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我滿臉黑線的盯著月奴,語氣無比哀怨的道:“我手腳都好好的,不過是有些渴了想要倒些水喝罷了,你用不用這么緊張?” “您要喝水叫月奴一聲不就可以了?您現(xiàn)在有了身孕了,那可是不比從前的,晌午時才出去沒多一會兒便被公子給抱了回來,可嚇壞月奴了?!痹屡跣踹哆兜钠鹕砣サ沽送胨f回我面前,大有繼續(xù)嘮叨的架勢。 月塵同九哥商議完事情回來時天已經擦黑,我懶洋洋的坐在榻上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見我果然乖乖的沒有亂跑亂跳,月塵淺笑著夸獎了月奴一番,氣的我更是鼻子眼睛都有要冒煙的趨勢。 “哼?!睘榱吮硎静粷M,我使著勁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月塵側首看了我一眼,便繼續(xù)詢問起月奴我這半天的表現(xiàn)情況來。 “哼哼哼?!蔽腋硬粷M起來,彎腰撿起自己的一只繡鞋便扔了出去。 這次月塵連側首看我一眼都沒有,一抬手便接住了我那只繡鞋,又交待了月奴幾句什么才向著我走來,矮身坐在榻上,挑著一邊的眉問道:“怎么了?發(fā)這么大脾氣?” 我撅著嘴巴氣嘟嘟的道:“一定是你交待的,不然月奴不可能看我看那么嚴,害的我在這榻上窩了大半日,都快無聊死了。” 月塵卻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肚子,笑瞇瞇的道:“你要是身子爭氣一些的話,我也就不用這么擔心了,出去這半日我這做夫君的可比你還要難捱,好在月奴不負所托,沒要你亂動?!?/br> 我小小的害羞了一下,后知后覺的才明白過來月塵話中的問題所在,忙不安的問道:“是不是我年紀大了,生孩子很困難?” 月塵沉吟了一下沒有答話,我心下一沉,一點點的蹭到月塵身上,月塵將我抱到自己膝上才說道:“其實前幾日我便已察覺到你已有了身孕了,只因我心中一直在猶豫著,這個孩子要還是不要。” 聽到月塵在猶豫著不想要我們的孩子,我眼中登時就一片模糊,雙手攬住月塵的脖子顫聲道:“你不喜歡孩子嗎?” 月塵翻轉起我的手腕,指著那依然躁動不安的蠱蟲道:“還好,你若是喜歡我便喜歡,只是眼下你的身子不比從前,一旦有了身孕的話這噬心蠱不一定還能壓制的住,再者,你是雪狐族人,身體有孕的話直至生產之日內力會盡失,且身體會一直很虛弱。適逢亂世,我雖有把握護你周全,可終究還是牽掛萬千,這世間,唯獨你,是我輸不起的。” 我不動聲色的抽回那只帶著丑陋蠱蟲的手,將另一只帶著雙生蝶的手腕翻轉了出來,舉到月塵面前道:“我一直以為你對我的情不及我對你的深,這也一直是我的一個心結,直到剛剛你說不想我生下這個孩子時,我的不安才到達極點,可是如若你真的不希望這個孩子出世的話,我想我一定會聽你的話的,因為對我來說,世間一切也都是及不上你重要的,即便是我腹中這個孩子。 可聽到你是因為擔心我才有這個想法時,我突然很想將他生下來,我希望直到我們很老很老,直到我們都死去,我們之間感情的寄托卻可以一直延續(xù)下去,即便你我二人都消失在這天地之間,我也要我對你的愛永永遠遠都存在,永遠?!?/br> 人家說孕婦是喜怒無常的,果然,這短短的一段時間我的情緒就變了好幾變,起先還生悶氣,然后又是擔心不安,這一會兒干脆哭個沒完,害得月塵身上白色絲質里衣上幾乎全都是我的眼淚鼻涕。 我現(xiàn)在嗜睡的程度絲毫不亞于墨雪,每天都覺得昏昏欲睡睡不夠,吃什么都沒有胃口,動不動還要吐上幾次,一點點的小事都會委屈的想哭,不過短短幾日我便已經榮升為國寶級的保護對象了。聽到我有孕最開心的不是月塵,卻是九哥,一天要往我所住的地方來好幾次,月塵畢竟擔心我的身體多過于我腹中的孩子,并且從容內斂也已經養(yǎng)成了習慣,兩人還真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反差。 許是覺得我睡的實在是夠久了,月奴在一旁輕輕的喚我起身,服侍我換衣衫時,我站在大大的穿衣銅鏡前,星眼朦朧的盯著銅鏡中的女子,白色的長發(fā)略顯凌亂,臉色蒼白的幾乎沒什么血色,盯著一雙無神的腫眼泡的雙眼,嘴角依稀可以看到睡覺時流口水留下的干涸掉的痕跡,這個樣子實在是很慫。 “啊···這···這是誰?”我顫抖著手,指著鏡子中的人,驚懼交加的問道。 月奴自托盤上拿起我要穿的衣衫,走至我身邊也好奇的看著銅鏡中的人,又側首看了看我,來我和銅鏡之間來回看了幾次才沒什么語氣的道:“是夫人您呀,不對嗎?” 月奴的話就像是當頭給了我一棒,我撅著嘴哭哭啼啼道:“這怎么可能是我?我什么時候變的這么慫的?這下月塵肯定不喜歡我了,說不定還會給我找個meimei,若是一不高興休了我怎么辦?嗚嗚···” 隱約看到月奴的嘴角抽搐著,我卻一轉身指著月奴哭嚷道:“你···你這是什么表情?我知道,你肯定也嫌棄我,不樂意伺候我,嗚嗚···” 月奴拿著衣衫給我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只能一臉無語的表情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我才覺得自己的氣順暢了很多,又轉身去看銅鏡。上下看了不下一炷香的時間,我摸著肚子好奇的問道:“月奴,你說我肚子里真的有個小娃娃嗎?” 月奴這才長長的吁出一口氣來答道:“公子說有,夫人的腹中自然是有小娃娃的,您說你每天一起身一定會對著這面銅鏡哭鬧一場,對小娃娃肯定是不好的吧?” 我又上下?lián)崦亲樱唤浶牡恼f道:“記得我似眼下這般任性還是在十歲以前有過,后來你也是知道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不能由著性子隨心而為,憋了那么多年現(xiàn)下差不多都快忘了昔年我是如何的刁鉆任性了。兒時娘親應付我也是很疲累呢,萬一以后我腹中這個孩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比我還調皮難纏的話,我就不知怎么應付了?!?/br> 我這話其實就是想起來了說說,絲毫沒有什么難過的意思,卻不想我說的無意,月奴卻聽的有心,兩只眼睛噙著淚,幫我穿著衣衫哽咽道:“夫人以后想怎么鬧月奴都不勸您了,真的,只要夫人覺得高興就好···” 我有些失笑,正要開口勸解月奴,卻不想九哥的聲音老遠的便從外面?zhèn)鱽?。就這樣我勉強穿好了衣衫,頂著亂糟糟的發(fā),算的上是愁容滿面發(fā)未梳的模樣。九哥進來時月奴還在抽抽噎噎的哭著,我自己都不覺難過委屈,她倒替我委屈成那樣。 “一大早的你就跑來了,沒什么正事可忙嗎?”我沒什么精神的說著,打算回去再歇會兒時,卻看到了落后九哥幾步的月塵,三步并作兩步小跑著便撲進了月塵懷中,撒起嬌來。 九哥一臉惡寒的表情轉到我身邊,嗤笑道:“你說你都多大歲數(shù)了?還撒嬌?說說你又怎么胡鬧了,竟然把月奴都氣哭了?!?/br> 我冷哼一聲,不打算和九哥斤斤計較,月塵笑著攏了攏我的頭發(fā),笑瞇瞇的問道:“才剛起身?還沒有用膳吧?” 月奴端著銅盆遠遠的搭腔道:“可不是,明明起來有好一會兒了,又和那銅鏡置氣哭了一場,鬧了一場,這不剛剛消停下來還沒來得及洗漱,公子和殿下就來了?!?/br> 我轉身對著月奴做了一個鬼臉,月塵便牽著我的手去洗漱,好不容易發(fā)也梳了,臉也洗了,口也漱了到了用膳的時候,看到月奴端上來的竟然還是苦苦的藥粥登時我就翻臉了,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指控道:“你們欺負我,每天都給我吃這么苦的東西,我不干,我才不吃,嗚嗚···” 見我又哭了起來,月奴和九哥都一副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月塵卻伸手將我拉進懷中,安置在他膝上才嘆氣道:“你身子現(xiàn)在很差,除了帶有苦味的東西,其他的你都是吃多少吐多少,我想了很久也就只能熬些藥粥來你還能進一些?!?/br> 我一臉委屈的望著月塵手中的藥粥,不情愿的在月塵將羹匙遞到我嘴邊時張開嘴,這世間我最沒有辦法拒絕的便是月塵了,我想就算是現(xiàn)在他喂給我的是毒藥我也是照吃不誤的,雖然一臉不快的表情,還時不時抽泣一下以表示我的委屈,但說實話這藥粥沒想象中那么難吃。 第三百二十五章 勉從虎xue暫趨身 好容易等我矯情的吃完藥粥,九哥才開口道:“剛剛接到了冉笙來的密信,我想著畢竟是你將他安插進米州的,還是詢問你來的好些?!?/br> 我自月塵膝上站起來,接過月奴遞來的娟帕擦了下嘴巴才問道:“信中寫了些什么?” “我不說,你大概也猜到了?!本鸥鐩]說反而賣了個關子。 我踱步至窗前,高掛在半空中的太陽依舊不改其火辣的面貌,烤的人燥熱昏昏欲睡,本該入秋之后便消亡的秋蟬也還在吱吱叫個不停,叫的人心煩意亂。我嘆出一口氣才說道:“蘇行云定然是帶著那些殘兵敗將投靠了明國了吧?意料之中的事其實沒什么必要再多說的,他是恨毒了我才會這般,不顧自己蘇王的身份,只求能給大祈重創(chuàng)。只是,冉笙雖是我受我的指使,卻也未必會全部都聽我的,九哥你應該也知曉他的身份才是?!?/br> “這是自然,只是我們懂得利用那個假妙晴,嚴洛那般通透的人也一定會曉得,何況,這中間還有莫邪,他二人可是至親的姐弟。”九哥滿是擔憂的說道,口氣多少有些沉重。 我側身看正在向從容淡定品茗的月塵,試探著問道:“月塵,你怎么看?” 月塵放下手中的蓋碗,笑意盈盈的說道:“娘子這般聰慧,凡事都思慮的周全,我這做夫君的可著實是輕松不少?!?/br> 我瞇縫著眼望著月塵,在我無聲的威脅之下,月塵起身走到我身邊,牽起我的手避開了窗外毒辣的太陽才說道:“冉笙雖身份特殊,也著實有一些才干,可他一直耿耿于懷的便是自己的身份,也有些剛愎自用,現(xiàn)下他手下雖有一群烏合之眾,可他自己卻不會這么認為,若是投奔明國的話他豈不是要將自己如今的位置拱手讓與他人?權柄他移,他又怎么會肯呢?” 九哥微微皺眉,有些疑慮的道:“那依你之見,他是如何打算的?” “近段時間,冉笙的起義軍是不是沒再和蘇行云的殘部發(fā)生比較大的沖突?”月塵淺笑著說道,卻一語點透了所有的玄機。 九哥有些似懂非懂的看向我,我也有些恍然大悟,忙對著九哥解釋道:“冉笙的意思是想要保存實力,作壁上觀,青山關一直沒有很大的戰(zhàn)事就是因為之前大祈,明國和蘇國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無論哪一方先動,都無疑給第三方留下了可乘之機。但現(xiàn)如今形勢卻大不相同,蘇國敗了,青山關那邊怕是也太平不下去了,這樣一來,明國加上北袁以及蘇行云的殘部勢必是要和大祈開戰(zhàn)。 冉笙是在我的示意下去帶領的那些起義軍,潛意識中即便是要開戰(zhàn)肯定也不會先輪到他,而無論是蘇行云還是嚴洛也都不會放著大祈先去攻打他,到時無論敗的是誰,勝的那一方即便是勝了也會元氣大傷,到時他便可在原蘇國的地方建立他的王國,與朝廷分庭抗禮,更甚者說,他還有可能恢復他前朝太子的身份,揮軍北上,光復他的北朝也未為不可?!?/br> 九哥聽到我這么說一張臉登時就變了顏色,一拍桌案便站起身怒喝道:“與其這般養(yǎng)虎為患,還不如我現(xiàn)下就率兵攻進米州,剿滅他那些起義軍。”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月塵卻已淡淡的出聲道:“孝真,不必慌張,現(xiàn)在尚且還沒有這個必要?!?/br> “他都要揮軍北上了還沒有這個必要?父皇打下的江山我這做兒子的無論如何都是呀守住的?!本鸥鐫M臉的憤慨之情,似乎冉笙真的已經揮軍北上,滅了大祈了。 我輕笑出聲,走到九哥身旁,按著九哥的雙肩將他小塔一般的身子按回了圓凳上才解釋道:“九哥你不明白嗎?冉笙雖心有不軌,但卻是可以制約明國和蘇行云的利器,嚴洛也一定能猜透冉笙的意圖,但他畢竟是明國世子,不可能為了籠絡一些反叛之軍拱手將自己的世子妃給讓出來的,這損傷的豈是一點顏面?怕是明國和北袁全軍的士氣都會受影響。 再有便是,冉笙是導致蘇行云落敗,莫邪殺我的計劃落空的直接因素,你想,即便冉笙有心歸順明國,蘇行云會肯嗎?莫邪會肯嗎?眼下雖是在養(yǎng)虎,但好在這只老虎還年幼,我們只要盡早的平定叛亂,在這一只老虎長出尖利的獠牙和鋒利的虎爪前將其獵殺,還是可行的?!?/br> 聽得我頭頭是道的解釋,九哥才總算是稍稍放下點心來,雖還沒有完全放心,但好在已不在嚷著要帶兵攻進米州城中了。 慶州一帶算是安定下來了,九月初,朝中來了旨意,九哥先行回了曲城,我因為有了身孕,行程上便落在了九哥后面。月塵說的很對,因為有孕的緣故我全身的內力盡失,眼下的我連個普通人都不如,動不動就吐個沒完沒了,整日昏昏沉沉,身上連絲多余的力氣都擠不出來,而最明顯的便是手腕上的那只蠱蟲,雖然月塵增加了施針的頻率,可現(xiàn)下它還是比之前足足大了一倍。 從來不知道坐馬車是這么難捱的事,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騎馬坐轎不如睡覺。我懶洋洋的窩在月塵懷中,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翻動身子了,只是覺得怎么著都不舒服,心神不寧,頭眼昏沉。 “睡不安穩(wěn)嗎?”月塵動作輕柔的將我背對他的身子翻轉了過來。 我瞇著眼嗯了一聲,揉著心口處嚷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有心悸的感覺,悶悶的好像透不過氣來一般?!?/br> 月塵墨了一下,便又拿出了銀針來,還沒等月塵開口我便委屈的哭鬧道:“我不扎針,不扎針,那么疼還不如現(xiàn)下這樣好受一些?!?/br> 月塵無奈的嘆了口氣,見我不依,無法只得將針具都收了起來,盡量給我調整著一個舒服的姿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說道:“其實,只你我二人不是也很好嗎?不如···” 我伸出手輕輕遮住了月塵的雙唇,搖頭道:“不要說,萬一寶寶聽到的話以后和你這個爹親不親怎么辦?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還好,能挺的住,我一定要把他生下來,我不許你說不要他?!?/br> 月塵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眉宇之間隱帶著些愁緒,知曉月塵這是因為擔憂我,所以即便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也就盡量的忍著不表現(xiàn)出來,回曲城的這一路上顯得格外的漫長。 路過雁城時為了方便也沒有再回煙雨莊,只是就近住了一家客棧,孫京來見月塵時正好趕上我在休息,因而我并不知兩人談了些什么。好在這一路上沒有再遇到其他的事,我也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回到曲城之時已是九月下旬,相對于其他地方的各種異象,曲城除了前段時間干旱的嚴重了些之外便也算是安穩(wěn)的了。剛剛回到沈府,我這里屁股還沒有坐熱,離開青山關后就一直留守在沈府的文宣便來報說有貴客到。 我正懨懨的思量著這貴客是誰時,便聽外面老遠便傳來了無比清越的喊聲:“jiejie···jiejie···” 呃,我心下一衡量,在大祈也確實是再也沒有比這更貴的貴客了。側首望向門所在的方向,果然在一陣清脆的珠簾碰撞聲之后,一襲著玄色織錦華衣的頎長身影便一下子進入了我的眼簾。隔著兩層珠簾那身影停頓了一下,然后便以很快的速度奔到了我面前來,真是心兒。 “jiejie,jiejie你怎么才回來?心兒好擔心你···” 月塵笑著看了我和心兒一眼,便起身離開了寢殿,我坐起身來伸手輕撫上心兒的臉頰,嗔怪道:“又忘了規(guī)矩了?你是皇上,你要自稱朕。” 心兒一把抓住我的手,聲音激動到顫抖的怒聲問道:“這是怎么弄的?是誰?誰這么大膽?jiejie,你疼不疼?” 我淺笑著搖了搖頭,輕聲答道:“不疼,真的不疼,這段時間皇上一切都還好嗎?朝政上也還順利嗎?” 心兒如兒時一般,兩只大眼睛中包著兩包淚水,有些哽咽道:“都還好,寧相和紫嵐哥哥很是協(xié)助朕,雖然有些事還有些力不從心,但比起剛剛親政那些時日已經好了很多。” “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你是天子,就更不能輕易的落淚了,還有今日,這般冒冒失失的出宮,雖說是在曲城,可適逢亂世,保不齊就有個萬一,以后切記不可如此任性了,你一人的安??墒秦P大祈的命運?!弊炖镫m說著苛責的話,我卻無比愛憐的撫摸著心兒的臉頰,胸中滿滿的都是心疼。 又小聲的抽泣了一下,心兒才又明艷的笑道:“聽九哥說jiejie有了小寶寶了?” 我輕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撫摸著腹部答道:“九哥的嘴巴就是快?!?/br> “好呀,我好心告訴皇上,要皇上也高興高興,你卻在背后這么編排我?”果然背后是不能說人的,說曹cao九哥就來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誰知公子無緣(上) 雖然聽到的是九哥的聲音,首先進入眼簾的卻是一個白白凈凈的小男孩,正是九哥同明珠的兒子,我的小侄子赫連思城。一身嫩綠色的小錦袍,腰間束著暗紅色的寬腰帶,兩條還不算長的小短腿倒騰著向我奔來。 “姑母,姑母,思城來看您了···” 我看著那小小的身影心情莫名的一好,就連身上的不適似乎都變輕了。思城趴在榻上,也伸著白白胖胖的小手來摸我的腹部,小臉上洋溢著單純而美好的笑。我摸了摸思城未束發(fā)的小腦袋,笑瞇瞇的問道:“思城想念姑母嗎?” 思城用力的點著小腦袋,聲音糯糯的答道:“思城好想念姑母,也想念小弟弟?!?/br> 我故作嗔怪的模樣瞟了九哥一眼,繼續(xù)追問道:“那要是姑母肚子里的是個小meimei,思城喜不喜歡?” “思城喜歡,小弟弟小meimei都喜歡,思城會很疼他的。”生怕不我相信,思城一臉認真的說道。 我淺笑著看向寢殿外的方向,多少有些失望,不動聲色的問道:“皇上出宮,就只有你父子二人跟著?” 九哥走到我身旁,笑呵呵的答道:“怎么可能?出了問題我有幾個腦袋夠砍?不過都在外面候著罷了?!?/br> 心兒有些孩子心性的和思城笑鬧著,我又抬首瞟了一眼殿外,嘆出口氣問道:“紫嵐他···” 話還沒有出口,九哥便開心的打斷:“還說呢,寧三那小子也不知走什么桃花運了,左都御史和戶部侍郎家的千金都看中了他了,這兩個女子可絲毫都不遜于當年的宇文彩,行事作風上也頗有宇文彩的風格,整日堵在寧相府門口,害的寧三要出門都跟做賊似的?!?/br>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突然心中就一陣不快,也不知是因為寧三還是宇文彩,有些懶洋洋的與心兒和九哥說了一會子話,心兒才有些依依不舍的離開沈府回宮。夜里,曲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白日里還有些燥熱的天氣一下子便寒涼了下來。沈家家大業(yè)大,自沈千萬死后沈家的產業(yè)幾乎都是月塵在打理,離開這么久,沈府中大事小事都在等著他,故而用過晚膳后月塵便一直留在聽濤閣中處理著這些事。 月奴服侍我沐浴更衣之后便將小丫頭屏退,親自鋪起床榻來,我心中知曉,近來我很容易感到不舒服,晚上睡眠中也多有不安,床稍微有一丁點的硬第二日也會硌的我全身生疼,人是愈發(fā)的嬌貴起來。燭臺上燃著紅燭,噼啪一聲爆出好大一個燭花,這蠟燭也不似先前那般明亮起來。我不會做繡活,便是針線也沒有碰過,幸好月奴很擅其道,閑暇時總是愛繡些什么,我這寢殿中就擺放著她常用的針線缽。 回身拿起一把剪刀,我從新回到那燭臺前,小心翼翼的將蠟燭中過長的燭捻剪斷,又開始在寢殿中其他的蠟燭挨個看了一遍。月奴鋪好床邊掀起輕紗帷帳走了出來,見我正拿著一把剪刀蠻屋子瞎轉悠唬了一大跳,忙小跑著過來從我手中搶走了那把剪刀。 “這些事奴婢來做就好了,夫人還嚷著不舒服,趕緊去歇著吧?!痹屡悬c小小的抱怨我的不乖,語意中卻還是關心著我。 我搖了搖頭,矮身坐在一張圓凳上才說道:“許是年紀大了,現(xiàn)在的我總是特別怕黑,蠟燭稍微有一丁點的暗淡我便能感覺到,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么了,總是做夢,還總是夢到很多從前的事,有美好的,也有恐懼的,總是覺得無比的不安,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帶著一層不真實的感覺。前人中有個叫莊周的夢到蝴蝶,他曾說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F(xiàn)在我倒也多少能體會到莊周的感覺了,真實的越來越飄渺,夢境卻越來越清晰,叫我怎能安穩(wěn)?怎能不憂?” 月奴扶著我的手臂將我扶了起來,聲音滿是寬慰的語氣道:“女子懷有身孕時難免會多思多慮一些,睡不安穩(wěn)也是有的,何況夫人身子近來一直不適,或許等過段時間,肚子慢慢大了起來,就也能睡安穩(wěn)些,進食也能香一些了?!?/br> 我笑著拍了拍月奴的手背,點頭道:“但愿如你所言。” 雖然月奴是這般安穩(wěn)的我,可半夜我還是再次陷入了恐怖的噩夢之中,夢境之中只要我自己,可夢中的我卻是無比的恐懼害怕,不知在恐懼著什么害怕著什么,似乎有什么極為重要的動西被我遺忘了。 “傾兒醒醒,傾兒···傾兒···”耳邊是溫潤的男聲在輕聲呼喚著,我立刻有如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牢牢抓住再也不肯放開,好一會兒才慢慢擺脫開那宛如沼澤一般將我陷進去夢中,猛然睜開眼便看到了淺淺的燭光,腦中猛然想起睡前我曾特意交待月奴多留幾盞燈。 微微側首便迎上了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眸,登時剛剛才附體的靈魂似乎再度被吸了進去。月塵輕撫了一下我的臉頰,淺聲問道:“怎么了傾兒?又魘著了嗎?” 我雖不知夢中見到了什么,看那種恐懼不安的感覺卻沒有因為醒來而有所緩解,伸出雙手圈住月塵的脖子,聲音哽咽道:“月塵,你會不會離開我?” “怎么會呢?此生,有你的地方定有我的蹤跡,你不是說過,除非死別,絕不生離···”