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嘴上再怎么埋汰劉秀與劉楊的兄弟關(guān)系，可無論如何朱鮪也不敢拿此事來冒險。

    “我……”

    他正要說話，船只又猛地?fù)u動了一下。

    船上的船夫也驚了，他們聚在一處商量，隨后開始檢查起本該檢查了無數(shù)遍的船只。而不僅是此處，就連開始密布水面的其他帆船好似也都出現(xiàn)了問題。

    “船底漏水了——”

    船夫倉皇地從船艙底部跑上來，渾身都沾濕，哆嗦著說道：“快，快把船搖回去——等到了河中就逃不了了——”

    伊水，以水流湍急著稱。

    不識水性的人落水，幾乎是必死無疑。

    原本還在驅(qū)使著船只往水面的船夫們嚇得魂飛魄散，江面上要掉轉(zhuǎn)船頭本就是麻煩，再加上有那么多只水船在江面上，彼此的摩擦與相讓就耗損了諸多的時間，大部分的船只還沒有劃回岸邊，就已經(jīng)逐漸在往下沉。

    內(nèi)鬼！

    朱鮪心中閃過這個詞，卻不能多思。

    他所在的這艘船已經(jīng)進水太多，眼見著正在緩慢下沉。盡管朱鮪并不會水，可當(dāng)他看到船夫驚慌失措抱著木箱跳水的時候，他的眼中劃過恍然的神色，一把踹倒了幾個正在搶奪船頭木箱的船夫，給自己奪了一個。

    他看著湍急的河水面露猙獰之色。

    若他能活，必要手刃那該死的內(nèi)鬼！

    朱鮪學(xué)著船夫捏著鼻子，一手抱著木箱跳下了水。

    死亡的氣息在冰冷的水面沒過他頭頂?shù)臅r候悄然出現(xiàn)，朱鮪越是掙扎就越往下沉，他屏息，勉強控制著不要瞎撲騰，發(fā)現(xiàn)身體漸漸能算平穩(wěn)地浮在水面上。

    船越往下沉，就越有一種無形的吸力。

    朱鮪不敢耽擱，連忙似模似樣地用腳掌拍打著水底，試圖讓自己靠近水岸。

    …

    李軼爬上岸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

    盡管已經(jīng)過了冬，可是春日下水依舊是冰涼，尤其是這種山澗落下的水流，更是家待著山林刺骨的涼。他哆嗦著在石頭坐下，挑了一處避風(fēng)的地方。

    李軼一邊搓著手一邊打量著岸邊的情況。

    能上岸的士兵并不在多，都是本來落后在最后面的船只，在出事的時候反倒能更快上岸。再有的就是本身有水性的士兵與船夫……更多的現(xiàn)在還在江面上沉浮。

    李軼面露凄涼，大聲呼喊著讓上岸的士兵掇拾自己。

    低下頭的時候，卻忍不住露出些笑意來。

    朱鮪爬上岸的時候甚為狼狽，還是有士兵在檢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這才把他給救上來的。他的體力在江中近乎耗光，徒勞坐在那被他當(dāng)做救命浮木的木箱上沉重喘氣。

    李軼沒想到他還活著。

    畢竟朱鮪走的時候是搶得最快，上了最先出發(fā)的船只。

    本來也應(yīng)該離江岸最遠(yuǎn)。

    李軼眼神微瞇，大步朝著他走來，嘴里說著擔(dān)憂關(guān)切的話：“大司空，身體可有大礙？我已經(jīng)讓人生起火堆，您還是快些……”

    嗶噠——

    一大團血液從李軼的胸口噴濺出來。

    李軼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直低頭的朱鮪暴起捅穿了腎臟。

    朱鮪抬頭，濕透凌亂的毛發(fā)之下，一雙紅眼死死盯著他，陰沉地說道：“是你，把消息傳給劉秀的吧？”

    …

    “真是慘?！?/br>
    耿弇小郎君從營帳外走來，一邊搖頭，一邊在蔡緒寧的對面跪坐下來。

    數(shù)日前，他們剛打了個勝戰(zhàn)。

    耿弇與馮異帶兵追趕朱鮪等逃亡的人馬，加上早就埋伏等待的人手里應(yīng)外合，把剛剛遭受水災(zāi)的落魄敵軍一網(wǎng)打盡，朱鮪投降。

    至于李軼，還沒撐到馮異他們出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失血過多而死。

    勸降李軼的人，正是馮異。

    耿弇是不知道個中詳情，在打掃完戰(zhàn)場，帶著俘虜與降兵回來的路上，才聽了馮異說了這么一嘴，登時就覺得李軼有點倒霉透頂。

    他明明就只差了一步。

    蔡緒寧聽完耿弇所說的來龍去脈，淡淡地說道：“李軼死了倒好，他要是活著，還得想法子不落口舌殺了他，那才是大麻煩。”

    耿弇啊了一聲：“這是為何？”

    李軼的能力是不錯，不然劉玄也不會讓他和朱鮪一起駐扎在洛陽城。

    蔡緒寧停下毛筆的動作，看向耿弇：“李軼原本是追隨劉縯一路到長安，最后被劉玄封王雖有自己的能耐，卻也不得不說是靠著劉縯。可隨后他背叛了劉縯，加入了劉玄一脈，試圖刺殺劉縯。”

    所以劉秀能夠接納從一開始就站在劉縯對立面的朱鮪，卻絕對不容背叛了劉縯的李軼。

    耿弇恍然大悟。

    “大司空，我發(fā)覺你對劉縯好像甚是關(guān)注？”耿弇好奇地說道，“這些事情你可是如數(shù)家珍，就好像一直都在留意?！?/br>
    蔡緒寧平靜地說道：“他是陛下的兄長，關(guān)注自然是必須的?！?/br>
    他斂眉看著死賴著不走的耿弇，瞧出他還有幾分八卦的打算，幽幽地說道：“如果你這么閑著沒事，就來幫我干活吧。你們打得倒是痛快，這些善后的事情為何須得是我來做？”

    蔡緒寧的話音剛落，耿弇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帳中，笑嘻嘻地溜走了。

    蔡緒寧：“……”

    【直播間】

    [ID水水水：每次就是在這種時候跑得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