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書霞的笑容絲毫未變：“不錯。還有呢？比如，我為什么要針對程初華做這個局？”

    “我只是你的一個跳板而已?！背坛跞A讓唐燃不用開口，自己說起了剩下的部分，“你利用我為你的大姐排除嫌疑，同時讓那個逃犯攻擊我，重傷失去戰(zhàn)斗力，借此將他藏起，轉(zhuǎn)移特部的視線，方便你接下去的行動?！?/br>
    “什么行動？”云書霞慢悠悠地問。

    “尋找玄金玉牌，獲取進(jìn)入稷下學(xué)宮遺跡的資格。”程初華無縫接話，“你帶了五個人進(jìn)來，那就是找了六個玉牌，不容易吧？”

    云書霞輕笑一聲：“是不容易，但與我的收獲相比，十分值得。”

    程初華也跟著笑了一笑，只是眼底沒有笑意：“我知道，你在稷下學(xué)宮遺跡上請酆都北陰大帝，短暫地啟動輪回，是為了復(fù)活書羅?？墒怯幸稽c我不明白，兩儀生死印章在你手中，你要復(fù)活他不需要這么麻煩，至少不必請動酆都大帝，也不用非得帶這么多人進(jìn)稷下學(xué)宮遺跡。你除了復(fù)活書羅，到底還想做什么？”

    云書霞放下茶杯，緩緩起身：“我的目的是讓書羅重回世間，健健康康、完完整整地回到我的身邊。只有兩儀生死印章做不到這一點，單獨開啟輪回也做不到，而且請神借力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環(huán)節(jié)?！?/br>
    “另外的環(huán)節(jié)，跟昏倒的那幾個云家人有關(guān)吧？”唐燃雙手抱肩，冷眼瞧著，實在忍不住插了句嘴。

    “他們是‘代價’之一?！痹茣嫉丶m正，“各位不妨猜猜我還做了什么。”

    “輪回、請神、借力……”程初華皺起眉頭，嘴里喃喃念著幾個關(guān)鍵詞，忽然靈光一閃，“這里是稷下學(xué)宮，當(dāng)年天劫降臨，諸子羽化，一眾弟子死于雷霆之下，遺跡里必定沉睡著一些殘魂……你不會在這上面做文章吧？”

    云書霞笑了笑：“你很聰明，所以，猜到這里就可以了。再往下猜，于己于人都不妥當(dāng)?！?/br>
    說完，他轉(zhuǎn)身欲離開，走出幾步又停下，回身道：“希望我們下次再見，書羅已經(jīng)重回人世。見到你，他一定很高興。”

    話音未落，云書霞便緩緩走出石樓。

    樓下停著一輛車，車頭貼著云家的家徽。

    特部的人沒有阻攔，看著云書霞上車揚長而去。

    石樓內(nèi)，氣氛一時凝滯，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唐燃，程先生，你們知道他到底在稷下學(xué)宮遺跡里做了什么嗎？”陸旸揉揉太陽xue，只覺得頭疼的厲害。

    他就不該應(yīng)下這樁差事！

    “我大概知道。”唐燃瞇了瞇眼，想明白之后，整個人反而放松了許多，“那昏倒的五個人身體里裝著的，未必是他們原本的靈魂了?！?/br>
    程初華抬頭看他：“你是說，他借輪回之力將遺跡里的殘魂引入了他族人的身體？怎么可能……”

    話剛說完，他自己就不愿相信地否認(rèn)了。

    “你看著吧，如果過段時間云家有關(guān)于諸子百家的研究出世，那就證明我的猜測沒錯?！碧迫疾]有列舉原因非要他相信自己，“其實他說得對，這件事再往下猜于己于人都不好，他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而這份代價大概率會波及整個云家。與我們不相干?！?/br>
    莊帥撓撓頭，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地問：“那……他能復(fù)活他的弟弟嗎？”

    程初華嘆了口氣：“但看天意是否成全?！?/br>
    會成全嗎？

    也許吧。

    因為程初華引動異象的事，加上云書霞在遺跡內(nèi)請神，探索稷下學(xué)宮的行動中止了一段時間，大概兩個小時后才再次對擁有玄金玉牌的人開放。

    “你還要進(jìn)去嗎？”唐燃扔給程初華一罐咖啡，是剛從莊帥那兒薅來的羊毛，“遺跡里沒什么東西了，畢竟特部也開發(fā)了有幾百年，有價值的東西一定都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出去?！?/br>
    程初華沒有反駁，只笑著說：“也未必，我想再去看看其他地方。”

    “行，那你去吧?！碧迫枷肓讼耄统隹诖锏膫饕魞x，“帶著這個，有事兒叫我?！?/br>
    “好?！?/br>
    接過傳音儀放好，程初華把咖啡一飲而盡，放下空易拉罐轉(zhuǎn)身走向稷下學(xué)宮。這次他沒有在石階上停留，也沒有引動之前的異象，大步走進(jìn)了石階上方的廢墟，很快就消失在斷壁殘垣之間。

    左右無事，唐燃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安全線外，一手攥著傳音儀一手拿著手機，心不在焉地刷起了特部論壇。

    遺跡里，程初華循著附近殘存的輪回氣息——通俗地說就是陰氣——來到云書霞請神的那個巨坑，毫不意外地感受到虛空中飄散的神力。

    其實，所謂的請神并不是請神明親自降臨的意思，云書霞沒有這個能力，現(xiàn)今的天地也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酆都北陰大帝作為最高位格的神祗，近乎于是天道規(guī)則的一部分，他的力量本質(zhì)上是一種可以被少許借用的自然偉力，和天災(zāi)相似，只不過是所處的領(lǐng)域不同。

    如今地府不顯，輪回沉寂，卻不代表二者停止了運轉(zhuǎn)。事實上，輪回體系依舊運轉(zhuǎn)不休，否則世間早已鬼魂泛濫，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平靜。人們不再提起，并不影響輪回運行，就像一切自然規(guī)律一般生生不息。

    既然是自然規(guī)律，那么輪回的運行就不是人力能夠干涉。云書霞強行借用神力、啟動輪回，已經(jīng)違反天道，可以想見他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