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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航一往牙刷上擠了段牙膏,自從顧歸說他喜歡薄荷味后,他干脆把牙膏也換成薄荷味的了。 電動牙刷在他的手里很有效率地工作中,霍航一的眉眼卻一點點控制不住地沉下來。 他這幾天是真的很忙,幾乎就是早上這個點出去,晚上又在凌晨回來。 因為,最近那堆吸血鬼實在是稱不上安分,應該用“蠢蠢欲動”四個字來形容更合適。 但這些在霍航一眼里還算得上小打小鬧,他比較在乎的是那個吸血鬼——在幾個月前給了他一槍讓他在醫(yī)院躺了好幾天的吸血鬼。 霍航一不急不緩地往手里攢了一把水,又一下子撲到了臉上。 那個吸血鬼執(zhí)法隊已經(jīng)查了好幾個月了,他卻像是一只厲鬼一樣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威脅性極大,直接把他定成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S”級吸血鬼。 整個聯(lián)盟加上執(zhí)法隊都像是崩成了一條緊繃的線,挖地三尺也沒把這個吸血鬼找出來。 霍航一更像是瘋了一樣地找了他很久,因為他知道,《吸血鬼與人類和平共處法》已經(jīng)快成了幾張單薄無用的廢紙了。 這樣一來,人類與吸血鬼之間岌岌可危的平衡很可能就會被打破。 為了人類,也為了顧歸,他也要把一切的危險性這扼殺在搖籃里。 霍航一又面無表情地洗了把臉,他這幾天一天平均只睡個幾小時,眼下的黑眼圈留下了明顯的陰影。 “咚、咚?!?/br> 浴室的門被人用指節(jié)扣響,霍航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敲門的是顧歸。 他轉(zhuǎn)了下頭,臉上陰沉的表情沒那么重了:“顧歸,你幫我拿下衣柜里那件襯衫?!?/br> 門外的顧歸沒應聲,但霍航一聽到了腳掌踏在地板上“噠噠”的聲音。 沒過多久,門就被顧歸從外面開了一道小縫,瘦弱的手臂捏著霍航一的襯衫伸了進來。 霍航一眉梢微抬,他直接扣住了在門縫間晃蕩的手腕,順便用寬厚的背部撞了下門,把顧歸從門外拉了進來。 顧歸的表情有些驚慌,他長高了不少,只矮霍航一半個腦袋。 他兇巴巴地瞪了霍航一一眼:“你干嘛??!”目光又注意到了霍航一還裸露著的上半身,他又別扭地把視線移過去,把手里的衣服丟到霍航一的身上: “你快穿衣服……你這樣、你這樣像什么樣子!” 霍航一接過衣服,手臂一伸,但他就是不扣扣子,白色的襯衫敞開在他的胸前。 他笑了一聲,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我什么樣子?” 顧歸被他堵在洗手臺前,想走都走不掉,他推了把霍航一也沒推動,手反而還被霍航一抓了個住。 霍航一抓著顧歸的手拉到胸口,他無比自然地說:“幫我扣扣子?!?/br> 第一遍的時候,顧歸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他懷疑了一下自己耳朵,抬起頭重新問了一遍:“什么?” 霍航一把他的手又拉到扣子上,他也重復了一遍:“幫我扣扣子?!?/br> 顧歸抿了下唇,硬著頭皮幫他扣起扣子。 這是一件格外親密的事情,他低著頭,纖長濃密的睫毛自然下垂,遮掩住了微微起了層波瀾的眼睛。 顧歸做什么事情都是不徐不疾的樣子,現(xiàn)在也是,修長手指上的指甲修得圓滑光潤,沒什么危險性。 簡單的一個動作被他放得很慢,像是剪輯過的方方正正鏡頭,一幀一幀地破碎又磨合。 襯衫貼得和霍航一的肌膚太近,指腹總會在不經(jīng)意之間擦過,余溫在一點點的積累。 扣子終于是扣完了,霍航一突然一抬手,把顧歸抱到了洗臉臺上。 手臂收緊了他的腰,蜻蜓點水般得親了他一口。 “我用了牙膏,薄荷味的?!?/br> 他在顧歸耳邊低聲地說,聲音碰撞在冰滑的瓷磚上又反彈回來,指抵耳膜。 霍航一又順手干脆把另外一根安靜地豎立在杯子里的牙刷拿了出來,他往上面擠著牙膏,抬到顧歸的嘴邊:“張嘴。” 顧歸順從地張開嘴來,尖牙也暴露了出來。 霍航一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拿指腹去碰了碰他的牙尖,顧歸下意識地瞪大眼睛,本能地飛速合上了自己嘴巴。 憑借霍航一的反應速度,完全可以避開,但他沒躲也沒避。 牙尖穿透了指腹,血液在口腔里流淌,是顧歸最熟悉的味道,像是干涸過后久逢的甘甜。 舌尖是第一個感受到這份香甜的,又像是鏈接在一起多米諾骨牌一樣——擴大、發(fā)散。 顧歸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閉上了眼,又再一次睜開。 眼里的紅光突然迸射出了奪目的光,像一顆五光十色的紅寶石,一圈圈的光暈形成了一個無限的圓。 他脖子上沉寂了許久的綠松石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突然閃爍了一下,紅綠交間,最沖突的顏色最安分的平衡。 耀眼的紅色,沉沒的綠色,像是一個古老的陣法在喚醒一個神明——但又突然在一瞬間陷入平靜。 這是神奇又精妙的一幕,像是極光乍現(xiàn)的驚艷,霍航一卻見怪不怪地站在顧歸面前,手臂還牢牢地扶住了他的腰。 他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見過這個場面了——從顧歸進入成長期開始,他每次吸血的時候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