具把一個和小艾相同身高的假人放在地上，穿著一樣的衣服，假人是橡膠做的，猛一看和真人差不多。

    “a！”

    “周笑”揪著假人，惡狠狠地說：“你沒受過我的罪，有什么資格來干涉我！”

    然后一拳揍在假人臉上，蔡正凱突然慘叫一聲，用左手逮著拳頭。

    發(fā)現(xiàn)不對勁，大家一擁而上，詢問怎么了，只見蔡正凱的右手流血了，原來假人的頭部插了一根針，是藏在里面的，拳頭的壓強擊打在上面，那根針才會露出來。

    “混蛋，誰干的！”經(jīng)紀人憤然質(zhì)問，環(huán)顧眾人。

    道具一臉無辜地說：“上午我還檢查過，沒問題的呀！”

    大家議論紛紛，陶月月突然發(fā)現(xiàn)小艾躲在角落里，抽著煙，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

    經(jīng)紀人說：“正凱受傷了，今天不拍了。”

    蔡正凱卻說：“小傷不要緊，接著拍吧，天馬上要黑了?！?/br>
    導演象征性地關(guān)懷一下，“正凱，真沒事嗎？別硬撐著?！?/br>
    “沒事，趕緊的。”

    拍攝工作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打斷，下午五點左右，眾人趕緊收拾東西往回趕。

    回去的路上，陶月月說：“劇組里面這種勾心斗角的事情是不是經(jīng)常發(fā)生？”

    “這哪叫勾心斗角，分明是有人使壞?！本巹≌f，“蔡正凱畢竟是明星，他拍一天戲和別人拍一天戲，片酬是天壤之別，難免有人嫉妒他……不過往道具里藏針，這確實是有點過分了，我也是頭一次見?！?/br>
    林冬雪說：“針上面不會有東西吧？”

    “他的經(jīng)紀人已經(jīng)帶他去做檢查了。”

    林冬雪看著窗外的雨，看來今晚只能在這兒過夜了，她說：“明天上午雨停了，我就帶陶月月回去了?！?/br>
    “不多玩幾天嗎？”編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