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冬在警局里等著何槐，但是這種事不好跟別人交代，他想了想，吩咐道：“方芳，你去查一下，三名死者所用過的借貸軟件當(dāng)中，有沒有重合的？”

    方芳昨晚忙到大半夜，此刻正打著瞌睡呢，聽到陳立冬的話眼皮都不抬——

    “老大，你死心吧！”

    她半夢半醒的回答說：“就算前兩個有重合，可第3名死者只用過助學(xué)貸款，怎么重合？我覺得吧，跟借貸公司就沒關(guān)系——”

    剛出警回來的小警員也大膽插了一句嘴：“現(xiàn)在的人心啊，真的好怪。我在網(wǎng)上查一查借貸，本來想看看有沒有相似案例，誰知道出來好多帖子，雖然都是分享怎么去借錢，怎么借錢不還的？”

    他擦了擦滿頭的汗，此刻站在空調(diào)風(fēng)口下抖著胸前的衣裳，一臉的莫名其妙：“最搞笑的是，這些帖子下頭還有好多人評論說借貸公司自然爆通訊錄，讓他周圍的親戚朋友都知道自己還不上錢了，一點面子也沒有，活不下去了……”

    “這不有病嗎？”

    “有些接待平臺很不正規(guī)，催債的方式也相當(dāng)不正規(guī)，有的是暴力催收辱罵恐嚇……這種不行的……這個咱們先不說——問題是那些借錢不還的都是什么心理？你借錢不還還有理了……”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仿佛是一位擅長跟人家閑嗑牙的無聊阿姨，陳立冬抬了抬眼睛看他——喲！

    恰巧是之前黃小清案件中，三兩下破開門鎖的小警察。

    陳立冬對此不發(fā)表意見——畢竟他沒有借過，所以對這些也不太了解，借貸公司的方法不正規(guī)，那些人也未必心思正——

    反正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案子，這些跟案子無關(guān)的事情就算了。

    不過……

    “你剛出警去了？”

    他看著小警察。

    小警察被他眼神一掃，立刻站得筆直筆直的：“對對對，中午接到一個年輕女孩報警，說最近總是感覺被人偷窺，是在窗戶邊上，就是在樓道口——”

    “這大熱天的，一驚一乍的，我在旁邊都說有人偷窺——”

    小警察剛上崗沒多久，此刻還保留著一腔赤子之心，完不像某些老油條只會搪塞——報案人說有人偷窺，那就老老實實的在樓道口守了半個小時，然后又在樓下來回轉(zhuǎn)悠了一個小時——

    最后確定并且無比肯定的對報案人說：“沒有，大中午的，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攝像頭和監(jiān)控！”

    講真，他那副形跡詭異的樣子，要不是隨身帶著證件，物業(yè)都準(zhǔn)備把他帶回去盤問清楚了。

    真是的……

    小警察一身熱汗被吹得涼颼颼干巴巴的，這會兒坐在一邊四肢攤平：“你們不知道那個女的來回反復(fù)的就說這件事兒，我為了跟他強(qiáng)調(diào)外頭沒人，真是費盡口舌……”

    “累啊……”

    抱怨完才想起來問話的是陳立冬，立刻一個激靈坐直身子，然而扭頭看過去時，卻發(fā)現(xiàn)陳立冬已經(jīng)出去了。

    他半是失落半是松口氣，這會兒又一下子放松的坐了回去。

    ……

    然而他還是放松的太早了。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陳立冬就又回來了。

    不僅如此，他還帶進(jìn)來一個十分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漂亮到什么程度呢？

    漂亮到小警察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女孩子——他，心動了。

    ——這么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應(yīng)該跟他們30出頭的領(lǐng)導(dǎo)不是一對吧？

    對，肯定不是——領(lǐng)導(dǎo)多嚴(yán)肅啊，現(xiàn)在流行暖男，不流行酷哥了。

    嗯……四舍五入一下自己還是有機(jī)會的。

    趕緊數(shù)了數(shù)自己的家底——存款兩萬一，老城區(qū)60平房子一套，三環(huán)高層一套，貸款父母還——嗯，還有一輛昨天才提的車。

    愛瑪?shù)模笈谱?，杰倫代言的?/br>
    應(yīng)該……不掉價？

    小警察看了看自己微微散發(fā)著腌漬的汗味兒的微皺t恤衫，四處看了看——大廳里只有方芳昏昏欲睡，他趕緊拿起一旁的工裝襯衫，工工整整的穿上。

    ……

    陳立冬把記錄調(diào)出來給何槐看——這當(dāng)然是不合規(guī)矩的，不過出了這樣的事，還講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

    他向來不怕這些。

    可惜的是，他們調(diào)查過后的大段大段文字，都被何槐忽略掉了——她看這些比較費腦子，也很耗時間，有那功夫還不如把三個人的樣子記住了，回頭瞅著差不多的鬼就問一問，比這直觀的多。

    不過經(jīng)過之前和李穎的談話，她這次著重記住了第三個人的樣子。

    ——牛仔褲，白上衣，披肩長發(fā)。

    “白檀？”

    “對。”

    陳立冬回道：“帝都師范大學(xué)的?！?/br>
    死者三人，第一位被發(fā)現(xiàn)的黃小清，死因是水果刀刺傷失血過多。

    第二位胡婷婷，割腕自殺。

    第三人就是這位名叫白檀的姑娘。

    “行。”

    何槐點頭：“我記下了，等會兒就去問問?！?/br>
    陳立冬也松口氣：“行，多謝了?！?/br>
    他看著何槐，何槐看著他，氣氛陷入了一片沉默當(dāng)中。

    好半響，何槐才納悶道：“現(xiàn)金微信還是支付寶?。俊?/br>
    陳立冬：……

    好吧。

    他反而松了口氣，仿佛胸口的一只靴子落地——該來的總會來的。

    他掏出手機(jī)：“支付寶吧。”

    轉(zhuǎn)賬的那一刻，他腦子里不期然想起一句詩來：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

    (っ╥╯﹏╰╥)

    兩人出了辦公室，卻發(fā)現(xiàn)小民警站得筆直筆直的，正在門口等著，陳立冬納悶的看著他，卻見對方的眼神停在何槐身上，殷勤問道：“領(lǐng)導(dǎo)，你們熱不熱？渴不渴？”

    陳立冬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大中午的你里面一件兒外邊兒一件兒，不熱嗎？”

    襯衣扣子沒扣到最上頭一顆，露出里邊的t恤邊了。

    小警察又將腰板挺得更直了：“不熱！”

    卻見何槐此刻轉(zhuǎn)過眼神來，好奇的打量著小警察：

    “你——”

    “你好，我叫趙雷文！”

    陳立冬一旁看著，相當(dāng)無語。

    何槐卻點了點頭：“你身上的味道……”

    “唰！”

    小民警的膚色立刻由麥色里透出紅色，從顴骨蔓延到后脖梗。

    他支支吾吾：“我、我每天都有洗澡，一點都不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