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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沙子遲早有一天會漏完,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睡吧?!被艉揭挥终f了一遍,“晚安。” 晚安,我的顧歸。 麻醉劑的后遺癥一過,顧歸就醒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還有他最依賴和熟悉的薄荷味,霍航一手心的溫度已經(jīng)熱起來了,烘得他眼皮都是暖洋洋的感覺。 他只是眨了下眼,霍航一就察覺到了。 顧歸握住霍航一的手臂,慢慢往下拉,亮了一宿的光再次漏進(jìn)他的眼簾。 適應(yīng)了一夜黑暗的眼睛,極度不舒服地瞇了一下。霍航一又伸出手幫他擋住,再一點點挪開,讓他逐漸適應(yīng)起來。 顧歸習(xí)慣著明亮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偏過頭去看霍航一。 他和亮著的燈一樣,一夜沒睡了。 看起來卻不怎么困,只是眼底的血絲有些重。 霍航一開口,他的嘴唇裂得有些嚴(yán)重,一動就扯出血來:“醒了?” “哥哥,你的嘴唇?!?/br> 顧歸盯著他的嘴唇問。 “沒事?!?/br> 霍航一揉了一下發(fā)酸的眼睛,他從床上跳了下來,門外也休息了一晚的陳夏也重新回來值班了。 他走到霍航一的身邊,耳語道:“霍隊,執(zhí)法庭那邊在催。” “知道了。”霍航一摁了摁太陽xue,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br> “可是……” 陳夏看起來還想說些什么,還是憋了回去,走了出去和執(zhí)法庭過來的人周旋。 “顧歸?!?/br> 霍航一幫他理了理因為睡覺有些凌亂的衣服,執(zhí)法者的隊徽在顧歸的胸口熠熠生輝,霍航一很想親顧歸,就在這一刻。 但他好像不行了。 他只能摟著他的肩,把顧歸帶進(jìn)懷里,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了捏顧歸的耳朵尖。 “你待會就跟著門外那個人走,不用害怕,我馬上就來。千萬別害怕,有什么說什么就可以了,實在害怕的話,就什么也不說也沒關(guān)系?!?/br> 顧歸永遠(yuǎn)都在對他言聽計從,他想和霍航一待在一起,卻還是聽話的往外走。 腳步剛動了動,他整個身體又被霍航一拉了回來,重重地拉近了懷里。 用的力度像是要把他的腰勒斷。 眼睛上突然落下了一個吻,炙熱的氣息在他的眼上打出霧氣來。 “走吧。” 他聽到霍航一這么說。 “對不起?!?/br> 他又聽到霍航一這么說。 顧歸的心臟驟然縮緊,霍航不親他的嘴唇了,霍航一和他說對不起。 他總覺得,在這短短的一天內(nèi),好像完全天翻地覆了。 整個世界都像是倒過來了。 他跟在陳夏的身后,腳步在動,思緒卻好像早就停滯,無可休地進(jìn)行著一些莫須有的猜測。 直到陳夏說了聲抱歉,又伴著清脆的一聲,還有手臂的下陷感。 顧歸才回過神來,他分了余光到自己手上。 他被套上了手銬,黑色的手銬上又是熟悉的鎏金色的紋理,顧歸抿了下唇,安靜地跟在陳夏后面走進(jìn)面前的大房間。 執(zhí)法庭名字上帶了執(zhí)法兩個字,實際上和執(zhí)法所沒多大關(guān)系,是基與《人類與吸血鬼和平共處法》建立的,里面的人員幾乎都是直接由聯(lián)盟任命的。 天花板上嵌了很多盞大燈,里面還是有一間玻璃房,只是空間要比他晚上待過的那間要小得很多。 不需要別人用槍抵著,顧歸自發(fā)地走進(jìn)去。 他一邊乖順地站進(jìn)里面,一邊在里面想。 ——這玻璃房被霍航一幾槍就能崩掉,又一腳能被踹開,這東西真的頂用? 想歸想,面上沒露出半點。 他低著頭,顧歸的手腕太細(xì),把手往下一縮,手銬就自然而然地滑了下去,卡在腕骨上。 他終于抬起頭來,這邊坐著的人其實不多。 只是在他前面高高的坐了一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中間的一位按部就班地開始一個個提問:“你叫顧歸?” “是?!?/br> “你昨晚在巷子里試圖殺了嚴(yán)浩?” 顧歸愣了一下:“不是?!?/br> “他的驗傷報告里寫著重度創(chuàng)傷,要不是執(zhí)法隊來得及時,他已經(jīng)死了?!?/br> 顧歸低下頭,按照霍航一教他的沉默不語。 但他還是覺得臺上有目光刺下來,不屑地、厭惡地,像是往他的身上澆下了一盆加著冰的水,從頭涼到底。 “你是不是早就想要殺了他?” “你是不是準(zhǔn)備好了,才約他在這個地方?” “你是不是——” 太多的問題了,一個個沖他砸下來,都是一聲聲地質(zhì)問。 ——不是的。 顧歸想說,但是他又一點反駁不出來。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幾步,守在玻璃房外的人又在瞬間舉起槍來。 冷冰冰的槍口就這樣對上了他。 這次不一樣了,這次沒有霍航一護(hù)在他的身邊。 顧歸的血液倒流,手指握緊了拳頭放在腿邊。 不行的,他現(xiàn)在還不能死,他還想陪在霍航一的身邊。 “吱——” 門開了,霍航一和漏進(jìn)來的陽光一起走了進(jìn)來。 他身上穿著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執(zhí)法者制服,和顧歸身上的那邊一樣,這次連披風(fēng)都穿上了,很長的一段,垂到了他的膝蓋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