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美?！?/br>
    顧笙笙抬眼看沈妄，正撞上他的視線：“看我干什么？看煙花?。　?/br>
    沈妄淡淡道：“平時也能看到。”

    顧笙笙道：“過年的煙花總是特別一些呀。我看你過年都不怎么高興，你不喜歡過年嗎？”

    顧笙笙這句話一出，沈妄圈著她的胳膊明顯僵硬了一瞬。頓了頓，才道：“我記事很早。在我五歲之前，每年過年我mama都會陪著我，那時候是喜歡的吧。”

    顧笙笙想問“后來呢”，但她馬上就想起了那本相冊。那個美麗高貴的女人，從沈妄五歲之后就再未出現(xiàn)過。

    顧笙笙鼻尖泛酸，翻個身往沈妄懷里埋，不住地蹭他胸口。

    沈妄胸膛震動，故意揉一揉她后頸：“哭了？”

    “才沒有……”顧笙笙仰起頭，杏眸里水光瀲滟，眼圈都紅了，“沈妄，你想mama嗎？”

    沈妄垂下眼眸，俊美冷肅的臉上毫無波瀾。

    就在顧笙笙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沈妄低低吐出一個字：“想?！?/br>
    一個字說出口，在心中壓抑封存多年的情緒奔涌而出。原來他是想的，怎么會不想呢？只是在五歲之后，在那無盡的孤獨和銼磨里，他選擇把這些回憶封存。

    因為只要稍稍想起，他就會軟弱得再也走不下去。

    沈妄抱緊懷中的人，便有無限的勇氣回首，心緒無限溫柔：“我很想她。”

    顧笙笙緊緊抱住沈妄，好像隔著歲月抱住了那個小小的孩子。她不知該怎么安慰他，便剖開心扉：“我知道那種感覺，我也想我mama?！?/br>
    沈妄揉一揉她的發(fā)：“回a城后，我陪你回家看爸媽?！?/br>
    不是的。我再也見不到我的mama了。顧笙笙想著修真界的娘親，心臟就像被一只大手攥住揉搓，更難想象五歲的小沈妄是如何渡過失去mama的日子的。

    顧笙笙雙手環(huán)住沈妄的脖子，貓兒似的蹭他頸側(cè)，試圖給他一點安慰：“沈妄，我做點什么才能讓你高興？”

    沈妄想了想，吻在她發(fā)上：“永遠(yuǎn)不要離開我。”

    “……”這件事顧笙笙從未想過，她糾結(jié)地皺了皺眉，道：“說具體一點的，現(xiàn)在就能做到的?！?/br>
    沈妄心中頓時閃過無數(shù)個晉江不宜的內(nèi)容，喉結(jié)滾動。

    最后停留在一個克制的請求：“晚安吻。”

    顧笙笙勾住沈妄的脖子，仰頭吻在他臉頰上，甜甜問：“高興了嗎？”

    沈妄神色淡淡，垂眸盯著她櫻粉色唇瓣，道：“一點點。”

    顧笙笙不服道：“只有一點點嗎？那這樣呢？”

    顧笙笙抬起頭，回憶著沈妄親吻自己的方式，吻羽毛般落在沈妄的額頭，又落在他眉眼間，吻過他高挺鼻梁，最后來到他的唇上。

    沈妄的唇形優(yōu)美，菱唇不厚不薄，透著健康的淡紅色。生氣時會緊緊抿著，微笑時輕輕勾起唇角。有時會吐出可惡刻薄的言語，也會給她最甜蜜的吻。

    顧笙笙吻在這雙唇上。一觸即分，發(fā)出“啵”地一聲，眼波顫動：“現(xiàn)在呢？”

    “還可以更好?！鄙蛲蛄嗣虼?，眸色轉(zhuǎn)深：“試試伸舌頭的那種。”

    顧笙笙往后退，露出警惕的神色。

    沈妄垂眸，眉宇間憂悒如雪：“算了，不用勉強。”

    顧笙笙立刻心軟了，摟住他道：“親就親。但是你不準(zhǔn)伸舌頭，也不準(zhǔn)把手伸進來！……唔！”

    不等顧笙笙說完，沈妄就抱住她一個翻身滾進了被子里。

    簾子隨之落下。

    床幔輕晃，窗外煙花璀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淹沒一切聲響，也迎來了新的春天。

    第二天一早，沈妄神采奕奕，早已收拾妥帖坐在窗前。

    顧笙笙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困得東倒西歪，小臉上還有壓出來的紅印子。

    沈妄看著她，唇角含笑。自從五歲后，他再未覺得過年是這樣好的一件事。他靠近窗邊，把熱毛巾壓在顧笙笙臉上：“洗把臉，收拾一下去給爺爺拜年。”

    顧笙笙被擦得臉頰紅紅，晃來晃去。她沒有起床氣，只是軟綿綿地靠在沈妄懷里，口齒纏綿：“我還好困，眼睛都睜不開……”

    昨晚的晚安吻持續(xù)得有些久。何況煙花放到后半夜，緊接著又是各家各戶迎春的爆竹，沈妄捂著顧笙笙的耳朵，她才勉強睡了幾個鐘頭。

    沈妄一手?jǐn)堉欝象喜蛔屗氯?，一手拿毛巾揉搓她的臉：“今早拜年不能缺席，等給爺爺拜晚年，收了紅包再回來睡?！?/br>
    “有紅包??？”顧笙笙睜開一只眼。

    沈妄不動聲色：“你是沈家長孫媳，會有大紅包?！?/br>
    顧笙笙豎起了耳朵。

    沈妄再加碼：“女眷們都會盛妝出席?！?/br>
    顧笙笙一秒清醒，翻身跳起來；“我！要！梳！洗！”

    第83章 拜年   顧笙笙豎起小耳朵。

    一番精心打扮后, 顧笙笙身著一襲紅裙，腳踩八公分高跟戰(zhàn)靴，跟沈妄一道去大廳給沈老爺子拜年, 果然艷壓全場。

    女眷們殷勤地向顧笙笙打招呼，沈言笑著招手：“大堂嫂，大堂哥, 你們的位置在前面呢！”

    沈家眾人鬧哄哄，半天才分清主次站位, 此時摩西分紅海般讓出一條路，讓顧笙笙和沈妄站到最前頭。

    沈老爺子高高坐在主位上, 看著鮮妍明媚的顧笙笙和沈妄站在一處，眼角的魚尾紋都舒展開來, 招招手讓他們再靠前些，沈國昌柳萍和沈霆琛沈家萱一家四口, 倒被撇在旁邊。

    柳萍臉色難看，脂粉也掩不住氣色憔悴。她躲開顧笙笙和沈妄, 轉(zhuǎn)頭看見顧云煙，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顧云煙緊緊貼在沈霆琛身旁，對柳萍和沈家萱不斷飛來的眼刀視若無睹, 還柔弱地抓緊了沈霆琛的手。

    老管家清清嗓子：“開始拜年吧?！?/br>
    眾人齊聲道：“祝老爺子新的一年龍馬精神，福壽安康?！?/br>
    大廳里人頭攢動, 祝福聲震天，好一派人丁興旺的熱鬧景象。沈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揮揮手：“好好好, 我也祝你們新的一年身體健康，事業(yè)有成！過去的一年發(fā)生了什么，大家也都知道了。沈妄出車禍的那陣子, 沈家的天都要塌了。我當(dāng)時就想，我辛苦拼搏了這幾十年，守著偌大家業(yè)有什么用？要是老天爺答應(yīng)，我恨不得用這把老骨頭換沈妄的命……”

    顧笙笙忙握緊沈妄的手，道：“爺爺，您別這樣說……”

    眾人也紛紛勸著沈老爺子：“過年大吉大利，老爺子您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沈妄現(xiàn)在身體好了，都過去了。”

    沈老爺子聲音微哽，渾濁的眼中隱有淚花，忙端起茶杯掩飾地喝了一口。顧笙笙側(cè)頭看沈妄，他神色平靜，握著她的手指卻收得緊緊地，捏得她有些疼。

    顧笙笙沒叫，還反握住沈妄的手，對他甜甜地笑了笑。

    沈妄一頓，眸光也柔軟下去，指腹不著痕跡地摩挲著顧笙笙的手背。

    沈老爺子緩過氣來，繼續(xù)道：“好在雨過天晴，如今沈妄的眼睛好了，腿也快好了。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一個人——那就是笙笙！”

    眾人艷羨的視線全集中到顧笙笙身上。

    顧笙笙還在看著沈妄呢，忽然被點名，轉(zhuǎn)頭看向沈老爺子：“哎？”

    沈老爺子慈愛地看著她，招招手：“笙笙，你過來?！?/br>
    顧笙笙看看沈妄，得到他鼓勵的目光，才走到沈老爺子跟前去：“爺爺?！?/br>
    沈老爺子從管家手里拿過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雕花做工無一不精細(xì)。顧笙笙心里隱約有了個猜測，只見盒子打開，紅色緞子里果然躺著一枚綠瑩瑩的手鐲。

    只聽沈老爺子笑道：“笙笙，這枚手鐲是沈妄的太奶奶留下的，只傳給咱們家的長媳。我留了這鐲子快二十年了，現(xiàn)在終于能交給你。”

    這枚手鐲的分量，沈家眾人都清楚。見狀嗡地一聲討論起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顧笙笙雙手接過盒子，坦然受之：“謝謝爺爺?！?/br>
    沈老爺子笑道：“沈妄，幫你媳婦兒把手鐲戴上?！?/br>
    沈妄黑沉沉的鳳眸盯著那手鐲，身上氣息冷如寒冰，并未動作。

    顧笙笙見狀，笑著向沈妄伸出手：“沈妄?！?/br>
    沈妄抬眼，見顧笙笙小臉上滿是歡喜，終于抬手拿起玉鐲，往顧笙笙手上套。

    顧笙笙手指纖纖，肌膚滑膩，玉鐲輕易就推了上去。那玉鐲水頭極佳，一汪碧水般在皓白腕上流動。

    眾人目光都聚焦顧笙笙腕上，羨慕嫉妒恨不一而足，柳萍更是抑制不住露出怨毒嫉妒的目光。沈老爺子把手鐲給了顧笙笙，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臉，當(dāng)眾否認(rèn)了她沈家長媳的位置！

    顧云煙也忍不住緊緊盯著那枚手鐲，也盯著顧笙笙。

    她冥冥之中對這場面有種熟悉感，總覺得站在那里的不該是顧笙笙，而是她才對。不僅是玉鐲，還有沈老爺子的喜愛，眾人艷羨的目光，都本該是屬于自己的。

    就像從小到大那樣，只要自己想得到的，都能從顧笙笙那里搶過來。

    顧笙笙晃動著腕上的玉鐲，笑問沈妄：“好看嗎？”

    沈妄唇角輕輕一翹，道：“你問爺爺去?！?/br>
    顧笙笙一抬下巴，當(dāng)真轉(zhuǎn)頭問沈老爺子：“爺爺，您看沈妄他又氣我?！?/br>
    沈老爺子哈哈大笑：“好看好看！笙笙乖，爺爺還給你封了一封大紅包呢，沈妄小子的那份也給你收著！”

    眾人也紛紛笑著湊趣，調(diào)侃顧笙笙和沈妄新婚燕爾，感情甜蜜。沈老爺子更是開心，當(dāng)真給了顧笙笙兩個大紅包。

    “謝謝爺爺！”顧笙笙甜甜地說了一連串的吉祥話，這才捏著兩個紅包跟沈妄一起退開。

    接下來是沈國昌一家四口拜年，今年還多了個顧云煙。

    眾人竊竊私語道；“她怎么也跟著拜年?。俊?/br>
    “霆琛跟她要定下來了？”

    沈國昌一臉無所謂，柳萍和沈家萱都?xì)獾靡а狼旋X，顧云煙則羞怯怯低著頭，緊靠在沈霆琛身邊。

    沈老爺子瞧見顧云煙，也是一愣。好在老管家反應(yīng)敏捷，多塞來一個紅包，沈老爺子便笑呵呵把紅包發(fā)了。

    顧云煙柔聲推拒：“爺爺，我是晚輩，理當(dāng)孝敬您才是，這紅包我不能收的?！?/br>
    這話一出，眾人都面面相覷。

    柳萍恨不得一腳踹死她，沈家萱小聲怒道：“爺爺也是你叫的？”

    顧云煙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臉漲得通紅。她方才一直發(fā)白日夢替代顧笙笙的位置，演練著如何討好沈老爺子，那句“爺爺”就脫口而出了。

    沈老爺子哈哈一笑：“顧小姐是霆琛帶回來的，也是我的晚輩，我拿你當(dāng)子侄一樣看待，叫爺爺沒問題，別拘束?！?/br>
    顧云煙聽了，雙手接過紅包，感激道：“謝謝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