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那個嘛！”

    “哪個哪個？”

    “哈哈，你自己琢磨吧！”

    “靠，陳先生，你耍我啊，我不想請你吃飯了！”

    “你想不想聽聽我以前經(jīng)歷過的案子？”

    辛白兩眼一亮，“好啊好啊，早飯你們想去哪吃！”

    一切回歸正常，辛白卻沒有在任何社交媒體上談及此事，只是繼續(xù)埋頭更新小說，他把自己的存款拿出一部分給了被害者家屬。

    拖了很久的這一卷終于宣告完結(jié)，辛白拿起電腦旁涼了很久的咖啡呷了一口，思考著下一卷的內(nèi)容，這一卷的故事將會非常精彩。

    就在這時，咣當(dāng)一聲敲門聲把他嚇得杯子差點掉了，門外有個兇神惡煞的聲音吼道：“小呆毛，你住這兒是吧，給老子滾出來！”

    一聽這聲音，辛白的魂兒都嚇掉了，跑到門邊一看，藍(lán)梟竟帶了幾個兄弟上門找碴，藍(lán)梟被囚禁近兩個多月，像狗一樣被拴著，吃著老咸菜和米飯，滿腔怒火無處發(fā)泄，憤怒地拿腳踹門，“再不出來老子把你這扇破門砸了！”

    辛白蹲下來，用背抵著門，掏出手機(jī)給陳實打電話，“陳先生，事情不好了，藍(lán)梟上門來找碴，你……你快來救我！”

    這天陳實正好在附近跑出租，接到電話后風(fēng)馳電掣地趕來，上了樓，就見幾個面兇人壯的sao漢子手持水喉鐵都兇器，正在叫囂著踹門。

    “你們干嘛？”

    “喲，你是那晚的警察，來得正好，老子被囚禁那些久，這小子一毛錢補(bǔ)償都沒有，警察替我做主了嗎，法律替我做主了嗎，今天我要自己來討回這個公道?！闭f著，抖動著手中的撬棍。

    這副嘴臉，哪里像名受害者，陳實說：“首先不是我警察；其次我希望你尋求正當(dāng)法律援助而不是當(dāng)施暴者；最后辛白和你一樣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他不對你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br>
    “他說什么，他不是警察？”藍(lán)梟就聽見了這一句，態(tài)度立馬加倍囂張，“滾nmgb，別管老子閑事?！?/br>
    陳實冷笑，勾勾手指，“我就管！”

    隨后，樓道里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動靜，每傳來一聲巨響，躲在門后面的辛白就捂著耳朵哆嗦一下，最后他聽見藍(lán)梟在嚷嚷，“好，算你狠，給我等著！”然后是一幫人沖下樓的動靜。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把他嚇一大跳，門外傳來陳實的聲音，“我把他們‘請’走了！”

    辛白開門，陳實的拳頭擦破了皮，正甩著手，辛白說：“陳先生，你好勇敢??！認(rèn)識你真是太好了?！?/br>
    “小事啦！以后遇到這種事情直接報警吧?！?/br>
    “哦哦，我不該麻煩你的?！?/br>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說有人sao擾你就找警察，找警察是解決麻煩的最快途徑，要相信警察，懂嗎？”

    “懂了！”辛白點頭。

    對面的門開了，美女鄰居揉著眼睛走出來，說：“剛剛怎么這么吵，寶寶都被吵醒了……哎，白先生，你在家?。　?/br>
    “在干活呢！”辛白靦腆地笑笑。

    “對了，我在看你寫的小說，挺有意思的，看得停不下來?！?/br>
    “你喜歡啊……”辛白搔著腦袋，“我以為女孩子不愛看這種呢?！?/br>
    “不啊，我挺喜歡的，我給你評論了?！?/br>
    美女鄰居回去之后，辛白狂奔到電腦前面去看那條留言，雖然只有一句“加油”卻讓他倍感溫暖，陳實倚在臥室門邊調(diào)侃道：“你倆有進(jìn)展嘛！看來這次的事件讓你勇敢起來了?！?/br>
    “我前幾天告訴她我是作家了。”

    “哈哈，她喜歡你的小說呢，是個不錯的開始！”

    “哎嘿嘿！”辛白搔著臉羞澀地笑了。

    第716章 另一種可能

    3月27日，陳實來到局里把這個案子所有的證據(jù)都看了一遍，這么做只是出于一丁點微小的懷疑。

    在后續(xù)調(diào)查中，通過辛白提供的線索警方陸續(xù)找到了徐國龍殺害的幾名死者，他們統(tǒng)統(tǒng)被棄尸郊外，查清他們的身份后警方發(fā)現(xiàn)，這些人與徐國龍沒有半點聯(lián)系。

    他們分別是曾經(jīng)拒付辛白稿費的網(wǎng)站編輯、在論壇和辛白互懟的寫手同行、在貼吧盜文屢禁不止的網(wǎng)民、以及利用相親對辛白騙財騙色的女騙子。

    算上之前那個騙稿的胖子，五名死者全部是得罪過辛白的，徐國龍的“愛”真是無私偉大，用終極手段將他們一個個從人間抹除，但這也引起了陳實的一絲懷疑，因為辛白是利益既得者。

    正在瀏覽證詞的時候，林秋浦突然找到他，說：“你看了剛剛更新的小說了嗎？”

    “嗯，你不是說那本書很三流么，怎么還在追更？”

    “閑……閑著沒事看看而已。”

    陳實心想，那小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更新了兩百萬字了，林秋浦繼續(xù)說：“最新的這一卷，是一名小有名氣的作家被狂愛粉絲綁架，整個事情與這次的案子如出一轍，但是最后卻多了一個反轉(zhuǎn)，是作家調(diào)教了那個‘綁匪’，借他的手除掉對自己不利的人，最后卸磨殺驢、死無對證……我不禁想到那天晚上，他明明被警方重重保護(hù)卻非要去單獨去徐國龍，這事會不會有疑點呢？”

    陳實沉吟著，“我想這只是他在小說探尋的另一種可能性罷了，小說嘛，本來就是一波三折的?！?/br>
    “你這口吻怎么像在為他辯護(hù)似的，難道因為你是他的忠實讀者?！绷智锲肿I諷道。

    正在思考該怎么回答的時候，陳實的視線不經(jīng)意地注意到紙上的一行字，那份正是藍(lán)梟的證詞——

    答：我聽見小呆毛和那個變態(tài)說，這和計劃的不一樣！

    問：你確定聽見了？

    答：（一邊抖腿一邊說）非常確定。

    陳實拿起這份證詞仔細(xì)看，說：“這段話是怎么回事，當(dāng)時的審訊是你做的，我全程在外面旁聽，我不記得有這段話！”

    “哦，那個呀，是藍(lán)梟之后跑來補(bǔ)充的?！?/br>
    “什么時候？”

    “大概上禮拜一吧！”

    筆錄的日期確實是那個時候，這正好是藍(lán)梟上門sao擾辛白之后的事情，他說：“一種可能是藍(lán)梟故意潑臟水，想報復(fù)辛白，他覺得自己遭了罪就得有人背鍋?！?/br>
    “那這藍(lán)梟心思也夠縝密的啊，如果當(dāng)時辛白真的說了這句，‘這和計劃的不一樣’，恐怕整個案子就得推倒重來了?！?/br>
    “藍(lán)梟的公司你查了嗎？”

    “三隊正在介入調(diào)查，他們的公司有點可疑，不像正經(jīng)的物流公司，但一直沒摸到什么證據(jù)?！?/br>
    “藍(lán)梟這種人確實很難讓人相信，這句話十有八九是捏造的，但……”陳實頓了頓，“萬一是真的，恐怕這案子就會出現(xiàn)另一種可能性，辛白耍了我們所有人！”

    “仔細(xì)想想，當(dāng)時藍(lán)梟在現(xiàn)場，既是目擊證人，又為辛白用刀刺傷徐國龍?zhí)峁┝苏?dāng)防衛(wèi)的辯護(hù)理由，一切都是如此完美?！绷智锲职櫭嫉?。

    不等林秋浦把話說完，陳實一言不發(fā)地走了，接下來的一天他都沉浸在這“另一種可能性”之后。

    無論存不存在“另一種可能性”，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一個人說話總會無意中維護(hù)自己，當(dāng)一堆人描述同一件事情時就會變成一個羅生門，案件的真相永遠(yuǎn)不可能百分之百還原，必然還有什么秘密藏于黑暗之中。

    第717章 棄尸

    夜黑風(fēng)高的午夜，一群人提著黑袋子，鬼鬼祟祟地走出小區(qū)，探頭探腦，東張西望，宛若在舉行神秘的集會游行。

    “混蛋，被收走了！”

    “去街上扔吧！”

    提著袋子的人三三兩兩來到街上，雖然他們彼此都不認(rèn)識，視線接觸的瞬間卻會心一笑，如同在淪陷區(qū)碰到了同志。

    人群中有人高喊：“喂，那邊有垃圾桶！”

    “沖呀！沖呀！”

    “干tmd垃圾分類！”

    “對，干tmd垃圾分類，哈哈哈哈！”

    大家歡快地奔向孤零零放置在街角的垃圾桶，當(dāng)距離垃圾桶還有幾步遠(yuǎn)時，最前面的幾個人像鉛球運動員一樣將手中的袋子甩出去，有些正中紅心，有些卻落在垃圾桶外面。

    這些人對此毫不在意，把垃圾扔進(jìn)垃圾桶已經(jīng)是他們最大的公德心了。

    前不久龍安被劃為實行垃圾分類的試點城市之一，許多人一下子無法適應(yīng)，啥玩藝濕垃圾干垃圾，完全搞不明白，一個牛奶盒子還要拆成幾份來丟，簡直麻煩死了。

    “用來分裝各種垃圾的塑料袋豈不是更加污染環(huán)境。”

    “咱們中國自有國情，這小日本傳進(jìn)來的玩藝根本就不適合我們?！?/br>
    “本來咱們有自己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拾荒者自己就把垃圾分類了，這樣一搞全亂套了，浪費人力物力，估計也就是一陣風(fēng)的事情。”

    和其它幾座試點城市一樣，龍安處處都是抗議的聲音，當(dāng)然也都是私下里抱怨一下。

    于是一到夜深人靜，就有一批人鬼鬼祟祟走出小區(qū)，把積攢一天的垃圾處理掉。

    突然垃圾桶后面射出一道雪白的光柱，這幫午夜垃圾客下意識地用手遮擋強(qiáng)光，強(qiáng)光另一端有人在喊：“都給我站住，警察！”

    “靠，警察，跑??！”

    大家扔下手中的垃圾袋，拔腿就跑，埋伏已久的民警和居委會垃圾監(jiān)督員追趕上來，結(jié)果只抓到了一兩個，被抓的人自認(rèn)倒霉交了罰款。

    很快，此地又恢復(fù)夜晚的寧靜，居委會的人看著一地垃圾袋搖頭嘆息：“這幫人，屢禁不止，總是深更半夜亂丟垃圾，增加我們的工作負(fù)擔(dān)，今天真是謝謝民警同志了?！?/br>
    “唉，感覺這樣圍追堵截也不是辦法。”民警說。

    “畢竟兩百塊的罰款也不算高，要是自己找人代扔垃圾，一個星期也得花小四百，這個垃圾分類呀，還得慢慢來?！本游瘯囊晃活Ｖ谴髬屧u價道。

    他們著手開始一地的垃圾，當(dāng)一個塑料袋被打開，里面的東西被倒出來時，一只慘白的人手赫然出現(xiàn)在一堆果皮、衛(wèi)生紙中間，倒垃圾的人嚇得如同觸電，尖叫起來：“警察同志，這是什么！”

    民警上前一看，也感到頭皮發(fā)麻，道：“聯(lián)系刑警隊的同志過來處理吧！”

    4月2日，陳實接到林冬雪的短信，來到局里，那堆碎尸已經(jīng)被放到了彭斯玨的解剖臺上，大致拼出一個人型，碎尸總共有九塊，看上去是個女人，死亡時間有一個星期了，死因仍無法判斷。

    “啥情況？”陳實問。

    “最近不是實行垃圾分類嘛，總有人晚上偷偷丟垃圾，昨晚某街道的居委會和當(dāng)?shù)孛窬M織了一次行動逮這幫人，結(jié)果就在這幫人丟棄的垃圾中發(fā)現(xiàn)了一具碎尸……對了，碎尸是分裝在不同袋子里面的?！绷智锲终f，“不過我們?nèi)サ臅r候，居委會的人把幾十袋垃圾統(tǒng)統(tǒng)倒出來了，一地全是垃圾，所以也追查不到這些尸塊原本是裝在哪個袋子里的?！?/br>
    “那些人？”

    “他們來自附近十幾個小區(qū)，問也問不出來，畢竟他們的動機(jī)本來就是逃避垃圾分類，當(dāng)然不會承認(rèn)的?！?/br>
    “可以這樣對他們說，我們現(xiàn)在是查案子，不追究亂扔垃圾的事情?！?/br>
    林秋浦苦笑，“我覺得警察說出這種話他們也不會信的，這幫人都是亂扔垃圾的慣犯，估計能罰上千，所以打死都不會承認(rèn)?！?/br>
    “亂扔垃圾的慣犯！”陳實想笑，垃圾分類也給他的生活帶來不少麻煩，居委會發(fā)的垃圾分類小冊子看得他頭大，還好有陶月月幫忙分類，現(xiàn)在真懷念以前那樣把垃圾裝一包就扔了的時光。

    所謂公德心，一開始都是一種強(qiáng)制手段，追溯幾十年，以前的人們從不覺得隨地吐痰是不道德的，在各種明文的處分和罰款的約束下，不隨地吐痰才成為公德的一部分。

    這垃圾分類在他看來，實質(zhì)上就是個人替國家分憂，在這個年代，環(huán)保也應(yīng)該成為道德的一部分了，所以雖不情愿，他也仍然是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