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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情關(guān)在線閱讀 - 第123節(jié)

第123節(jié)

    月奴哭著看了我一眼,盡管不情愿,卻終是沒有忤逆我的意思,馬車很快便準(zhǔn)備好了,在我一遍遍的催促下,駕馬車的馬夫?qū)ⅠR趕的飛快,我坐在馬車上除了一陣陣的陰冷再也感覺不到別的感覺,眼前一陣一陣的發(fā)黑,為了使自己一直保持清醒,我一直在用力的掐著之前食指上被剪刀剪出的傷口,我很怕自己會支持不住昏過去。

    月奴幾次試圖掰開我的手,卻又怕用力過了會再次傷到我,于是便默不作聲的陪在我身邊,她知曉我素來最不需要的便是別人的寬慰,我要自己一定要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盡管有些困難。

    不知為何,臨水關(guān)并沒有戰(zhàn)事,周圍卻都彌漫著一種叫做肅殺之氣的東西,中軍帳外,歐陽子偕的身影遠遠的便映入眼簾之中,我顧不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不負重荷,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歐陽子偕也是一臉嚴肅的表情望著我,雙手抱拳略施了一禮。顧不得拿著守衛(wèi)士兵有些好奇的眼神,我穩(wěn)定住心神問道:“元王,九殿下他們中埋伏一事,是真的嗎?”

    歐陽子偕點了點頭:“晌午時分一個隨軍出戰(zhàn)的鐵騎回到臨水報信,九殿下他們還尚未行到北袁地界,便被明國與北袁二十萬大軍包圍,北袁與明國來勢洶洶,絲毫不像是臨時應(yīng)對,很顯然是埋伏?!?/br>
    心似乎沉入了無底洞一般,不斷的墜落,我聽到自己顫聲問道:“那來報信的鐵騎呢?”

    歐陽子偕沉默著沒有出聲,我抬首望著歐陽子偕的雙眸,沉聲道:“報信的鐵騎呢?”

    歐陽子偕嘆了口氣,沉吟了一下才答道:“重傷不治身亡了?!?/br>
    二十萬?北袁的軍隊素來驍勇善戰(zhàn),勇猛絲毫不遜于臨水鐵騎,且九哥只率領(lǐng)了四萬臨水鐵騎,便是也有二十萬,也無必勝的把握,怎么會這樣?我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月奴卻將我的身子拉進懷中,用她那稍顯孱弱的臂膀支撐著我的身子,月奴哽咽著說道:“夫人,夫人要保重自己,不然誰來拿主意,誰去營救出九殿下他們呢?夫人···”

    “夫人還是保重身體的要緊,當(dāng)務(wù)之急,務(wù)必是要派出大軍前去接應(yīng)的,不知夫人是如何想的?”歐陽子偕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是個什么語氣。

    我現(xiàn)下沒有絲毫的心思去研究歐陽子偕的情緒,呆滯了一下才說道:“你說的對,接應(yīng),現(xiàn)下軍中無大將,多數(shù)又都是你南元駐軍,元王去安排吧!”

    歐陽子偕應(yīng)了聲是便退了下去,我現(xiàn)在就像是被一張網(wǎng)給網(wǎng)住了一般,掙脫不開,摸不到頭緒,月奴望著歐陽子偕離去的背影,有些憂心的問道:“夫人覺得元王可信嗎?”

    我順著月奴的視線看了一眼,苦笑道:“可信如何?不可信又如何?難道眼下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我只能賭,他若是可信的話便罷了,若是不可信,我現(xiàn)在也是不能同他撕破臉的,不然只會對我們更不利,現(xiàn)下我們身邊連自己的人都沒有?!?/br>
    想到這里我一把握住了月奴的手,像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興奮道:“月奴,月奴你可以的對不對?”

    月奴心中明白我在說什么,她自身武功不弱,若是歐陽子偕有異心的話,等閑的人是無法將消息送出去的。月奴搖了搖頭小聲啜泣道:“公子交待過,月奴要守在夫人身邊,何況夫人現(xiàn)下這個狀況,月奴絕不會舍下夫人獨自離開的,夫人···”

    “月奴,你聽我說,你這不是舍下我,你是在幫我,在幫月塵,也是在幫整個大祈,我現(xiàn)在身邊唯一有指望能夠出去的便只剩下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月奴,我從未求過你什么,可是這一次···這一次我求你好不好?”我盡量冷靜將這番話說的有條不紊,盡管我心中一點也不太平。

    月奴只是哭也不應(yīng)聲,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握住月奴的雙手,好一會兒月奴才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輕聲問道:“夫人是要月奴去通知公子來救夫人和九殿下他們嗎?”

    見月奴松口,我冷靜了下來,心中思量了一番才說道:“不必,不要對月塵提起我現(xiàn)在的處境,這局棋,我可以容許失之一隅之地,卻不能容許滿盤皆輸。”

    “那夫人還要月奴離開這里去找公子做什么?”月奴雙眸含著晶瑩,不解的問道。

    我將雙手負在身后,抬首看了看天上,不見明月與星辰,有的只是如同白日一般的陰云,沉吟了一下說道:“青山關(guān)久攻不下,嚴洛既然派了二十萬大軍等著伏擊九哥,那么青山關(guān)那邊無論是兵力還是將領(lǐng)都絕不是大祈的對手了,倘或,臨水關(guān)真的失守,那么青山關(guān)便一定要掌握在我們的人手中。況且,即便月塵率軍前來,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相對于兩邊皆敗退,不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br>
    我心中的不安其實已經(jīng)超出了我所能控制的范圍,可我不能讓月奴知曉我的處境遠比她所知道還要糟糕,起碼我要安下她的心。入夜,子時一過,月奴便打昏一個守在帳外的士兵,換好了那士兵的衣服,黑暗之中,月奴跪在了我的面前,輕聲道:“月奴拜別夫人,夫人放心,月奴定不辱夫人之托?!?/br>
    月奴離開之后,我便和衣蜷縮在了帳內(nèi)一張榻上,很久不曾感覺到夜是這般寒涼,這般漫長,這般讓人心驚了。我以為,昔年驚蟄之變那個夜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最難捱的一夜,如今我方才知曉,那時的我是多么的勇敢堅強,算得上是無懼于任何人或事的。

    天剛蒙蒙亮?xí)r,歐陽子偕便從臨水郡守的府邸指派來了兩個小丫頭服侍我,沒有進食的胃口,可我心中十分清楚我不能倒下,強迫自己吃了些東西之后我便不顧守衛(wèi)的阻攔強行登上了臨水關(guān)的城池。

    臨水關(guān)緊閉著城門,城池之上歐陽子偕沒什么表情的望著前方,腳步頓了一下我從新拾步向著歐陽子偕所在的方向而去。歐陽子偕側(cè)首看了我一眼,沒有再恭敬的行禮,聲音不溫不火的說道:“應(yīng)該快來了?!?/br>
    有些沒明白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是什么意思,我好奇的望著歐陽子偕的側(cè)臉,出聲問道:“元王所指的是什么?”

    歐陽子偕苦笑了一下:“夫人心中其實也早就猜到大半了不是嗎?”

    這句話讓我如置冰窖,便是連質(zhì)問都不需要了,往下城池之下,本已過了花期的十里彼岸花卻還是開的異常妖艷,如鮮血鋪成了紅色的地毯,蔓延著沒有盡頭,火照之路,通向的是死亡,是地獄,是輪回。

    遠遠的聽到了馬蹄奔跑的聲響,起初看不到,天色大亮起來之后才我才看到,所剩無幾的臨水鐵騎在奮力向著那條火照之路而來,只是迎接他們的會是什么也只有我知道。眼前模糊著,我想要將眼淚咽回去,卻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窮極我視力所能看到的地方,找尋著九哥的身影,可不知是不是眼里的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的原因,那些一個個形同血人一般的身影我卻是再也辨別不出來。

    “看,出去接應(yīng)的一萬臨水鐵騎回來了,回來了?!睔W陽子偕的聲音就好似從地獄飄來一般,刺痛著我的神經(jīng)。

    我哽咽的望著那不足千人的臨水鐵騎,五萬人如今回來了不足千人,后面還有窮追不舍的北袁大軍。我望著歐陽子偕顫聲道:“打開城門,打開城門好不好?求你···”

    歐陽子偕沒什么表情的看了我一眼,重新將視線轉(zhuǎn)回了戰(zhàn)場之上:“你心中很清楚,北袁大軍之所以敢追至臨水關(guān),就是因為知曉我不會開城門?!?/br>
    我趴在壘砌城池的冰冷磚石之上,望著臨水鐵騎在一個個的減少,一個個的自戰(zhàn)馬之上跌下,跌至那栽滿了火紅彼岸花的地上,身體里的鮮血和那些彼岸花融為一體,花開的更加有了生機,人卻在漸漸冰冷死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征人薊北空回首

    血,刺目,驚心,不知是那些死去將士們的血染紅了地上妖嬈嫵媚的彼岸花,還是彼岸花引著他們步步邁向死亡,我側(cè)身看向臉上一派無動于衷的歐陽子偕,忍不住拔高聲調(diào):“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樣對南元對你又有什么好處?你睜大眼睛看看,這些死去的將士,大半都是你南元的子民,你不是一心要做南元的王,做南元百姓的天嗎?你怎么忍心看著自己的子民就此被屠戮?”

    歐陽子偕閉上雙眼,將雙眸中的情緒隱在眼臉之后,就在我以為我說動了歐陽子偕,就在我以為他會改變主意時,歐陽子偕再次睜開了雙眼,眸中一片清明之色,無波無緒,甚至帶著些冰冷狠戾的意思。聲音微微喑啞,清冷的答道:“曾經(jīng)我也以為我要做的是南元的王,是南元百姓頭上的天,可如今我才明白,這些所謂的抱負于我來說卻真的是一文不值的,我所要的遠不是這些東西可以取代的?!?/br>
    城池之下,所剩不多的臨水鐵騎還在奮力的突圍,只因為他們以為到了臨水關(guān)便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口一般,可他們卻萬萬想不到的是,家門還是那個家門,只不過再也無法對他們敞開。我眼看著那些士兵一個個減少,馬蹄踏碎了妖嬈的彼岸花,敵人的刀槍箭矢卻刺穿了他們的胸膛。

    距離城門越來越近,我看清了九哥一身銀白色的戰(zhàn)袍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同時也看清了一身火紅戰(zhàn)袍,和那艷紅如雪的彼岸花有一拼的宇文彩,手中的烏金鞭子似乎就是來自地獄勾魂使者的法器,她在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引入地獄。我看不清宇文彩臉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手中的烏金鞭子再度纏繞上一個臨水鐵騎士兵的脖子,手上使力,那士兵的頭顱便怒瞪著圓目跌落至彼岸花從之中。

    “不要···不要···”我扶著城池上的青石磚支撐著自己的身子,望著城門下喃喃自語道。

    眼前分外的模糊,模糊到我分辨不清那些熟悉的人誰是誰,眼前又分外的清楚,清楚到我?guī)缀踹B每個死去的人臉上最后痛苦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我側(cè)首望著歐陽子偕,懇求道:“打開城門吧,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不是嗎?臨水鐵騎剩下這不足百人已經(jīng)對你構(gòu)不成任何的威脅了,只要你打開城門,我答應(yīng)你,南元可以獨立,不再是大祈的臣國,歐陽子偕···”

    歐陽子偕卻還是不為所動,我雙膝一軟,跪倒在冰冷的青石磚上,跪著一步步爬到歐陽子偕面前,聲音哽咽的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元王···求你···我求你好不好?打開城門吧···求求你···”

    我放棄所有的自尊,現(xiàn)下我唯一能做的除了最無用的祈求再無其他,眼前一陣陣的晦暗,我拉著歐陽子偕的衣擺不斷的叩首,額頭撞擊在冰冷的青石磚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不知我這樣磕了多久,城門之下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赫連真,早就告訴過你,你是無路可逃的,既然你非要回來在你那好meimei面前上演一場生離死別的大戲的話,本將軍就成全了你?!?/br>
    這個聲音,我曾對這個聲音的主人存著太多的愧疚之感,如今她終是如同復(fù)仇的惡魔一般向我再度襲來,膝蓋疼痛到麻木,額頭上的血跡流到了眼睛上,我卻無力將血跡擦去,只能任由自己所看到的世界變的更加血紅。我勉強支撐著身子從新站立起來,城池之下,已經(jīng)算不得兩軍對壘,九哥身邊算上文祀也就還有十多人,卻全都無懼的迎視著浩浩蕩蕩的北袁大軍。

    熟悉的面孔有宇文彩,嚴洛,首先看到我這幅滿臉血污模樣的是騎在馬上的嚴洛,我第一次見到嚴洛穿戎裝,在我的認知中總是把嚴洛當(dāng)做是渾身儒雅之氣的書生,我竟從不知道,著戎裝的他會是閻王派來的勾魂使者。緊接著便是一臉譏誚笑容的宇文彩,在看到我狼狽的模樣時,我以為她會笑的更開心,可是卻沒有如我預(yù)期中的一般,她那譏誚的笑凝固在了臉上,一點點的隱去。

    “九哥···九哥···”開口我才發(fā)現(xiàn)說出話卻似乎不像是我自己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嘶啞顫抖的聲音。

    九哥回首看我,滿目驚痛,頭上的戰(zhàn)盔不知丟在了哪個無名角落,從前愛梳的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散落了下來,帶著干涸的血跡凝固成了一縷一縷的樣子。我全身都在顫抖,有如秋風(fēng)中即將墜落的枯葉一般,眼中的淚不斷的下滑,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極輕卻也極重的說道:“嚴世子,我求你,看在昔年曾是同窗的份上,放過我九哥,好嗎?”

    我這句話說的何其卑微,何其懇切,嚴洛雙目如同鷹眼一般射在我身上,答話的卻是宇文彩:“呵,這不就是昔年權(quán)傾朝野的長樂長公主嗎?今日怎么會弄的這么狼狽?”

    我想,若是宇文彩說這句話的地方是在市井小鎮(zhèn)之上,定會引來無數(shù)人的圍觀與議論,可這是在戰(zhàn)場之上,素來以治軍嚴謹聞名的北袁大軍之中,除了冷凝在空氣中的肅殺之氣之外,卻連一聲重一些的喘氣聲都不聞。倘若,宇文彩要踐踏的只是我作為長樂長公主的尊嚴與驕傲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任由她踐踏,只求她不要趕盡殺絕,不要牽連到九哥身上。

    “宇文將軍,我求你,停手吧,我們···認輸···”身子晃了幾晃,我雙手緊緊扳住那冰冷的青石磚,力求穩(wěn)住自己的身子。

    宇文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整個臨水關(guān)都能聽到這絲毫高興的意思也沒有的笑聲,好一會兒宇文彩似乎笑夠了,也笑累了,怒瞪著我:“長樂長公主的記性似乎不大好,昔年你是如何將我耍弄于鼓掌之中的?又是如何利用我除去對大祈來說有不世功勛的宇文烈將軍的?見我為了你肯跟自己的父親站在對立的兩面你很開心吧?暗地里不知在如何的嘲弄我這個傻瓜吧?彼時,你對我可曾有一丁點的憐憫之心?”

    宇文彩一連串咄咄逼人的反問問的我竟是狼狽的毫無還言的余地,我無聲的哭泣道:“從前是我對你不住,你要怎么懲罰我都可以,便是你殺了我我也不會有異議,我只求你,求你放過我九哥···”

    “傾城,住口,我不準(zhǔn)你為了我求她,不準(zhǔn)聽到?jīng)]有?”九哥喝止住我懇求宇文彩的舉動,生平第一次對我露出了這般盛滿怒氣的容顏。

    我搖頭,顫抖著身子爬上瞭望臺,雙膝一軟跪在了瞭望臺上的方寸之地,哭著跪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們···”

    額頭上的傷似乎更重了,血流的似乎也更多了,我木然的重復(fù)著這個動作,嘴里不斷的求著,求著。沉默的好一會兒,宇文彩的聲音卻似乎更加盛怒:“長樂公主知道的,只要能看你狼狽,傷心欲絕,生不如死我就會覺得開心,你繼續(xù)磕頭就是,只要你還能磕的動我就不殺睿王殿下,你若是敢停,那剩下的這些將士便一個也活不成了。”

    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來的好,盡管我深知這希望就好比風(fēng)中的燭火,隨時都會湮滅。身上的痛也漸漸的輕了起來,可能是痛的太過,已經(jīng)麻木了。眼前一陣陣的眩暈,九哥在城門之下怒喝道:“赫連傾城,不準(zhǔn)你再對著這些人跪著磕頭了,我寧愿戰(zhàn)死也不能看你受此侮辱,你聽到?jīng)]有?”

    我望著九哥苦著道:“這一世都是九哥在護我,如今,傾城也要護九哥一回?!?/br>
    不敢多停,我繼續(xù)重復(fù)起叩頭的動作來,盡管腰似乎要斷裂一般的疼痛著。我知曉,我越是狼狽疼痛,宇文彩越是開心,只要她開心就暫時不會傷害九哥和文祀,思及此,我將額頭更重的磕向青石磚上,沉悶的撞擊聲飄散在空氣之中,戰(zhàn)場似乎成為了我一個人的舞臺一般,無數(shù)人在看著我表演卑微與狼狽。

    “傾城,九哥說過要護你一生一世,如今怕是要食言了,既然九哥無法再保護你,也決不能讓你因九哥受這樣的奇恥大辱,兒郎們,敢犯我邊境者當(dāng)如何?”九哥的聲音中滿是決絕的意味,聽在我耳中有如一根尖刺刺進心頭。

    “殺,殺,殺···”響亮的回應(yīng)之聲從僅存的十?dāng)?shù)人口中喊出來,卻能震徹天地之間,久久不去。

    十多人迎向十多萬大軍,好像一朵朵小小的浪花消弭在巨大的海浪之中,我癱坐在瞭望臺上,甚至看不清那些年輕的生命如何倒下,九哥在奮力殺敵,文祀也在拼命的將手中的劍刺向一個個敵人,嚴洛和宇文彩卻像是在冷眼旁觀的路人一般,擺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文祀的左臂被砍斷,九哥的腹部被一柄長刀刺透,刀柄上還殘留著一只自手腕處被齊齊削斷的手掌,血還在滴滴答答的流著,流進了彼岸花叢之中,和那些花兒融為一體。

    第三百三十四章 死節(jié)從來豈顧勛?(上)

    “不要···不···”生平,第一次我開始怨恨上天,怨恨宿命,怨恨我自己,上天若是懲罰我大可將我的命拿去,為什么要這么一次次的從我身邊奪走對我重要的人,要我一次次飽嘗失去后的辛酸。

    全身顫抖,身子險些栽下城池,歐陽子偕卻一把將我從瞭望臺上抱了下來,腳從新落在城樓之上,卻是無比的虛浮,我睜大著雙眼一眨不眨,生怕只在我眨眼的間隙,便再也無法挽回,便要再度永遠的失去。十多個身影在減少,八個,七個,五個,三個,最后站立著的只剩下九哥和還剩下一只手臂的文祀。

    九哥似乎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我看到他握著那桿銀槍的手在不住的顫抖,就同我現(xiàn)下的身子一般。在他站立的周圍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十具死去的敵軍將士,而他身上幾乎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shù),將腳下的彼岸花染就的愈發(fā)紅艷起來。圍在他周圍的敵軍越來越多,包圍圈也在不斷的收緊,死在他手中那桿銀槍下的敵軍越來越少,直到全身再無一絲氣力,九哥回身抬首望著我,一桿銀槍緊緊握在手中,嘴角竟然帶著淺淺的笑。

    “不要···”伴隨著我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十多桿槍頭自背后刺穿九哥的胸膛,而九哥始終保持著屹立不倒的姿勢。

    耳邊再聽不到廝殺的聲音,除了陣陣的風(fēng)聲響在耳側(cè),眼前也是血濛濛一片。我木然的轉(zhuǎn)身,用著全身的力氣向著城池下走去,雖然扶著城池上的青石磚,卻還是走不兩三步便會摔倒,揮開要來扶起我的士兵,我用自己的方式走下了城池。

    城門大開,我跌跌撞撞的向著九哥所在的位置走去,看到九哥臉上的笑,腦中驀然想起許多年前,站在開滿了花的太平樹下的他,臉上也是帶著這樣的笑,美好的那么不真實。從前的過往一幕幕的浮現(xiàn)在眼前,我甩了甩頭,不想去回顧過往,我心中清楚,這是九哥在向我告別,而我不要,不許他離開我的生命中。

    不知這些士兵是得了什么命令,還是心頭真的動了一絲惻隱之心,沒有人攔住我的去路,攔住我去路的是地上一次次將我絆倒的冰冷尸體,幾次掙扎著爬起來,身上都會沾染上不同人的血,全身無比的黏~膩,雙腿也愈發(fā)的使不上力。好在心頭的信念一直在支撐著我,距離也越來越近了,近到我能看清九哥的胸膛還在不斷的流出血來,近到我能看清他凌亂發(fā)下圓睜著的雙眼,近到我能感受到他雙眼中那股nongnong的不舍之情。

    站在九哥身前,我伸手撫上那一桿桿尚未拔出九哥身體,帶著九哥體溫的冰冷槍頭,九哥身子還是那么高大,像是小塔一般能為我遮風(fēng)擋雨,為我驅(qū)趕外敵,為我生為我死。我顫抖著雙手撫上九哥滿是血污的臉頰,踮起腳尖靠在九哥肩上輕聲道:“九哥···城兒來···了,九哥你看···看城兒好不好?”

    我盡量放輕聲音,生怕聲量大了會驚著九哥,聽到我的話九哥之前一直提著的力氣似乎也散了,身子直直的向我身上爬來,將我砸在了身下,感覺九哥的血流在我身上,我喃喃喚著九哥終是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這就是我的九哥,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也還在用自己的血溫暖著我冰冷的身子。躺在彼岸花叢之中,我哭的昏天暗地,臨水關(guān)前偌大的戰(zhàn)場上除了我撕心裂肺的慟哭,再不聞別的聲音。

    不知這般哭了多久,感覺九哥壓在我身上的身子被誰扶了起來,卻扶的很是吃力,我睜著血濛濛的雙眼便看到同樣是滿臉血污,一只齊肩斷去的手臂還在汩汩流著鮮血,身上同樣是大傷小傷不計其數(shù)。

    “夫人,是文祀無能?!蔽撵氲穆曇魩еf不出的蒼涼之感。

    我搖了搖頭,聲音喑啞道:“這是天命,文祀,你快走···離開這里,快走···”

    “哼,走?天堂無路地獄無門,我倒要看看你往哪走?”說著宇文彩便騎著那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揮動著手中的烏金鞭子向文祀握劍的那只手揮來。

    文祀背對著宇文彩,全身的傷痕如此之重,定是無法接下這一鞭的,不知全身哪里來的一股氣力,我猛的使力向前一躥,將文祀的身子撲倒了下去,而在我閉目等著承受那一鞭之時,預(yù)期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

    “世子殿下這是作何?”宇文彩滿帶著怒氣的聲音,卻遍尋不到當(dāng)年那般脆生生的少女感覺。

    嚴洛沒什么語氣的聲音響起:“夠了,你所期望的已經(jīng)達到了?!?/br>
    “可我還尤嫌不夠,世子殿下不也是答應(yīng)過的嗎?”

    我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嚴洛站在我身前不遠處,手中握著宇文彩那根烏金鞭子的三分之一處,聲音開始冷硬起來:“我只答應(yīng)你讓她傷心,卻沒答應(yīng)你傷她?!?/br>
    宇文彩顯然被氣的不輕,記憶中嬌俏的臉蛋此刻卻帶著一臉陰森憤恨的表情,配合著臉頰上已經(jīng)開始干涸的血跡看上去無比的陰毒狠戾。我勉強支起身子坐了起來,望著嚴洛沒什么表情的說道:“放了文祀?!?/br>
    嚴洛側(cè)首看了文祀一眼,嘆了口氣道:“你知道不可能的?!?/br>
    縱虎歸山若是換了我定然也是不肯的吧,不再看嚴洛,我?guī)е鴿M滿的愧疚看向躺在花叢中喘著粗氣的文祀,聲音無比悲哀的說道:“對不起,文祀,連累你了?!?/br>
    文祀搖頭,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道:“夫人見到···見到公子,替屬下告訴公子,余生不能服侍公子了···”

    說完文祀許是用盡了最后一絲氣力,握緊手中的劍刺向嚴洛,而嚴洛宛如高高在上的君王一般,面上再無那種稍顯文弱的儒雅淺笑,在文祀靠的足夠近,卻又無法傷到他的同時,他的劍便刺穿了文祀的心臟??粗撵氲纳碜咏K是無力的倒在了地上,我的淚便好似關(guān)不上水閘的水庫,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墜落。

    嚴洛舉步向我走來,卻被一只手臂攔住了,我看向那只手臂的主人,歐陽子偕雖然臉色鐵青卻沒有什么表情:“本王答應(yīng)嚴世子的事情已經(jīng)做到了,嚴世子是不是也該放人了?”

    聽出歐陽子偕話中的意思,我抬首看向?qū)χ胖膬扇?,嚴洛還未搭腔,宇文彩卻似乎又高興了起來一般,爽朗的笑道:“這是自然,元王殿下放心,來人?!?/br>
    “在?!?/br>
    “將馬車駕到這里來?!庇钗牟收f著這話之時,對著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笑令我毛骨悚然。

    我呆呆的看著北袁大軍中間列出的一條兩米多寬的通道,一輛藍布馬車在向著此處緩緩駛來,隨著那馬車距離我越來越近,我全身的血也在越來越冷,幾乎接近了凝固的冰點。心中大抵也猜測出了車中的人會是誰,只是我抵死不敢相信,不肯相信。

    歐陽子偕快步走至馬車旁,馬車門簾撩開的剎那我感覺似乎被人給了當(dāng)頭一棒一般,余秋醉正坐在馬車中的一張矮榻上,我看不到她是何表情,只看到歐陽子偕伸手在余秋醉身上點了兩下,之前似乎一直被封住xue道的余秋醉這才出聲道:“琪兒,琪兒你怎么了?”

    我?guī)е猿暗男粗嗲镒硗崎_阻在她眼前的歐陽子偕,跌跌撞撞的向我奔來,原來,原來至始至終這都是一個早就布好了的局,只是,歐陽明珠你是已然知曉的,還是也被蒙蔽了呢?若是是知曉這一切的你又如何忍心?如何狠的下心?

    余秋醉一身荊釵布裙顯得比從前素雅的多,她小跑至我面前顫動著手撫摸上我的臉,拿著娟帕便幫我擦起額頭上的血跡來,哭嚷著問道:“怎么會弄成這樣?琪兒···”

    琪兒?不等我反駁,宇文彩便冷笑道:“琪兒?余jiejie怕是認錯人了吧?你看清,她可是大祈的長樂長公主,哪里是什么沈琪?沈琪已經(jīng)死了,他已經(jīng)死了···”

    我不動聲色的躲開余秋醉的手,轉(zhuǎn)身爬向九哥的身邊,將九哥已經(jīng)漸漸冷去的身子摟在懷中,心中是憤恨的,委屈的,自責(zé)的,后悔的,百味陳雜,如同心頭上的一把刀子,刺痛的我?guī)缀鯚o法呼吸。

    “秋醉···”

    “啪···”

    歐陽子偕的聲音伴隨著一聲響亮的耳光聲停止了下來,我目光呆滯的看向眼前這些人,余秋醉臉上掛滿了淚,聲音冰寒徹骨:“歐陽子偕,我早就說過,在你選擇為了繼承王位而棄我不顧之時,你我之間,此生便再無可能,如今,你卻為何要這般做?”

    歐陽子偕沒有出聲,倒是一直騎在馬上的宇文彩出聲勸道:“余jiejie這是做什么?元王殿下不也都是為了jiejie你的安危著想嗎?jiejie如今能再和元王殿下團聚也是上天的意思,jiejie又何必再說這般絕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