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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袁紹聲勢強盛,坐擁百萬之眾,在袁紹陣營中有如郭圖這等兩邊下注的謀士,在朝中自然也有與袁紹暗中交好的大臣。 曹昂問道:“陛下要查處這些人嗎?”他有些擔心,似乎是不太贊同。 “查他們做什么?叫人心愈發(fā)惶惶嗎?”劉協(xié)笑道:“自然是朕先悄悄私下看過,再高調(diào)當眾燒毀,以安眾人之心。” 經(jīng)歷了連年的戰(zhàn)爭,此時百姓與朝廷最需要的就是穩(wěn)定,給天下休養(yǎng)生息之機。 劉協(xié)此時已看清文書上的數(shù)目,不禁嘆息道:“也難怪人人都盯上了冀州?!蹦呐滤翘煜鹿仓鳎藭r看到冀州的戶口人數(shù),也忍不住要艷羨昔日的袁紹。 此時在籍的冀州青壯男丁三十七萬,總?cè)丝诠擦f戶,近四百萬人。 這個數(shù)量,比整個帝國西部加起來的人數(shù)還要多。 也就是說此前的袁紹,哪怕只以冀州一州之力,所轄人口也多過皇帝了。 近些年來,漢朝最鼎盛時候的人口數(shù),就是桓帝時達到了五千六百萬只多,可是隨著靈帝時戰(zhàn)亂頻仍,這十年來大戰(zhàn)連綿,又有旱災蝗災,戰(zhàn)爭過后的疫病更是殺人于無形,如今說十不存一雖然有些夸張,但約莫估計,總?cè)丝诳峙乱苾汕f了。 在這種情況下,冀州還能有近四百萬人口,三十七萬壯丁,真能說得上是富可敵國。要知道此時整個并州也不過三十萬人口。長安城中有當初大批跟隨皇帝遷徙而來的官員豪族與百姓,還有后來從益州、涼州遷徙來的民眾,也才只有百萬之眾。 劉協(xié)片刻之間,已經(jīng)掃視完整篇文書,對冀州情況有了大概的掌握。 這也正是曹昂的作用所在,雖然整理查證這些數(shù)據(jù)需要許多日夜的功夫,但整理好的文書呈給皇帝,就給皇帝節(jié)省了大量的時間。而這其中最關(guān)鍵的是,整理文書的人必然要是皇帝信得過的人,否則他要從中弄鬼也是很容易的;又或者還要再加一道監(jiān)管,從制度上規(guī)范。十年戰(zhàn)亂之下,許多從前的制度也都形同虛設(shè)了,至少眼下,一切要為了效率讓路。 “陛下心中可有冀州牧的人選?”曹昂問道。 劉協(xié)想了一想,問道:“你父親想做嗎?” 曹昂也想了一想,道:“家父大約也是有些想法的?!彼D了頓,又道:“但恐怕不太合宜?!?/br> “哦?”劉協(xié)明知故問。 曹昂垂眸道:“一來要惹得百姓惶惶;二來恐怕也不能服眾?!?/br> 前者是因為曹cao在徐州有過屠城之舉,名聲在外;后者是因為曹cao宦官之后,而冀州富庶,大族豪門輩出,哪個數(shù)起來不比曹氏顯赫。況且袁紹在冀州經(jīng)營近十年,袁氏四世三公在冀州也頗有威望,總的來說,雖說袁紹已死,但袁氏在冀州還是得民心的。當初袁氏與曹cao隔岸對掐這么久,民眾感情上也不太容易接受曹cao來做冀州牧。 因此曹cao若要做冀州牧,除非是以絕對武力鎮(zhèn)壓,否則還是容易生變的。 劉協(xié)聽到這里,微微一笑,心知曹cao今早那一趟是走空了。他望著曹昂的目光愈發(fā)親切起來,溫和道:“你且坐在朕身邊,等下一起聽一聽?!?/br> “聽什么?” 劉協(xié)道:“到底冀州怎么管轄,還要聽一聽當?shù)厝说目捶?。朕已?jīng)命人去傳見?!?/br> 一時數(shù)人前來,為首的乃是荀彧,其后又有崔琰、陳琳、沮授、馮芳與韓禮。 其中荀彧輔佐曹cao,與冀州抗衡日久,對敵情掌握詳盡。陳琳乃是袁紹賓客,文采過人;沮授乃是袁紹謀士,計謀過人;馮芳則是西園八校尉之一,馮玉的父親,追隨袁紹來到冀州;韓禮乃是原本的冀州牧韓馥之子,韓馥讓出冀州給袁紹后,反倒憂懼自盡。至于崔琰,乃是冀州清河郡豪族出身,師從大儒鄭玄——不管將來的冀州牧由誰來做,少不得都要看一看如崔氏這等豪族的眼色。 劉協(xié)見人到齊了,低聲道:“朕已看過冀州戶籍,有青壯三十七萬。” 話音未落,崔琰開口便懟,“冀州百姓盼王師久矣。陛下才收復冀州,不思輕徭薄賦,反倒查檢青壯、以備征伐,豈不讓百姓寒心?” 劉協(xié)定睛看他,不怒反笑,淡淡道:“崔先生這小嘴兒,怕是抹了蜜?!?/br>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明天見~ 第186章 劉協(xié)這才仔細打量崔琰, 只見他四十如許,體態(tài)雄偉,雖然開口談吐是文官口吻, 看體格卻分明是武將;相貌俊美,又美須髯, 只看樣貌,的確是一表人才。 在召見這些人之前, 劉協(xié)已經(jīng)了解過各人生平, 自然對崔琰也是了如指掌。這人年少時,跟所有的小青年一樣, 不愛讀書,只喜歡擊劍習武。如果一直這樣下去, 充其量會是第二個呂布,還不如呂布個子高。但是二十三歲那年,按照漢代的徭役規(guī)定, 崔琰被定為正卒, 要去服役了。服役自然是辛苦的,崔琰自此才轉(zhuǎn)了性,開始發(fā)奮讀書, 如《論語》、《韓詩》等都抱著苦讀。待到了二十九歲,崔琰與公孫氏結(jié)交,這才求到鄭玄門下做了學生。 論起來, 當時的大儒鄭玄與盧植、馬日磾?shù)榷际呛糜选f(xié)又曾師從盧植,與崔琰論起來, 竟也能算得上是同宗學生。 后來戰(zhàn)亂,道路不通,崔琰就周旋于青州、徐州、兗州與豫州等地, 后來輾轉(zhuǎn)回到家鄉(xiāng),只能在家中彈琴讀書,直到袁紹橫空出世,征召他來做騎都尉,這才算又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