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毓與趙泰闖到內(nèi)室之時，侍女如意剛剛打開紅色的小匣子，手中的信還沒來得及遞往火盆上。

    陽安大長公主在外間望見，知大勢已去，長嘆一聲。

    盧毓收好東西，問道：“前日汪雨來傳話，府中是誰接待的？”

    伏完被這變故驚呆了，不知妻子到底做了何等大事出來，忙道：“我一向在外面忙，實(shí)不知府中事?！?/br>
    陽安大長公主冷嗤一聲。趙泰知她輕易不肯再開口了，便對如意道：“你說?！?/br>
    如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不見陽安大長公主的神色，只能據(jù)實(shí)答道：“貴客來時，都是奴等四人接引，那日汪大人來，也是奴等四人……”

    “除了你還有誰？可都在此間了？”

    “還有丁香、白芷與菡萏?！比缫鈧}皇環(huán)顧，見外間被縛了雙手捆著的姊妹，小聲道：“丁香與白芷都在，菡萏昨夜說不舒服，今日告了假在房中歇著。”

    盧毓蹲下|身來，望著她溫和笑道：“還能告假在府中歇著，大長公主待你們可真好?！睂こ娜耸膛羰遣×?，都要立即挪出府去。

    趙泰問明居所，已帶兵前去，才走到門外，就見一名侍女面色蒼白沖出來，口中嚷道：“菡萏死了！”

    趙泰等人沖進(jìn)去，就見榻上躺著一位年輕美麗的侍女。她衣裳齊整，雙手交握于腹前，紅唇黛眉，神色安詳，仿佛只是睡去了。

    趙泰走上前去，仔細(xì)看她，忽然伸手，托起她交握的雙手，就見她兩手之間，攏著一只黑色的瓷瓶。

    與昨夜汪雨手中的瓷瓶一般模樣。

    趙泰與盧毓重又回到正屋，“菡萏死了，殿下有什么想說的嗎？”

    陽安大長公主卻一改方才跋扈的模樣，呆坐榻上，臉色發(fā)白，“她怎么會死？”

    伏完一拍大腿，長嘆道：“你到底做了什么？還不從實(shí)招來！”

    陽安大長公主垂眸不語，面上風(fēng)云變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趙泰道：“倒也不必對我們說了?！北懔畋克褭z，將府中男丁與女眷分開，滿滿關(guān)了兩個屋子，由專人把守，不許出入。

    他與盧毓親自押著陽安大長公主與如意等人，往皇宮而去。

    長樂宮中，劉清正同丁夫人說話，夸贊她的孫子是多么白胖可愛，忽然見皇帝走了進(jìn)來。

    劉協(xié)已聽過趙泰與盧毓的匯報，此刻坐下來，笑道：“丁夫人請安坐，朕來問皇姐幾件家事?！?/br>
    劉清笑道：“什么家事？”

    “姑母的貼身侍女，你應(yīng)該熟悉?！眲f(xié)問道：“可記得一位叫菡萏的？”

    “菡萏姊姊？她怎么了？”劉清十年前董卓入洛陽后，便在動亂中被陽安大長公主接入府中，住了近五年，與府中諸位大侍女都相熟，“她在姑母身邊已經(jīng)好多年了。姑母待她如半個女兒。陛下怎么知道她？”

    “半個女兒……”劉協(xié)咀嚼著這個說法，以陽安大長公主的性情，連對真女兒伏壽都不過平平，會對一個侍女好，必是另有緣由的。

    他看一眼丁夫人，見劉清還等個說法，便隨口道：“趙泰去姑母處傳旨，見這侍女貌美，求朕成全他呢?！?/br>
    劉清哪里信他的鬼話，只當(dāng)著丁夫人還要做樣子，暗暗翻個白眼，笑道：“這是好事兒，只是需問過姑母，還要問人家姑娘的意思?！?/br>
    劉協(xié)點(diǎn)頭起身，離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丁夫人，還有旁邊侍女抱著的孩子。

    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子脩如何能忍心舍棄？

    若子脩果真這樣狠心，他要丁夫人攜孫入宮，既是為了避免驚擾，也是隱隱想著萬一……還能見上最后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晚上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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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章

    劉清見皇帝離開, 再忍不住，對丁夫人道：“忽然想起一事，夫人稍坐, 我去問陛下一聲。”

    她追上劉協(xié)，低聲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陛下也該叫我心中有個底。”

    劉協(xié)沒有停步，只是道：“待水落石出, 朕再告訴你。落鎖之前, 朕若是沒有派人前來，你就留丁夫人宿在宮中?！?/br>
    “留丁夫人宿在宮中？跟她怎么說呢？”

    “怎么說都行, 說你與她一見如故，舍不得就這么放她走, 要晚上接著說話。說外面天太冷了，不留神就這樣晚了，只好請她宿在長樂宮中……”劉協(xié)聲音空渺, 眼神發(fā)直, 心思已經(jīng)不在此間。

    劉清愣住，止步望著皇帝遠(yuǎn)去的背影，只覺心中不安愈發(fā)濃重。她裹緊了衣裳, 出來得急，身上單寒，今日的確太冷了。

    劉協(xié)回到未央殿時, 盧毓與趙泰已經(jīng)理順了陽安大長公主處抄檢來的匣中信件。

    不同于宮中，陽安大長公主府中從來沒有例行的查檢, 完全被這次突然的襲擊打懵了，什么藏污納垢的事兒都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