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yuǎn)知道她愛干凈，經(jīng)常燒熱水洗，可燒熱水費柴火。柴火都是他辛辛苦苦撿回來的，要是能省點就最好。

    而且現(xiàn)在天氣漸漸冷了，油脂會越來越不好洗，燒水也越來越費柴火，所以昨天聽到有柚子買的時候，她就萌發(fā)了自制柚子洗潔精的念頭。

    趙笑花其實沒聽太懂洗潔精是啥玩意，但聽著新鮮，而且原材料又只是不要的柚子皮跟一些小蘇打粉，她回家就把柚子剝了，帶上柚子皮、背上小妹就去程家。

    來了的路上還不忘去給買了柚子的軍嫂宣傳一下，所以趙笑花上門的時候，就附帶了八個人。

    反正教一個是教，教八個也是教，周靜當(dāng)然歡迎大家。

    她把康康安置在一旁玩木槍，然后開始上課了。

    “其實做柚子洗潔精很簡單，我們首先要把柚子皮白色部分清除干凈，剩下黃色的部分再切成細(xì)絲?！?/br>
    大家都是帶齊工具來的，聽到周靜這么說，就紛紛開始動手。

    等把柚子皮切好，周靜就讓大家把它們放到罐子里，然后加上適量的水跟小蘇打，蓋上蓋子。

    “好的，大家拿回去之后放在陰涼的地方，兩個星期后就可以用來洗碗。你們到時候試試，真的很干凈?！?/br>
    “行，我下回試試?！?/br>
    到了飯點，軍嫂們紛紛端著自己的罐子回家，周靜則把剛才刮出來的白色部分柚子皮燙煮，然后放到清水里浸泡，打算明天做糖柚皮。

    忙了一早上，周靜吃過午飯就跟康康一起午睡了。

    如果不是前一天晚上累著了，周靜午睡就半個小時左右。

    她起來的時候康康還在睡，趁著這空檔，她趕緊把家里收拾一下。

    不一會兒，周小蘭跟她家牛牛過來了，還帶了兩個芒果，說是大財去山里摘的。

    牛牛人如其名，身上有一股完美遺傳了他爹的牛勁，一來就把家里弄得砰砰響，把康康也吵醒了。

    “嫂子，不好意思呀，早知道康康在睡覺，我就不那么早帶他過來了。”周小蘭有些無奈地說：“希望下一個別再像他這么皮就好。”

    周靜一聽，笑著問：“你打算生老二了？”

    “你不打算生老二了嗎？”周小蘭驚訝地反問道。

    “……生，只是沒想那么快?！敝莒o說：“帶孩子不容易，還得教他，生得太頻繁會忙不過來?！?/br>
    “哪里快了？”周小蘭不認(rèn)同地說：“我媽跟我婆婆都說生孩子要趕早，而且我覺得像笑花嫂子那樣挺不錯的。反正一個是帶，兩個也是帶，不如早早帶完完事?！?/br>
    這年頭大家都是這個思想，周靜不好多說什么，只道：“那你自己注意補充一下營養(yǎng)?！?/br>
    “好，大財這兩天回來，就經(jīng)常出去給咱們弄魚吃。”周小蘭說著，臉上露出了甜蜜。

    “那就好。”周靜笑著說。

    “對了，嫂子，你們今年過年回老家嗎？”

    “我跟程遠(yuǎn)想回，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請得到假?！敝莒o當(dāng)然希望回去看看李香蘭跟周愛國，去年懷著孕不方便，要是今年能回就肯定回，即使不是過年，像平時這樣回去一趟也好。

    “我也想回，但大財也說探親假不好請，而且也得看情況，要是我又懷上了就不回。”

    “那到時候再看吧?！?/br>
    傍晚，程遠(yuǎn)回來，吃了一頓豐盛的豬腳姜，周靜又用芒果跟柚子做了一碗楊枝甘露。

    芒果跟柚子程遠(yuǎn)吃過，但這樣混在一起吃還是第一次，而且味道非常好。

    周靜抱著康康坐在一旁，小家伙看著爸爸碗里的東西就伸著手要過去。

    康康這是想吃楊枝甘露了，程遠(yuǎn)當(dāng)然樂意分給他吃，可勺子還沒遞到他嘴邊，就被周靜給制止了，“別給他吃，他還小，要是吃了過敏就麻煩?！?/br>
    “那等康康大點再吃?！背踢h(yuǎn)一向最聽媳婦的話，他把勺子收回來放進(jìn)自己的嘴里。

    原本興奮得快要跳起來的康康覺得自己被耍，嘴一扁就哭起來了。

    “康康不哭，那是大人吃的東西，等你像大蛋哥哥那么大的時候就給你吃，好不好？”周靜輕聲地哄著。

    可康康不聽，繼續(xù)鬧。

    程遠(yuǎn)看著，伸手抓住他的小手，說：“寶寶是不是也餓了？餓了就讓mama給奶奶吃好不好？奶奶很好吃的，比爸爸碗里的東西還好吃，要是可以，爸爸都想跟康康換。”

    “……”周靜真想讓這個男人閉嘴，可康康好像聽懂了他的話，扭著頭要轉(zhuǎn)身。

    等周靜把他小身子掰過來，他就往她懷里拱。

    她只好認(rèn)命地撩起衣服，讓他吃個夠。

    康康今天午睡時間短，吃飽之后就睡著了。

    周靜在房間內(nèi)泡完澡，程遠(yuǎn)也洗完澡進(jìn)來了。

    難得沒有康康這個小電燈泡，程遠(yuǎn)心里就動壞心思，周靜卻不依他，“改天吧，前天鬧得那么兇，你不累我累。”

    程遠(yuǎn)自知理虧，只能暫時歇了心思，但不忘跟周靜確定一個時間，“那就后天晚上，你不準(zhǔn)再說‘不’了?！?/br>
    “……”周靜懶得回答他，趁機轉(zhuǎn)移話題，問：“還有四個多月就過年了，咱們今年能回去嗎？”

    程遠(yuǎn)看了她一眼，說：“要是秦師長同意開醫(yī)館，那今年就不回去，要是他不答應(yīng)，那我就申請?zhí)接H假?！?/br>
    “沒想到你還挺會來事的？我以前還以為你是一根筋的榆木腦袋呢?！敝莒o揶揄道：“進(jìn)退有度，難怪秦師長喜歡你，合著兵書上學(xué)的都用在討好領(lǐng)導(dǎo)身上了?！?/br>
    “不，我兵書上學(xué)的除了用來打敵人，就是用在你身上了?！?/br>
    “……”

    第二天起來，周靜把浸泡過一夜的柚子皮洗干凈，然后加糖進(jìn)行熬煮。

    糖是這個年代金貴的東西，熬糖柚皮又需要放很多糖，所以她昨天沒有邀請其他軍嫂一起坐。

    當(dāng)然，她也不是很舍得花這么多糖，就做一點點，平時當(dāng)零食解解饞。

    熬好的糖柚皮很粘手，周靜又用粘米粉做了一些米紙，把它們裹住之后就不會粘在一起。

    她拿出一塊嘗了嘗，軟軟糯糯，味道很不錯。

    康康在一旁看著，饞得直流口水，她用刀切了很小一塊塞進(jìn)他的嘴里。

    趁著小家伙吃糖吃得津津有味，周靜挑出幾塊糖柚皮，又做了一碗楊枝甘露，給羅嫂子送過去。

    羅嫂子已經(jīng)給她送過幾回rou了，她平時回些小東西過去，才不會顯得太失禮。

    “你一來就準(zhǔn)有好東西吃?！绷_嫂子嘗了一小口，柚子皮很甜很好吃，她忍不住道：“這柚子皮用了不少糖去熬吧，也就程遠(yuǎn)隨你折騰?！?/br>
    “還好，我做得不多。”周靜說：“他能有什么意見，糖用多用少最后還不是進(jìn)他肚子里，他不吃虧。”

    “也是這里道理。”羅嫂子嘆著氣說：“要是咱家屬區(qū)每對夫妻都像你跟程遠(yuǎn)就好了，如果都像林招娣他們兩口子那樣，最后苦了的還是孩子?！?/br>
    “牛連長家，發(fā)生了什么事了嗎？”周靜問。

    羅嫂子又重重嘆了一口氣，“林招娣回老家了?！?/br>
    原來，小妞最近特別喜歡爬來爬去，林招娣在家睡大覺不好好看著她，害她額頭摔了個大包。老?；厝ビ?xùn)了她幾句，她近一年來心里積存的怨氣突然大爆發(fā)，一氣之下就回老家了。

    “那現(xiàn)在小妞誰帶？”周靜問。

    羅嫂子：“大妞咯，她舍不得meimei，寧愿不上學(xué)也要照顧好meimei。”

    周靜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最主要是因為大妞。

    她回去的路上特意繞去了牛家，發(fā)現(xiàn)大妞正背著小妞，在院子里砍柴。

    明明她還是個孩子，身上卻擔(dān)負(fù)著不屬于這個年紀(jì)的重?fù)?dān)。

    “周姨，你找我嗎？”大妞發(fā)現(xiàn)了周靜，笑著對她說。

    “我剛剛從羅嫂子那邊回來，知道你媽回老家了，所以過來看看你?！敝莒o也不繞彎子，問：“大妞，你不上學(xué)了嗎？”

    現(xiàn)在是71年，77年恢復(fù)高考，那年正好是大妞高中畢業(yè)。她是打從心底欣賞跟喜歡這個倔強的女孩，似是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一般，她當(dāng)然希望她好。

    “上啊?！贝箧ど袂閳远ǖ卣f：“只是現(xiàn)在小妞太小，背著去上學(xué)會影響其他同學(xué)，等她再大點，我就帶她一起去。”

    “那很好?！敝莒o松了一口氣，說：“你這段時間找同學(xué)借一下筆記跟問一下功課，別落下了?！?/br>
    “不會的，已經(jīng)有同學(xué)借我筆記了。”大妞說著，臉突然染上了一層紅暈。

    周靜也頓時明白她口中的同學(xué)是誰了。

    知道大妞沒有放棄學(xué)習(xí)，周靜留下羅嫂子剛?cè)o她的一個芋頭，就回家了。

    一眨眼，中秋節(jié)又要到了。

    去年周靜教大家做的冰皮月餅依舊受到熱捧，有了去年買不到原料的經(jīng)驗，今年大家決定早點去采購。

    晚上吃飯的時候，周靜問程遠(yuǎn)：“我明天去縣城，你有沒有什么東西要買的？”

    程遠(yuǎn)想了想，說：“要是有那種很粗的麻繩，就買個六七米回來，我想在花架子那邊做個秋千給康康玩?！?/br>
    “這個可以哦?！敝莒o非常贊同。

    其實她老早就想弄秋千了，可花架子是用竹子搭的，承受不住大人的重量，所以她把心思歇了。現(xiàn)在康康不重，至少在他三四歲之前都能玩。

    一想到將會給兒子帶來一樣新玩具，周靜就非常高興，可程遠(yuǎn)看上去有些悶悶不樂。

    “你怎么了？”周靜問。

    程遠(yuǎn)抬頭看了她一眼，才緩緩開口，“秦師長今天回來了，我找他說了開中醫(yī)館的事，他不是很贊同。”

    雖然有些失望，但周靜還是能接受這個結(jié)果，畢竟現(xiàn)在大環(huán)境是這樣。

    “沒事啦，我先好好學(xué)好基本功，說不定以后有機會?！敝莒o擔(dān)心程遠(yuǎn)自責(zé)，立刻說道。

    “嗯?！背踢h(yuǎn)抓住她的手，說：“不過秦師長也說了，只要不大張旗鼓，平時有人過來找你開方子，營里也不會干涉，你之前是怎么干的就繼續(xù)干。他還說，將來要是有這方面的機會，會為你爭取?！?/br>
    “那太好了?！敝莒o也算明白秦師長的態(tài)度，那就是一只眼開一只眼閉。一想到她即將開始自己的事業(yè)，她就很興奮，說：“我明天去倒?fàn)斈沁厗枂?，看他有沒有進(jìn)藥草的門路?！?/br>
    “行，那你明天多帶些錢出去，等我休假的時候，就陪你上山采藥?！背踢h(yuǎn)為了表示對她事業(yè)的支持，真是出錢又出力了。

    “那一言為定啦！”周靜開心，一時忘形又親了程遠(yuǎn)一下。

    他心里樂得開花，嘴上卻說：“寶貝，你最近老親我，我怪不好意思的?！?/br>
    “……不喜歡拉到，以后都不親了?！敝莒o惱羞成怒地說。

    “當(dāng)然不行，不過你在床上也這么熱情就更好。”

    “……”

    次日，周靜起了個大早，帶上錢票，身前背著康康，身后逼著竹背簍，就去軍卡上車點集中。

    今天是節(jié)前采購，所有軍嫂都出門，就連極少出去的羅嫂子也去了。

    羅嫂子一瞧見周靜過來，就把她拉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