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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袁紹成為盟主,許攸這才又現(xiàn)身人前,跟隨了袁紹,做了袁紹帳中謀士中比較重要的一員。而許攸自幼與袁紹相識,后來自然也與袁紹的長子袁譚交集更多。因此與支持袁尚的審配等人并不是很和睦。 而這一次,許攸接到后方消息,說是他的家人被審配拿住錯處,都下了大獄。 許攸此前屢次諫言,都不被袁紹采納;此時得知家人入獄,不禁大怒,便要問到袁紹面上,路上正遇見袁紹的長子袁譚。 袁譚停下來與他說話,奇怪道:“子遠怒氣沖沖,卻是為何?” 許攸怒道:“審配等人使小人手段,害我家人下獄,我正要去尋你父親?!彼f到此處,轉念一想,問道:“大公子可愿同我前去,幫我說話?” 袁譚一愣,一聽是鄴城審配等人找事,早打了退讓的念頭,因他清楚父親更喜愛自己的幼弟袁尚,而又素來敬畏父親,豈敢當面忤逆父親,略一猶豫,低聲道:“如今大戰(zhàn)在即,子遠之事,不妨待戰(zhàn)后再說?!?/br> 許攸既怒又心寒,冷笑道:“如此甚好?!北惴餍涠ァK胰擞薪袢罩?,全是因為袁紹這邊派系斗爭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結果事主絲毫不想沾手。他在此地,計謀不得施展,家人反受其害,留下去還有什么意思?他少年時,與袁紹、曹cao都一同玩樂的,如今大不了反出袁紹,投奔曹cao去! 袁紹認識不到他的重要性,他就要讓袁紹付出代價!那些出謀劃策時,總是跟他唱反調的人,如審配、郭圖、淳于瓊等人,也要付出代價! 他趁著夜色,單騎而出,來到了二十里之外的曹cao營中。 曹cao得見故人,且喜且疑,與許攸徹夜長談。 而荀彧原本先回到陳留郡,又在陳留郡接到關于皇帝動向的新消息,忙又動身,趕回潁川府中。 荀府外,已圍了披甲的士卒,那些士卒的甲胄更加精良,身材更加健碩,每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漢。能驅使這樣的好漢守住府門,此時里面的人身份,不言而喻。 門上原本的家仆,認出荀彧來,忙對那佩刀的將軍說了什么。 那將軍便讓開府門,放荀彧入內,與他相見,點頭致意,“末將董承。”又道:“大人快請,莫讓府中人久候?!?/br> 荀彧壓住激動之情,聽此人乃是董承,便知這是陛下的表叔,府中人當是皇帝無疑。他腳下生風,快步走入熟悉的府邸,只是其中多了許多面孔陌生的甲士。 待走到正堂前,此處甲兵尤多,正是皇帝所在,荀彧整一整衣冠,緩步上前。 “荀大人?”門邊一位青年迎出來,臉型下頜與曹cao有幾分相似,但雙眸清正,身量又高,此時溫和笑著,“快請進來。在下曹子脩。” 原來曹將軍的大公子長得這般模樣。 荀彧含笑點頭,面圣在即,顧不及與曹昂說話,便一步邁入堂中。 正堂之中,黑袍男子原本正仰觀墻上書畫,此時聽到聲音回過身來,笑道:“府主人總算回來了,叫朕好等?!?/br> 荀彧雖然知道皇帝年輕,可是真的見到了,還是驚訝于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孔,竟是大漢天子。他不敢細看,俯身顫聲道:“臣,司馬荀彧,見過陛下。臣遠來迎遲,請陛下恕罪。” 他不敢抬頭看皇帝。 劉協(xié)卻好整以暇,細細打量傳說中的“荀令君”。 只見他約莫三十五六歲上下,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面容清秀,身材偉岸,而氣度通雅,仿佛是長了十歲的楊修,卻更比楊修多了一分叫人心安的沉穩(wěn)。 “文若近前說話?!眲f(xié)微笑著,示意荀彧與他同席而坐,贊嘆道:“只語退郭貢,計定守東阿。子脩父親能為朕守下兗州來,文若功不可沒?!?/br> 荀彧恭敬得在皇帝對面坐了,聞言白皙面上泛起淡淡潮紅,壓著激動之情,輕聲道:“區(qū)區(qū)小事,豈敢勞動陛下掛心。” 劉協(xié)所說的,乃是曹cao在早期,遭遇陳宮等人叛亂時,險些失掉兗州時發(fā)生的事情。當時荀彧明白厲害,孤身應郭貢所請,出城相見,使得郭貢率領萬人退兵,又設計守住了東阿等三城,為曹cao保留了一處落腳的支點。這兩件事情,比起荀彧后來在曹cao軍中起到的貢獻來說,并不算最起眼的,然而卻是最早展現(xiàn)其應機之能的。 “因朕一信所請,文若留在此間,苦心經(jīng)營近十載。”劉協(xié)嘆息道:“若少帝泉下有知,也該欣慰?!?/br> 荀彧原本是守宮令,執(zhí)掌皇帝的筆墨紙硯等物,在少帝死前,曾侍奉過少帝幾次筆墨。當初劉協(xié)寫信給荀彧,請他離開冀州,前往曹cao身邊,便曾提到荀彧與少帝的這段君臣之情。 此時再聽皇帝提起先帝,荀彧嘆道:“若漢室先祖有靈,得見陛下,其欣喜之情,恐怕還要勝于臣。”他既是在真情感嘆,也是委婉得在表達,自己對眼前這位皇帝的愛戴之情。 劉協(xié)會意一笑,傾身向前,問道:“朕方才就想問了,文若用的是什么香?” 方才荀彧一走近,他便感到一陣清涼的香氣襲來,立時便覺得提神醒腦。此時世家官員多用熏香,在宮中伺候的內侍甚至會嚼香以清新口氣。 坐下來說了這幾句話,劉協(xié)便嗅出那清涼香氣中,旖旎開了涼而甜的花香,仿佛是漫步在冬日雪后的松木林中,卻望見了一片春日才有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