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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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信靈手捧著一塊玉玦,紅色的天蠶流蘇墜下來,映得玉玦也有些暖色。玉玦溫?zé)?,純白的靈蘊(yùn)氤氳在周圍,像一圈月暈。 這玉玦從前司命是不離身的。這是她自小戴到大的物什兒,自然是珍品中的珍品,能除避一切邪祟沾染靈體。 不過她那文職,一向只在上界活動,而上界正常情況下干凈得很,一點(diǎn)濁氣都上不去。璀錯這回入下界,確是正用得上的。 司命手頭正忙,騰不出空來尋她,又不放心地絮絮叨叨了許多,叫她能查便查,查不了回來就是,首當(dāng)保全自己。若是上頭怪罪下來,大不了她替她擔(dān)著——命她去查墮鬼,委實(shí)是過分了些。 璀錯將信靈定在一邊,一面收拾著東西,一面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 謝衍抱著胳膊倚在洞壁另一邊,遠(yuǎn)遠(yuǎn)看她在一堆天材地寶里翻來揀去,頗好笑又隱隱有些矜貴道:“這些都不必帶。你帶著我一個,就夠了?!?/br> 璀錯嫻熟地應(yīng)了一聲好,翻揀的手卻并未停下——她知道,這鳥兒一向傲得很,不好逆著毛順的。 她也說不清是何緣由,總之她同嚴(yán)歇認(rèn)識了也沒幾日,卻莫名熟悉得仿佛哪年哪歲常常相伴過一般。但凡她同別的仙君相處時有這狀態(tài),也不會成了瘟神般的人物了。 約莫就是投緣罷。 想到投緣,她又想起司命來。 司命原本自然是不叫司命的,不過是任了司命星君后,她原先叫什么名字,似乎便不重要了。 有一回璀錯問起她原本姓名,她尋思了許久,略帶歉意地?fù)u了搖頭,對她道:“我也記不得了。” 璀錯頭一回見到司命,還是她剛飛升不久后。 那時她像個稀奇物種,總有幾個閑得慌的仙君要來挑她刺兒,觀賞觀賞這位殺夫證道的無情道劍修。尤其是那些個出身甚好,自出世起便半步跨進(jìn)仙途,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L起來的,年齡尚小的仙君——他們借著那點(diǎn)未受過風(fēng)霜摧折的良善,便嫉惡如仇,總認(rèn)為無情道這一道便不該留存。 尤其璀錯,殺夫證道不說,還將前塵往事忘了個干干凈凈,更是惹得他們鄙夷。 那日好像是哪個仙君的生辰——璀錯記不清了,她只記得,三四個與她那時差不多大的仙君同她爭執(zhí)起來。 就連爭執(zhí)也是單方面的,許是因著無情道剛剛大成,璀錯那時的性子跟冰窟窿似的。但清冷歸清冷,誠如她自個兒所言,她是半點(diǎn)虧也不吃的。 是以當(dāng)其中一個仙君不斷用術(shù)法逼她,咄咄質(zhì)問她怎么可能一飛升便將前塵盡忘時,她終于忍無可忍,鳴寂出鞘,出手便是殺招。 尋常仙君妖君多半是修為要比真正動手時能使得出來的靈力高些,但璀錯不同,既是無情道,又是劍修,習(xí)得是以殺止殺的門路,她修為雖不高,動起手來卻不容小覷。 但她只有一個人。 對面慌亂過后,幾人聯(lián)手,她慢慢也便落了下風(fēng)。 司命正是這時候出現(xiàn)的。 司命筆在空中一蕩,直直落到他們中間。司命筆掌凡間命格,單論品級,可媲美神器。是以這一筆,便借了他們各自攻過來的力,硬生生將他們震開。 天宮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有職務(wù)的正兒八經(jīng)的星君總比沒職務(wù)的閑散仙君要高出一截去。更何況司命還是帝君的外甥女,帝君的面子怎么也不好駁了去。 那幾個仙君本就對璀錯有些發(fā)憷了——仙君之間有些摩擦本也尋常,但下手輕重多少要有數(shù),不然觸犯天道,刑雷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而璀錯下手的路數(shù)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渾不要命似的。 他們先前沒同璀錯這號的對上過,一時不免開始畏縮。 既然司命星君到了,他們便散了。 璀錯向司命微微點(diǎn)頭,道了聲謝,轉(zhuǎn)身也要走。 司命拉住她手。 她頗不解地回頭,“司命星君還有何事?” “你叫璀錯對罷?”司命眉眼一彎,“名字很好聽?!?/br> 璀錯抿了抿嘴,往回抽手,卻被她拉得更緊。 她原本著了一身白衣,此時被劍氣所傷,幾處都有破損,還有染上血跡的。 司命皺著眉看她,“你身上有傷?!?/br> 璀錯渾不在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仙體只要不傷了根本,過一陣子它自己便長好了。” 司命不由分說拉著她走,“成仙是為了叫你越活越回去的么?受傷了為何不用靈藥,不去療傷?它是能自愈,但是你不疼的么?” 璀錯沒說話,任由她拉著自己,一路去了天池,看著她細(xì)心地給自己療傷,陪著自己泡靈藥玉泉。 兩人泡在池子里時,璀錯依然不怎么講話,便只有司命一個人喋喋不休。 璀錯閑閑抬眼看她,她卻陡然捏了個訣,一捧水悄無聲息自璀錯身后浮起,兜頭澆下來。 璀錯沒料到她堂堂一個星君還做得出這種三歲小孩玩的把戲,并未防備,被澆了個猝不及防。 司命自顧自笑了一會兒,對她道:“上界其實(shí)很好的,三界都很好。所以你對自己也好些,多高興一些。不用理會旁人?!?/br> 璀錯默然許久,再開口時聲音終于有了些波動。她問道:“星君為何做這些?” 司命笑容漸漸淡下去,她撩起一捧水,聽它打在水面上的水聲,“他們都覺得你說你什么也不記得了,是在找托詞。但是我知道,你不是?!?/br> 她歪過頭來看璀錯,“因?yàn)槲乙餐浟艘欢问裁础N抑牢彝浟?,但是我找不到它了?!?/br> “所以,我能明白你的感受。不管是不是自己想記起的,忘記總歸不是件叫人舒服的事兒。” 璀錯沒接話。 司命接著說:“況且你就是合我眼緣得很?!?/br> 她重又笑起來,向璀錯伸出一只手,“同你打個商量。我們做個朋友,怎么樣?” 璀錯抿了抿嘴,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慢慢將手搭了上去。 嚴(yán)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璀錯猛然回過神來。 他手里不知何時拿著一面水鏡,遞給她看,“瞧瞧?!?/br> 璀錯聞言接過來,對著自己一照——鏡中人的模樣,雖依稀還能看得出她的五官,卻無端妖艷了幾分。 若說她原本的模樣是盈盈芙蕖,清冷孤絕,永不會被紅塵所染,那現(xiàn)在這副模樣便是灼灼紅芍,是在紅塵里滾過千百遍,倏而開成一片。 她扭頭去看嚴(yán)歇,卻見他還是那副樣子。 嚴(yán)歇猜出她的意思,主動解釋道:“旁人眼中我并非現(xiàn)在模樣,只是這障眼法不曾作用在你身上罷了?!?/br> 璀錯端詳了自己一會兒。 嚴(yán)歇繞到她身后,將一串紅色珠子戴在她脖頸上。 璀錯通過水鏡看他,恰與他四目相對。 “這串珠子能遮掩你的仙力,叫旁人感應(yīng)不到。只要你不發(fā)動靈力,便沒人會懷疑你的身份?!?/br> 璀錯隨口問道:“那我是什么身份?” 嚴(yán)歇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換了說辭,只道:“我的遠(yuǎn)房表妹。” 璀錯“唔”了一聲,那便也是只玄鳥。她頗有些奇怪道:“表妹為何要長成這樣?再普通些,不是更不易引人注目么?” 嚴(yán)歇深深看她一眼,“我們這些帶翅的,天資如此,沒辦法?!?/br> 第25章 姑娘的郎君,真是生了一…… 下界地方特殊,璀錯和謝衍這次又只是以妖族身份進(jìn)入,且沒有正當(dāng)由頭,也便沒有通關(guān)令,只能從最末等的鬼門關(guān)入內(nèi)。 這還是璀錯第一回 入下界。鬼門關(guān)前排著一長溜的新鬼,陰氣本就極重,金烏又躲著下界走,整個鬼門關(guān)前黑得徹底。 璀錯被謝衍明令禁止動用靈力——只要一發(fā)動靈力,紅靈珠便遮不住她周身四溢的仙氣,而自從那場大戰(zhàn)后,上界同下界的關(guān)系便陷入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上界仙君在沒有告知下界八方親王的情況下直入陰都,明面上不會如何,暗地里他們的一舉一動必會被監(jiān)視。 是以璀錯開不了靈視,只能借著仙體本身的視力勉強(qiáng)視物。因著陰氣徘徊的緣故,她幾乎是半盲狀態(tài),比凡間那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新鬼總要鬧騰些,就這么短短一會兒,璀錯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耳邊忽遠(yuǎn)忽近的鬼哭,陰風(fēng)吹過時也不會下意識地打寒戰(zhàn)了。 隊(duì)伍緩緩?fù)芭仓e也便跟著往前走。她剛抬腳,便踢到了前頭的人,忙不迭又收回步子來,剛準(zhǔn)備開口道歉,卻聽見一道陰惻惻的女聲嬌笑著,自下方傳來:“姑娘高抬貴腳,莫踩花了奴家的臉。” 璀錯低下頭去努力辨認(rèn)了一會兒,方才瞧清腳下——一顆人頭在她腳邊不遠(yuǎn)處,頭發(fā)逶迤拖在地上,不知是被血還是什么黏成一縷一縷的。露出的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卻生得艷麗,眼尾勾勒的花紋平添了幾分妖嬈。 她當(dāng)即退了半步,頗客氣道:“抱歉,姑娘先走?!?/br> 那人頭卻咚咚跳著,靠她更近了些,媚眼如絲,“姑娘的郎君,真是生了一副好模樣呢,不若……” 她話還未完,璀錯干脆利落抬腳,一腳將它踹了出去,人頭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堪堪停住。 璀錯的手輕輕搭在腰間懸著的鳴寂上——即便沒了仙力加持,鳴寂這般飲過血的利器也自帶煞氣,劍身一震,當(dāng)即嗡鳴一聲。 那人頭霎時便噤了聲,像只鵪鶉似的悄無聲息地挪回到原地,使勁兒貼著前頭的鬼,盡可能離璀錯手里那把劍遠(yuǎn)些。 璀錯視力受限,人頭滾出去后其實(shí)便看不清它落在何處了,將手搭在劍上只是習(xí)慣性地防備罷了。 謝衍在她身后輕輕笑了一聲,將她手從劍柄上撤下,又把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她的背幾乎要貼上他胸膛。 謝衍屈指彈了彈鳴寂,并未收回手來,因著便是單手半環(huán)住她的姿態(tài)。璀錯看不見,自然沒能察覺兩人的距離有多親近。 他的聲音響在她耳邊,低沉又帶著暖意,同周邊凄厲陰冷的鬼哭一比,簡直天籟般。 “你方才為何動手?”謝衍頓了頓,故意道:“我生得好看,怎么還不許人說了?” 她方才那么大的反應(yīng),怕是醋了而不自知? “我動的是腳,”璀錯一本正經(jīng)解釋道:“你好不好看不打緊,我若無甚反應(yīng),不就認(rèn)了她那前半句?” 開玩笑,他們無情道出身的人,哪兒能遍地認(rèn)郎君?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一聲足以震裂耳膜的哭嚎。 一只剛踏進(jìn)下界的新鬼,似是未能接受自己突如其來的結(jié)局,掙扎著往下界與凡間的通道逃去。 璀錯迷茫地往聲音來源處看去,入目的卻仍只是一片化不開的黑。謝衍便替她講解著,“這鬼生前積攢的怨念不輕,死狀也凄慘,估摸著在凡間時未得善終。如今已成怨魂,再差一點(diǎn),便是墮鬼了?!?/br> 說到這兒,他饒有興趣地仔細(xì)端詳了一眼,“她這一世不過二十載,照理說,即便是天大的仇怨,也不至積到能成怨魂的份兒上?!?/br> 璀錯聽著默默記在了心里——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對墮鬼知之甚少,這些邊邊角角的信息也得記下才好。 下界同凡間的通道本就僅供一方通行,哪有輕易便能逆著回去的道理。那怨魂瘋魔了般不管不顧地一次次沖撞過去,又一遍遍被天道均衡之力打回,魂魄都淡了許多。 她鬧出的動靜委實(shí)大了些,引得鬼門關(guān)眾鬼側(cè)目,新鬼對下界的規(guī)矩還不熟,只要有一個領(lǐng)頭的,便再平靜不下去。 一時間百鬼齊哭,陰氣更甚,刮過的陰風(fēng)濃稠到幾近凝出實(shí)形來,如鈍刀般一寸寸割過去。 仙體同陰邪之氣本就兩立,這樣厚重到能滴下來的陰氣倘若一個不慎纏上仙體,便如附骨之疽,日后有一番折騰。 謝衍不動聲色地在璀錯身上設(shè)下結(jié)界,將陰氣一絲不漏的擋在外頭。 鬼哭聲吵得璀錯頭疼,她正準(zhǔn)備扭頭問謝衍,今日還過不過得去這道門關(guān),眼前卻倏而覆上一雙手。 那雙手上帶著她熟悉的味道,干燥溫暖,輕輕擋在她眼前。 璀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