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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假白月光她不干了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他出手極快,是以璀錯剩下那半句“渡我一點(diǎn)妖力,抗一抗這藥性”一個字都還未說出口。

    謝衍捏了個訣,將她身上衣衫烘干了,才過分嫻熟地將她在榻上安置好。

    而他自個兒,不覺呼吸已經(jīng)亂了兩分。

    謝衍在她身邊不遠(yuǎn)處靜心凝神,默默過了一遍心訣后,方抬眼看了一眼璀錯,見她還沉沉睡著,手在虛空中虛虛一握。

    他面前憑空出現(xiàn)三塊碎片,浮在空中,一片流光溢彩——是鳳凰一族鎮(zhèn)族級別的神器,前塵鏡的碎片。

    其實(shí)自他進(jìn)到東南城,便察覺到前塵鏡隱隱躁動著,似與什么東西產(chǎn)生了共鳴。

    在玄鳥一族將第三塊碎片奉上前,他這些年找到的也只兩塊,數(shù)量不夠,并不能與剩下的碎片共振。

    謝衍遙遙看了一眼東南宮所在的位置,若有所思地敲了敲空中的碎片,將它們收回。

    璀錯再醒過來時,天色依舊昏暗得仿似人間的黃昏。

    她從榻上起身,活動了活動脖子——后頸還略有些酸疼。她正腹誹著嚴(yán)歇下手當(dāng)真是穩(wěn)準(zhǔn)狠,便見人推門進(jìn)來。

    謝衍見她醒了,眉一挑,“舍得醒了?”

    璀錯嘴角往上扯了扯,“我封你妖力,再劈你一手刀,你自個兒試試舍不舍得醒?”

    他笑了兩聲,“我同店家說過了,往后這樣的情形不會再有了?!?/br>
    璀錯順著他話道:“你再多囑咐一聲,那溫泉的屏障,也換個正常些的?!?/br>
    謝衍的笑顯而易見僵在臉上。

    半晌,他方咬著牙慢慢問:“屏障怎么,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璀錯走到他面前,伸手拍拍他肩,“也不過就是不小心瞥見一眼。”

    璀錯自認(rèn)從前不是個愛同人拌嘴的——在她眼里,要說什么話,也還是先拔劍較過高下后再說,要來得更容易一些。

    唯獨(dú)對上嚴(yán)歇時,她也不知怎的,話就這樣多起來。

    兩人好容易才說到正題上,謝衍扔給她一塊木牌,“這是入東南宮的準(zhǔn)行令?!?/br>
    璀錯在手里把玩了把玩,“我們就徑直進(jìn)東南宮?”

    謝衍微微頷首,“你睡過去時,我給妄邪送了信去,說我族中有秘法,興許能解他心頭之疾?!?/br>
    璀錯狐疑地看他一眼,一時拿不準(zhǔn)他是真有法子,還是單純誆人家。

    謝衍看她眼神便猜出她心里所想,頗矜貴道:“你且等著看罷?!?/br>
    他既已這般打了保票,璀錯樂得撿個清閑,將準(zhǔn)行令一收,“那這便走罷?”

    走前她不忘去尋了一趟胭脂,檢驗(yàn)了她昨兒個入門的成果,又同她多講解了幾句,叫她這幾日好生在客棧待著,參悟修習(xí),方同謝衍出了門。

    東南宮守衛(wèi)森嚴(yán),陰兵戍守其中,每道門關(guān)皆有兩隊以上,交接輪崗時間也全然錯開。

    璀錯看著這比天宮還過分縝密的部署,抿了抿唇。好在他們二人手里有準(zhǔn)行令,不然純靠硬闖,必要生出動靜來。

    正式進(jìn)到東南宮里,璀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單看東南宮,全然看不出這是下界,金烏躲著走的地方。

    數(shù)不盡的有人頭的大的夜明珠嵌在墻壁上,以五步為隔,覆以鮫紗,使得整座宮殿既明亮,又不晃眼睛。

    單這一樣,怕是龍宮也不過如此。

    再往前走,便隱隱能聽見潮汐的聲響。

    璀錯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精純的靈力匯聚在一處,隱隱成了一片海,數(shù)不盡的小靈珠堆在“?!边?,因著又細(xì)又小且數(shù)量甚眾,像是沙灘上尋常的沙子。

    靈珠也是分成色的,且因著藏的靈蘊(yùn)不同,功效也差別甚大。例如她脖子上那串紅色靈珠,便是遮掩氣息用的,只是極為少見,若非嚴(yán)歇拿出來,她也不曾見過。

    最常見的靈珠便是沒有靈蘊(yùn)在里頭的——這兒的細(xì)小靈珠,和下界作為最上等貨幣交易的靈珠,皆是這類。

    即便這樣,這堆積起的靈珠也不容小覷——這就好比人間的帝王,用金粒子造了一片海灘一般。

    況且這還不過是八方親王中的一位的宮所。

    八方親王都到這種地步,遑論鬼王?

    璀錯默默琢磨著,怪不得那時鬼王舉界而反,能有那般倒逼天宮的陣勢,能生生將神族的凋敝拉快了千年。

    謝衍傳音到她耳中,同她道:“這兒他們叫靈灘。靈灘里的靈力,也便是維持著結(jié)界運(yùn)轉(zhuǎn)的靈力,你看幾眼過過癮便罷了,一直看,會被疑心別有打算的。”

    結(jié)界是護(hù)佑城與城外墮鬼封印地的怨氣分隔開的利器,自是出不得半分差錯。

    他們一路往里進(jìn),終于見到了妄邪。

    他正在書案前,執(zhí)筆細(xì)細(xì)勾勒著什么。紅色衣袍襯著他偏蒼白的皮膚,倒顯得氣色要好一些。

    他畫著畫著,時而側(cè)過頭去端詳畫作,衣袂無風(fēng)而動,不像是只鬼,倒像是天宮里的哪位仙君。

    美人執(zhí)筆作畫,本是副美景,奈何璀錯第一眼便認(rèn)出他筆下的,是張人皮。

    他慢慢畫著,仿佛渾然忘了跟前還有兩人。

    謝衍和璀錯也便一言不發(fā)地等著。

    不知耗了多久,他方停筆,看向謝衍,“我心頭之疾,當(dāng)作何解?”

    第29章 我曾經(jīng)有執(zhí)念的那個,不……

    “解鈴還須系鈴人的道理,大人這么多年,還未想明白么?”

    “系鈴之人倘若還在,又何來心疾?”

    “這便要問大人,這強(qiáng)留下的,到底是誰的執(zhí)念?”謝衍面上尤帶著笑意,字句間卻隱隱攜了幾分壓迫感,他慢慢問道:“是東南王宸桉的,還是你的?”

    璀錯聽著兩人打啞謎似的你來我往,只瞇著眼打量了謝衍一眼。

    她就尋思著,他好好一個妖族少君,跟著她來下界湊什么熱鬧。果然是無利不起早——單聽他這話說的,他來下界必然是有他自己的算盤。

    不過她也沒多計較,兩人各有來意,那便搭個伙,各辦各的事兒罷了。

    妄邪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周身靈力波動,帶著些陰森森的涼意。

    “你究竟是何人?”

    “替上面辦事罷了?!敝x衍抬手往上指了指,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大人心里想必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然今日,又如何能放我等活著進(jìn)來?”

    “靈灘的靈潮已后繼無力,隱有枯竭之兆。”說到這,他瞥了璀錯一眼,將“常人”兩個字咬的極重,“常人興許瞧不出虛實(shí),大人也要自欺欺人下去?”

    璀錯默默白了他一眼。

    妄邪的靈力陡然一收,畫得再好的美人皮也顯出疲態(tài),他嘆息道:“是他的執(zhí)念,又何嘗不是我的。跟我進(jìn)去罷?!?/br>
    趁往里走的這個空里,謝衍給璀錯傳音解釋了一番。

    下界不比其余兩界,消息一向埋得深,閉塞得很,兼之這事兒說來也算東南王的丑聞,更是得藏著掖著的。

    現(xiàn)任的東南王宸桉,乃是奪了其兄之位。

    約莫五百年前,當(dāng)時的東南王暴斃,那位東南王是位女子,留下二子一女。有傳言是宸桉弒母奪位,后被其兄長反殺,但后來宸桉好端端地出現(xiàn)在人前,傳言的后半段不攻自破,但其母是不是喪命于他手,便沒人知曉了。

    宸桉為人喜怒無常,卻天賦極高,本也沒多大歲數(shù),一身修為卻精厚,就連鬼王也曾留意過他。

    這樣的人若一心想做成什么,哪怕是眾叛親離不得善終,也會做到。

    是以他最終逼得兄長宸翊禪位,他便成了新的東南王。

    后來,宸桉和宸翊的meimei千瀾從某日起便再未出現(xiàn)過,再后來,宸桉也不再露面。

    直到如今。

    這其中不少蹊蹺,但除了當(dāng)年親歷過的人,怕是再無人知曉了。

    能知道這些,已很不簡單。璀錯思襯了一會兒,他說是替上面辦事,上面這人又對下界秘聞也略知一二,于是她直白問道:“所以,你來此,是替神君辦事兒?”

    謝衍沒再同她傳音,璀錯便當(dāng)他默認(rèn)了。

    怪不得他對神君多有維護(hù),偶爾說起來時,她說兩句神君的不好,他臉色便黑下去,敢情兒是他上頭的人。

    三人一路往里走,過了兩道暗門,又進(jìn)了一道結(jié)界,才算是到了。

    偌大一間屋子,地面用的是千年玄冰,霧氣裊裊升起來,氤氳在屋子的下部,與天宮云境有幾分相似。

    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正中間放著一張寒玉榻,榻的正上空最頂上,虛浮著什么,流光溢彩。這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但屋子四處是冰面,不斷反射著光芒,倒也亮堂。

    榻上有一人靜靜平躺著,一身玄色衣袍拖到地上,璀錯不必上前,便察覺他沒了氣息。

    妄邪主動開口道:“靈灘是維持整個東南城結(jié)界的關(guān)鍵,每任的東南王都會以自身為引,用魂力維持靈灘靈潮的正常漲落。”

    如今靈潮漸有枯竭之兆,意味著宸桉魂力已近磨滅。

    魂力磨滅,便是通俗意義上的魂飛魄散,只是后者是一霎的事兒,前者將這個過程拖得極漫長,結(jié)果卻都是消散于天地之間。

    謝衍只走上前看了一眼,便道:“大人可知道,這是何物?”

    “前塵鏡,”妄邪平淡道:“確切來說,是前塵鏡的一塊碎片?!?/br>
    謝衍微微頷首,“不錯。前塵鏡的碎片也多少有些作用。譬如說,將前塵往事不斷回溯重演,雖不能改變什么,卻能一遍遍見到再見不到的人,回到再回不去的時間里。”

    “可只這一樣,頂多是叫東南王耗損修為罷了,萬萬牽扯不到魂力上?!敝x衍閑閑抬眼,“大人若是不能坦誠相待,我等又如何能解了大人這燃眉之急?”

    妄邪閉了閉眼,艱澀開口:“千瀾郡主病故,又因著郡主先天不足,魂魄本就是殘破的,這一病,磨掉了她的魂力,連一絲精魄也未能留得下。王爺他信了上古傳言,想煉出引魂燈來。”

    “他對郡主愛而不得多年,那份感情已經(jīng)偏執(zhí)到瘋魔,就算是毫無根據(jù)的傳言,只要有一絲希望,他竟也信得?!?/br>
    璀錯面色怪異地看了一眼謝衍,下界民風(fēng)竟開放至此?他們二人不是兄妹么?

    謝衍以為她在意的是引魂燈,便解釋道:“引魂燈,以至邪至陰之氣,引至真至純之魂。但還未有人成功煉制出過引魂燈,只存在于典冊秘籍中罷了。”

    妄邪繼續(xù)道:“引魂燈煉制之法陰毒,對自身損耗極大,煉制失敗后,他魂力便單薄到好似一捏便能碎了?!?/br>
    “為了維系靈潮漲落,他將靈灘之契移了大半到我身上?!?/br>
    宸桉當(dāng)時萬念俱灰,甚至想直接將東南王位拱手于妄邪。但妄邪若繼東南王之位,于理不合,正逢多事之秋,恐城中再生事端,不若以宸桉的名號先壓著,徐徐圖之。

    只是妄邪出任不了東南王,靈灘之契就必有一部分,還需系在宸桉身上。

    謝衍一挑眉,“后來他便借前塵鏡碎片,給自己造了一個永也走不出的夢,一遍遍活在過往里?!彼玫氖呛V定的語氣,“直到魂力愈發(fā)不濟(jì),現(xiàn)只剩了若有若無的一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